杨陆顺回到随园宾馆已经快凌晨两点,累得几乎散了架,随便洗漱完就要上床睡觉,没想电话忽然就响了起来。
杨陆顺心里一动,有点热切,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才接过话筒,可里面传来的是个男人声音,很令他失望,他本以为是心言打来的和,整个晚上心言都没跟他说上几句话,可心言腏想诉说点什么,就连跳舞的,也很矜持。
杨陆顺还没来得及喂一声,电话里就传来很急促的声音:“杨主任吗?我是顾书记小曹啊,哎呀,一晚上不知道打了几多少电话、传呼,就是等不到你……”
杨陆顺拿起传呼机一看,不知什么原因处在了关机状态,就插话问:“曹秘书,县里有什么要紧事找我吗,不巧我的传呼没电池关机了。”
“是顾书记叫我来找你的,吃了晚饭我哪里也没去,就守在电话旁打传呼打你房间的电话,你别挂电话,我这就去叫顾书记来说话。”
这么晚了顾书记找我做什么?杨陆顺有点费解,不过马上明白了,十有八九是想通过自己见刘总,平时没借口,马上过年了去给刘总拜年顺便拉关系就出师有名,只可惜刘总在海南。杨陆顺这么想着,嘴角露出丝得意的笑容,好一会才听到话筒里传来顾宪章的声音,听语气很疲倦,嗓音沙哑不时加杂着鼻子吸动的声音,不是感冒了就是喝酒过度。
“陆顺呀,我是老顾,你可真难找啊。”
杨陆顺忙说:“顾书记,真对不住,晚上我是跟党校的同学一起聚会,要过年放假了,乘机聚聚,没想传呼又没电池。我也没发觉,让你久等了。”
“哦,是要跟党校同学多加强感情增进了解,你们都是地区地梯队干部,多个朋友好办事嘛。现在社会上呢到处都讲关系,在省外就攀老乡关系,有次我去北京出差,回来时没订到卧铺票,坐飞机又不符合原则,巧不巧酒店商务部有个妹子是我们春江人,就亲自跑了几个旅行社,才找来两张软卧票。萍水相逢这么热情,要是在春江大街上面对面怕连个笑脸也没有,无非都是自在异乡为异客,见到家乡人就分外亲切了。还有的就是部队战友关系,五湖四海到一起就是缘分,那感情也深得很。早几天武装部章部长从前一个班的老战友来看他,都四十多岁的人,见了面激动得只会握着手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我们在一边都鼻子酸酸的……”
杨陆顺憋着笑听顾宪章唠叨着,知道他马上就要说同学关系了。果不其然,顾宪章咳嗽了声继续说:“还有就是同学关系了,年轻时代建立的感情特别单纯也就特别浓厚了。我不说你也知道,你那些大学同学就是最好的例子,何况你们还是大学同学。大学生吃香啊,我琢磨着你那些大学同学要是在政府机关,怕也是正科副处了,即便是继续搞学问,评个副教授也很有希望地。至于响应党的号召发展个体经济地,肯定敢是成功的生意人、不,应该是儒商。你同学袁总就是好榜样哦,所以说呢你这些老同学千万要加紧联系。”
杨陆顺说:“顾书记,我正准备明天就请春江地同学聚聚,不过当年那么多同学能经常见面的,也就不到十个了,其他是分散在各地,很难一次聚齐。顾书记你现在在哪里?要得闲明天来春江,我叫同学们陪你吃饭喝酒,也让我在老同学面前涨次脸。”
顾宪章心里一喜,笑呵呵地说:“陆顺,你们都是正无!敌2龙#书4屋5整6理7牌大学生,我才高中文化,应该是我沾你这本科生的光啊。我现在就在南风,你也知道,到了过年,我得给地委领导拜年嘛。你那个办公司发大财的袁总也有空跟你们聚会?她是做大生意的哟,资本家的时间就是金钱呢。”
杨陆顺惋惜地说:“顾书记,真不巧,袁总不在春江,在北京小半月了。”
顾宪章啊了声说:“去北京了?是跟她爱人刘总回北京给老首长拜年吧。”
杨陆顺说:“是啊,我听袁总说老首长年纪大了,最喜欢过年家里热闹,所以他们基本都很早就回北京孝顺老人去了……”
顾宪章抑制不住失望,也暗骂自己想东想西不会早点打算,就笑着说:“袁总刘总他们很应该这样的,老首长为革命事业奉献了一辈子,是应该安享晚年,俗话说百善孝为先,看来袁总不愧是有学问的大学生,这点上很有分寸啊,是资本家也是个红色资本家!陆顺啊,你跟袁总联系还密切吧?”
杨陆顺说:“我们几个在大学关系就不错,也来往比较密切。她去北京前我们几个同学为她两口子送地行。莫看袁总公司生意庞大,只要在春江,我们这些老同学一个电话,都可以撇下大生意来吃饭聚会的。”无声地咧嘴巴一笑问:“顾书记,看我这人,说起闲事就收不住嘴,这么晚还亲自给我打电话,县里有什么要紧事么?”
顾宪章略一沉吟说:“也没什么很重要的事,今天晚上我代表县里宴请地委组织部的领导,全副部长很关心你。我觉得既然全部长对你印象不错,就得乘热打铁。全部长是组织部第一副部长,要是有全部长关照,对你以后的成长有好处,所以我就竭力邀请全部长明天中午吃饭,你坐陪。”
杨陆顺说:“那太感谢顾书记给我这个机会了,明天中午我一定赶去南风。”
顾宪章见杨陆顺只字不提与刘建新见面地事情,心里多少不愉快,更不知道当初刘建新答应的事还有没有着落。只得怏怏地说:“陆顺,不会耽误你学习吧?要是抽不出时间,我想全部长也不会怪罪你的,毕竟学业为主嘛。”
杨陆顺说:“顾书记,临近春节,党校其实还组织了些活动,不过我还是能抽出时间地。反正还有两三天就放假了。”
顾宪章无奈地说:“那明天你到地委招待所找我吧。好了,你也早点休息。”放下电话就指示小曹说:“明天早点叫我起床,我要赶去组织部请老全吃中午饭。”
杨陆顺心情大好,倒在床上就一睡到大天光。上午就去学生部递了请假条,学生部地张部长见马上要过年了,反正学员们都在等着放假,也就痛快地批了假。杨陆顺把假条给带班老师看过,与周益林悄悄打了个招呼,回随园收拾了行李退了客房。想到还有几张餐费单据没结账,原来都是何斌处理的,现在何斌没在,总要有个交代,就去了王林办公室。敲开门见柳江也在,看情形好象在碰头。
王林柳江见是杨陆顺,都起身打招呼,杨陆顺双手一拱笑道:“我提前给王经理柳经理拜年了,祝王哥新年发财,柳姐青春常在!”
王林回礼道:“那我祝杨老弟官运亨通,一年一个新台阶。”
柳江故意翻口袋说:“哎呀,我忘记准备红包了。”
杨陆顺呵呵笑道:“红包就免子,柳经理要是能通融我过完年再结几张餐费单据地帐,我就感激不尽喽。”
王林一摆手说:“杨老弟,你这么客气未免没把我和柳经理当朋友哟。其实凭我们的感情,还计较这点小钱做什么,早说就让我们随园免费招待,我和柳经理这点小权力还是有的。”
柳江也说:“是啊,你让何斌结账,不也没花你自己的钱?我们随园免费也不是我与王经理掏腰包,都是花公家地钱嘛。计较得那么清楚做什么,是不是不把我们当朋友啊?”
杨陆顺听柳江话说得直白,虽不是刻意讽刺,但心里还是有疙瘩,其实他清楚到党校几个月,着实花了不少钱:住宿宾馆、请客吃饭,就连沙沙带旺旺来春江玩耍,都是何斌出的钱,当然也不是何斌个人地钱,是南平县生资公司的钱,也就是公家地钱了。还有在金海消费的钱,柳江替他结账,也不是柳江私人的钱,是随园的钱,也就是公家的钱了。他杨陆顺的个人收入却远远不够他如此消费,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到了地委招待所找到顾书记,顾宪章很热情,拍着杨陆顺的胳膊说:“陆顺,全副部长本来说中午要跟你多喝几杯,可不凑巧省委组织部来了领导,只好去陪领导了。小曹想通知你别来了,可随园说你退了房,打了你的传呼,也没见你回电话。”
杨陆顺看了看传呼机笑着说:“这玩意出省无!敌2龙#书4屋5整6理7城就没信号了,我已经请了假,既然全部长没空,那我就回南平。”
顾宪章说:“来都来了,还走什么?你说回南平,不去党校了么?”
杨陆顺说:“是这样地,我本只请半天假,带班老师觉得只有三两天就过年了,就叫我干脆提前放假了。”
顾宪章说:“那也好,我们一起吃了中午饭就回南平。”
杨陆顺看了看房间没其他人,笑着问:“顾书记,小周受伤休养,换了谁做一号车司机呀?”
顾宪章说:“暂时调了财政局的小黄顶替一段,小周伤好后再来开一号车。说心里话,猛然换个司机还真不习惯,幸亏小黄人还不错。”说着瞥了杨陆顺一眼开玩笑地说:“怎么,小周不安心了?”
杨陆顺说:“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我在春江准备了些年货,小黄人呢?我得麻烦他搬一下。”
顾宪章说:“我听小黄说车子出了点小问题去弄修理修理,也该回来了。陆顺,看你精神不怎么好,干脆去床上歪歪。吃饭还早。”
杨陆顺见顾书记一脸关心,与从前冷面相对截然不同,不禁暗叹造化弄人。如果没刘建新、没进党校这一转机,到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复职,什么兢兢业业工作什么老老实实做人全没后面有人顶用,就笑着说:“那我就去歪一下。”大大咧咧进房躺在了床上。
顾宪章望着杨陆顺的背影也感慨万千,心里乱得很。他费了很多周折才从全文明那里打听出点消息,这杨陆顺居然与省委刘书记家大有渊源。至于是什么渊源老全没说,或者老全也不知道。但杨陆顺后面有了省委书记的*山却是毋庸置疑的了,杨陆顺这小子又有文凭又年轻,还有这么大地后台,迟早要平步青云,党校镀金后想必是不会回南平这旮旯窝了,还好与陆顺没闹翻,就算与他结下善缘,以后好想见吧。转念想到老谢被捕,他又满腹芥蒂,传言是陆顺报复老谢,可种种迹象又实在牵连不上,公安局那方面办案人员口径统一,只说是严富主动交代的。地区拿这事倒被省委表扬了,可县里却因为出了这样的大案子却颜面全无,难道真是陆顺搞的鬼?如果真是他搞名堂,那未免也太不把我这县委书记放在眼里了。明明让他们俩握手言和了地,转背就搞名堂,得找机会探探陆顺的口气。
中午吃饭就只有顾宪章杨陆顺秘书小曹司机小黄四人,没了外人,气氛还是蛮不错,加之顾宪章没其他琐事缠身,也就放开了量喝酒,只是小黄是司机不能喝、小曹身为秘书不敢喝。其实就是他与杨陆顺在对饮。酒至半酣,顾宪章笑着说:“陆顺,谢万和被抓了,你该高兴了吧?”
杨陆顺却沉重地说:“顾书记,其实老谢被抓,于公于私,我都很沉痛。不管我与老谢在工作上有诸多误会,可他始终是我地老师、我地老领导,他走到这一步,实在令我惋惜,又气愤老谢为一己贪念而损我们南平干部多年的形象、影响县委地声誉,实在高兴不起来!我杨陆顺最是依旧,最念恩,绝不会幸灾乐祸。”
顾宪章努力分辨杨陆顺话里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可实在看不出什么异常,特别是看到杨陆顺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就真吃不准了,于是半真半假地说:“这个老谢,全让老刘拖累了,那个严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事发前连我都毫不知情,也难怪南平传言说是你通过上面渠道来搞老谢,却挖出了这么桩陈年旧案!”
杨陆顺故做淡然,微微一笑,抿了口酒说:“别人误会我也正常,想那老谢多年来对我一直打压,甚至还设计陷害我,换了别人也会怨恨老谢的。不过老谢那人我比较了解,他一直就爱玩弄权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我当年为了避开他宁愿不要职务也要离开新平乡,可想而知那人地手段,难保没其他人被他整了恃机报复,莫非连封告状信举报信也没有?”
顾宪章摇摇头说:“还真没有任何举报信揭发老谢,看来真如顾新民所言,偶然中的必然。”
杨陆顺赶紧说:“我也听我在公安局开车的舅哥说,顾局传讯严富本只是想他指认打人凶手,没想他心怀鬼胎做贼心虚,就倒了竹筒来减轻自己的罪行。”
顾宪章嘿了声说:“正合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正告那些心存侥无!敌2龙#书4屋5整6理7幸的人,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眯缝着瞅了瞅杨陆顺,还有句话憋在心里没说,那就是杨陆顺是领导“剋星”,谁直接领导他提拔他都没好下场!
杨陆顺并没在意顾宪章指槐骂桑,能挖出隐藏多年的蛀虫,又了却了私人恩怨,实在是大快人心,于是连连敬酒。
饭后出门,顾宪章还要拉杨陆顺上车说话,杨陆顺猛地想到自己是开了车来的,可喝了半斤白酒万万不敢冒险,无奈之下只好踅回招待所打电话给何斌,叫他到南风地委招待所停车场取车。
一号车开出招待所,小黄忽然问:“杨主任,你的车不回南平了?”顾宪章插口问:“陆顺,你开车来地?”
杨陆顺推搪着说:“哦,是生资公司的车去省里办事,我请他们送我来地南风。”顾宪章嘿嘿一笑没再言语,小黄狐疑地转头看了看杨陆顺,也没再吭声。
车出南风一路顺畅,顾宪章果然没说几句话就歪在*背上睡着了,跟以前小周说的完全一样,而且睡得很香,不住地打着呼噜。
杨陆顺本也想歪一下,可身边老顾的呼噜实在嘈杂,到了让人心烦地地步,想说话又怕惊扰书记大人的清梦。无聊之下却发现前面司机小黄和秘书小曹的行为颇为怪异。
小曹侧首身子老盯着小黄,时不时要伸手碰碰小黄的肩膀,又不说话只是皱眉瞪眼,小黄似乎有点畏惧小曹,每次小曹碰他肩膀就讨好似地笑笑或者做个知道了地鬼脸。
杨陆顺觉得好笑,发现小曹一提醒车速就会慢下来,而不一会车速又快起来,于是小曹再会提醒。杨陆顺探头去看仪表盘,原来车速超过六十公里,小曹就会提醒,不过显然小黄曾经是个开快车的司机,没多大会应付不知不觉地超速!看来小曹一直遵守着小周曾经严守地规则,这不仅仅是个车速问题,而是关乎领导人身安全的政治任务。
前面地路面稍有坑洼,顾宪章被颠了下就哼哼着再找舒服的位置摆放脑袋,不过睡得很熟并没惊醒,可那轻微的哼哼声也让小曹皱眉不止,两眼圆睁似要喷火,犹如我地下工作者始祖敌特一般。而小黄只能讨好而笑,尽量走平坦的地方,可惜再好的路也难免有截坑洼较多之处,小曹也没过分为难小黄,做了个停车的手势,小黄就缓缓停在嘴边,转头冲杨陆顺歉意地一笑,拿出根烟比划着手势,意思是下车抽烟去。
杨陆顺在他们的影响下也似乎很紧张,蹦紧着身子慢慢开门下了车,尽量不发出声音,生怕吵了书记大人的美梦。而小曹恪尽职守,半转着身子看着顾宪章,犹如母鸡守护小鸡般。
杨陆顺下了车,感觉外面有点冷,紧了紧身上地太空棉袄,笑着走向一边吸烟的小黄,随手摸出盒精品玉沙烟丢了过去。
小黄得了盒好烟,感觉要说点什么才对得住杨主任的人情,边敬烟边说:“杨主任,抽根烟,你放心,我这红塔山是真货,昨天跟顾书记去地委孙书记家送年货,那个蒋秘书给我的呢。”美滋滋地抽了一大口意犹未尽地说:“杨主任,好纯的呢,绝对是真货。只是跟你地精品玉沙一比歪理差了个档次。”
杨陆顺抽了口烟说:“我没什么烟瘾,还真分别不出什么好歹。”转头朝一号车看了看。
小黄视线跟过去看着一号车,说:“以前在财政局开小车还不觉得,没想到给书记开车还那么多讲究,快了不行、颠了不行,小曹就跟管家婆一样盯着我……”也许刚给县里领导开车还不够深沉,但马上也觉得牢骚不对,就停了口,嘿嘿瞅着杨陆顺笑。
杨陆顺说:“以前小周也跟我说过这些,其实没什么,有个适应过程嘛。我看你很精干老练,保证顾书记会喜欢你这司级干部的。”
小黄依旧嘿嘿的笑,使劲抽了两口,把烟屁股一丢说:“杨主任,你慢慢抽,我去把曹秘书替下来,让他也活动活动腿脚。”说完就小跑到车边,隔着窗户比划着,等小曹下了车才蹑手蹑脚地坐上车,以至小车都没丝毫颤动。
杨陆顺看着他们这么小心谨慎,无非是想获得领导的青睐,跟他与沙沙想尽办法讨好阚书记马书记目的相同,只是下作行为是沙沙出头在做而已。无不是舍了脸面换取好处,由此想到何斌尽心尽力服侍自己,还不都是怀着同一心思!
小曹活动着手脚走到杨陆顺面前,笑眯眯地说:“杨主任,真不好意无!敌2龙#书4屋5整6理7思,让你久等了。”
杨陆顺对小曹没什么好感,原因就是他被停职时,小曹也这么叫他杨主任,可眼里充满了轻慢不屑,与今天讨好热情地眼神截然不同。可就是那几眼,足够让杨陆顺记一辈子,不过他没小曹那么市侩,他不能把自己等同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笑着说:“哪里哪里,顾书记为县里工作操劳,累得在车上就睡着了。我们应该体谅领导,曹秘书,顾书记提起你就说不错。我现在才知道,顾书记其实很感激你呢。”
小曹掩饰不住眼角眉头地得意,谦虚地说:“杨主任,这是我应该做的,顾书记才是好领导,我做这么点小事情,他都还记得。”
杨陆顺说:“我看小黄还蛮服你,他比小周如何呀?”
小曹撇了下嘴说:“小黄在财政局说是开小车,其实并不是王局长地专车,而是其他副职骨干上地区下乡镇的局用车。什么规矩也不懂,害得我跟着他被顾书记批评几次,我敢说他刚才一定透露出昨天顾书记去了地委孙书记家。”
杨陆顺就觉得自己小看了小曹,笑着说:“顾书记张县长等县委领导年年都要去地区给地委领导拜年,是代表南平县委县政府、代表南平七十几万人民群众去慰问领导感谢领导对南平县工作的支持。众人皆知嘛,也不是需要隐瞒什么,光明正大,就象你给你父母走节近百年来一样。顾书记是南平的父母官,我们理所当然要去拜年。而孙书记是顾书记的领导,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
小曹听了杨陆顺的话,惊讶得张开了嘴,没想到送礼拉关系这样被人瞧不起地事居然就成了正大光明理所应当的。看来这个杨陆顺外号“杨不倒”确实有几分道理,凭他这张颠倒黑白地嘴巴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只是隐隐觉得杨陆顺比自己还要无耻几分,不由想到官场厚黑学,看来这个杨陆顺不仅脸皮厚,心也是黑的,不然他才进党校不久谢主任就被抓了呢!
顾宪章这一觉睡了莫约两个小时才醒,见车停在路边等,却唬着脸批评小黄:“你这是做什么?我睡我地,你开你的车嘛!”小黄没来得及辩解,小曹赶紧说:“顾书记,您昨天休息得太晚,而且中午又喝了不少酒,看您睡得正香,路上又坑洼得很,都觉得有必要停车,这样才不影响您的睡眠。怎么样,这一觉睡得好吧?”
顾宪章打了哈欠,说:“嗯,睡倒是睡好了。快开车,怕是到南平天都黑了。”说完点起烟就抽,小曹探身把杨陆顺这边的窗户开了条小缝散烟,只是冲杨陆顺笑笑带上了点歉意。
到南平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顾书记急着回家,杨陆顺就在附近街口下了车,顾宪章摇下车窗冲杨陆顺挥了下手说了声谢谢。
杨陆顺知道是谢谢他的年货,只是这谢谢也未免来得太晚了点。高一脚低一脚回了家,只见四姐还在搞卫生,簸箕里全是垃圾,显得家里来了不少客人。
四姐见杨陆顺回了家,高兴地撇下活把脖子伸向楼梯间喊:“沙沙,六子回来了,旺旺,你爸爸回来了!”她知道六子习惯进门去看望老父母,忙又打开爹娘住的房门说:“爹、娘,六子回家过年来了。灿灿,快给你舅舅倒茶!”
杨陆顺去跟老父母说了几句话,得知乡下几个姐姐提前来家给老人拜了年,吃了晚饭才被沙沙叫车送回新平。
沙沙见六子空手空脚上了楼,笑着埋怨道:“知道你肯定不得操心家里,幸亏一切我都准备熨帖了。原以为你要二十七才回家,哈,居然晓得提前回来,没被春江的年轻妹子拖住脚。”
杨陆顺看到这里贴满春联,挂上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旺旺穿着新衣服,心里很高兴。笑着说:“有你这么会持家的老婆,有旺旺乖猴子,谁也拖不住我地脚。你说你准备熨帖了,都准备了些什么?”
沙沙得意地说:“就是我们要去拜年的礼物都准备熨帖了,除了几个县委领导,还有你的那些朋友啊什么的,都一概备齐。不过今年不比往年,提前到家里拜年的人就把我们要送地礼物都送来了,什么年猪肉呀年鱼呀年鸡呀,多年吃到明年还吃不完。留了点自己吃外,全打发给你乡下的姐姐了。我爸妈哥哥三家也送了不少哟,至于干荔枝干桂圆时鲜水果、还有烟酒什么的,都堆了小半间杂屋。六子,你是不知道,好多东西都是以单位名义送的,好象你是他们单位地头头一样,我记不那么多,单位个人的都用本子随便记了记,免得以后忘记回别人地人情,请夫君大人过目。”
杨陆顺接过那本所谓的记录本看了起来,前面几个名字都是原县委办的老同事,廖红霞居然排第三位,送的东西还不菲:精品玉沙两条、剑南春一对、旺旺压岁钱一百。按廖红霞的收入,这份礼物几乎花掉她两月工资。想到当初那婆娘翻脸不认人的嘴脸,他心里比吃了雪糕还要痛快,翻着翻着,杨陆顺忽然大怒,一拍桌子吼道:“汪溪沙,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