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杨陆顺收拾好课本资料,想到白利民要请客吃饭,就对胡利华等人说:“你们几个明上去哪里吃饭?正好我一朋友从县里来,要不一起吃,也给县里同志机会认识你们这些地区省里的领导?”
江和平笑着说:“真不巧,我和老胡有了饭局,心意领了,下次找机会吧。”张民辉也说:“我和英杰也有事,替你朋友省了。”
杨陆顺没坚持,见周益林匆匆往外走,也就没好叫住他。正要往外走,被一个女学员叫住了:“杨书记,麻烦你点事情。”杨陆顺到底来得时间短,还叫不出名字,好象记得是玉株地区的,就笑着说:“有什么事你说,能帮得上没二话。”那女学员说:“今天本该轮我值日清洁教室,可巧我有急事赶着去办,就想请杨书记代劳一次,下次你轮值我补起,好不?”杨陆顺呵呵笑道:“没问题,你有事赶紧去办,这里就交给我。”
每天做清洁有三个学员,而且学员上课也基本集中在前面一块座位,到底都是成年人也没把教室弄得太脏。杨陆顺与其他两个学员简单地扫了扫地,用抹布擦拭了课桌,然后用墩布拖地,最多也就半小时可以全部清洁完。
杨陆顺正卖力地用墩布清洁着地板,听到徐心言在教室门口叫:“杨书记,有人找你!”杨陆顺起起腰,正好看见白利民?地站在徐心言身边招手,有个负责搞的卫生的学员说:“杨书记,你去招待客人,剩下的活我们来做。”
杨陆顺道了谢,隔老远伸出手说:“白经理你好你好!”白利民使劲摇了摇才放手说:“杨主任思想境界真高,大热天的还在教学搞卫生。我还以为你放学就会出来,在路口上等了老半天也没见人,幸亏遇上了这位女同志,她说你应该还在教室,就带我找来了。”
杨陆顺笑着说:“心言,真谢谢你了。我介绍下,这是我县生资公司地白利民经理。白经理,徐心言也是我们南风地区的,市团委组织部长!”
白利民啊了声说:“原来是市委领导,白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啊!我来是请杨主任吃饭的,徐部长也请一起去吧?就当与民同乐吧。”徐心言微笑着说:“谢谢白经理盛情,你们老朋友见面,掺和我个不认识的人,怕扰了你们尽兴,我就不去了。”
白利民说:“哪里会呢?再说也没其他人,只有我与杨主任,还有个开车的,正愁三个人吃饭不热闹呢。徐部长,就赏脸同去吧。”
杨陆顺自然也得客气几句:“徐部长,就一起去吃饭吧。民以食为天,反正你也要吃晚饭的。”
徐心言听说没什么其他人,也就点头同意了。三人说说笑笑到了党校综合办公楼前,上了白利民带来的车。白利民转身对杨陆顺说:“徐部长,杨主任,去哪里吃呢?我是乡里土包子,不熟悉情况。”徐心言说:“让杨陆顺决定吧,我也不熟。”杨陆顺说:“那就去随园,也就是省委招待所,司机知道路吧?”那司机是个三十多地年轻人,转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杨主任放心,我基本熟悉路。”白利民就笑着说:“他叫何斌,公司地老业务员,这次我一来开会,二来准备在春江开个联络处。现在农资产品假货次货充斥市场,而且价格也极不稳定,为了使县里农民朋友能用上真材实料价格便宜的好化肥农药,我派小何长驻省城,盯牢省公司地几大仓库,一到了好货就赶紧往家里汇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搞到最好的货!”
杨陆顺觉得这点子不错:“白经理不愧是老供销,主意挺好,而且还事事都能先为农民着想,多年未变啊。心言,我以前在乡里任职的时候与白经理在村里蹲过点,那时候白经理就很关心农民的利益。”白利民赶紧说:“杨主任过奖了,只是尽本分而已。”
徐心言见杨陆顺无意识在叫自己心言,瞥见白利民精明老道的眼神,就有点害臊。她自己也奇怪,明明决定要疏远杨陆顺,偏重被他一叫,就情不自禁地答应吃饭了呢?
杨陆顺见徐心言不答茬,转了话题说:“白经理,这次到省社开什么会?”白利民说:“哦,是我们县联社到省社做各线专项工作汇报。如今供销系统效益不好,上下都很头痛,也确实麻烦,又搞计划经济又要搞市场,搞得我们是糊里糊涂。特别是拿我们生资系统做试点,说什么产品价格要与市场挂钩,可进货渠道又卡在省公司,既然价格与市场挂钩,那我们下面就要有灵活的进货渠道才能应付嘛。唉,反正说起来就脑壳疼。不说了,影响你们两位领导的食欲。”
杨陆顺呵呵笑道:“是影响你自己的食欲吧?我和心言怕是帮不了你地了。白经理,你的联络处筹备得怎么样了?”白利民说:“八字还没一撇,都交给小何了。现在拿不准究竟是租房子还是买房子做联络处,杨主任给点建议?”
杨陆顺想了想说:“我也说不好,不过先租个房子安定下来,再慢慢访适合的房子买,我看这样比较稳妥。”
何斌忍不住插嘴道:“杨主任,你跟我们白经理想到一块去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白利民呵呵笑了起来:“你这小子,我怎么能跟杨主任相提并论呢?杨主任现在是梯队干部,前途无量啊。还有徐部长也是前程似锦,不是我们这些土包子能比拟的哟。”
杨陆顺看了徐心言一眼,摇着手说:“白经理还跟从前一样爱说笑,也不怕地委领导有看法。”徐心言说:“你也别奉承我,我只是领导团员同志们,你这老党员我可不敢随便领导。”
到了随园,眼见着吃饭还早,杨陆顺就提议到他房间坐坐,何斌茶也没喝就出去安排晚饭。白利民看到房间略微陈旧的摆设,说:“杨主任,这随园号称省委招待所,我看也没什么特别地,还不如普通地三星级呢。”杨陆顺说:“这房六十五元一天,够好的了。还记得我们在乡里蹲点不?两下比较,这里算是天堂哟。”
徐心言笑着说:“杨书记,你在党校有寝室,又在这里有房,真是奢侈呢。”
杨陆顺就有点尴尬,白利民忙说:“徐部长,你怎么叫杨主任做书记呢?是不是提前帮他升了县委书记啊?”
徐心言说:“杨陆顺今天全票当选为青干班的党支部书记,所以我叫他杨书记没错啊。至于县委书记嘛,得他本人在今后工作中去努力了,我可没资格提拔他。”
白利民呵呵笑道:“看来杨书记是天生有领导风范啊,才进班一星期就获得全体同学地爱戴,可喜可贺。今天晚上我要多敬杨书记几杯,怎么样,晚上喝点白的,啤酒那玩意我老是喝不习惯。”
徐心言见白利民少说也四十多岁了,居然对着比他小十来岁地杨陆顺也阿谀不断,很是看不起。又听他说要喝白酒,暗暗为杨陆顺担心起来。
杨陆顺笑着说:“这样好不,我们都不讲什么职务了,我叫你老白,你叫我小杨,徐部长是地区领导,我们表示尊敬就不改称呼好吧、”
白利民说:“既然这样,我托大叫你杨老弟吧。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一直这样平易近人,从不端领导架子。”
徐心言心里暗暗发笑,居然“平易近人”都出来了,瞥见杨陆顺一脸平静,并无被人奉承后洋洋得意的小人状,就又添了点好感,三十多岁地人要做到荣辱不惊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这时何斌转了回来:“包厢我定好了,也安排了几个菜,当然主菜还请徐部长杨主任到时候再点。”
四人到了餐厅包厢就坐,何斌就拿着菜单请徐心言杨陆顺点主菜,出于客气徐心言很自然地说客随主便。杨陆顺更直接:“何斌,看着安排就是。”白利民见两位领导都很随和,也就不再坚持,招呼服务员说:“来两瓶五粮液,今天我要陪徐部长杨老弟好生喝几杯!”杨陆顺感觉身体很利好,就说:“来一瓶算了,徐部长是女同志,我看就喝饮料为好,何斌要开车也不能喝酒,我们俩喝一瓶就刚刚好。”
徐心言眼珠儿一转,对服务员说:“麻烦你带我去卫生间,我第一次来不熟悉。”白利民当然得让领导优先使服务员。
徐心言和服务员了出门,就悄声说:“麻烦你一件事,呆会我会提议把那瓶酒平均分成两杯,你呢就拿到一边去倒,一杯是酒,另一杯你就倒白开水,记得把白开水给年青地那个她杨的。”服务员早在一边听到三个男人都很恭敬眼前地徐部长,心下以为这徐部长是姓杨的女朋友,把酒换成水自然是体贴男朋友了,就笑着说:“你真心疼你男朋友啊,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徐心言脸上微微一红,心里却对这服务员的调侃没什么反感。
果然服务员拿来一瓶五粮液,何斌就要替他们倒酒,徐心言笑着说:“难得倒,干脆麻烦服务员用两个大杯分匀就是,我倒想见识见识杨陆顺的酒量呢。”白利民自然不得违拗徐部长的建议,对服务员说:“那就麻烦你了。”服务员抿嘴一笑,拿到一边分酒去了。杨陆顺有点奇怪,中午徐心言还让自己少喝,这会怎么又要看我的酒量了呢?
服务员用托盘把酒端来摆在桌上说:“几位领导,我还分得均匀吧?要是没意见我就端给你们了。”白利民看了看果然很公平,却调侃服务员说:“小妹子,你分这么均匀就是对我不公平啊,我比杨老弟大了十来岁哟!”服务员微笑着拿起其中一酒杯往另一杯里倒了少许说:“这样就公平了吧!”说着把少的杯子放在了白利民手边。白利民自然高兴,举起杯子说:“杨老弟,服务员小妹子良心好敬老,你没意见吧?”杨陆顺笑着举杯说:“我没意见。”白利民致了敬酒词,大家一同举杯。
杨陆顺喝到嘴里就觉得不对劲,眉毛一蹙就要说话,猛可里觉得有只脚轻轻碰了碰他。他低头一看,却是徐心言,侧脸看去,徐心言一脸顽皮地冲他丢眼色,还用端杯子地手隐秘地指了指他地酒杯。杨陆顺豁然明白,感情刚才徐心言出去是玩小名堂去了,想到中午心言不惜开点荤玩笑使他少喝酒,现在又换了白开水,心里就有点快意,不禁频频向白利民何斌敬酒。还时不时与心言交换个心照不宣地眼神,这顿饭竟是到春江后吃得最开心的。
饭后白利民提议是不是去唱歌跳舞娱乐娱乐,杨陆顺就征求徐心言的意见。其实徐心言蛮想去的,可见到白利民那老精老精地眼神,心里就打了退堂鼓,婉言拒绝了。杨陆顺没勉强,说:“就麻烦何斌送徐部长回党校,老白你去我房间休息一下,我还得去党校拿换洗衣服。”
路上何斌忽然说:“徐部长,要不你干脆也住到随园算了,党校寝室怕没随园条件好呢。”
杨陆顺虽觉不妥但不得不违心说:“是啊,随园有空调,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就省得去打水那么不方便了。”
徐心言说:“谢谢,好意我心领了,就不麻烦你们为**心,我在党校寝室住着蛮好。”
何斌说:“徐部长,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每天会接送杨主任的……”
徐心言冷冷地说:“说了不麻烦你了,我在党校住着蛮好。”她之所以冷言拒绝,就怕杨陆顺再劝她会动心。党校开学不久胡利华就三番五次请她到外面住,而且都是四星级的大宾馆,她都拒绝了。如果这次跟杨陆顺住随园,还同一车上下课,天晓得会招惹来什么闲言乱语,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情成为别人茶余饭后地笑柄。
杨陆顺听徐心言拒绝得严厉,心里大大松了口气,笑着说:“其实我也不应该贪图享受住宾馆,得向徐部长学习,时刻保持艰苦朴素的优秀品德呢。”
何斌连连点头称是,他在吃饭时冷眼旁观发现徐心言似乎对杨陆顺有意思,要不两人眉来眼去地做什么?他以为杨徐两人,年龄与他都差不多,徐心言怕三十岁都不到,可都是机关领导而且进了梯队干部后备队,而他仅是个大集体性质单位地业务员,就只想巴结领导谋个前程,以为能凑成杨徐两人地好事,断断少不了她的好处。可惜事与愿违,还遭了徐部长一句冷话,忙赔笑着说:“都是我没考虑周到,请徐部长莫见怪!”
桑塔纳车照例只能停在综合办公楼前,徐心言第一次发现星空下的校园居然*夜色*(禁书请删除)蛮好,就萌生漫步柳阴的想法。可惜杨陆顺居然叫那司机一起回寝室拿东西,失望之余也觉得杨陆顺心思缜密,怅怅然暗暗叹息。
杨陆顺拿了东西回到随园,白利民在房间正在与沙沙聊电话,见了杨陆顺就笑着说:“杨老弟,快来跟弟媳妇说话,她还不信我们一起喝酒吃饭呢。”杨陆顺笑着接过电话喂了声,就传来沙沙熟悉地声音:“六子,老白真跟你在一起啊?我还当他开玩笑呢,他说给你派了部专车,还请我和旺旺周末到春江玩呢。哎呀,是要好好谢谢人家,那这周我带旺旺到省城来玩哟。可怜我的乖崽崽快七岁了还没见过狮子老虎,反正有车麻烦什么,你要注意休息啊,少喝酒少到外面疯。好了好了,不说了,再见!”
杨陆顺看着笑嘻嘻的白利民,摊手做无奈状:“没办法,女人受罗嗦,不过沙沙蛮高兴带旺旺到春江来玩。”
白利民说:“何斌就是你的专职司机了,你上课他就跑仓库,你放学他也下班,两不耽误。小何,你一定要照顾好杨主任的饮食,不要光在随园吃,尽量多找点其他地方,调节下口味,政治任务啊!”
何斌猛地立正说:“请领导放心,保证杨主任吃得好睡得香!”
白利民又说:“小何,赶紧租套房子,把联络处搞起来。到时候把公司食堂地老段派来做饭,就比在外面吃要舒服,还节约。哦,小何,你明天就去邮电局买两个扩机,给杨主任办个,方便联络。”
杨陆顺听着白利民地话,没出言道谢,既然老白早就设想好了,再拒绝怕又得费番口舌,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白利民见何斌都记住了,就起身告辞:“杨老弟,我得走了,去省社招待所,还有几个老朋友等着我搓麻将呢。你就早点休息,有啥事只管吩咐小何,他现在归你差遣>”何斌不失时宜地说:“能为杨主任效劳,是我的荣幸!”
杨陆顺送白利民出去,等车不见了才折回房间,把换洗衣服简单的挂进衣柜里,瞥见床头柜半开着,里面有条没开封地金春江,还有两包金春江,肯定是白利民留下的,摸着金春江盒子上凸出的皇冠,杨陆顺淡淡一笑。
洗完澡杨陆顺觉得神清气爽,斜*在床上看了会电视,觉得春江电视台几个女主持人气质与中央台地差距太远,倒是少儿节目地陈翎地女主持清新秀丽,大方不失童趣,就想到了叶小菁,拿起电话拨她寝室地电话,可惜一直没人接听。杨陆顺对这个小丫头地关心无非是受叶祝同周可地嘱托,眼见得妹子大了,父母都难得管教,何况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杨叔叔”呢,算算小妹子年纪也该是谈恋爱了,而且菁菁漂亮聪惠,不在寝室的自然现象,这么可爱的小妹子没人追求,那才叫怪事呢。
杨陆顺看看时间还早,也没瞌睡,就下楼走动走动,来到大堂就听到隐隐传来萨克斯声音,还蛮美妙动听的。遁声寻去,是上回和刘建新去过的咖啡厅,里面浓郁的咖啡香促使他就进找了张台子坐下,只加一块糖,用银亮的小勺轻轻搅拌,倒也别有情趣。美美地呷了一口,舒服地长叹一声,回想大学毕业离开这座古老地城市后,竟然无时不生活在紧张之中。为了工作操劳、为了利益拼搏,曾几何时如此宁静地享受过生活呢?也许只有成功在握,才会有如此恬静的心情吧。
杨陆顺默默凝视着旋转的咖啡,忽然眼前一黑,应该是有人来了,抬眼望去,只见柳江俏立桌边,忙起身请她坐下,很有风度地问:“柳经理,喝点什么?”
柳江随意地叫了杯咖啡,微笑着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喝咖啡?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吧。”
杨陆顺说:“柳经理,我现在住这里的,估计要住一段时间。闲得无事,就学别人风雅来品尝咖啡了。不过播放的萨克斯曲子很美妙,我刚才就沉醉在其中,以至柳经理到了面前才发现。”
柳江有点失望,不过马上笑道:“哦,你什么时候住进来地?怎么住来了也不通知我呢?”
杨陆顺说:“上周星期六开的房,我也奇怪怎么就不见你和王经理,想打电话吧,又怕耽误你们的工作。”
柳江笑道:“你不打电话,是很难碰到我和王林的。恰巧我跟两个朋友也在这里喝咖啡聊天,哈,怎么老是我发现你呢?”
杨陆顺也觉得好笑,说:“也许是我喜欢脚踏实地看着路走,所以很难去注意周围环境。当然这里光线幽暗亦是原因之一了,相请不如偶遇,明天我请柳经理吃饭好吧?到金海消费两次怕花了不少钱,一顿便饭略表谢意。”
柳江掩嘴轻笑,说:“你脸皮还蛮厚,说自己脚踏实地,一点小忙说声谢谢就够了,用不着请客吃饭。既然你住随园,就去我们内部小餐厅就餐吧,那里是我和王林地专用餐厅,做的饭菜都是家常口味,不象大厨房里地菜大把放味精。”
杨陆顺说:“麻烦你柳经理了,我还有个同伴要一起吃,去小餐厅似乎不太好。”
柳江也不勉强,说:“那好,你要是一个人的话,就去小餐厅,我会通知服务员的,你去了只要告诉他们名字就行了。”
杨陆顺记得第一次跟刘建新来,就觉得柳江似乎想粘上刘总,估计是见自己跟刘建新关系好想搭上线。就微笑着说:“柳经理,你这样客气,我一个县里来的人都不晓得如何感谢你了。要是有啥能效劳的,能力范围内一定尽力!”
柳江心里微微一酸,忍不住咬着嘴唇说:“你误会我了,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那次我醉酒你帮了我,我不但没谢你还冷言对你。我想起心里就很不安,还请你别见怪才是。”
杨陆顺当然不信了,呵呵笑道:“柳经理,那是举手之劳而已。换了其他人同样会帮忙的。我老拉着你说话,你朋友不会有意见吧?还是陪你朋友去。”
柳江略一张望,说:“是两个老乡。我不是春江市人,是武封地区张桥县人,这两老乡是县政府的人,来找我走关系想提拔,碍着面子又不好撵人。真麻烦。”
杨陆顺想到胡利华堂堂春江市委书记秘书对柳江都很恭敬,自然不怀疑她地话。笑着说:“难得在省城有家乡人能帮得上忙,不找你找谁?”开玩笑地说:“柳经理,我要在仕途上有困难,来求你走门路,可要记得帮忙哟。”
柳江笑了起来,说:“你现在是地区的预备干部,前途已经是一片光明了。不过你真找到我,要是有啥能效劳的,能力范围内一定尽力。”
杨陆顺见她原话奉还,忙说:“我开玩笑的,让柳经理见笑了。”
柳江用勺子拨弄着咖啡,缓缓地说:“杨陆顺,你没听刘建新说过我什么吗?”
杨陆顺摇着头说:“没有,我跟刘建新不熟,我是通过大学同学才认识刘建新地。”杨陆顺心想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幸亏我不胡说显摆跟刘建新的关系。
柳江凝视着杨陆顺,半晌才幽幽叹息着说:“你也许还不了解我,不过胡利华应该多少听说过点什么,其实我在春江还有点门路,比方说你那个小女朋友,她真要想进电视,我可以帮忙的。”
杨陆顺哪里还敢劳驾柳江,人家给你人情越大,要求的回报亦是越大,真要柳江有啥事帮忙而帮不上,岂不是给自己难堪?果断拒绝道:“呵呵,那丫头的事我都不操心了,她人小鬼大,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而且我也没听她说起过,真要遇到了难处,再请柳经理帮忙吧。”
柳江楞了下神,她想不到他会如此呆板,转念一想真要等他为难再来找我,比我强行推销自己要有说服力得多。于是婉尔一笑,转了话题:“杨陆顺,我不想再回去听我考级罗嗦了,麻烦你等会跟我一起走,摆脱他们的纠缠,好吗?”
杨陆顺点点头,目送着柳江款款走到远处一桌边说了些什么,眼见那桌的两个男人站起来冲他又是招手又是哈腰地,不知道搞什么名堂,怕是柳江又安了个什么什么公子哥儿的名头在自己身上吧。为了配合,他缓缓收回目光,故做高贵地品尝咖啡。
等柳江来了,杨陆顺就站起来跟着往外走,到了大堂,柳江笑着说:“去四号楼打几局保龄球如何?那里不对外开放的哦。”杨陆顺假意看了看手表说:“太晚了,我明天还要上课,还是早点回房休息。”柳江无奈地说:“也好,明天中午你去小餐厅吃饭吧,王林知道你住这里又不去见他,肯定会说你不够朋友。”杨陆顺说:“那好,明天我去小餐厅吃饭,晚安。”柳江目送杨陆顺走远,叹息着茫然四望,竟不知何去何从。
第二天中午放学,杨陆顺故意在教室磨蹭到最后才出门,到底被专车接送有点不习惯,更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招摇。上了车何斌就拿出个崭新的传呼机说:“杨主任,电池我装上了,也调试好了。唉,可惜春江还得明年年底才开通大哥大业务,只好用传呼机了。”
杨陆顺拿在手里看了看,其实大哥大传呼机这现代通讯器早就听说了,而且香港电视电影里经常出现,想想都觉得很神奇,能在任何地方任何场所打电话,岂不是非常方便?不过用传呼机也不错,方便别人找。现在满大街都是电话,也还是比较好用的通讯工具。想想党校里也仅是本市周边三两个地区地同志配带了传呼机,象南风等大部分地区还没有开通传呼服务呢,就笑着问:“何斌,那县里的人要传呼我行不?”
何斌说:“可以啊,反正都需要通过服务台呼叫的,你告诉县里的人,要传呼你用电话拨打春江地传呼台,可以给服务台留言,也可以显示电话号码。要是显示号码呢,你就照着拨电话号码,显示留言的呢,你打去服务台,告诉接线小姐你地传呼号码和密码,服务小姐就会把留言转告你。等会我们回随园就去试试。”
杨陆顺兴冲冲回到随园,用电话试了几次,听到清脆悦耳的“哔哔”鸣叫,再听到服务台小姐糯软略嗲的声音,杨陆顺嘿嘿直乐,何斌小心地帮助杨陆顺把传呼机别在腰上,说:“嘿,带上传呼机就是抖!你照照镜子,感觉就是不一样,更显得杨主任英俊不凡,成功人士!”
杨陆顺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确实不错,不过他还是从腰上取了下来,胡利华江和平都有传呼机,可他们全是放在手皮包里的,到了上课都还关机,人家地才叫有风度呢。就把传呼机放进了装课本已知的文件包,何斌看了看那磨出内衬的包,很是自责地检讨:“杨主任,我真是疏忽大意,没留心你的包旧成这样了,真该好好批评!等吃了饭我马上去买个新的。”
看着何斌故做悔恨的表情,杨陆顺就好笑,他本想阻止,可又不愿意跟何斌多费口舌,他知道即便是这次拦住了,下次何斌肯定还有其他借口,就好像当年他和沙沙竭力去巴结讨好阚书记马书记一样。看到何斌他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心里忽然就起了共鸣,伸手拍了拍何斌的肩膀说:“白经理没看错你,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