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莫约八点,杨陆顺带着点醉意回了家,原来没得人请吃请喝是没面子,现在请的人多了,也是负担,虽然菜终究是那些菜、酒终究是那些酒,不过他还是蛮喜欢桌子上那种气氛,开开玩笑相互奉承抬轿子,还不时把些事情在半醉半醒之间办了,还挺乐趣。
进得了门,照例先去老爹老娘房间嘘寒问暖,老人们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很安逸,有个大彩电,还有小标孝敬的放像机听老戏,日常起居被四姐照顾得无微不至,出门溜溜弯、在院子里养花弄草、买点小零食玩具逗逗爱孙,渐渐也熟悉了城里人生活,不过老人还是闲太寂寞,少了说话的人,不象村里那样,出门就是多少年的老邻居老朋友。
跟老人们说上几句话,起身就到四姐闺女灿灿房间看看,关心下孩子的学习情况,偶尔兴致高了,还舅甥俩凑一块讨论着人生理想等等,他对这外甥女也确实上心,当然也含着对四姐的回报,灿灿咋进县一中,学习进度一时间还赶不上,当然陌生的环境也影响着小姑娘的心情,感觉负担很重吃不消。他就通过原来在一中当过教师的小游介绍认识了一个带班里手的老师,他的班考大学的升学率一向是一中最高的,找县一中的校领导把灿灿转到好班,又三番两次提着礼物上门,那年头学生家长还不时兴给班主任送礼什么的,只是老师家访时招待热情客气就成,就把那老师感动地不行,怎么说杨陆顺也是个县委办的副主任,是领导嘛。有得班主任老师精心,灿灿的成绩也是稳步上升,马上就要期末考试,灿灿满有把握进班级的前十名。这让四姐激动不已,男人离婚了,儿子又跟没有差不多,她全部的希望就寄托在这妹子身上,眼瞅着妹子有出息,就高兴得直用袖子擦眼睛,就更卖力的在家里操持着。
不过今天进来,灿灿就说:“舅舅,你快上楼去,我同学来找你有事。”杨陆顺楞了下说:“嘿,我什么时候认识你同学了?”灿灿说:“就是卫关撒,我跟她同年级只是不同班,也算是我同学吧?”但又吐了下舌尖悄笑道:“其实我也才认识,那妹子看上去好成熟的。”杨陆顺不由得仔细看了看灿灿,也许是她单瘦个子又不高的缘故,看上去还真是个黄毛丫头,再想想卫关发育良好的身段,难怪灿灿会有此一说,不禁拍了她的头一下说:“哟荷,知道羡慕人家了呀。,那你还不多吃点饭,看你每餐小鸡吃米那样,当然长不好了。卫关一个人来的呀?”灿灿顽皮地皱了下鼻子说:“是标子哥哥领她来的,来了好一会了,舅舅你快去,莫耽误我学习。”
杨陆顺心里一默神就大约估计到了关关的来意,就赶紧上了楼,进客厅就见关关很局促地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点不安可眼睛又不自住地到处睃寻,是啊,这宽大富丽的房子在跟她家乌漆抹黑的杂屋比,不啻于是天堂美景了。看到小妹子这惊羡的神奇,杨陆顺心里就有点发酸,连忙很热情地招呼着;“哟,是关关来了呀,真是稀客,稀客。”
关关见他进来,连忙站起来,微红着脸喊声:“杨叔叔,你回来了啊。”
杨陆顺见沙沙和小标都在,把手里的包冲沙沙一递说:“关关你坐你坐,就当自己家一样,莫拘束啊,沙沙,给关关倒水了么?你早几天去春江玩儿,不是带了些好吃的蜜饯果脯,也请关关尝尝。”
沙沙笑着接过包说:“我的杨大领导,这些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看看茶几,连你没说的东西,我也摆出来了。”
关关也说:“是嘞,汪阿姨对我真好,还说要包点给我带回家给我妈吃。”
小标笑嘻嘻地说:“爹,你坐,关关来又有事情麻烦你呢。她不知道来,就跑我店子里去,我是带她来的。”然后就冲关关直点头,意思是赶紧说事。
关关先是说了通感激话,陡遭变故确实让这十七、八的妹子成熟了不少,浑然没了从前的天真烂漫,替代的是一丝沧桑:“杨叔叔,明天就是我爸三七了,我哥因为单位上工作忙早就去广州了,我妈身体没复原,一直卧床不起,所以又只得到劳您和汪阿姨的大驾”
杨陆顺哪听得关关如此悲戚的话,赶紧打断道:“关关,上回你哥哥请我和汪阿姨吃答谢饭就已经说了的,我跟你汪阿姨也答应了,就别再说什么劳驾不劳驾的,唉,就是你妈令人担心,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放不开呢?关关,你怕是得多操心你妈妈的身体了。”
关关就很感激地瞥了小标一眼说:“搭帮标子哥操心,不顾他自己生意忙跑去看望我们,也常是买好菜替我们改善生活,真是大好人呐。”
小标呵呵笑道:“关关,你又说这话,我不是答应你哥精心照顾你们母女的么,就怕我粗心大意的照顾不好,等明天你父亲的骨灰下葬了,我就一定要你妈妈去医院住院,老是拖在家里,怕不行呢,到时候你也要帮腔啊,总不能让你妈妈的病拖到过年吧?”
关关感动得双眼发红,两只白嫩的手不停地绞着衣角,哽咽地说:“标子哥、杨叔叔汪阿姨,你们对我家真的太好了,我都不晓得要如何才能报答你们的恩情,你们都是好人呐!”
沙沙瞅见小标似乎关心得有点过分了,再仔细看小标对关关的神情,知道这小子对关关有了意思,莫说这关妹子还真水灵,才读高二,那身材脸蛋浑然就是个大妹子了,如果穿戴得时髦,怕是没人会认为她还是个学生,就目前她家的情况,真要让小标看中了,也是这妹子的福气,年纪小是小了点,标子也不大,才二十二三嘛,等得两、三年关妹子二十岁到了法定年龄,也就一晃眼的工夫,就起了撮合之心,笑着说:“关关啊,其实汪姨也只比你大那么几岁,是你妈妈客气硬长了我一辈。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你跟小标之间身份尴尬,这次你爸爸出事,你标子哥也是出力不小,也是几天几夜没合眼的操持着,我想你都看在眼里了吧。”
关关点点头说:“汪阿姨,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标子哥做得不得比我亲哥差,我哥单位忙提前走了,是标子哥三天两头上家里照顾,我都记在心里的。”
小标有点不好意思,摸着脑壳说:“叫你别客气,你又再说这些,是不是要说得我不敢去了才好啊。”
沙沙拍着手笑道:“是的叻,关妹子,那你就再莫跟小标客气了,要不你就当他是你家的人,一家人还客气个什么劲呢,是吧?”说着拿眉毛冲小标挑了挑,意味深长。
小标哪里会不明白,就益发诚恳:“关关,我干妈说得对啊,你就当我是你家的人,那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了。你现在就把心思全放在学习上,也学边边考个名牌大学,那你妈妈心情舒畅了,什么病都没了。”
关关就感动得只晓得点头,这些关怀倍至的话语着实是的这涉世不深的妹子泪水涟涟,心里就把杨陆顺一家人当成了最稳固的靠山。
杨陆顺笑着说:“关关,莫哭了,小标说得对,你还是学生,要把心思全放在学习上,我那外甥女灿灿不跟你是同学么?以后我看你们俩要相互勉励共同进步,如果能考上同一个大学,就最好了。你妈卧床不起,我看大半是心病,她在思念你爸爸呢,是得住院去调养调养,你标子哥是大老板,这点钱那还不是毛毛雨小意思,你妈住院期间,你就来与灿灿一起,都是同学也没那么多讲究,是吧。”
沙沙也直点头:“关妹子,你看杨叔叔跟你考虑得多周全,我看就这么着了,既然小标答应你哥哥照顾你们母女,那经济上就全由小标负责了。哎呀你看看,多么俊俏的个妹子,硬是让这身旧衣服遮住了秀丽,小标,明天上午事情办了后,我带关妹子去选几身漂亮衣服,你出钱,听到没!”
小标乐不可支,把头点得小鸡儿啄米一样。要说杨小标在南平不是没相好,但跟他鬼混的妹子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何况他平日里出入结交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人,自然对卫关这小家碧玉是倾心不已,要用强肯定是手到擒来,可就失去了谈爱搞对象的那份神秘了,而且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开放,学校的早恋已不是稀罕事,他那迪斯科舞厅里到了周末,大部分是男女学生在玩,大多都是成双成对,这也是他坚定要跟关关好的理由了,再说书上不是写着“爱情是没有年龄、地区甚至国界的限制!”,只是耐心等两年好了。
原本还凄凄切切的关关到底还是被沙沙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女孩子家家长得漂亮在学校就最有体会,怕是初三开始就有男同学递纸条儿、请要好的同学传话甚至守侯在医院附近,到了高中干脆就有脸皮厚的男同学直接示爱了,不是她没有蠢动,而是家庭情况实在糟糕,特别是父亲不仅没了职务还有神经病,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几年没添置件新衣服,跟身边家庭情况好的同学比简直就是寒酸穷困,哪还有心情去花前月下、去搞早恋?越是这样她那小小的心里就越憧憬着有朝一日白马王子带着迷人的微笑来解救她,使她过上衣食无忧幸福的生活。少女的情怀是猗美无比的,从第一次见到杨陆顺哥哥就觉得他白面书生很文气,加之多少年杨陆顺都是她父亲在她兄妹俩面前树立的绝好榜样,对杨哥哥的好感早就根深蒂固,即便是要恋爱,也得找个与杨哥哥差不多的人儿吧?念及至此,看向杨陆顺的眼神就更羞涩,只晓得低着头轻笑。
沙沙就怂恿着道:“小标,你也别老傻笑,到底出不出钱啊?”小标自然把胸一挺说:“干妈,没问题,只要关关喜欢,我们就是去春江买衣服也成啊!”沙沙呵呵笑道:“那正好,顺带把我的皮鞋也买了,要最好的小牛皮哟。关妹子,放假了我们一起去啊!”这话也太直白不过了,为什么买皮鞋啊,是两个男女介绍成功了答谢介绍人才买皮鞋的。
卫关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心里紧张,摇着手道:“哎呀,哪用得着去省城啊,那太麻烦了。”
倒是杨陆顺听出了点道道,疑惑地看了看沙沙和小标,心里老大不痛快:人家关关刚没了父亲,又还是学生,学生就得学习为主,花枝招展的还怎么用心读书?就说:“沙沙,你也要看清楚人来吧?关关还是读书妹子,学业为重,我看穿得朴素点也没什么,女孩子大了本就容易分心,你还七搞八搞的,真因为你们胡闹考不上大学,看怎么跟老书记交代!”
沙沙大笑着说:“正好小标四海批发部缺个女掌柜,我看关妹子就不错,精明能干又漂亮,往那儿一站,保准生意更红火!”
关关羞得脸红得象绸布,娇嗔着:“汪阿姨,您说什么呢。”那样儿楞把一旁的小标看得直咽唾沫星子,他也知道稍微点点就可以,真说露骨了怕关关脸皮薄受不了反倒坏事,赶紧岔开话说:“我那小店子那里请得动关关去呢,咱不说这个,还有一个多星期就是爹生日了,往年我不在,没拜寿就算了,如今条件这么好,要不我给爹你办个生日?”
沙沙马上绝对支持:“是哟,以前吧都没怎么在意,去年你爹三十虚岁,就家里随便弄了俩菜对付过去了,今年既然你要给他办,那最好不过了。”
杨陆顺呵呵笑着说:“小标记心好,知道我要生日了。说得也是,你说办就办,三十岁是值得纪念,三十而立嘛。我看还得把乡下几个姐姐姐夫、我岳父岳母、舅哥舅母、姨姐姐都请到家来喝酒呢!”
小标说:“在家不热闹,我看要到饭店里摆上几桌子才行,三十岁吃凶数,吃完了就大吉大利、官运亨通啊!”
沙沙见有了赞助,那是千个答应万个乐意,说:“还有些走得近的朋友,象小秦燕子、侯勇刘四妹子他们都得请来一起热闹!”
杨陆顺笑着说:“就在家搞算了,南平风俗男不做三十嘛。倒是小秦燕子、猴子刘四妹子我看可以请,反正在家里吃饭,又不收什么人情。”转眼见关关眼睛睁得滴溜圆,就敷衍着说:“关关,那天你妈妈要身体舒适,也请她来吃了便饭,我就不上门去接了啊。”
关关却惊讶着:“杨叔叔,你都三十岁了呀?我怎么看你都象二十多,喏,比标子哥还显得要年轻几分呢?”小标顿时脸臊成猪肝色,怪只怪在海南当兵几年,那里的紫外线太强还是啥缘故,脸总是黑黝黝的,便自我解嘲地说:“我能跟爹比吗?为啥叫书生,是因为白面的缘故嘛,我爹在南平县号称第一笔杆子,不正是古时候的书生么,当然就显得年轻喽!”
大家立马笑做了一团,沙沙满是自豪多少带点醋意说:“你个关妹子真会奉承人,看把你杨叔叔乐得一脸稀烂。你说也奇怪啊,他就一农村出来的,怎么就生就了副比街上人还白嫩几分的脸啊?我那脸上成天这种香那种蜜没少花钱,还比他不赢呢。莫不是人常说的‘歪坛里出好酒’?”
歪坛里出好酒,是说一对长相不怎么样的父母生了个俊俏娃娃,这话就连关关也明白意思,又是一阵大笑。搞得杨陆顺有点来气,心里暗怪沙沙开玩笑不看场伙,拿着老辈在小辈面前说笑,自己也禁不住说:“我看你家也是歪坛里出好酒,要不你咋叫新平一朵花呢?”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沙沙就老把话扯小标身上,当着关关猛夸小标为人忠厚、待人和睦,莫看有单位却宁愿不要铁饭碗搞个体,几年时间赚下几十万的身家云云,就象是搞推销一样,也许太过于明显,弄得小标和关关都不好意思起来,关关找了个机会就告辞出门,小标要送她,她脸嫩死活不让,沙沙帮腔道:“关关,还是让你标子哥送送的好,难保月黑风高没坏人,那会你杨叔叔挺身斗歹徒,不就是有坏人欺负单身走夜路的女性啊。还是有个人送的比较安全!”
这话一出,杨陆顺顿时就黑了脸,扭身就进了书房,小标倒很坦然,心说我那出戏足已顶得你在政府机关奋斗三年,虽是不光彩,可那么重过程做什么,看结果才是主要的,不那么来一手,阚书记会对你这么好么?不顾关关推辞,硬拽着她出了门,俨然一副情侣做派。
关关虽是感激标子哥如亲哥一样照顾她与妈妈,但贸然知道竟然是想跟她耍朋友搞对象,心里却是万分不乐意,跟她心目中理想的男朋友标准差太多了,再说他是社会上的人,我还在读书,那怎么成?心里就有点提防起来。
却说提及了做生日,杨陆顺第一次对自己的生日很上心,就他个人而言,这个三十岁生日值得纪念,从去年这时候灰溜溜从新平狼狈进了城到如今成为小有名气的县委办副主任,一贯是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他不禁也有了点唯心的观念,难道冥冥中真有命运的存在?说到底还是小标那句“吃了凶数以后就大吉大利、官运亨通”在作怪,不是说一定要做多大的官,而确实需要大吉大利,不再想这么幸福美满的日子又一去不回头。说办就办,把老书记的骨灰下葬后,他就一门心思准备着他的生日了。
不过鉴于南平“男不做三十”风俗,也不想为了个生日而大动干戈,加之目前政治气氛不怎么好,不宜大操大办,所以他也尽量把口风管紧,跟沙沙在商量了又商量,除了两家的亲戚,沙沙那方面的朋友一个不请,而他自己也把几个要请的人掂量了又掂量,最后定下小秦燕子、叶祝同夫妇、侯勇夫妇、何医生母女这八个好朋友凑一桌。小标提议在外面饭馆里办,杨陆顺琢磨着还是定在家里,毕竟这么大地方又是自己家人,简单点也不至于会失礼。其他什么领导同事普通朋友则一概不惊动,免得惹来麻烦。
本来是不想请侯勇的,那小子嘴巴最是管不牢,喝上几口就什么都胡咧咧,但还是决定要请他夫妇俩来,为的是给他夫妇俩个和好的由头。那小子的第二胎依旧是个女儿,足斤足称八斤的胖孩儿,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换了谁都爱不释手,偏生这侯勇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固执,得知又的个女孩差点没气晕在产房门口,对月里的刘霞没给个笑像,成天在家砸桌子摔板凳,气得刘霞满月就抱着孩子回了娘家,那侯勇也是绝情,死活不去接她们母女,杨陆顺好心劝他,他小子楞着脖子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换了你不照样来气?!我不可能再捏造个由头生三胎吧?我侯勇做了啥几吧缺德事就断了后呢?”杨陆顺说你哥他们不生了儿,哪把你侯家断后了呢?他说是他这房断后了,反正就是说不清楚,杨陆顺见他可怜见的,也就陪着喝了几次酒替他宽心,这回请侯勇吃生日饭,条件就是两口子一起来,是朋友就来,不来就再不是朋友。侯勇没奈何,只得答应去新平接刘霞。
平时杨陆顺也还是正常情绪上班,绝对没有丝毫流露,小秦更是嘴巴上挂了三把锁,这是领导对他另眼相看才邀请他的,那份得意死死藏在心里,连瞅老游老孙甚至老何都带着点嘲弄。
好容易到了腊月二十三,也就是过小年的前一天,乡下的姐姐姐夫提前就进了县城,住进了六子家,老五俩口子没二话,袖子一卷就下了厨房,可再怎么殷情也拢不到沙沙的心了,从前是事沙沙可没忘记。
其他人则打的打牌看的看电视,汪父汪母陪亲家二老在房间烤火看老戏,杨陆顺偷偷在一边见汪父不再象从前那样在他爹面前摆谱了,他爹也不想从前那样对汪父拘谨,言谈之中还有几分老哥的味道,就暗暗发笑,嘿嘿,什么都是水涨船高啊。
可没想上午十点多,家里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谁啊?新平计生副乡长范海波,还有江清泉柳大茂,进门就直喊寿星公生日快乐,尔后直埋怨杨陆顺不够朋友,办生日也不接他们来喝酒,喜幸得他们消息灵通才能及时赶来。杨陆顺大为惊讶,除了连连道歉就暗中嘀咕肯定是猴子嘴巴不牢靠:“哎呀,我的几个老哥们哎,你们自己进去看看,都是自己家的亲戚,没准备惊动朋友们的,我一个男人,三十岁又做不得,真不是故意没打几位老哥们的米。”范海波他们也不介意,笑嘻嘻地去给杨老爹请安,奉上薄礼,扯着侯勇就搓麻将去了。看着他们大堆的所谓薄礼,拒绝的话都不敢说,人家口喊是孝敬老人的,总不能只得代替爹娘谢了又谢。
没一会儿,叶祝同两口子来了,可惜不仅仅是他们俩,还有文化局文化馆几个熟人,跟杨陆顺多少打过交道的朋友,叶祝同进门就先检讨,说这几位都是得过你杨大主任的好,有了这机会哪能不来捧个场凑个热闹?是老哥我嘴巴不牢靠,等会上席我自罚三杯谢罪!
这里还没应付熨帖,建设开着小车呜地到了,下来四五个人,连宋姨也在其中,宋姨见到杨陆顺就好一通责备:“你个六子心里还有我这宋姨没?做个生日又不丑,有什么遮遮掩掩的?要不是你舅哥跟老阚说起,不就让你小子给躲过去了啊?啊也,六子你住这么大的楼房,没想到小气得连杯酒也舍不得请宋姨喝哟。警告你,我家老阚很生气,不是急着去地区开会,保证把你的脸刮出血,这不为了让你舅哥能在家替你做生日,连常用的车都不用叫了其他单的,他真把你放在心上呢。”
杨陆顺这下就急得跳脚了,连宋姨都来了,那在家摆酒又怎么行呢,而且跟宋姨同车来是都是上了级别有实权职务的领导干部,家里这么简陋的饭菜岂不怠慢了领导?照例先是赔罪,讲清楚原委,把宋姨等人恭迎上二楼,沙沙火速召集老麻友来陪宋姨,其他领导则先请建设代为陪着娱乐。
杨陆顺只好叫小标去南平最好的饭店预备三桌酒席,小标本就想在饭店摆酒才显得客气,既然去饭店,那就全部都去,干脆就定八桌,不是开始流传“8发8发”么。杨陆顺问这么匆忙到时候能到点吃饭不?小标很自信地说:“现在不比从前,菜场里啥都有买的,有钱就成,爹,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保证正午12点开餐!”嘴巴说地轻松,可也不敢迟疑,一两个小时准备八桌酒席,还真有点难度,不过也难不倒他杨小标,出了漏子,砸了那***饭店!
才擦了额头上的汗,准备坐下休息会,小秦燕子进了门,见到小秦,杨陆顺猛地醒悟了,现在他做生日的事情怕是不少人都知道,其他科室的暂不管他,江主任和综合科的几个总要请吧,早知道办个生日折腾这么大,还不如不做了,不等小秦打着拱手道恭喜,抢上前去说:“小秦,你赶紧找江主任,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请他到锦绣饭店吃中午饭,还有科里的几个,你也顺带接一下。”小秦木了,说:“杨主任,你不是要保密的么?怎么”燕子也忽闪着眼睛甚为不解。
杨陆顺唉了声说:“燕子,你舅妈已经在楼上搓了好几圈麻将了,你说还瞒得住不?这番真是失算得很,怕是要得罪不少熟人朋友。”
燕子嘻嘻一笑说:“我早说了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没来的知道了,肯定暗中高兴又不要上人情还可以说乖面子话:杨主任,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连个口信都不捎带,怕我没钱上人情?”小秦扯了燕子一把说:“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我看你也去人事局,把孙主任几个接一下,他们都跟杨主任关系不错的,还真不能就这么得罪了。”
杨陆顺赞许地冲小秦点了点头,说:“小秦说得对,燕子,你六子哥就拜托你帮忙了啊!缺一个我唯你燕子是问,我不敢修理你,我拿小秦出气!”
燕子就笑得直不起腰:“哈,还说我爱说笑,小秦,好生跟你杨主任学学,要临危不乱,知道不?真想看看你怎么让六子哥修理!”
就这样纷忙中,杨陆顺在家门口迎接了一波又一波登门祝寿的客人,那个人来的杂哟,县直单位凡是跟他有点交情的头头们要不是亲自来,就是派了亲信来,还有的要赶几堂酒席,临时来说明下情况的也为数不少。
沙沙见人越来越多,心里欢喜得不得了,反正开支小标负担,何不借机收笔人情?麻将也不打了,跑到楼下临时叫建设、侯勇几人准备礼包。可火烧眉毛了又怎么来得急?还是沙沙人精明,灵机一动说:“以往上人情后发的礼包也就值个五元钱左右的东西,我今天就搞个新名堂,侯勇麻烦你去小标批发部拿八条玉沙烟,叶大哥跟嫂子准备百几十个红包,还有登记人情的礼簿,你们先去锦绣饭店找小标。”她自己则一溜烟去了营业部换了一叠崭新的五元币。
等她赶到饭店,侯勇叶祝同的东西准备好了,沙沙喘着气说:“以往的礼包都是些日常用品,什么牙膏肥皂毛巾雨伞乱七八遭,哪个家里不是一大堆这东西啊。我呢就干脆封个五元的红包,反之价值差不多,钱比东西好,省得又拿一包不实用的东西回去。凡是上人情的,一人一包烟一个红包,既简单又实惠!”
两个男人不觉得,周可却是很有感触,由衷地说:“哎呀沙沙,你这办法真的绝了,他们男人反正不操心这些,你不晓得我家里现在牙膏香皂什么的用都用不完,还有雨伞怕是十好几把,下辈子的伞都有了。发个红包几多好,来客吃了饭也不要拧东西着碍事,啧啧到底是里手人,想得周全哟。”
莫说沙沙这狗急跳墙的临时主意,立即受到所有来客的高度评价,一个小红包简单实惠,往兜里一揣几多省事,于是这办法就很快流传开去,深得所有人的赞许。
杨陆顺在家一算来人,怕是八桌子还坐不下,家里亲戚还要占去两桌,好在汪父深明大义,堪切地说:“六子啊,来的我看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都是得罪不得人,要是坐不下,我们亲戚就干脆在家里吃,千万莫怠慢了客人哟。”
就这样,一个本不应该做的生日,一个本没想大操大办的生日,就这么很热闹地做开了,望向人头攒动的酒席,在桌的基本都是县直各单位的干部领导,而阚书记爱人宋姨的出席,更为这场寿宴增添了砝码,还有不少人因为坐不到位置而在一边等候二席。
杨陆顺和沙沙挨桌敬酒答谢来宾,在人们善意的哄笑声中两口子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早换成了白开水的春江大曲,说着些重复了再重复的客气话,笑容一直驻留在他和沙沙的脸上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