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陆顺精心为水利局炮制的专题一经上报县委,马上吸引了县委领导的眼球,在阚书记的鼓动下,刘书记亲自带领县直各行局的党组书记们去听取了水利局党组的详细汇报,检查了几个乡镇水机站的实施情况,果然成绩斐然,当即被定为模范单位,号召全县各党组、党总支、党支部学习水利局的先进经验,力争使南平县的党建工作达到《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党的建设的通知》要求,得到地委的好评。
杨陆顺等人知道专题给水利局带来这么大好处时,小秦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只嚷嚷遇上了名师。廖红霞有点懊恼地说:“哎呀,就一点点防暑物质,真是太便宜水利局了。”小游小孙则心服口服,原来还觉得杨陆顺只是运气好,这下感觉到杨科还真有几把刷子,要不老何跑掉一身肉也硬是没跑出个屁响来呢?都很惋惜地说:“是啊杨科,当初是应该口开大些的。”只有杨陆顺笑而不语,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以后不怕没人上门求他帮忙,做得再好也要宣传得妙,不然县委领导怎么会重视呢?
水利局钟局长也没想到区区一个专题就让他得到了县委领导的高度重视,在当时政治工作陡然压倒经济工作的非常时期,他很清楚自己意外地捞到了可观的政治资本,说不定能让他仕途再进一步也未曾可知,对杨陆顺的感激是油然而升,要不是他走到哪里就有人喊着要他请客,他真想亲自到县委办请杨陆顺出来喝酒庆祝,当然礼节性的感谢电话是免不了:“杨科,我水利局老钟,这次真感谢你妙笔生花呀。晚上老哥请你吃饭,表示感谢,本应该亲自到办公室来接你,可你也晓得,到处都是人叫我请客,请他们吧,经费成问题,只好躲开他们。还请老弟你莫介意老哥哥我托大,你一定要来哟!”
杨陆顺不想独自贪功,声音大得足够办公室其他人都听见:“钟局长太客气了,我只是实事求是做好本职工作,何况还有科室其他同志的功劳在里面,呵呵。吃饭可以啊,什么地方?那我们综合科全体就叨扰了。”钟局长听他所答非请,一时间摸不透究竟什么意思,既然他提出是全体科室同事一起,干脆就大方点答应,区区一顿饭又算得了什么,马上说:“那好那好,我就派老陈去请你们。”又客气了几句才挂电话。廖红霞听了对小孙小游说:“两位老弟,姐姐没看错人吧?要按那人的搞法,会让我们大家一起去吃饭?下辈子吧。”小游小孙频频点头,说:“我们不信廖姐,还信谁呢?”
果然临到下午下班时分,老陈笑眯眯地进了综合科,廖红霞见了老陈,当即就开了叫口:“老同学,你们水利局得出血,大出血,没我们杨科的神来之笔,你们钟局长又如何这般风光?!”老陈满脸欢娱,对杨陆顺连连拱手道:“杨科,今天来是奉钟局长之命,特来感激的。”杨陆顺谦和地说:“陈股长,钟局长真是客气,还来道谢做什么,快请坐。莫理廖姐,她爱开玩笑。”廖红霞暗暗估计是杨陆顺脸皮儿薄顾及身份不好意思开口,就笑着说:“老同学,现在不流行精神鼓励了,你怎么干不上潮流呢?”
老陈呵呵笑着说:“中央说两手都要抓,我们钟局长也一样,精神鼓励与物质鼓励双管齐下。这不我是特地来请杨科、何科还有诸位领导的,钟局长在水利招待所备下薄酒,宴请各位领导。”廖红霞咯咯地笑道:“老同学,你口喊宴请领导,那我这小办事员是没福气去了,那你宴请我如何呀?”老陈说:“老同学,县委大院的在我眼里可都是领导哟,这宴请当然有要请你哟。”于是大家又都呵呵笑了起来,赶紧收拾桌子下班,倒是杨陆顺怕影响不好,嘱咐大家分散着去水利局招待所。
进了小餐厅,只有钟局长等三人在一桌子丰盛的酒席前等候,见了杨陆顺等人,钟局长大笑着就前来握手欢迎,杨陆顺故意退后半步,把首位置让给何华强,毕竟他是科长嘛。何华强自然心里清楚含义,心中舒坦了很多,笑着伸手迎向钟局长,钟局长明白杨陆顺是要给何华强留面子,当即就觉得这杨科不简单,也就跟何华强很热情地握手寒暄,但马上用更亲昵地神态去迎接杨陆顺,并把双手都搭了上去,等跟廖红霞几个握手只是一粘即松,他好歹也是个正科级的一把手局长,孰轻孰重仍旧区分得很清楚,后面跟着的曹副局长也照葫芦画瓢,把最热情地笑脸给了杨陆顺。
众人坐定,钟局长站起来高举酒杯祝词,大肆夸赞了杨陆顺一番,在叮叮当当的碰杯声中干了第一杯啤酒,接下来就相互敬酒恭维,大都把赞美的话奉送给了主人家钟局长和劳苦和功高的杨陆顺。廖红霞等人则早就看到房间角落里堆放的物资,用六个纸箱装着的,估计是慰劳的奖品,但都希望还有额外的惊喜,都用希冀热切地眼神注视着钟局长的一举一动。唯一有些失意的还是何华强,虽然杨陆顺勉强地把他推举到前面,可他怎么看不出钟局长真正看重感激的是谁呢?他无非是个配角而已,以前科里有田宏这刺头,可他在外面始终是享受科长的待遇,却不曾想这仅有的一点特权也被杨陆顺这后起之秀替代了,想想阚副书记江主任,他也只有默默地哀叹着摆正心态,甚至暗暗也希冀杨陆顺能真正争取到丰富的福利了。小秦则满脸敬慕地盯着杨陆顺,悄悄地学着杨科说话技巧神态,希冀以后他自己也能灵活运用,做到潇洒儒雅,不亢不卑。
杨陆顺则是最难堪地角色,好评如潮的奉承话终究还不很习惯,对何华强多少有点点惭愧之意,想当初进综合科时老何给予过很大的支持与帮助,如今不仅分了他的权力还让他当了陪坐,可老何一贯谨小慎微的笑容后面实隐藏着巨大的失落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真要老何当面指责自己倒还好过些许,偏偏在老何却默默地承受着还装得若无其事,让人感觉即可怜又可悲得很!这钟局长曹副局长也是分明没把那老何放在眼里,硬是拿自己如几十年过命交情的好朋友一样对待,还真有点惶恐呢。杨陆顺只得谦虚了又谦虚,不住地说:“钟局、曹局,你们实在过奖了,没有我们何科放手起用我,没有阚书记江主任对水利局工作的全盘掌握,没有县委刘书记的实地检查,没有两位局长辛勤工作,我再怎么舌灿莲花也无济于事呀,莫太夸奖我这年轻人了,免得我得意忘形翘尾巴!”
曹副局长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没想到自己这抓党建工作的局长出了那么多主意花了那么多精力搞出来的成绩就让这杨陆顺一个专题,硬生生地捧起了老钟,每逢县委刘书记开会讲话表扬老钟,他就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还要强打笑脸附和,可又没得奈何,竟然就对杨陆顺产生了强烈的怨恨,却又矛盾重重,万一老钟因此机缘有了进步,自己就很有机会扶正,又似乎生出丝感激,总之他对这杨陆顺既爱又恨!
这顿饭在非常融洽的气氛中结束,老陈笑着说:“我们大家歇口饭气,喝杯茶水就到楼上局里的职工舞厅跳跳舞好不好?”廖红霞清楚这不过是客气话,说:“我一个老堂客们还真不会跳舞,再说家里有男人孩子,得回家伺候那两个领导了。”小孙小游也不愿意久留,一个说早约了朋友打麻将,一个说是气管炎,回家玩了怕跪撮衣板。钟局长只是拿牙签剔牙齿,曹局长则低头喝茶,老陈只好无奈地说:“既然你们有事,那就随你们决定了。这里有点点防暑物资,白糖绿豆饮料,还有个五十元的小红包,东西不多,是我们水利局的一点心意。钟局长说了,再隔几天分河南良种瓜,我叫人送各位领导家里去。”何华强廖红霞几个赶紧站起来谢谢钟局长曹局长,抱着纸箱喜孜孜地告辞而去。
偏生钟局长在送出门后,老是握着杨陆顺的手说这说那的,眼见着何华强几个走出几十米,曹局长笑着说:“杨科,闲得没事,我们到楼上撮几把麻将去。”
杨陆顺有心想与两位局长大人结交,但不晓得他们打多大点子的麻将,万一兜里的三百来块不够,就丢人了,笑着拒绝道:“曹局,我看今天就算了吧,喝了不少酒,怕出洋相。”钟局长顺手揽住杨陆顺的肩膀就往里走,说:“这点酒还能撂倒你杨老弟?陈股长,这点东西你帮杨科送家里去。顺便把杨科爱人请来,我们都还没见过呢。”老陈答应着搬起地上的纸箱就走,杨陆顺扭头喊:“陈股长,你知道我住哪里吗?”老陈回道:“上午还不知道,下午我专门打听了,保证不会把别人的老婆找来的,哈哈。”杨陆顺就感激地说:“钟局长,你对我太客气了。”钟局长使劲捏了他的肩膀一下,大笑道:“你这样才是真客气呢,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都没你客气话多,我还真喜欢你这精明能干的小老弟,我们都莫再客气,好好搓几圈就回家睡觉。”
上了招待所三楼,早就有办公室主任李主任叫服务员开了最好的套房,那李主任介绍道:“杨科,这是招待所最好的套间之一,平时地区水利局来了领导住的房间,里面卫生间洗澡浴盆都齐全。”钟局长大步走进去,有点得意地说:“杨老弟,这是我仿照春江大酒店里布局,花了不少票子装修的哟,你看这墙纸、家具、电器,都是高档货,地板是大理石的哟。”
杨陆顺里外参观了下,其实也就是两间客房打通了墙壁,外面的做客厅,里面是卧室,不过确实如钟局长所言,里面的陈设布置都很费了心思,最难得的是还装了台窗式空调,难怪进来后凉风袭袭,也顾不上失礼,径自站到空调下去享受难得的清爽,呵呵笑道:“钟局长,这东西我认为最实惠,我们南平到了夏天简直就象火炉子一样!”钟局长瞅着曹局长哈哈大笑道:“怎么样,我就说这玩意儿好吧,来的人都这么夸,只可惜贵死人了,要是便宜点,我还真想弄台回家去享受呢。”曹局长坐在钟局长旁边,说:“老钟,还是你有战略眼光,你先去洗个澡,等会好领教杨科的麻将技术。”钟局长说:“老曹,你先洗,我歇了汗再洗。”这时李主任把墙角的冰箱打开,冲杨陆顺问:“杨科,喝什么饮料,健力宝还是可口可乐?”
钟局长摇了摇手说:“那玩意儿有啥好喝,怪味道还滋喉咙,把那西瓜剖了吃,夏天还是西瓜解暑。”李主任答应着就开了门叫服务员,服务员一溜小跑进了房间,按着吩咐把西瓜剖开用脸盆盛着端到了钟局长面前,甜笑着说:“局长,您吃瓜。”挑了块鲜红多汁的递到钟局长面前,钟局长抬手一指杨陆顺说:“小惠,先给我们南平的大才子杨科长吃,他是我的贵客哟。”那名小惠的服务员便笑盈盈地把那片瓜递到杨陆顺面前说:“杨科长,请吃西瓜。”杨陆顺忙推辞着道:“小、小惠是吧,还是请钟局长先吃,我”小惠噗嗤一笑倒也有几分妩媚:“杨科长,别客气了,我们局长当你是贵宾,自然你先吃了。”钟局长呵呵笑着说:“小惠,你干脆就喂给杨科吃,才子佳人蛮般配的,呵呵。”小惠扭头嗔笑道:“局长,你又拿人家开玩笑了,他是科长,我一小服务员又怎么般配呢?”却咬着嘴唇含羞把西瓜喂向杨陆顺的嘴。唬得杨陆顺倒退一步几乎贴在空调机上,抢上手捏住了西瓜说:“那我还是自己来、自己来!”
钟局长和李主任是哈哈大笑,钟局长拍着大腿说:“你杨克思肚子里墨水不少,脸子却薄得很啊,有福不知道享,来,小惠,还是喂给我吃吧。”说着斜躺在长条沙发上,那小惠赶紧又选了块好瓜,蹲下来喂向钟局长,而钟局长似乎很享受,吃得啧啧有声,偶有西瓜籽儿,小惠竟用手心儿去接,端的是好享受。
看得杨陆顺直眨巴眼,难怪世人爱权,一个正科级局长居然就可以肆意享受女同志的特殊服务,可叹的是小惠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从她俏丽的面孔上看不到丝毫扭捏尴尬。好在钟局长喝多了啤酒,将就吃了几口就吩咐道:“赶紧把桌子摆好,等会杨老弟的爱人一来,我们就开战!”小惠与李主任就赶紧从墙角把四方麻将台挪到屋子中央,摆好四张高背椅子,一副鹅黄色麻将哗啦倒在桌面,小惠干脆麻利地把城墙砌好,两粒骨雕色子稳稳搁在墩子上。
曹局长冲了澡,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钟局长又客气地让杨陆顺去冲澡,杨陆顺说:“钟局长,还是你去,等会我爱人来了不见我,怕不好。”钟局长也不再多说,摸着肚子站起来向浴室走去,临了还轻佻地拍了下小惠的脸蛋,李主任则邪邪地笑着打趣道:“小惠,还不去伺候老爷出浴?”小惠假做气恼地站起来说:“李主任,你才伺候老爷出浴哩。”就势几步跑出了门。看得杨陆顺心里直发毛,生怕等会沙沙来了也遭他们三个取笑。
不久沙沙就跟着老陈进了这舒适的套间,沙沙长这么大还只在电视电影里看过这么豪华的装饰摆设,不由啧啧称赞,好奇地四处打量着,杨陆顺就感觉有点寒碜,赶紧拉着沙沙把钟局长几人介绍了番,钟局长此刻却非常稳重,客气而有风度了,笑着说:“早就听说杨科的爱人漂亮贤惠,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杨老弟你好福气哟。”寒暄了几句,就吆喝着搓麻将,沙沙平时与单位同事玩麻将也就是输赢几十块钱的小把戏,陡然与局长们坐在一起,就有点心虚,李主任拿出一小叠十元钞票放在沙沙面前的小抽屉里,笑着说:“你莫怕钟局曹局,他们打牌贪得很,只爱胡大牌,我们两个就专门胡小牌,保证赢钱。”杨陆顺赶紧说:“沙沙肯定带了钱的,这怎么好意思呢?”钟局长几个都笑了起来,李主任说:“你们是客,先就这么着反正是打得好玩。”沙沙终于见识了传说中的“业务麻将”,既然不要自己掏本钱,顿时胆量大增,笑着说:“李主任说是好玩,那我就陪钟局曹局打几圈,我牌臭,可别笑话我哟。”
杨陆顺知道拗不过钟局长,就坐在沙沙后面看牌,老陈则游动看四家,几把下来,果然如同李主任输所言,钟局曹局专做大牌,什么清一色、小七对、将将胡,而沙沙是看牌而来,牌差就做杂胡,牌好就做大胡,居然胡牌率挺高,一出钱,居然是小胡二十元一家,好家伙,比上次杨陆顺在县招待所看的那场还要大。沙沙也挺紧张,毕竟头次玩这么大的,眼看着万一色落听胡二、五、八万,激动地摸牌的手也抖了起来,钟局长嘿嘿一笑说:“小汪,你的神情出卖了你,我敢肯定是胡大牌,我们几个可得小心哟。”曹局长笑着说:“吃了一句万字,我看是万一色了。”李主任却说:“小汪,要自摸才胡哟,难得有机会喀嚓一次!”怪笑着扬手比画了个割的手势,南平人晓得那是宰大户了。
沙沙原本摸牌熟悉到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牌,居然紧张得失去了自信,捏在手里用大拇指使劲搓完了还要仔细看清楚才打章,杨陆顺在旁边默算这手拍沙沙自摸了,每家得出六十元,三六就一百八十,顶得上大半月的工资了,心把子也咚咚跳得紧凑了许多,沙沙更是神情肃穆,几圈下来,终于让她摸到了个五万,兴奋地把牌砰地倒下道:“胡了,自摸万一色!”钟书记连呼沙沙手气好,那时拿了张五十元钞十元钞丢在沙沙面前,曹局长李主任也赶紧把钱付了,沙沙边收钱边扭头对杨陆顺说:“六子,我就感觉到会自摸,对家钟局打了二万我也硬忍着没胡!”曹局长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小汪,你比我们这几个男人还要贪啊。”沙沙喜孜孜地说:“曹局,我这不是贪,是跟三位大领导学的技术呢。真要换了跟单位的女同事打,我早就倒牌了。可刚才见你们都很有大将风度,我也不能太小气呀。”钟局长说:“杨老弟,你爱人还真是会说话呢,一下就把我们几个封了大将军。”沙沙胡了大牌心情舒畅,就没了开始的局促,会哄人的小嘴就发挥威力了,不说妙语连珠,有些话经她这漂亮少妇嘴里流出,总让男人们心旷神怡,本来打牌的幌子,倒成了几个人聊天逗趣为主了。
又打了几把,钟局长连放炮带被人摸,两百元就分散到了三家,他经常只赢不输,所以就没了兴趣,何况他还有话要跟杨陆顺说,在又一被沙沙自摸后把牌一推,站起来说:“老陈,你开顶我这位子,我怕是晚上多了几口酒,头有点痛,你来你来!”老陈正看得无聊,有这等好事哪还不高兴呢,一屁股就坐了上去,乐呵呵地砌起了长城。
钟局长示意杨陆顺去里面房间说话,进去就打开电视,胡乱定了个频道,就说:“杨老弟,不是我罗嗦,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杨陆顺只是笑笑,敬等着他的下文。
钟局长递了根烟过去,就着杨陆顺飞快递过来的火点燃深吸了口,说:“这次你帮我们水利局搞的专题,县委非常重视,刘书记在几次开会的时候,都直接点了我的名字点了水利局的名,让老哥我长足了脸面啊。”杨陆顺说:“钟局长,这主要还是你的工作做得扎实,我也去了其他几个单位,确实不如水利局那么有成效,说到底我仅仅只起了个传达的作用。你再说谢谢,我受不起呢。”心里却暗暗在想:如果我最先去的是财政局,帮他们搞了专题,怕是待遇会更好吧,财政局可抓着财权的哟。
钟局长很欣赏杨陆顺这种不居功自傲的品行,更不象其他人事情还没开始办就想着捞什么什么好处,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说:“杨老弟,你也莫太谦虚,老哥很清楚你那专题的分量,不是你写得出色,又怎么能引起刘书记的兴趣呢。这不刘书记有个别给我通了气,叫我把水利局的整顿党建工作的材料继续完善完善,准备报地委评先进,如果真为咱南平县得了表彰,不仅南平县委成绩斐然,我这水利局也将收益匪浅。我得了这消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你,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非老弟你莫属了,说老实话,其他人我还真信不过。”说完就用希冀地眼神盯着杨陆顺。
杨陆顺猛然听到还要上报地委,就明白自己的重要性了,他脑子飞速地运转着:如果还能为南平其他单位搞几个典型材料出来上报地委,不但是南平县委的政绩,也将是自己为科室谋取福利的好时机,这利人利己的好机会断断不能错过。要不是这篇专题,只怕这钟局长也不得屈节跟自己这无名无号的小人物称兄道弟了,更谈不上打麻将。于是他迅速拿定了主意,水利局的材料一定要最好,免得被其他单位比下去了,钟局长怨恨自己,而其他单位也得尽可能地帮忙挖掘,当下坚定地说:“钟局长,你信得过我,我还不尽心尽力就真对不起你了。我杨陆顺是重感情的人,难得钟局长看得起我,叫我一声老弟,有什么事给我捎个口信,我也会办得利利索索的。”钟局长一挑大拇指说:“杨老弟够意思,老哥我就不再说什么面子话了,等下我就把招待所的付所长叫来跟你认识一下,三楼最东头那套房就专门给你老弟写材料,我晓得搞材料得斯静,你想什么时候来跟老付打个招呼就行,虽然比这套小了点,设施也差了些,但也装了空调机,我再吩咐他们添个冰箱,下面餐厅你只管来吃饭,到时候在单子上签个字就行,有时候你的一些开销在县委办报销不了的,只管拿发票到我这里来,你们写材料的人少不了抽烟,我每月定量你三条红塔山,不够你跟老哥我言语一声,水利局还不缺这点点开支。嘿嘿,老弟,不瞒你说,除了老曹,你的待遇比三把手副局长还好呢。”
这大大出乎杨陆顺的意料之外,原想顶多也就是弄几条烟抽,可听钟局长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清楚将得到些什么好处,光是无偿让他使用一个套间,不缔于给他有了个临时的避暑之地,可以在餐厅签单,他就再也不用为请客吃饭而心疼花钱了,还有三条红塔山,报销费用,这、这算下来一个月岂不是凭白增加了几百上千块钱收入?兴奋之余他内心一哆嗦:钟局长随口就许下他这么好处,那钟局长手中该掌握了多少单位的公共资源呢?几千还是几万??他算不清楚了,他只知道一个水利局局长就有如此大的权益,那财政局长、副县长、县委书记手中又该掌握多少财富呢?
钟局长见杨陆顺久久不点头,以为还在考虑什么,就咳嗽一声继续加码道:“杨老弟,我目前就想到了这些,反正我们以后打交道的时间还长,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我们慢慢再改善,怎么样啊?”杨陆顺蓦地醒过神来,借吸烟掩饰着心情,脸上刻意装出无所谓的神态,矜持地说:“哦,钟局长怎么说都好,我只怕担心没完成好任务,就对不起你了。”
钟局长一听原来是担心这事,哈哈大笑道:“杨老弟,我对你是绝对有信心,你是南平的杨克思,你都搞不好,我看再无人可托喽。”得了杨陆顺的承诺,他自是心情大好,亲自跑到门口叫服务员小惠把付所长喊上来与杨陆顺见面认识,又把住房、餐厅的事情交待了下去,付所长立即双手紧握着杨陆顺激烈地上下摇晃着,说:“杨科这么英俊潇洒气度不凡,我只看一眼就牢牢记在心里了。我把办公室的电话抄给你,有事来个电话就行,其他的我就会安排得妥妥当当。如果有疏忽大意耽误正事,你尽可请钟局长撤了我。”杨陆顺又只得客气了一番,钟局长很满意下属的忠心,说:“老付,下去准备夜宵,11点送上来,你看着安排几个菜,杨老弟,你爱人吃得辣不?如果不吃辣,就搞清谈的。”杨陆顺大为感激,不管钟主任是否真假,难得他还为沙沙考虑,点点头说:“我爱人什么口味都适合,全凭钟局长安排。”
等得杨陆顺沙沙酒足饭饱下了楼,炎热的暑气竟然还没全部消散,水泥地面的热气还在腾腾上升,街上依旧有不少人,大多男人热得光着膀子,女人们也尽可能地穿得清凉,夜宵摊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比之前几年入夜大街小巷空旷无人,热闹了何止百倍。
沙沙挽着杨陆顺的胳膊,顾不上炎热紧贴着六子兴奋地悄声道:“六子,你知道我晚上赢了多少?三百四十元啊,加上开始那李主任放抽屉的两百元,足足是五百四十元,嘻嘻,财运来了是挡也挡不住哟。六子,我听那陈股长说你帮钟局搞了什么材料。你可得上心搞哟,难得人家钟局这么看得起你,可别再书生义气,得罪了领导。知道么?他好歹也是个行局局长,说不定什么时候来了运气进了县政府当副县长,到时候多个朋友,你也多条路子嘛。六子,你看那钟局对你印象蛮好,要不也不会叫我来打业务麻将了。早就听说,没想到我还真遇上了,两个局长陪我打业务麻将哟。嘻嘻,就冲人家这态度,你也得做牛做马替钟局长卖命!”
杨陆顺听沙沙越说越离谱,不禁炫耀道:“你不知道就莫乱说,什么做牛做马,你把我看得这么贱啊?我告诉你,是人家钟局长求我办事,知道不,不是我求他。就这点钱就把你乐和成什么样子了。跟你露个底”却卖起关子不说了,昂首挺胸地欣赏并不怎么好看的夜景。
沙沙等了老会也没听到下文,不禁好奇得死,好在五百四十元钱使她心情极好,便搂着六子的胳膊,用她丰腴的胸部磨蹭着央求道:“好六子,你把底露出来呀,你就快说嘛,哎呀,你倒说话呀。真是急死我了。”杨陆顺这才说:“说出来你可别到处瞎嚷嚷,钟书记安排了和带空调机的房间给我写材料,还说想住就去住,下面餐厅任我请客吃饭,签字就行,还每月给我三条红塔山,不够再补,可以找钟局长报销县委办不能报的费用。你说那五百多算什么??”沙沙听地瞠目结舌,半晌才合拢张得老大嘴,继尔高兴地跳了起来:“天啊,那我们不是可以睡空调房了,再不用热得一身臭汗了?!”
看着欢呼雀跃如同孩子般的沙沙,杨陆顺就觉得自己在沙沙面前风光了一次,虽然不能长期拥有,至少曾经享受过,嘿嘿!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