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陆顺急急忙忙往办公室赶,眼见着就要到八点了,其实作为副科长早点晚点也没什么,不过他总是暗暗提醒自己要谨慎,天挺热的,额头上已经密密地冒出了不少汗珠子。
办公室的门开着却没见人,室内卫生却整理得很干净,地板桌面还残留着清洁过的湿痕,空气中弥漫着股子淡淡地茉莉花清香,这茉莉花香型空气清新剂还真是个不错的玩意儿,吊扇开着慢档,很是令人轻松爽脑。
杨陆顺顺手把小包搁在桌上,惬意地享受着风扇下凉快,桌子上的杯子也早泡上了茶水,绿汪汪的甚是好看,杨陆顺抬手端起杯子大大的喝了口,感觉满口清香,再看杯子里的茶叶显然不是办公室里一元一斤的普通绿茶,看来是小秦这家伙的私人好茶了,杨陆顺不禁露出丝微笑,又喝了口茶慢慢品尝起来,被人尊敬地滋味还是蛮好的,可眼光扫到小孙小游的办公桌,脸上的笑又渐渐散了去。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秦一手那着抹布一手提着拖把进了门,见了杨陆顺就赶紧招呼:“杨科早!”杨陆顺点头说:“你更早啊,今天在路上遇到熟人扯了几句,晚了会,让你一个人搞卫生,辛苦了啊。”小秦把抹布拖把归位,掏出手绢擦着额头的汗水站到风扇下说:“杨科,这点小事情本来就应该我做嘛,辛苦就真谈不上。倒是杨科你经常帮我一起搞卫生,让我打心里感动,其他科室的领导还真没打扫办公室的呢。”杨陆顺呵呵笑着说:“说什么呢,那么容易让你感动?我也是在这房子里工作,难道看见脏了也不动动手,这话就别乱说了啊。”小秦马上转话题说:“杨科,那茶叶还可以吧?”杨陆顺点点头说:“嗯,蛮不错的,是你自己带来的好茶吧?”小秦笑眯眯地说:“是湖南的君山毛尖,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茶叶了,我一同学送我的。”说着回到办公桌拉开抽屉摸出个精致的铁筒筒,摆到杨陆顺桌上。杨陆顺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包装说明,又打开盖闻了闻,说:“确实是好茶叶,这么精致,估计价值不菲吧?”小秦呵呵笑了笑说:“一筒筒茶叶值得几个钱,老喝办公室里便宜货,确实早该换换口味了,我见其他科室的科长们都喝自己带的茶,心想没道理我们综合科的杨科喝便宜货吧?我这是为领导争脸面呢,你就留下吧。”杨陆顺嗤地笑出了声,说:“打住打住,真要给领导争脸面,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就行了,搞什么虚的呀,难不成我不喝自己带的茶就不是副科长了啊?”小秦很严肃地说:“工作肯定要搞好,但领导的待遇不能不上去,你不在意是你没架子,我没想到就是我这办事员工作不够细致了。所以这筒茶叶还得留下。”忽然又鬼精鬼精地眨巴眼睛说:“何况我到综合科这么久,没少向你讨教,算是谢师茶吧!我想杨哥不会拒绝我这点小小的心意吧?”杨陆顺那起茶叶筒晃了晃搁进筒柜,笑着说:“说是谢师茶那我就受之无愧,什么领导不领导的一边凉快去啊。”
小秦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拧起茶瓶把杨陆顺的杯子倒满水,转身去了自己的办公桌,说:“杨科,昨天交待我写的材料初稿已经出来了,看看?”杨陆顺说:“这么快就出来了?跟你说了好多次,宜精不宜快,得仔细琢磨,莫看是小稿子就不精心,养成粗糙的毛病,再改就难了。反正不急着用,你自己再多修改修改。”小秦哦了一声,老实地开始修改材料了。杨陆顺无声地笑了笑,这小秦到底刚接触文字工作,免不了心浮气躁急于求成,做什么都要讲究个天分,嘿嘿,还得好好磨练哟。
一会儿廖姐匆匆进了办公室,脸色不怎么好,眼睛泡泡地肿着,看就知道晚上睡眠不足,手里还捏着俩馒头,连早餐都还没解决,杨陆顺就想开她是玩笑,可见得廖姐打招呼的样子似乎很勉强,就没打趣,倒是关心地问:“廖姐,看你今天好象有心事啊?怎么了,说出来看我帮不帮得你?”小秦也放下笔说:“廖姐,你今天是气色不怎么好哟,家里有事?”
廖姐赌气似地狠狠咬了口馒头,没开口眼眶一红,眼泪水就流了出来,慌得杨陆顺连忙起身说:“哎,廖姐,有话就说,怎么哭起来了呢?有什么困难委屈就说,啊!”廖姐好半天才把那口馒头合着眼泪水咽了下去,抽噎着说:“还不是我家那个死鬼,班也没得上,还成天喝得醉熏熏的,靠我的工资又怎么支撑得下去?叫他去摆个摊子好歹谋个混口,他还嫌丢了工人阶级的脸面,昨天晚上喝醉了发癫,折腾到转钟几点,再这么下去,非离婚了不可!”
问题比较复杂,杨陆顺也不敢大包大揽,只是劝导:“廖姐,你爱人只怕也是为工作的事发愁才喝酒的,厂里领导没出面劝劝他?职工家庭出了问题,厂工会应该出面调解嘛。”
提起厂里廖姐火更大:“那些厂领导只看怎么给自己家搂钱,哪还有心思管职工的死活哟,也不知道那些酒囊饭袋是怎么爬到领导地位上去的,就没给厂里职工办过一件好事,吃喝玩乐个个里手!”
杨陆顺也愤慨地帮腔说:“一个企业的领导不替职工排忧解难,还有什么资格当领导?廖姐,你骂得好,就应该群起而攻之!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吃喝玩乐,不知道上面在搞反贪污腐败啊,廖姐,你干脆把拖配厂领导班子腐败行为整个材料,不能容忍这些蛀虫坑害职工的利益。”
说到这些廖姐倒没了低气,手里没真凭实据,光是吃喝问题也治不了那些人,反倒怕惹出麻烦遭报复,就唉声叹气地说:“杨科,我不是没想过,可老话说民不与官斗,我虽然在县委办上班,可总归是个老百姓吧,又没真正抓到他们些什么罪证,唉,说到底还是我那口子不争气,拖配厂不是没人到外面搞个体发财的,我那口子就是拉不下面子,我真是瞎了眼,找了这么个窝囊鬼!”唠叨了一会也收住了眼泪,啃着馒头发起楞来。
杨陆顺也就没再说话,却看了看手表,都已经八点半了,小孙小游都还没来,心里就憋了口气,他们肯定是见何华强这几天请假不上班就故意迟到早退,显然是没把他这副科长放在眼里,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高招治他们,只惟愿那两个家伙不耽误手头的工作就行了。杨陆顺想起这些脑门子的筋就突突直跳,浑身躁热,借口要写东西进了科长办公室,把门一反锁,合身躺在床上抽烟,想起早上在路边摊子吃面条时遇到了公安局顾大队几个,没料到自己提拨为副科长顾队也知道了,笑着要请客吃饭,实在推脱不了勉强才答应。说良心话,杨陆顺他还真不愿意请客,虽然可以去报销,可总也得看江主任脸色吧,何况请顾队这样的人吃饭,肯定不能档次太低,想想荷包里的票子又要滑溜出去,心里就阵阵发疼。抽完一根烟,杨陆顺就想到了侯勇,自己毕竟跟公安系统的人不熟悉,没什么共同话题,叫上侯勇做陪总比自己一人去死撑强,至少他们都是一个系统的,应该相互了解得多,或许还能让侯勇付帐呢?
想到这里,杨陆顺一骨碌爬起了床,抓起电话就要城关派出所,没想到侯勇这家伙还没到所里露面,只好请接电话的转告,务必让侯勇到了办公室给他回个电话。便又闷闷不乐地倒在床上想事情,昨天晚上沙沙回家也是一肚子不高兴,吃了晚饭就倒在床上生闷气。一问原来农行准备组织一次去泰山旅游,沙沙营业部分了两个名额,营业部主任肯定是去的,另一个名额却没落到沙沙头上,让新来的一个女同事占了,那女同事是县农委一个什么科长的爱人,本来营业部就只有她们俩的爱人在政府部门当领导,暗地里也较着劲,不过沙沙因为有小标在经济上的资助,在穿着花消上占了上风,没想那女同事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占了这个公费旅游的名额,在营业部里炫耀说钱多不算什么,还得看权大职务高,摆明了是怄沙沙。也是那***主任没本事,农行基本年年都组织一次公费旅游,沙沙到营业部两年了也没轮上一次,后来主任见杨陆顺提了副科长,就私下许诺了沙沙,可没想那女同事是走了农行支行领导的路子,直接打招呼的,那主任也没点脾气。所以把沙沙怄得半死,归根结底还是杨陆顺官小的原因。杨陆顺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好言安慰了,好在沙沙怄气归怄气,没发脾气,只是说:“六子,其实去不去旅游我无所谓,就是看不惯那婆娘的嘴脸,她老倌不就只比你高那么一点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得争气爬上去,只要你上去了,我做牛做马都甘心!”
这做牛做马就是指在阚书记家做家务事了。沙沙也确实舍得下面子,几乎隔两天就去阚书记家,洗衣叠被样样都做,就连阚家的厕所都洗刷得干干净净,给宋姨揉肩捶背那是一搞几小时,就连燕子都佩服沙沙的干劲。她低三下四地做这么多为了啥?还不就是为了讨好领导,使杨陆顺能顺利地进步么?所以每当杨陆顺想及这些,都惭愧万分。
正在胡思乱想,刺耳的电话铃把杨陆顺拉回了现实中,忙起身接听,原来是侯勇打来的:“杨科,什么事那么十万火急啊?”杨陆顺调整下情绪,笑着说:“今天我请公安局刑警队顾队长几个吃中饭,想请你作陪啊,不知侯队副有空没?”侯勇顿时哇哇大叫起来:“什么,请顾队吃饭啊,有空有空,还是哥哥你好啊,有什么好事就想到了兄弟,我马上到你办公室来,马上来啊!”杨陆顺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喀地一声被挂断了,摇头暗笑道:“嘿嘿,这次怕是蒙对了,莫非猴子想进县局?”便开了门进了大办公室,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理会小游小孙翘起二郎腿出工不出力,径直专心至至地看起《求是》党刊。
不大会就听到楼前轰鸣的摩托车声,继而听到咚咚地脚步声,到了办公室门口却嘎然而止,杨陆顺也不抬头,却听到邦邦地敲门声,杨陆顺心里暗暗好笑,感情这猴子到了县委机关也知道懂礼貌了,可依旧不抬头。
小秦见门口来了一公安,忙站起来问:“同志,请问你找谁?”侯勇指了指埋头不知道忙什么的杨陆顺说:“我找你们杨科长有事。”杨陆顺这才抬起头,欢喜地迎了上去,老远就伸出手,很亲热地握着晃呀晃:“哟,是侯队长啊,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吹到我这小衙门来了?”
侯勇确实是头次登门,县委机关到底不同乡镇机关那么随便,万一乱串门撞上了县委领导就不好了,也很场面地回应着说:“杨科长,你真会开玩笑,县委大院就是南平最大的衙门了,我那里才是小庙呢。好久不见,今天专程来请你喝酒的。”
杨陆顺也不把他介绍给别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那就请到里面办公室坐,请!”转脸对小秦说:“帮忙给侯队泡杯茶,就用我的茶叶,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小秦答应着忙活去了。
小游和小孙猛地见了个什么侯队,贼眉鼠眼丑得很,似乎年纪也就三十左右,料想也不是个什么大脚色,你不介绍我还懒得认识呢,倒是觉得杨陆顺很做作的样子,但对杨陆顺有什么自己的茶叶非常敏感,就就眼睛瞪瞪里的瞅着小秦泡茶,小秦不知是有意无意,竟然哈着腰打开筒柜捏了把茶叶出来,楞是没让他们俩看到那包装精美的盒子。小游就嘀咕道:“嘿,他还搞起了特殊化。”廖姐回道:“人家是副科长,当然要特殊点,不然挂个职务好看啊?”噎得小游直眨巴眼。
杨陆顺见小秦端了茶进来,就笑着说:“侯队,这是我们科新来的小秦,很不错的同志!”小秦就觉得在外人面前很有面子,也回敬个面子说:“侯队,是杨科夸我了,杨科才是我们综合科的好领导呢,你们有事慢慢聊,我出去工作了。”微笑着关上了门。
侯勇呵呵笑道:“杨哥,不错嘛,在科里蛮有威信的啊。”杨陆顺笑着说:“什么威信不威信,我就这样的人。中午吃饭我安排在供销大饭店,顾队那边估计会来三、四个人,都是刑警队的。”侯勇有点奇怪,问:“你什么时候认识顾队的?怎么没听你说过呢?”杨陆顺说:“还不是那次遇到了抢劫的倒霉事。案结后顾队请我和燕子吃了个庆功宴,就这样认识喽。老早就想回请一次,可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手头总有点拮据,这次提了副科长他又知道了信,再不请人家喝酒,怕是会没了这朋友哟。”侯勇拍着大腿惋惜地说:“哎呀,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呢,早知道你们是朋友,我掏钱请客也行啊。这顾队很有希望提业务副局长,我想请人家,还没那面子呢。”杨陆顺乜着眼说:“哟,侯队莫非想进县局?”侯勇嘿嘿地笑着说:“人往高处走嘛,你进了县委机关,就不兴我进县局机关啊?我打一开始就想进县局,可惜我老爸关系不硬扎,人一上了年纪也不愿意老是为了子女的事情低三下四去求人,再说我也奔三十的人了,总不能事事依靠老爸撒,如今我也搞到了中专文凭,只要搭上顾队的关系,就是现在不能马上进县局,以后总会用得着,是吧。”
杨陆顺伸手拍了几下侯勇,说:“哟,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我是做哥哥的没用心,但总算还不晚,成不成就看今天中午这顿酒了。”侯勇收起了嬉皮笑脸,问:“杨哥,安排了些什么菜呢?顾队这样的领导吃惯了好东西,寻常菜怕是体现不出我们的诚意了。要不这样,改个吃饭的地方,我一朋友在电力局招待所当所长,你清楚,电老虎迎来送往的都是领导,他们招待所餐馆东西齐全,就去那里吃,我来安排酒菜。”杨陆顺心里暗喜,却故意皱眉沉吟着,又坚定地说:“行,你只管安排,反正好酒好菜地只管上,为了猴子你的进步,花再多是钱哥哥也愿意。”侯勇似乎很感动,说:“杨哥,看你说那儿去了,这顿饭当然是我请客了,你也莫推辞,我们是兄弟,就别分那么清楚。”他抬手看了看表,又说:“都快10点半了,我得赶紧去安排,你就约了顾队准时来就成了,到11点半我就会在餐馆门口等着的。”连茶也顾不上喝就急匆匆地走了。
杨陆顺是感慨不止:连侯勇都晓得见了机会就不放过,自己却有关系不知道拉拢,万一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再临时抱佛脚就晚了,看来侯勇的意识已经开始超前了,知道为将来铺路子,可人家也是建立在宽裕地经济基础上的,花个几百元请客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要是自己有钱可钱从何来,工资仅仅是维持生活,难道真要花小标的钱不成?想到花小标的钱,杨陆顺蓦地脸上直发烧,哪里有干爹用干儿子的钱呢,传出去还不笑掉人家的大牙!不由搓着手为难起来,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杨陆顺收起纷乱的心情,给顾队办公室去了个电话,好在顾队没外出:“顾队,我是杨陆顺啊,没出门办事呀?呵呵,那就好,是这样的,今天中午我请您吃饭,原来定在供销大饭店,可我一想那地方档次太低不符合您身份,不是那个意思,这也是体现我的诚意嘛,换在了电力局招待所的餐馆,嘿嘿,那样才吃得开心呀。您不出门吧?那好,我马上就到您办公室来,接您啊,哎呀,应该的应该的。我马上就来啊!”搁下电话,杨陆顺伸手揉了揉发酸的脸颊,真是邪门了,笑都会把脸上的肌肉笑酸??!!
交待小秦后,杨陆顺很难得地提前离开了办公室,自行车也没骑,顶着大太阳走了半条街,进了顾队的办公室,屁股还没坐下,顾队就甩过来一包中华烟,杨陆顺就笑着扯开封口敬了顾队一根中华烟,说:“嘿嘿,借花献佛。这十几块一盒的烟,我还真难得抽那么一回。”顾队笑着说:“你现在是县委大院的堂堂副科长了,在我这里叫什么穷?随便到下面乡镇溜达一圈,得的烟管你抽半年!”
杨陆顺道:“顾队,在别人面前我还真打肿脸皮充了这回胖子,可我在您面前不敢炫耀,我到底是新提的,在县委办时间也短,下乡镇这些好差暂时轮不上我,嘿嘿,我上面还有科长,我就坚守办公室。”顾队咳了一声说:“你呀,科长下得,你也找借口下去嘛,你在副科长总要分管点什么吧?好事哪让你科长一个人得了去呢,我认识你们综合科的科长何华强,那个男人没什么气魄,胆子一粟米大,你是阚书记的人,我就不信他敢把好处全霸占了!”
杨陆顺说:“那也没有全霸占,他也会甩两条烟我的。”顾队就哈哈大笑道:“***何华强也就敢拿几条烟的胆子,能分你几条,也没让你吃多少亏。下次不妨要下乡镇,你主动提出自己去,他保证不得阻拦你,那人谨慎得很,他不会不知道你的路子。小杨啊,其实县委办下乡镇油水可大了,我估计你还不是很懂套路,看你不是外人,要我传授你几招不?”
杨陆顺砰然心动,忙不迭地点点头说:“要得,我确实不知道有些什么套路。”顾队慢悠悠地说:“你们综合科到乡镇行局无非就是汇总收集综合情况,一年能把全县所有的乡镇跑一次就很难得了,其实关键还在《南平县委简报》上,你本来就是南平的杨克思,又写得一手好文章,哪个乡镇好处多,就帮哪个乡镇在简报上多正面报道点喽。当然你也可以给点点暗示,到了乡镇你就是代表县委下来的领导,就要与民同乐嘛(边说边做了个撮麻将的动作)呵呵。我看你也是聪明人,点到即止了。”
本以为会有什么新招,顾队说的杨陆顺早就想到过了,何况他原来在新平任党委时,早就见识过,可还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里面有这么多学问啊,我还真没想到过,谢谢顾队指教啊。”
眼见时间到了,顾队听说是到电力局招待所吃饭,就清楚这顿饭的含金量,原本叫三个人的,果断又加上了两个,把杨陆顺看得心里凉飕飕的,看来顾队是要把上次的连本带息全吃回去了,难怪刑警队的干警那么紧紧团结在顾队的周围,感情是有好处就一起上啊!
杨陆顺与顾队坐的警车,一溜烟就到了,侯勇在门口眼睛都望穿了,见车里只下来四个人,就感觉菜肴准备得比较丰盛,笑容满脸地迎了上去。一番介绍后顾队几个落了坐,侯勇就要上菜,杨陆顺见服务员要把多余的碗筷撤掉,忙说:“留三副碗筷,还有三人没到呢,正在路上。”
侯勇就脸色大变,他很清楚公安兄弟的战斗力,估计菜肯定不够,连忙告了个罪起身跑到服务台,火速加了几个分量足的荤菜,原本只叫了两箱啤酒,又连忙再让服务员加上两箱,好在领导级别的只有顾队,如果再多个领导级别的,又得多准备两条好烟!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烟是好烟,主人家又热情周到,顾队非常满意,只喊喝得痛快,加上杨陆顺在旁边不断美言,顾队很自然地就对神态谦恭的侯勇影响深刻了,上车后见包着的两条烟是中华烟,就笑得更加欢畅了。
杨陆顺和侯勇送走刑警队的人,去结帐时居然花费了四百多元,饶是侯勇大方也龇牙咧嘴地心痛,可还得死撑着说:“杨哥,今天顾队吃得很满意,这钱花得值!”两人在那所长的特殊照顾下,还安排了个房间休息,杨陆顺躺在床上笑呵呵地说:“猴子,晚上你早点回家安排,难得顾队答应去打麻将。”侯勇打着酒嗝说:“我知道了,杨哥,你老实说,麻将技术怎么样?可别到时候输得口袋里布撞布哟。”杨陆顺说:“技术就真的臭,可为了陪好你未来的业务副局长,我豁出去两个月的工资,怎么样,够兄弟了不?”侯勇哈哈大笑道:“杨哥,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说良心话,你的情况我最清楚,确实不怎么好过,我也佩服你,你那干儿子小标,现在是南平威风八面的标老大,有钱得很,你硬是不用他一分钱,宁愿苦捱,就凭这点,我猴子就服气!我跟小标关系不错,他经常跟我诉苦,说你不让他报恩,宁愿住在岳母娘家,也不住他起的房子,他跟我哭了几次,叫我劝你。可我从没劝过,我就清楚你的为人,你杨陆顺的条汉子,不说远了,今天的事我就清楚,你真用小标的钱,今天也就不得叫我作陪了,我知道你的用意,可我高兴啊,你不是把我当兄弟,你就不得找我,是不是!”见杨陆顺赧着脸要解释,侯勇一挥手说:“杨哥,你别解释,我都知道,其实你也是在帮我,顾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请得到的,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攀交得到的,光是搭上这条关系,花一千两千都值得。你帮了我,我做兄弟的也要帮你,你家几个农村的姐姐看有没有年纪二十到三十岁,身体健康的儿子啊?”杨陆顺问:“做什么?”侯勇说:“派出所的治安队要招十几个治安队员,表现好的还可以长期聘用,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招工转干呢!”
杨陆顺心里把二姐三姐家的几个小子轮了一次,合格的还真有,可那素质就甭提了,连初中都没认真读,就是给他们个工作也不见得做得好,加之五姐的事早伤了心,就准备开口拒绝,却忽然想到了廖姐,便试探着问:“猴子,你是不是做得主?”侯勇拍着胸口说:“杨哥,只要是你介绍的人,就是再不合格,我都让他们进去,我说到做到,要哄你半句,我侯勇就不是爹生娘养的!”杨陆顺赶紧说:“我一朋友,年纪三十六、七岁,身体没得说,还是党员,你看进得去不?”侯勇楞了楞说:“三十六、七啊?年纪太大了吧?治安员都是搞晚上巡逻等一些苦累的活计,工资也不怎么高,你那朋友愿意搞不啊?”杨陆顺逼问道:“你别管人家愿意不愿意,你只管搞得进去不?”侯勇说:“没问题,大不了叫你那朋友准备条红塔山孝敬所长就行了。”杨陆顺大喜,跳下床说:“那我就把这好消息通知我朋友了啊!”侯勇喷了个酒嗝说:“放心去,我办不到就不是人!”
杨陆顺顾不上中午烈日炎炎,满头大汗地寻到了拖配厂廖红霞家,廖红霞正准备洗把脸就去上班的,猛然见杨陆顺找上了门,还以为综合科有重要工作,也顾不上请杨陆顺喝水休息,就连忙问出了什么事。
杨陆顺瞥眼见廖姐那口子四仰八叉地在地面铺的竹席上呼呼大睡,果然是工人阶级有力量,身高绝对不低于175公分,而且肌肉发达,正适合维护治安,就笑眯眯地开玩笑道:“廖姐,我好歹也是头次上门,虽然没提东西,可上门是客,总也要给个座位,喝杯水吧?”
廖姐见杨陆顺开起了玩笑,估计不是什么紧要大事,赶紧让座倒水,还去后面厨房接了盆凉水,请杨科洗把脸。杨陆顺当仁不让地喝光了茶,痛痛快快地洗了把脸,接过廖姐敬的香烟,美滋滋地抽着说:“廖姐,你那口子好身体啊,怕是有百大几十斤吧?”
廖姐唉了声说:“我懒得叫他,中午又喝了不少猫尿,怕是叫也难得叫醒。杨科,真对不起了。怎么有闲到家里来坐?是不是在附近办事恰巧路过呢?”
杨陆顺哈哈笑道:“什么恰巧路过,我是专程拜访!你不说你家老王没班上在家闲得慌么?好事情来了。记得上午到办公室找我的那个侯队不?”廖姐下意识地也跟着高兴起来,她很清楚这杨科的性格,不是嘴上没毛的轻狂人,他说有好事情,又问到了男人的工作,莫非,她不敢想下去,立即接茬道:“记得,公安干警嘛,很威风的!”
杨陆顺说:“就是他带来了好事!他是城关镇派出所的治安队的副队长,派出所要招收一批治安员,虽然年龄要求在二十到三十之间,你家老王本不合格。”廖姐顿时神情黯然了,杨陆顺换了口气说:“可那侯队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我晓得廖姐家正难,所以我中午请他吃饭喝酒,好不容易他才答应帮忙,最多要你准备条红塔山烟封派出所所长的口!”
廖姐欣喜地张大了眼睛:“真的啊?杨科长,你别哄姐姐我开心啊!”杨陆顺说:“老弟怎么会拿这事逗你玩呢?这不侯队一点头,我马上就起跑来家里给你送好消息!”廖姐看着杨陆顺被汗水打湿的衬衣,眼圈立即就红了,哆嗦着嘴唇说:“杨科长,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感谢你,我、你真是我家的大恩人呢!我这就把那死鬼喊起来谢谢你,那死鬼看他还喝酒吵事不,一个大男人自己不想办法谋生,费得杨科长操心,我看他还有什么脸喝酒发癜!”便冲到她男人身边死劲地摇晃拍打着:“死鬼,你跟我起来,杨科长帮你找到工作了”喊着叫着最后就干脆呜呜哭了起来。她男人被打醒后正要发脾气,可听到工作找到了,顿时清醒了,忙问怎么回事,廖姐把事情原委一说,老王诺大个汉子也是喜极而泣,居然搂着廖姐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杨陆顺在一旁看着他们夫妻真情流露,一种久违的喜悦又弥漫在心头,让他异常宁静舒适。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