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文艺汇演得到了县委领导的好评,卫书记自然是高兴万分,对杨陆顺的组织能力是极为看好,在各种场合公开地大表扬特表扬。杨陆顺也不敢自居首功,他知道没有叶祝同的全力支持他是搞不出这台汇演的,便也如实地跟卫书记反映,卫书记也不是不知道文化站的功劳,他是有意突出杨陆顺,但发现杨陆顺不见利忘义,心里很赞赏,便找了个机会把两人叫到办公室,就要让叶祝同知道是杨陆顺为他请的功。
卫书记让两人坐下,说:“从《大会师》到新平的文艺汇演,你们两个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小杨可没少在我面前说你叶站长的好话啊,他可是把功劳全归了你文化站的哟。”
叶祝同微笑着说:“卫书记,依我看我们能取得这样好的成绩,主要跟您和乡政府的大力支持、正确领导是密不可分的。我也问了其他乡镇搞文化站的同事,他们都纷纷抱怨乡政府根本不热心,也舍不得花钱,让他们空有力使不上,我再拿自己的环境跟他们一比,简直好出了百倍,您说在这样优越的条件下,我们不把您交给的任务圆满完成,怎么对得起您的一番苦心呢。”
杨陆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叶祝同这跟前一段在卫书记面前不亢不卑的态度截然不同,为什么他会用如此讨好的口吻说话呢?
卫书记总认为叶祝同这人心术不正,从上次为了节目能上县不惜走后门舞弊,这次就尽拣好听的话说,肯定有所目的,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卫书记呵呵一笑说:“叶站长,你也莫太谦虚,成绩是摆在桌面上的,再说我给你们的任务自己不支持,岂不说不过去?总之你们两都很不错,都非常有能力。”
叶祝同对杨陆顺使了使眼色,杨陆顺只得说:“卫书记,现在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丰富农村文化活动,我想您也愿意让农民们的业余文化活动繁荣起来,目前搞改革开放,农民们的生活是越来越好,手里也有了闲钱,可业余生活还是一尘不变,农闲几个月,勤快的自己找副业,稍微懒惰的就不知道干什么了,打牌赌博的现象在农村里渐渐死灰复燃,如果不采取点措施,迟早要出问题。”
卫书记若有所思地说:“杨陆顺,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啊,你的意思是,通过丰富农民们的业余生活,让他们向健康向上的爱好发展,是不是?”
杨陆顺连忙点头说:“是的,卫书记,与其用行政手段制止,还不如善意地引导他们,开展点农民们喜闻乐见的文艺活动,组织他们学习文化科普知识,适当地进行政策法规教育,让他们在娱乐中学到知识,在学习中提高素质,是一举数得的好事。卫书记,您觉得我的想法可行吗?”
卫书记看了看一旁露出满意微笑的叶祝同,心下也隐隐明白了,就说:“叶站长,你听了小杨的建议,你是怎么想的,有具体的步骤吗?”
叶祝同谨慎地说:“卫书记,杨陆顺其实早就把他的想法跟我说过,杨陆顺本就是农村长大的,对农民的生活甚为了解,农民是最需要丰富业余文化生活的。记得文革期间,我在新平的文艺宣传队工作,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台样板戏,农民们都不厌其烦地看,几部黑白电影,看得连里面的对白甚至演员的动作都一清二楚了,还是不惜跑上十几里路去看,为什么?就是因为生活太枯燥了,他们不仅需要物质文明,同样需要精神文明。很多人说笑话,中国为什么有六、七亿农民?就是晚上没事做,做小人儿去了。”
卫书记和杨陆顺都不禁露出了笑容,叶祝同的话糙理不糙,卫书记点点头说:“是啊,也怪不得农民兄弟,晚上到处一抹黑,点个煤油灯又金贵,想干点什么也不成。结了婚的还有个床上,那些没结婚的青皮后生到了晚上就没了魂魄似的,没事可做嘛!”
叶祝同说:“可不是嘛,现在农村条件大为改善,一天也能供上几小时水电了,只要再有村里乡里的干部稍加组织,我想农民兄弟们是愿意参加各种业余活动的,我的想法就是先到各村挑选点有文化基础的青年男女,先集中到文化站搞点初步培训,教他们几样简单易学的民间乐器,教他们怎么组织文艺活动,再让他们回村后继续发展壮大队伍,慢慢良性循环就差不多了。当然还得各村委大力支持了,比方提供场所、小量提供点活动经费什么的。”
卫书记说:“是还可行,叶站长,那你要我怎么支持你?”
叶祝同精神头上来了,他拿出烟装给卫书记,又殷勤地帮他点上,说:“卫书记,是这样的,我呢去文教局了解到,今年会有大笔专项资金拨放下来,我想请卫书记专款专用,把文化站的基础设施搞起来,毕竟我们老占派出所的地也不是长久之策。”
卫书记心说这叶祝同消息蛮灵通嘛,那钱我还想先给乡政府的干部们修家属房子哩,就说:“哦,这事等款子到了再说,我都还没听说呢,我看杨陆顺刚才的提议不错,我会专门开会研究的。叶站长,这次我就给你文化站几个人发点补助,算是表彰了。”
叶祝同慌忙说:“卫书记,我们都拿了工资,完成领导赋予的政治任务是职责,补助什么的是不能要的,只请卫书记给文化站添加点器材设备就好了。”
卫书记心里老大不痛快,是看在杨陆顺的面子才给你们发补助的,要器材设备,是不是想在购买器材上搞名堂啊?可嘴上还得表扬叶祝同:“叶站长思想境界蛮高,一心为工作着想,不错不错,我答应你的要求,需要什么器材设备造个计划送去财政所,五百元以内按计划添置。由乡政府统一购置,怎么样?”他有点得意的看着叶祝同。
谁知道叶祝同高兴地说:“谢谢卫书记支持!我一定会把文化站的工作搞得红红火火!”
晚上财政所的老刘找到杨陆顺的宿舍里,拿出一张补助表让他填,杨陆顺很奇怪,说:“老刘,下乡补助不是在工资里发了么?”
老刘呵呵笑着说:“这是这次我们到各村督促文艺汇演的补助,我们两风里来雨里去的,卫书记也体谅我们跑腿的,已经同意了。也就七十三元钱,不够你一月工资呢,快填吧。”
杨陆顺见是上表的补助,也就没有犹豫,很快就填好了,老刘给钱的时候,却数了两百三十元给他,见杨陆顺一脸诧异,就神秘兮兮地说:“这多出的一百五十七元,是各村添置服装道具后节余的,反正已经统一造了计划的,我也全支出来了,咱们就私下分了,没人知道的。”
杨陆顺心里一惊说:“刘所长,那怎么行,节余了就上缴嘛,在是违反纪律的,我是不敢要了。”
老刘嘿嘿一笑说:“小杨你放心,说了计划表上造好了的,除了我们谁还会知道呢,没事,你还不放心我么?”
杨陆顺有点生气,说:“老刘,我还是不要了,补助我收下,其他的你处理好。”
见杨陆顺不要,老刘也没奈何,说:“既然这样,那我就上缴了,你也别到处嚷嚷就行了。”杨陆顺点头答应了,虽然老刘做法不对,只要他改了,也没必要捅出去,谁不想占点小便宜呢。
谁知道这老刘还是舍不得这百多块钱,找了个机会给汪溪沙送了去,只是说是乡政府额外给她的补助。老刘是这样想的,汪溪沙不是跟杨陆顺搞对象吗,肯定就会告诉杨陆顺,杨陆顺如果真不愿意要就会再还回来,那再做打算。没想到汪溪沙根本就没跟杨陆顺说起,她还真以为是给她的补助。
杨陆顺忙完了文化站的工作,卫书记似乎在给他加担子,有意识地锻炼他的工作能力。机关里的人自然不是瞎子,也知道杨陆顺是卫书记器重的人,虽然心里嫉妒,可脸上都和和气气,少不了要夸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杨陆顺吸取了在新平中学的教训,对每个同事都笑脸相迎,抱着都不得罪的心态,但也不敢轻易深交。
这天一早在食堂吃了早餐,提着两个暖瓶来到办公室,正在打扫卫生,党政办主任丘丰年笑眯眯一摇三晃过来了,杨陆顺笑着跟他打招呼。
丘丰年今年五十岁,不笑倒不觉得,一笑起来谁看着心里都知道这人精明得很,不大的眼睛在黑框眼镜后灼灼放光,其实老丘是很有才华的人,新平乡多年的老笔杆子,政府公文写得纯熟老练,滴水不漏,被历届领导们视为左膀右臂,不可缺离。只是老丘这人长得瘦小琐屑,如果去拍反特片,不用选就是反面人物,人们曾笑他当年为什么不去投奔电影制片厂,他去了也轮不到陈强、陈述、方化、葛存壮他们出名了。
老丘搓着手呵着气笑着说:“小杨啊,你这人就是憨实,你们综合办七、个人怎么老看你在搞卫生呢?”
杨陆顺把渣屑用簸箕撮干净,说:“丘主任,在办公室我年龄最小,他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不少还住下面村里,琐碎事多,又是大冷天,眼下也没紧要事,晚点也正常,我单身无挂碍,住招待所里,近得很,提前点来搞搞清洁也没什么,就当活动活动,免得冷着了。”
老丘啧了一声说:“小杨,你就是觉悟高,不象有些人斤斤计较,生怕自己吃了亏,莫该没听过老话说:吃亏就是占便宜啊!”
杨陆顺呵呵笑了起来,说:“丘主任,你先坐会,我去把渣屑倒了,再回来听你老的教诲。”
老丘忙说:“急什么,放在那里,办公室的小何也太不晓事了,其实这些完全可以让她做的。”
老丘嘴里说的小何叫何红莲,是专门跟书记、乡长等领导的办公室打扫卫生、端茶送水的,还负责政府各村书信报刊的分发,办公室没人时还要守电话,说白了就是勤杂工,任何人都可以呼来唤去的人。不过小何妹子本也是农村的,插田收禾都是把好手,这点小活难不倒她,她也想表现好获得领导们的喜欢,大笔一挥替她解决户口招工问题,吃这点点小苦又算什么,所以呢她谁也不敢得罪,谁叫她都是一溜小跑,脸上还带着笑。
其实杨陆顺就晓得小何妹子心里并不象脸上的笑容那么开朗,她搞勤杂都三年了,本来上任书记许诺去年给她招工的,但临时调任换来了卫书记,满眼的希望就泡了汤,又只得苦熬着。
杨陆顺笑着说:“就别再给小何添麻烦了,她一个妹子要负责中间那一栋办公室的卫生,我是不忍心的。”
老丘不理会,走到台阶上冲中间那栋办公室喊道:“小何,你来一下!”“哎,丘主任,马上来。”小何虽长得不怎么漂亮,声音清脆蛮好听的。不一会就看见小何从办公室中间的过道腾腾的跑了过来,只穿了件红毛衣的胸部随着跑动上下跳跃着,脸上因为活动了红扑扑的,鼻翼上还密布着细小的汗珠。看得老丘眼珠子冒火,细脖子上硕大的喉结直骨碌。
老丘咳嗽下,一脸严肃地说:“小何,你也手脚要麻利点,才几间办公室就折腾了一早上,手脚慢就早点起,以后小杨这办公室的卫生你也包了。”语气严厉,可眼珠子不住在小何饱满的胸部来回晃悠。
小何点点头说:“丘主任,我知道了。杨干部,以后我就负责你办公室的卫生了。”
杨陆顺摇着手说:“小何,谢谢你,就不麻烦你了,你们丘主任开玩笑的,别当真啊。”
小何用冻得红红的手抹了下额头的汗说:“没事,我不麻烦,丘主任说得对,我早点起就行了。”她一眼看见满了渣屑的簸箕,上前端起就走,说:“杨干部,你是干大事的,这点小事我来。”
望着小何的背影,老丘一脸同情地说:“唉,这妹子也是命不好,搞了几年,本就要转了的,忽然书记一调,又泡了汤。今年都快二十岁了,要不是想招工,只怕小孩子都有了。”
杨陆顺笑着说:“丘主任,屋里坐,外面风大冷。我替你倒杯茶暖暖。”
老丘跟着他进了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不泡茶了,我刚才在那边喝了的。小杨,怎么样,我替你改的材料还行吧?”
杨陆顺从抽屉里摸出盒“菊花”牌,抽出一支递给老丘,说:“还是丘主任妙笔生花,我这后生晚辈还够得跟你学习。”见老丘眼睛老是盯着手里的烟盒,顺手把一盒烟递到他手里说:“丘主任,我不吸烟的,这天潮容易坏,就请你消灭了吧。”
老丘嘿嘿笑了,也不客气就把烟揣在兜里说:“你小子,明明是拉我下水还尽拣好听的说,其实你的材料已经很上路了,只是稍微口语重了点,以后经常写写,保准比我这老笔头强!”
一会小何又小跑着回来了,手里还拧着块抹布,把簸箕往墙角旮旯一放,又开始麻利地擦拭办公桌椅,说:“其实杨干部比我还能干,丘主任您看,他这办公室比其他的干净多了。”
杨陆顺起身说:“小何,这点事我自己做就行了,不麻烦你了。”
老丘笑着说:“没事的小杨,这就是她的本职工作嘛,就是还不灵泛,我不叫她,她自己就看不到事,象个算盘珠子,拨拉一下动一下。”
杨陆顺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干坐着看。老丘眼睛跟着小何转,说:“小何这妹子我还是了解的,人本分老实也勤快,卫书记平时对人要求最严格了,也总是夸她能干,眼睛里找得到活,最难得的是,她还利用业余时间搞文化知识补习,是个好妹子!”
杨陆顺有点意外,说:“哦,那小何确实不错,乘年轻多学点文化知识有好处,以后肯定用得着。”
小何脸上微红,说:“丘主任,我哪有您说得那么好,我只是看看书打发时间。”
老丘说:“正好,小杨是大学生,你看书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找他请教,现成的老师呢。”
杨陆顺敷衍着说:“那是,帮得上一定帮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找我,我尽量帮忙。”
小何扑哧一笑说:“杨干部哪有时间呢?他在谈恋爱呢。你对象真的好漂亮,舞也跳得很好,我就总是想不明白,都是父母生养,怎么就那么大的差别,我跟杨干部的对象一比,就什么都看出来了。”
杨陆顺嘿嘿笑着,心里甜丝丝的。老丘也帮衬着说:“你也不看看小杨,一表人材,能说会写,换谁家妹子都会喜欢的,小何,你也莫羡慕,都是命里注定了的。”
小何似乎梗住了,半晌才勉强笑着说:“我晓得自己命不好,好了,抹干净了,杨干部还满意吧?”
杨陆顺连忙说:“蛮好蛮干净,谢谢你啊!”
小何笑了笑说:“没什么,以后我天天来搞卫生,没事我就去后面了。”说着急忙走了。
杨陆顺说:“丘主任,你去跟小何讲一下,没必要来帮我搞卫生,这么多办公室都是个人搞的,我不想别人说闲话。”
老丘唉了一声说:“小杨,我总觉得跟你说得来,也把你当忘年交,有什么话我也不瞒你,这小何其实是我一远房的姑表侄女,当初也是我介绍到公社来搞勤杂的,这妹子屋里条件苦,她爹死得早,她娘哭天哭地求我帮忙,我也是没办法,本来前任苟书记是答应帮忙解决她的户口和招工,没想到突然就调走了,人走人情走,我也不怨恨,只想她表现好,卫书记一高兴就解决了。”
杨陆顺懵懂地说:“其实王乡长也能帮忙的呀,何况王乡长对小何更了解,何不找王乡长解决问题呢?”
老丘站起来把头伸到门外看了看,又坐到杨陆顺旁边细声说:“小杨啊,你到政府也半年多了,莫非看不出什么啊?”
杨陆顺茫然地摇了摇头,老丘一脸愤慨,仍旧细声说:“也难怪你看不出,卫书记跟王乡长是对头!好象王乡长认为是卫书记占了他的书记位置,一肚子不服气,我这党政办主任就夹在中间受气,可我丘丰年是个老党员了,知道一切行动听党的,党管一切嘛,所以就跟卫书记走得紧些,那王道德当然恨我了,哪里还会替我解决侄女的事呢。这话我可从来没跟其他人说过,我见你是卫书记的人,我又跟你合得来,才告诉你的。”
杨陆顺惊讶地说:“我什么时候又成了卫书记的人了?”
老丘嘿嘿一笑,满口焦黄的牙齿格外糁人,说:“你还跟我装,新平谁不晓得你是卫书记最器重的年轻干部?我老丘平时对你怎么样你也清楚吧,”
杨陆顺一想这老丘确实平时对自己比较客气,从没刁难过半点,他也清楚老丘是政府的老资格,一般的干部都对老丘很恭敬,连周副书记也跟他称兄道弟的,威信自然的不低,杨陆顺老实地说:“丘主任,我晓得你对我好!”
老丘呵呵一笑说:“我们都是卫书记的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所以老哥也就不怕你笑话,想请你到卫书记那里给小何说几句好听的,争取早点解决了。”
杨陆顺硒然一笑说:“丘主任,我何德何能,卫书记会听我的?你也把我看得太起了吧?”
老丘说:“小老弟,谦虚过分了吧?就算你说不动卫书记,你对象小汪肯定能行,你帮了我的忙,老丘不会忘记你的好的!”
听老丘提起汪溪沙,杨陆顺的脸就一沉:看来外面的传言多少有点是真的了,就说:“丘主任,你的话我记住了,合适的时候我会跟卫书记说的。”
老丘又唉了一声说:“老弟,毛主席说得好,这个世界归根结底是你们的”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老丘很快站起来,笑着说:“小杨,办公室的卫生搞得不错,其他办公室就差远了啊。”
门外进来陆续进来几个人,大家见老丘在,都纷纷跟他打招呼,老丘把双手往袖子里一拢,说:“你们这几个,看现在几点了?迟到了吧!”
几个人都嘻嘻哈哈不答腔,看得出心里还是有点虚,老丘又说:“莫怪我罗嗦,我观察好一段时间了,每天都是小杨头一个来,来了就搞卫生,你们倒好,环境卫生是你们破坏的,就从来不见你们搞,下班比兔子还跑得快!”
杨陆顺忙解释道:“丘主任,他们几个都是有家室的,又住得远,是我主动承担起打扫卫生的,他们几个是老大哥,我多做点也没什么。”
那几个人乘机说:“老丘,你看杨陆顺思想境界多高,我们怎么会阻止年轻同志进步呢?”
老丘哼哼了几声,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就走了。等老丘一走,那几个人都说:“杨陆顺,你小子没事也晚点早点走嘛,搞得我们好象唉,怎么说呢,你是积极要求进步的,我们没多大追求了。”
听着他们不冷不热的话,杨陆顺心里叹息着,有点茫然。
晚上侯勇硬接杨陆顺和汪溪沙吃饭,不晓得他从哪里弄来一只五斤多重的甲鱼,那年头无鳞鱼并不受人们喜爱,什么黄鳝、乌鱼、乌龟人们不怎么吃!
汪溪沙很是热衷于交际,喜欢到朋友家吃喝玩耍,一来借机改善伙食,二来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获取朋友们的称赞,三来也确实愿意与六子成双出对,她喜欢听人家用夸张的语气和神态说他们的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她对这些是乐次不疲。
杨陆顺其实不怎么愿意跟侯勇深交,虽然侯勇一直那他当好朋友,可杨陆顺总认为侯勇心术不正,爱哗众取宠,哥们义气太重,而且还发现他与社会上一些不务正业的人交往甚密,只怕这甲鱼也是那些人送的。但实在是推脱不了,就买了些营养品提着进了门。
侯勇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了杨陆顺和汪溪沙,连忙迎进门,眼睛直瞅着汪溪沙一阵好夸:“哎呀,一小段时间没见,我这杨嫂子越发漂亮了啊!这件雪花呢风衣是咱杨哥哥送你的吧?嘿,就是衬身段。你们随便坐啊,四妹子,快给杨大哥他们倒茶。”
汪溪沙小鸟依人般地坐在杨陆顺旁边,冲着杨陆顺美滋滋地笑,她一听侯勇叫刘霞四妹子就好笑,原来六子不叫自己四妹子,就是不想跟其他人一样,看来六子还蛮细心哩。
杨陆顺忙说:“侯勇,我们自己倒茶,刘霞那么大个肚子行动不方便嘛。”
侯勇撇了下嘴巴说:“医生说要多运动,这婆娘怀了娃娃胖了三十几斤,都象***个猪一样了。”
刘霞端了两杯茶出来,刚好听到了,气得不行,说:“还不是你妈妈的主意,非叫我多吃猛吃,说是对孩子有好处,这会你倒嫌弃我胖了。”
汪溪沙站起来接过茶,把刘霞拉到身边坐着,宽慰她说:“你理他做什么,你家侯勇这脾气你还不清楚,跟一些坏人接触多了,难免说话冲了点。”
刘霞委屈地说:“我看他就是个真坏蛋!成天骂骂咧咧的,连跟我娘说话嘴巴也带臭,我真是瞎了眼,找了这么个不通文墨的家伙。”
侯勇眼睛一瞪就要发作,杨陆顺不耐烦地说:“侯勇,你们要相骂关起门,随便!莫当着外人欺负刘霞好吧?她怀了孩子多少有点脾气不好,你也得多体谅些,还不是跟你侯家传宗接代啊,再说刘霞也说得对,老人家面前多少尊敬点,几十岁地伺候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侯勇也还真服杨陆顺,摸着后脑勺嘿嘿直笑说:“还是杨大哥说话水平高,我也是嘴巴贱,四妹子,你妈那人就是爱罗嗦,我打小就听不得人家罗嗦,你看我对妈我不也是一样,没分彼此。”
听得杨陆顺和汪溪沙哈哈大笑起来,刘霞哀叹道:“六子哥,你看他放的什么屁,好象是我错怪了他,还不分彼此!”
汪溪沙好容易止住了笑,说:“我们到后面去说话,莫听他们男人废话,我买了些鱼肝油什么的,喝了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
刘霞感激地说:“你们就是太客气了,好容易来一次还提什么东西。”
汪溪沙扶着她往后面走,说:“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也是太胖了点,胳膊比我的腿子还粗!”
刘霞抱怨道:“我也不想啊,都怪他娘,把我接到县里住了两个月,一身肥肉全在他家长的。还是做姑娘好,我那时身材也蛮好的,不晓得以后还恢复得了不?一些好看衣服都穿不的了。你跟六子哥什么时候办了啊?”
汪溪沙羞笑着说:“这才谈了好久,办那事还早着呢。”
刘霞说:“我看早办早好,六子哥那么好的小伙子,别被人抢了去。”
杨陆顺听着两个女人的话,心里还蛮温馨,没想到侯勇一开口,就让他直犯恶心,那家伙凑在杨陆顺耳朵边说:“杨大哥,嫂子这么水灵,尝了滋味吗?”
杨陆顺一股火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说:“侯勇,你说什么呢,难怪刘霞说你文墨不通!”
侯勇嘻嘻一笑说:“那有什么,我跟四妹子谈了两月就那个了,不快准狠,怕被别人抢了去!我就不信嫂子这么漂亮,你还摁耐得住。”
杨陆顺虽然真不愿意看侯勇那副龌龊的嘴脸,可心里何尝不也蠢蠢欲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