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贸大楼的招标会终于召开了,正如小道消息说的那样,如果大恒建筑公司和鸿达建筑有限公司联合起来,这个标的就非他们莫属了。

在市委市政府开的小组讨论会上,对于政府是与大恒建筑公司签约,还是和鸿达建筑有限公司签约的问题上,产生了一些分歧。

以马国强为首的几个人认为和大恒建筑公司签约要稳妥一点,而钱永刚等几个人则认为鸿达建筑有限公司是市里的新兴企业,应当给予支持。

王建成在一旁托着下巴不说话,看着大家发言。

最后采取无记名投票决定,投票结果,鸿达建筑有限公司以高出大恒建筑公司六票而获胜。

会议结束,大家走出会议室时,马国强看到王建成朝他微微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得意。

童艳珍到常源市一中看了看马涛,告诉他20万块钱已经交给学校了。马涛很高兴,手舞足蹈地说:“妈,你真好。”

童艳珍说:“涛涛,明年你去了那边,可得好好学习,要不然对不起妈妈。”

马涛说:“妈放心吧,我到了美国那边,读完大学后读研究生,读博士,然后就回来。”

童艳珍欣慰地乐了,说:“涛涛不错,应该这个样子的。”

马涛说:“妈,学校说交钱的期限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以为你不管我了,正烦着呢,没想到妈没忘了我,我今天太高兴了。”

童艳珍捋了捋马涛乱了的头发,整整他的衣服,说:“认真学习,努力实现自我价值,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可不能让妈妈失望啊。”

“妈,”马涛说,“你说过很多遍了,好像进入更年期一样,我知道认真学习的,妈放心好了。”

“还没去美国就嫌妈妈啰嗦了?”

“没有,没有。”马涛笑着说。

“这才乖嘛!”

她还再想叮嘱马涛几句话,想到马涛嫌她话多,就没再多言,离开了一中。

那天刘时安走了之后,她和李雅琴谈了开美容店的事情,谈到后来,觉得这事情可以做。李雅琴说了,先找个合适的门脸,装修店面的同时去省城学美容。

“涛涛真有出息。”她还沉醉在马涛出国的事上,想到开了美容店后,不但可以负担马涛在美国那边的费用,还能赚更多的钱,心里越想越高兴。

她在街上转了一圈,路过市里的三星级酒店——太平洋宾馆门口时,看到一幅很大的标语:祝贺商贸大楼建设工作招标会圆满成功。

这时,她看见白雪正从里面走出来,忙躲到一根大柱子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样的女人,她敬而远之。

白雪没看见童艳珍,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打手机。

童艳珍听到白雪断断续续地说:“没问题没问题,胜券在握……方方面面都搞定了……当然当然,会有些变化,市里在做最后的讨论,我认为没问题的……王市长是后盾啊……没问题的……马市长?这就难说了……”

白雪打完电话,又走进太平洋宾馆的大门。

童艳珍早就知道白雪的鸿达公司也参加了竞标,但是听到白雪用手机对别人说话,那意思好像在向别人汇报似的,莫非白雪的后面,还有别人?正在寻思,就听到有人叫她,扭头一看,是刘时安。

“童阿姨在这里干什么?”

“小刘,这是开商贸大楼的招标会吗?我看见白雪进去了。”

“白雪?”刘时安说,“童阿姨是说鸿达公司总经理白雪吧?商贸大楼招标,她当然要来啊,哪个建筑公司都想夺标,竞争很激烈。”

童艳珍说:“你去阻止白雪吧!”

刘时安不明白:“阻止白雪竞标?”

童艳珍说:“是的。”

刘时安问:“为什么?”

童艳珍本来想把她听到的话说给刘时安,可转念一想,那些话也不能够说明什么呀,于是说:“街上传言说她和老马有点儿那个,万一她的公司中标了,谣言四起,对老马的工作不利啊!”

刘时安笑了笑,说:“童阿姨,您多虑了,马市长与白雪什么关系也没有,别人说的那档子事都是谣言。马市长的为人,大家都是知道的,这谣言不攻自破了,现在没人相信马市长与白雪的关系……”

童艳珍说:“我是替老马着想。”

刘时安又笑了笑,说:“童阿姨,您真的多虑了!”

童艳珍想了一下,还是把她刚才听到的话说了出来,最后说:“我知道白雪这个女人不简单,我就怕老马上她的当,她的后面还有人呢!”

刘时安一听,心里一惊,忙道:“童阿姨,您一定是听错了,要不这样,您先回去,我进去看一看。”

刘时安进了太平洋宾馆,来到洗手间,拨通了施福财的手机,低声说:“施总啊,出了点麻烦。”

施福财在那头问:“什么麻烦?”

刘时安说:“不是竞标方面……是……节外生枝……”

“什么什么?”施福财一听急了。

刘时安说:“刚才白雪和你打电话的时候说的那些话,给马市长的老婆听到了,她正担心马市长会出什么问题呢,如果她进去对马市长把这事情一说,竞标失败,就是天意,叫我……”

他压低声音接着说,“童阿姨知道白雪参与竞标,担心鸿达公司中标后对马市长不利,要我想办法阻止白雪竞标呢。”

施福财没吭声。

刘时安说:“你出个主意吧。”

施福财在那头说:“刘秘书长,你帮忙想个办法拖住童艳珍,只要市里跟白雪签了约,就万事大吉了。万不得已,你可以把那件事挑明嘛,20万也不是个小数目,传出去会对马市长不利,她是知道利害关系的。”

刘时安说:“只有这样了。”

他说完关掉手机,离开洗手间向大门口走去,还没有到门口,看到童艳珍正朝他走来,忙迎上前去,说:“童阿姨,您还是别进去好。”

童艳珍越想这事情越不对劲,说:“没事,我只是进去看看。”

刘时安说:“童阿姨,您听我说句话,您是马市长的爱人,一进去会很显眼,影响招标会的顺利进行,马市长会发脾气的。”

童艳珍说:“我是想提醒老马,把招标会开得更公正些,要提防那女人,我不是去捣乱。”

刘时安说:“马市长会的,再说这个商贸大楼的工程项目不是马市长一人说了算,是由评委会的成员评定的。”

童艳珍还是坚持要进会场,说:“要不我去看看老马,小刘你帮我想个办法好不好?”

刘时安说:“现在他们在开会,童阿姨,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童艳珍问:“什么话?”

刘时安故作神秘的样子,说:“这里不方便,回我车里再谈。”

刘时安拉着童艳珍离开太平洋宾馆,两人上了车,他开着车子向市政府的方向驶去。一边开车一边说:“童阿姨,你得帮我的忙。”

童艳珍问:“帮你什么忙?”

刘时安说:“别阻止白雪参与商贸大楼建设项目的竞标。”

童艳珍微微一惊,问:“为什么?”

刘时安说:“童阿姨,马市长和白雪真的没有什么。”

“我相信他们暂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那个女人不简单,我怕她利用和老马的同学关系,”童艳珍说,“我正替老马担心呢!”

“童阿姨,这么跟你说吧,那20万是……”刘时安觉得这事现在跟童艳珍说不妥,就咽下后半句话。

“你说那20万块钱,是怎么回事?”童艳珍不解。

刘时安说:“钱……交学校了吗?”

“交了。”童艳珍说。

刘时安说:“童阿姨,您不会因为那20万就葬送涛涛的前程吧?涛涛是个好苗子,去美国学成回国后,会有很大发展的,到时候您也欣慰啊。”

童艳珍更不解,问:“小刘,你在说什么呀?”

刘时安说:“你看我和雅琴两个人,都是拿工资的,哪有那么多钱,其实那钱是我向白雪借的,所以你别阻拦她……”

童艳珍听了很生气地说:“小刘,当初你为什么不把话说明,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要了。”

刘时安解释说:“童阿姨,您别生气,当初如果我说了她的名字,您肯定不要,那就耽误涛涛的前程了,其实我也是替你着想。”

童艳珍警觉起来:“小刘,你说明白点。”

刘时安说:“童阿姨就不要管了,里面很复杂,一句两句话说不清。”

童艳珍很生气,说:“你不是拉我上了贼船?你做了圈套来套住了我?”

刘时安一脸为难说:“童阿姨您别生气,我小刘是没有办法啊,童阿姨,场面上的事您一定知道不少,很多事复杂得说不清楚。企业要生存,竞争对手很多,没办法啊。”

“小刘啊!我是信得过你才问你借钱,没想到你……”童艳珍气得说不出话来。

刘时安哭丧着脸:“童阿姨,我也是没办法,只要招标的事一通过,那钱的事就好说了,千万不要让马市长知道,否则这件事捅出去,对马市长不利啊!”

刘时安的话,正是童艳珍担心的。

童艳珍看着口蜜腹剑的刘时安,觉得非常可怕。天天叫童阿姨童阿姨的,嘴上说的话比蜜糖还甜,可心里想的阴谋不可量测。

童艳珍想:钱已交了学校拿不回来了,如果拿得回,怎么向涛涛解释呢?这不是葬送马涛的前程吗?

可她又想:为了20万,掉入了别人的陷阱,我当初真的昏了头了,这怎么对得起老马?

一时间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刘时安的手机响了,是施福财打来的,刘时安接了电话,施福财在那头说:“中啦!”

刘时安说:“什么?”

施福财在那头说:“中了!白雪的鸿达公司中标了。”

刘时安虽然没有看见施福财,但也可以想象得到他的那股高兴劲,祝贺道:“恭喜恭喜!”

施福财在那头说:“你在哪里?快过来吧,我们该好好庆祝一下。”

刘时安说:“我在跟童阿姨聊天呢!在什么地方,老地方?你就不能弄点新意出来?好,换个地方。什么时间?好的……我等会儿就到。”

刘时安挂掉手机后对童艳珍说:“童阿姨,白雪的鸿达公司中标了,我有点儿事要回去一下。童阿姨,您今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小刘二话不说一定给您办到。”

童艳珍无可奈何地说:“小刘啊,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刘时安把童艳珍送到市政府大院的后门,说:“童阿姨,这件事千万不要让马市长知道,否则传出去会影响马市长的,招标结果是市里的决定,也不关马市长一个人的事情。”

童艳珍心中明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想道:刘时安这个人不可小瞧啊,以后可得多防着点……

刘时安送了童艳珍后,在办公室上网打了会儿游戏,熬到八九点钟,便驱车来到与施福财约定的东方宾馆门口。刚走下车,看见王建成和施福财,旁边还站着几个熟人,还有两个招标会上的评委。

刘时安上前低声对施福财说:“你忘了个人。”

施福财问:“谁?”

刘时安笑了笑说:“白雪啊。”

施福财说:“今天是男人的事,白雪混在其中,弄得我们都不自在。你眼圈发青,是不是这几天有些过了?”

刘时安想到那两瓶三鞭酒,说:“别把我说成一匹种马,我是写材料熬夜熬出黑眼圈的。”

施福财意味深长地哈哈笑着,与刘时安、王建成等人进了东方宾馆。进了包厢,酒菜上齐,施福财叫了几位陪酒小姐进了包厢。其中的一个小姐坐在王建成的身边,紧紧贴着他,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王建成问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说:“叫梅花。”

王建成说:“长得像朵绽放的梅花,冰清玉洁。”

小姐将酒斟好,几个人喝起来。这个敬那个,那个敬这个,轮个两圈,两瓶五粮液就见底了。刘时安提议那几个陪酒的小姐一起上,得到了大家的同意。几个小姐也都是见过世面的,并不怯场,来一杯干一杯。

王建成搂着梅花,说道:“帮我喝,帮我喝。”强行灌了几杯下去,那小姐被突然呛到,剧烈地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面若桃花。

王建成在那张脸上狠狠亲了几下,说:“我就喜欢这样!”

梅花一副娇羞的样子,停止了咳嗽,说道:“我的酒量不行的!”

“酒量不行没有关系,等下只要服侍得我舒服就行!”王建成的手从后面转过去,紧紧扣在梅花的胸部。

刘时安望着王建成说:“王市长,这叫‘秀色可餐’吧。”

施福财说:“刘秘书长,你醉了吧?”

刘时安说:“没醉没醉。”他的手也不规矩起来,直接伸到了身边那个陪酒小姐的衣服里。

几个人和陪酒的小姐猜开了拳,又干了几瓶五粮液,一个个都差不多了,再也喝不下去。向主任肆无忌惮地哼开了歌:“……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那青纱口。喝了咱的酒,见了皇帝不磕头……”

向主任的歌没有唱完,王建成已经起身,由梅花扶着,踉跄着出了门,到楼上休息去了。

大家各自心照不宣,也都搂着陪酒小姐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