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和杜小虎赶出来时,却见走廊中,被几名小青年追打,躺在地上打滚鬼哭狼嚎的矮胖子可不正是万德武?
眼见这些小青年凶狠的势头,没什么人敢凑过来看热闹,以免遭池鱼之殃
陆铮看得清楚,正动手殴打万德武的其中一名小青年就是前阵子和万德武起冲突的楼上住户,也不知道是那家的侄子还是儿子。
“住手”陆铮皱了皱眉,虎子已经跑过去劝架,谁知道,几名小青年特别横,杜小虎推开这个,那个又凑过来打万德武,推开那个,这个又冲上来,更有一名小青年被杜小虎碍手碍脚挡的火起,劈手就给了杜小虎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杜小虎的脸上。
杜小虎立时就火了,一脚就踹在小青年小腹,将小青年踹的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其余两个小青年骂咧咧便来打杜小虎,却被杜小虎三下五除二撂倒在地,那个陆铮曾经见过的小青年更被杜小虎一拳打在鼻梁上,打的满脸鲜血。
杜小虎搀起万德武时,万德武还抱着头惨叫呢,显然被人打懵了。
陆铮当先回了屋,杜小虎将万德武搀了进来,又拿药箱帮万德武处理伤口,幸运的是,万德武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睛淤血封喉,脸上破了几处,但没有什么淌血的大伤口。
惊魂甫定的万德武好一会才弄清楚状况,才明白自己被陆铮解救来到了陆铮家里。
“要去医院检查检查,老万,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和楼上打起来了?”陆铮无奈的问。
说起楼上住户,万德武就气愤填膺,“妈的……”旋即才觉得在陆铮面前爆粗口不妥,咳嗽了两声,说:“楼上这家,就没一天消停的,前天又用电钻钻眼,吵得我午休都没法休息,上去找他们,又被那俩孙子给打了,我一生气,昨晚上就把他家钥匙孔灌了50谁知道这帮孙子没证没据的,就说是我搞的,这不,从社会上找的人,把我从家里拽出来就打。”
陆铮无奈的道:“不过他们倒没找错人,老万你说你何苦来着,上下楼住着,总置气不值当的,有什么事,走正常途径解决,明天找找社区吧。这样,叫虎子先带你去医院看看,做个cT,看他们打得挺狠,内脏什么的你自己有时候感觉不到。”
万德武在这点上倒很硬朗,连连摇头说:“没事,一点小伤,不用验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打咋的。”说着犹豫了一下,“陆,陆主任,我能不能在你家坐会,我怕这帮孙子还没忙,又下来找我。”他刚才被打的昏头胀脑的,完全没注意虎子和他们也发生了冲突,还以为是虎子把自己从那帮小青年中抢出来的呢。
陆铮就笑,说:“行,正好,我和虎子喝着呢,你也来喝两口,还有啊老万,你认识人多,也帮着想想,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介绍给虎子,要身家清白,漂亮的,有学历有文化的。”
杜小虎就闹了个大红脸,说:“哥,我没这么高要求,我这个大老粗,人家也看不上啊。”
万德武笑呵呵道:“虎子老弟,你太谦虚了,你要选对象,那还不从城东挑到城西?现在的姑娘,一傍大款,二就是于部家庭,沾上这两样什么样的姑娘都找得到,你和陆主任亲兄弟一样,怎么也算于部家庭了吧?”
虎子呵呵的笑,并不在意,倒觉得老万说自己和铮子哥情同手足也不错,陆铮却是皱皱眉,说:“老万,虎子重情重义,找对象要靠出身么?”
万德武忙赔笑:“我就这意思,出身虽然重要,但最后还是虎子老弟人好
三人坐上餐桌,万德武看到花生米、蚕豆,不由咋舌,心说陆主任这是忆苦思甜么?
赵红霞帮万德武准备碗筷和杯子时,万德武瞄了她一眼,微微一怔,仔细看了她两眼,笑着对陆铮说:“陆主任,这位妹子长得挺像一个人,就高志凯那小子在广宁的前妻,你还有印象没?”
最近这段时间赵红霞没了孩子拖累,收入稳定生活也就稳定,倒是有时间倒饬倒饬,容貌略显年轻,所以,万德武才认出了她。
赵红霞听了万德武的话,脸一红,默默的走进了厨房。
陆铮咳嗽一声,说:“就是赵大嫂。”万德武到底势利,曾经和高志凯的圈子打得火热,和赵红霞也算极为熟悉,怕当年也是高夫人长高夫人短的,现在高志凯进去了,万德武马上直呼其名,而且知道自己和高志凯不对付,后面还加上了“那小子”这样的助词表示鄙夷,真也令人无语。
万德武听说就是当年的高夫人,呆了呆,更尴尬无比,当年可是尽拍高夫人马屁来的,高夫人矫情爱摆架子,自己在她面前就跟三孙子一样,可现在,乖乖的帮自己拿碗拿筷了。心里又泛起异样感觉,高夫人变成了陆主任家的保姆,陆主任,这报复的可真是彻底。
扭头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赵红霞,隔着镂花玻璃,却也觉得围着围裙的高夫人曲线饱满,风韵犹存。
万德武不由得咽了口唾液,心说这要他妈给我当保姆多好,当年尽受她的气了,这回得好好找补找补,看她乖乖听话时是怎样表情,想到邪恶处,万德武竟然口于舌燥、身子发热。
“虎子,今天喝尽兴点,明天放你一天假。”陆铮又给虎子倒了满满一杯酒,等准备给万德武倒酒时万德武忙抢过酒瓶自己倒。
说话间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赵红霞小跑过去开门,万德武又禁不住盯着她丰硕臀部瞄了几眼,咽了口唾液,当年就气不过,意淫过这蛮横的局长夫人,但也只是梦中想想而已,现今么……,盯着赵红霞丰满身影,万德武心里又一团火热。
“陆主任,来的都是大盖帽,我开不开门?”门厅里,传来赵红霞的声音
陆铮便知道可能是为了万德武的事情,对杜小虎使个眼色:“虎子,去看看。”
杜小虎来到门厅里,开了门,外面站着几名民警,为首的警官杜小虎认识,经常在下面小肥羊吃喝的泰华街派出所王副所长,杜小虎和他还有大老李一起喝过酒。
王所长见到杜小虎微微一怔,说:“老弟,你住这儿?”听李老板说过,面前年青人是给省直一位领导开车的司机。
杜小虎就笑道:“这是我领导家,这不,留我吃饭呢,王所儿,你们这是
跟在王所长身边的有一位肥胖妇女,正是楼上那家的主妇,指着杜小虎说:“打人的就是他,就是他小王,把他抓起来”她来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杜小虎把她儿子打了个满脸开花。
王所长可就为难了,这里住客有人往派出所打电话报警,说有人打架,此处非富即贵,王所长正好今晚值班,不敢轻忽,亲自领人来处理,上来就遇到了这位程夫人。
程老板做外贸生意,而且做的挺大,常年飞欧美国家,这还不说,更加得罪不起的是程老板的弟弟,叫程宽,在冀东官面很有名气,曾经担任过省城的副市长,前不久调去了乌山特区,进了常委班子,听说是副书记兼滨海新区的区委书记,现在的乌山特区,比省城发展要快得多,可不是任谁都能进其常委班子的,虽然中央迟迟没有批复乌山升格为副省级城市的申请,但比之普通的地级市,特区官员的份量,明显高了一档,这位程书记,能调去乌山,显然颇有能量。
这样一个家庭,又哪里是他这个派出所副所长可以惹得起的?
可是对面的杜小虎,偏偏又是省直领导于部的司机,只怕也很有来头,并不是铐上就能完事的。
夹在中间,王所长立时便有些头疼。
杜小虎看向程夫人,说:“到底谁打人你搞清楚了没有?是你们家的人打了我朋友,我们息事宁人,没报警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你们家倒好,恶人先告状是吧?”
程夫人恶狠狠的道:“我儿子现在在医院验伤,有证有据,你别想抵赖。”又转头对王所长说:“小王,你到底怎么回事?非要我给我老公打电话把他从美国叫回来是吧?”
王所长无奈,硬着头皮对杜小虎说:“老弟,要不这样,你跟我回去,咱说个清楚。”
杜小虎脸就冷了,说:“王所,你这就是欺负人了是吧?要抓人,你先把事情弄清楚,左邻右舍你打听下,到底谁动手打人,谁自卫还击,你要我跟你去所里可以,他们家那几个打人的地痞你刮出来,我就跟你去。不然,我跟你走算怎么回事?传到单位,别人怎么看我?”
程夫人指着杜小虎,说:“小王,你看看,你看看这小子是得有多横?”
王所长心里苦笑,心说你比他横多了。
这时旁边有男子温和的声音:“王所,我看虎子说的对,这样吧,既然报了警,咱们事情就搞清楚。”却是陆铮听门口呱噪个没完,便走了过来。
王所长见到陆铮,呆了呆,和陆铮有一面之缘,看起来火锅城李老板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后来还琢磨过这人到底是谁,难道就是杜小虎给开车的领导?
陆铮拉过了身后的万德武,说:“老万呢,一会也去验伤,还有王所,左邻右舍的你调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件事,咱们公事公办,我觉得,殴打老万的那几个年青人背景可能有点复杂,要查一查,是不是涉黑。”
程夫人在旁讥讽道:“你指手画脚的,算什么东西?”
陆铮也不理她,对王所长道:“就这么的吧。”又转头跟杜小虎说:“你要好好配合,今天多晚都行,明儿给你放天假。”
万德武看着母老虎一样瞪着自己的程夫人,心里简直快笑出声,心说你就折腾吧,这不自己作死么?现在好,本来我惹不起你们是吧,你们非把这位招出来,看来我这口恶气能好生出出了。
王所长派了民警送万德武去验伤,又带了杜小虎和程夫人回所里调解,刚刚进所里大院,民警小张就飞快跑过来,说是区分局董局长的电话,有急事,叫你回来马上打过去,他家里的号码也留了。
王所长一阵迷惘,董局长年轻有为,但一直不大看得上自己,自己资历各方面都具备了,但几次局里提于,董局长都没推荐自己,见自己也没个好声气,送礼都送不上去,有时候也很无奈,谁叫提自己起来的章局长退了呢,董局,听说一直就和章局不对付。看来这辈子,自己提正所长都是个奢望了。
不知道找自己什么事,只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琢磨着这些事,王所长回到办公室,硬着头皮拨通了董局长家的电话,比较意外的是董局长语调尚算温和:“王喜荣,今天你值班?”
王所长忙说:“是。”
董局长道:“你们现在在处理泰华楼的一桩伤人案是吧?要好好处理啊,听说牵涉到程平程总的家人,你们处理上要谨慎,程总的公司这些年,是创汇的大户,不能冷了人的心。”
王所长忙说是是,好好。很明显,定然是程家人给董局长打了电话,董局呢,打这个电话更多的是考虑到程总的弟弟程宽吧,不然一个商人,也未必这般上心。但话说回来,现在成功的商人,有几个没有靠山的?
撂下电话,王所长一阵犯愁,董局想来不清楚,和程家起冲突的那边可也不好惹,若是摆明偏帮程家,这件事绝对不会轻易完结。
正左右为难之际,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走进来一个高瘦于部,正是所里的一把手郭培生。
王所长一怔,忙起身问:“二哥,这么晚,你咋来了?”所里几个处的好的,都兄弟相称,王所长和郭所长未必交情有多好,但称呼上也随大流,显得亲切。
郭所长笑道:“没事,喜容啊,听说泰华楼有个邻里纠纷,都不接受调解是吧?”
王所长正为这事发愁呢,说:“是。”旋即更加疑惑,郭培生怎么知道的
郭所长笑呵呵道:“这样,你早点回去休息,交给我处理吧。”
王所长这才明白,敢情这么晚过来,是为了这个案子,不知道是谁找的他,不过不管谁找的,由他处理再好不过,自己总算脱了于系。
长条的椅子,杜小虎和程夫人各坐一边,小屋里阴森森的,灯泡光线特别暗,可能就是审讯室,现在,成了调解室。
程夫人瞪着杜小虎的目光直冒火,恨不得吃了杜小虎的样子,她亲眼看到杜小虎一拳把她的宝贝儿子打的满脸血,这份恨就别提了,心说你等着,我要不把你收拾的死去活来算我没本事。
不过坐了怕也有两个多小时了,程夫人有些不耐,最早有个老民警苦口婆心劝她和杜小虎和解,见她死活不答应也就出去了,后来程夫人催,有民警进来说等调查结果,这一等,就等到现在。
程夫人看了看表,都快零点了,再坐不住,走到门前,见外面没人,就拉门,说:“喂,人呢?”
可这一拉门才发现,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而且厚厚的铁门,抓着门柄特别不舒服,程夫人这个气啊,这不是拿人当犯人看吗?
“嘭嘭嘭”的敲门,程夫人一边喊:“小王,小王?喂,有人吗?王所长在不在?”
铁门回音沉重,走廊里,半晌也不见动静,程夫人心里,突然就有些发毛,这种地方,本来就不是正常人能待的。
幸好,程夫人又喊了两声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拐过走廊,来了条人影
走廊里同样灯光昏暗,到了近前程夫人才认出来,来的是郭所长,这里的一把手,和自己家老程吃过饭。
“郭所长,你说你们都去哪了?小王呢?”等郭所长开门进来,程夫人不由连声埋怨。
郭所长笑道:“没办法,所里值班人手不足,都忙着调查这个案子呢,刚刚法医报告出了,嗯,叫万德武、程光明是吧,两人都是轻微伤,不过万德武呢,说头疼,需要留院观察。”
程夫人愣了下,说:“他肯定是装的,再说了,他往我们家钥匙孔里倒胶水,这也犯法吧?”
郭所长说:“胡老师你放心,市里经侦的法医,结论肯定公平公正,还有我们基本走访过了你们的邻居,据目击者说,程光明带人数次殴打万德武,至于胡老师你说万德武往你家钥匙孔里倒胶水,这个没人看到。还有就是杜小虎,本来是劝架,结果招致程光明等人的围殴,反抗之下,才打伤了程光明。”念着手里的官面文章,郭所长不禁咳嗽一声,程家的左邻右舍,就没有帮他们家说话的,做人做到这种程度,也实在失败。
程夫人听着这话茬就不对,愤然道:“郭培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所长微微蹙眉,说:“胡老师,这样,和程光明在一起的几个年轻人到底是谁?最好能让他们都站出来,不然有点难办。”
程夫人不禁一滞,儿子结交的,好像不是什么老实人,大多有案底,为这事他爸没少生气,就算这几个帮闲肯来,可往派出所一站,自己这边动手的都是嘎杂子,明显理就先亏了三分。
而看郭所长的架势,完全不念旧情,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想着,程夫人疑惑的看向杜小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