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书记亲自召开的紧急市委党委会议,王副市长也参加了。
他坐在肖子鑫旁边,王市长心里挺不是滋味儿,他是他从总务处提拔起来的,后来一步登天,当了副秘书长、秘书长,就在市委调肖子鑫来之前,当时高书记他工作卖力,人也可以,就有心提拔他到市政fu那边分管一摊子,当然了,他背后也没少往高书记家跑,送礼送钱。
可是,黄市长不太同意提拔王市长,高书记还跟他争执了一阵,高书记是个顾大体识大局的人,不会因为提拔一个秘书长跟市长闹得脸红脖子粗,于是勉强同意了他的意见。不过,黄山市长也知道谁老大,后来主动跟高书记联系,要了人,现在他提出的处理方案,实际上抡了他这个副市长一个大耳光:主意是你的,但是,你事实上已经不被重用,只是需要你的时候,询问一下你的脑袋瓜子而已。
你从哪提起来的还回收到哪去,这就是高书记的弦外之音。
没办法,王市长这小子不争气,闹得他这个当常务副市长的在书记面前也灰溜溜地拉不出硬屎来。
不管怎样,最终,肖子鑫将上述各种不利情况迅速跟高书记汇报之后,高书记非常重视,也很震惊和意外。他迅速让秘书处通知下去,召集黄山市长和其他常委马上开会研究对策,会上,省里来的领导和本市有经验的许多官员都发表了很多很好的应急之策,同时也提出了如何尽快扭转这一负面新闻的方案。
最后,由肖子鑫亲自整理成会议记录,高书记审阅后拍板…
哦嘘…
实践证明,这一场人参盛会之前的虚惊,经过大家努力和肖子鑫他们及时发现问题而得到扭转,没有让相同问题继续漫延,也保证了这次重要经济会议暨全市人参商品订货展览会得以顺利实现最大利益化,从而确保了全市计划的完成,也保证了二十多万参农和几大国有参厂的利益损失降到最小化…
经过这一事件,给肖子鑫实实在在上了一堂官场经济基础课。
呵呵,过去,他除了为主要领导服务,当大笔杆子,就是自己当官,当公安局长和政法委书记,可以说对执法机关非常熟悉和在行,而对于经济成分研究不多。现在,当一切都快要过去时,他,好像又在官场仕途学到了以前很少学到的东西,心里有了一种成就感,也觉得真的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和那些辛辛苦苦了一年带八夏的农民兄弟姐妹们。
…。
…。
肖子鑫终于去姜兰花了,那是“人参节”后的一个晴天。
一早,肖子鑫匆匆忙忙布置了一些工作,接了老婆柏心钰从大国县家里打来的一个电话,又打了几个电话后匆匆忙忙下楼。这段时间尽管肖子鑫忙得焦头烂额,然而连绵的秋雨仍然泡烂了地里大片的人参,加上一部分参农抢出来的人参在规模盛大的“人参节”促销会上并未与客商们订下大宗合同,个别县上下怨声载道。
肖子鑫在市委常委会上做了深刻检查,但同时也受到了表彰,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轻松。
叫上司机小王,上了车,秘书也没带,先叫司机到一家超市门前停下,给他二百块钱说去买点水果,一会儿小王拎着两大塑料袋东西回来放在副驾驶座上,肖子鑫只说了句上磨子沟乡,就不再说话了。之后一双眼睛默默着外面,小王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透过小小的后视镜偷眼他,出了县城,心里更奇怪了。
“肖秘书长,您这是去谁呀?”心里觉得肖秘书长好像心事重重,忍不住问了一句,肖子鑫吭了一声,也就不大敢再问了。
到了磨子沟乡和头道岗村的一条岔道的山脚下,肖子鑫让小王往岔道上开了五里多地,停车,叫他等着,自己下了车,拎上东西,一个人默默往山上去了…
天显得很高远,群山显得很清新,旷野湿漉漉的,空气也湿漉漉的。河水象透明的水晶,能到河底光滑的砂石和一尾尾小鱼。
村子里很静。
静得有点儿让人感到陌生,心里发毛,唯有家家户户的狗狂吠不止,这里那里,连锁反应,让肖子鑫觉得亲切,真正记起自己曾下乡检查工作和传达县委会议决定在这僻静而落后的小山村生活了许多天…
八十年代中期,肖子鑫记得自己读小学时,那时候它还叫红卫村。
其实,它的原名叫头道岗。
就是在这里,肖子鑫认识了一个貌似姜兰花的小姑娘。一个总是穿旧黄军装的农家小姑娘,一个屁股上总是打块补丁的山里女孩子…
不幸的是,听说那个女孩子后来嫁人不久便死了。眼下,肖秘书长不想惊动任何人,他是来见真正的心里那个藏匿已久的“姜兰花”的,又担心谁会突然认出他,问他一句什么,难免让自己尴尬半天。再说如今基层干部最讨厌上边来人不打招呼,到处乱跑,给他们捅漏子。何况如今来的还是一个市委秘书长呢?
一旦有什么不周之处,工作没干好或村民反应他们的问题,事后又没法交待,直接影响领导对他们的法的政绩…
肖子鑫通过侧面了解,知道姜兰花的家在坡上。
隔一条荒沟,叫一声都能听见,这是没错的。肖子鑫喜欢这条小路,昔日从这里走过去,几乎碰不到任何人,连房檐下吊着那些黑黢黔的一串串蘑菇都没变,好象这么多年一直没人动过它们似的。只是一些房子更小了,让坡下一幢幢新盖起的红砖瓦房比着,显得压抑而陈旧。
不知整日生活在里面的姜兰花怎么喘气,到了这时,肖子鑫忽然想起不知她结婚后是否一直在这里住?她的父母是否还在世?他只能到这里来找她。
肖子鑫站在倒斜的栅栏外望着。
姜兰花家的大黄狗很凶。
只有它是威风的。对肖子鑫毫不客气。它可不管陌生人是市委领导还是普通老百姓,一个小女孩跑出来:“去狗!”
一眼见她曾经跟妈妈在乡政fu见的那个人,知道他是个大官,虽然他还给过她一条鸡腿,但她还是僵住了。
“你妈妈在家吗?”肖子鑫眼眶一阵发热,微笑着问。也不够她,脚步禁不住向她移动。
“不在!”
不料,不等肖子鑫接近她,她一扭身,破旧的木板门在小女孩身后“哐当”一声关死了。
大黄狗向肖子鑫扑来。
肖子鑫顾不得体面了,不得不顺手cāo起菜园子边的铁叉,小女孩恶狠狠地探出头来,瞪他一眼:
“你快走吧!”
“你妈妈呢?”
“不知道!”
木门再次关死了。
隐隐约约的,肖子鑫听到屋里似乎小女孩在跟什么人说话,一个小男孩从破旧的窗户里探出头,了一下又缩回去了。肖子鑫到正是那个跟着妈妈的小男孩,一个男人粗哑的声音,听不清说什么。肖子鑫也犹豫,心想可能就是姜兰花那个残废的男人吧?
这个男人,经过肖子鑫暗示悬圃县公安局的阮水清局长和磨子沟乡党委的主要领导,在市里举行人参盛会之前便给放回来了。他不知道姜兰花是否在家,他感到进退维谷。
他倒是很想屋里的那个男人,刘乡长一些乡干部嘴里传说中的“瞪眼狗”到底什么样子,了解一下情况,可是自己要见的人要是万一不在屋里,贸然进去,怎么开口,又说个什么呢?
一切都在梦中似的不真实,肖子鑫还是感到了自己的不成熟。
当上了市委秘书长,之前又当过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和县委党委,然而许多年过去了,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个姜兰花,尽管这么多年后第一次见到她印象并不好,尽管离开她并不全怨自己,实在是那时候太年青太多无奈,可是那个曾经能把粗茶淡饭调理得有滋有味的农村妇女,姜兰花母亲,留给肖子鑫的印象太深刻了,还有自己曾经留在宾馆服务员小姜身上的疯狂青春印迹,还有她脾气火爆曾经为了女儿的事情大闹县政fu的男人姜大胡子。
样子姜兰花和她的父母是不在家了,不然的话,家里的狗这么凶地叫,即使是她不出来,两个厚道淳朴的山里老人不会不出来一眼。
不知怎么,心里很不是滋味。很复杂。
肖子鑫站在那里,左顾右盼。瞪眼狗是被“政fu”——当然,肖子鑫知道他和姜兰花肯定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认为派出所就是政fu,只要跟公家对上号都是“政fu”的人打残的,眼前的窘迫又让他相信两口子对政fu的成见和恨意有多深。
自己来姜兰花,本是一片冰心,旧情难忘,也想帮助他们,可是那个小姑娘的态度,提醒他还是谨慎一些好,弄不好,就会给人留下话柄,对自己不利。
坡下有人向这里张望。肖子鑫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刺伤。
这个小女孩和她的弟弟会是姜兰花当年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吗?想了想,他把手里的两大塑料袋水果放地上,又把两千块钱塞到苹果底下,估计一会儿小女孩出来见,会提回去。那条虎视眈眈的护家忠臣,肖子鑫边退边朝步步进逼的大黄狗挥舞着铁叉…
“找双儿她妈的?”
坡下的老奶奶打着眼罩向肖秘书长发问。
肖子鑫感到身份受到威胁。她会认出自己的!他摇摇头,背对着她,顺坡上另一条小路走去…
“双儿她妈在自家参地呢,鹅毛顶子,找得到吗?”好奇心的老奶奶在后面指点:“一直往东走!”
鹅毛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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