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局长,”终于有人试探着问道:“你们这回来巴沟能待多长时间?”
“怎么?怕我待长了惹大伙烦啊?”肖子鑫知道群众忧虑,故意正话反说,轻松一下沉闷尴尬的气氛。《》
“现在这事没法说,警察是好警察,**也是好**,就是有人打着**的旗号专门干坏事呀!你肖局长在悬圃县的大名鼎鼎,俺们这些庄稼人也早就听说了,可你要是来了呆个三天两早晨的,屁股一拍就走了,还象以前那个丁局长似的,俺们大伙儿就啥话也不说了,说也没用。”
有个女人“哇”地一声,突然哭喊起来,她好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情绪了:“我女儿遭坏**害的事你管不管…”
肖子鑫斩钉截铁,说:“管,不但管,还要一管到底!大嫂,这个你放心,如果管不了,到时你就找我肖子鑫说话!”
那汉子告诉肖子鑫,关大牙团伙全是巴沟镇的待业青年、两劳分子和社会闲散人员组成,心狠手辣、无法无天,还有三炮子、伍愣子,还有冯大划、孙六子等等黑社会团伙等等,这些人都是阎王爷一样呀,可谓是在当地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天怒人怨…这些年来可把老百姓们害苦了!他们在镇上、矿区里或林业局范围内横行霸道、凶狠异常,轻则拳脚相加,重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与其他团伙将巴沟镇搅腾得乌烟瘴气…
这些问题,跟肖子鑫他们已经了解到的情况完全符合,肖子鑫故意问了一句话:“那他们这么干,没人管吗?”
“管?唉——”
有人告诉他说:“虽然这些人也曾经屡受你们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可顶个屁用啊?三天抓两天放,可放回来更加猖狂,不但没改好,反而是变本加厉地疯狂报复杀人、欺负老百姓,谁不怕呀?而且那个关大牙专到中学去找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祸害,又杀人放火,又偷又抢,真是无恶不作,逮住谁祸害谁…”
肖子鑫听得仔细,回头默默不语地了他的下属们一眼。
这一眼,大家印象极其深刻!那是刀子一样犀利的眼神啊!
是的,他们还能说什么?说什么才能让自己感觉到这些年来没有真正愧对过在大国县这个地盘上的这些老实巴交的百姓呢?就算是局长丁卫东不是人,可是他们这些刑警大队长张建国、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杨强他们还有当地的派出所,都干嘛去了,都白吃饭了吗?难怪人家要骂他们是粮食局、吃白饭的…
其实,这也是肖子鑫特意带这些同事和下属上山的目的,教育他们,让事实唤醒他们的职业良知!
群山无声。
见大国县新来的公安局长这样平易近人,一点架子也没有,跟大家交谈,了解情况,慢慢地屋子里的那些人都对他有了一些好感,更何况“肖子鑫”这个名字近期早已风传在附近几个县市,他们虽然还心存各种各样的疑虑,但是,遇到了他,人们开始断断续续讲述当地的事情和自己的不幸遭遇…
在这些血泪史中,有这样一件事,现在已经不再是老师的那位老师,把发生在大国县的事情在眼里,女学生王军花的事情发生半年后,已经抓了又放回来的关大牙,为帮助自己的学生曾经给长角市的“领导”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求助信。
现在,当着肖子鑫的面,他还能背出来那信的内容:
市委某领导:您好!
我是一名悬圃县巴沟镇的普通人民教师。“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这一执政理念一直在感动着所有的长角百姓,我们对您充满了无限的期待,我们也坚信“顺应民意”也是您始终不渝的执政目的。但近期,一些事情如我的学生王军花受到当地黑社会的疯狂残害和**,公安机关虽然立即破案,并抓获了坏人,可是很快这些人就又放了回来…
这使我对您有些困惑。
据我所知,在咱们中国,尤其是在长角市这个范围内,您应该是最大的“高官”了,一切事情您应该都能管,也应该管,可是您管辖下的大国县,尤其是公安局,到底归不归您管呢?为什么这些年来大国县越来越乱,坏人无法无天,老百姓遭灾受难…
关大牙他们**我的女学生,老百姓举报给您并没有受人指使,也与受害者家属、个人无关,更无被金钱收买诽谤您之嫌。我们是您治理下的一个普通老百姓,一个教师,我可以用对您十二年的关注保证:您实在是应该在每天抓大事的同时,好好管理一下您下边的这些县市领导——尤其是公安局长了!我要是错怪了您,应该给您道歉,可是我要没有错怪您,您就应该过问一下,不要再让坏人黑社会们这样疯狂地、非法残害共和国的花朵了。
屋漏雨,怨主人,说到底,我认为大国县社会治安所以这样坏,老百姓遭灾,完全是跟您的领导分不开的!一些话,我不能直说,也说不透彻,怕您生气。就绕个弯子吧。
为什么那些都够立即枪毙的人县公安局抓了又放,一次又一次,不就是钱在背后起作用吗?作家韩少功说,陈寅恪、钱穆等史学家可以对语言学界很多主流性说法摇头,家就只能紧跟和拥护这些说法么?当今非西方的各种本土经验需要突破遮蔽,需要合身的理论描述。
即便在西方,经过几个世纪以来对逻各斯主义传统的反思,现代科学成果和现代人文成果大量涌现,理性至上主义、逻辑至上主义、语法至上主义(语法是理性与逻辑在语言中的体现)等等神位已经动摇。很多学术成规,包括语言学的成规,不再自动有效。
可惜的是,诸多新思想新营养倒是一直被某些“语言学家”拒之门外。我虽然是一个极其普通的老师,但是自从您当选长角市分管政法的副市长之后,我一直在关注您,现在又当市长,十几年,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却是越来越糟糕,就以我们大国县为例子,太多太多了,窥一斑知全豹,我想即使是市里,情况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却一直不懂官方语言和政治,这些事我刚好到,就发生在我身边,您可能认为风马牛不相及,但我认为道理相通,许多学问和实际生活的意义是一样的。
当官就要为民!
您是市委主要领导,我是普通百姓,我想起可能就像您以前曾说过的“专业外人士谈专业问题免不了要被专业人士笑”又说“外行领导内行也请虚心、慎重”一样,这都是有益的提醒。就像不懂语言学一样,我这个一直关注您十几年的老师一直不懂政治,并没有想要“见”您,我今天给您写这封信,只是希望您能知道像我这样的老百姓,都忍不住要用这种方式提醒您不可在任期内无所作为,光想着如何当官——希望短期内与您形成共识,或许,我们谁都不可能轻易说服对方。
但是,您有时间还是亲自下来大国县的老百姓和社会治安吧!
以上拙见,谨供市长及市委领导参考。
据说,原先的那个顾同义市长过这封信后顺手扔到一边,他认为一个小乡镇的中学教师跟他“谈社会治理理论和政界学不该是老师的义务”更不该这样大的口气和将下面的一些事情直接迁怒于他这个市长。这可能过于傲慢。不想当老师了?天天在家写字,只能在语言学家的指挥下有所作为,不可这样无礼指责市领导。
于是乎,不久就有人打电话给学校,他这个老师也当不成了…
他唯一没有想到,为什么长角百姓一边享受着城市经济改革带来的成果,一边谈论着长角市民生的日益腐化,官僚主义的日益严重,发着社会分配不公的牢骚,且时常会出现“一官进监狱,百姓齐高呼”的场面。
这个老师后来在肖子鑫询问时说“即使法院认定我不该给市长写那封举报信,或者内容与事实不符,也未必就可以裁决我构成了诽谤罪,因为此案中应该受到处理和打击的不是他,而恰恰是关大牙他们那些跟公安局有各种关系的黑社会,即zhèng fǔ官员。
这些放在,肖子鑫始终保持着倾听的状态,不说话。
心里也承认,即使是公民对市委书记或市长的批评不符合事实,也不构成诽谤罪,何况是一个老师,又是为了自己受害的女学生呢?就从这一点来,肖子鑫也更加清楚,如今的官场仕途是何等黑暗和无奈…
公民对官员的批评并不以“真实性”作为衡量其是否构成诽谤罪之准则。一个有效的、有作为的领导,如果认为公民批评得恰当,那么就应该及时纠正自己的不当行为;如果认为公民批评得不当,那么就应该及时出来释疑,而不是通过公权力下的暴力手段将公民拘捕,甚至残酷无情地迫害。
难道说,大国县这么年来发生的这些问题,市委、市zhèng fǔ不应该负责吗?
这一点,他尤感气愤。
好在,新一届市委书记和市长非常重视这里的社会治安了,现在,他受命到这里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打击上述那些黑社会…
因为他认为如果不是钱与权的话,关大牙那些人是无法抓了又放,这么轻易就活着回到家的。如果不是公安机关内部有人乱权或勾结,即使是关大牙命大,他可能也无法从昏暗的牢房里活着走出来。
那个老师说,后来有一次他跟朋友在一起喝酒,谈起举报后的种种遭遇,朋友听了不禁潸然泪下。
“唉…就这么个社会了?好不了了吗?”
“什么时候,咱们县公安局能来个管事的官,好官呀?”
三个多小时的交谈,冯江介绍了自己因为上述原因被莫名其妙地丢了工作、被抓被打被关的所有经历,说到那次大便被打得拉在裤档里,不禁痛哭失声,让他觉得非常郁闷和心酸。
而当满面沧桑的父亲到女儿成绩单上的“优”而露出的欣慰的笑容和懂事的女儿发誓要努力读书,争取将来当上大官以回报父兄时,身旁的妻子早已泪流满面。那时候,他还在到处上访告状,将来是死是活能不能找回一个说法还不知道。
最后他说他摇摇晃晃抹泪回家。
木办法!
冯江父女在大门外洒泪道别之场景,及他妻子的哭诉恐怕让当时的不少学生久久难忘:“孩子欲罢不能的哭声让我举步艰难,又一个家庭就这样被折腾得快散了…”
肖子鑫突然想起另一个老军人曾经满怀希望、又不抱任何希望前来找他帮忙的情景,诉说儿子为到七哥的夜总会找女儿被打成重伤后来死亡、高血压的祖母为了给患性病的孙女治疗,到市委门前哭诉,受伤弯曲的胳膊、衣衫褴褛的孙子、因思念儿子(爸爸)而哭成一团的那家人…
以及一连几天在清晨的薄雾中诉说孙女最终因性病死去,尸体在哪里都找不到,等待市委某领导上班好告状的无奈的背影给人留下的强烈震憾。
每次让他心痛的同时总是给他留下无尽的反思。
自己当这个官——一个县的公安局长,到底应该为老百姓做点什么?
那时候,肖子鑫只想说服自己曾经为之忠诚服务过的主要领导以及“有关部门”的所作所为,过问一下有关问题,但得到的反应简直就是对百姓的呼声置若罔闻。
不知道这个人和“有关部门”还有一点公仆的良心没有?肖子鑫不是没有记者的洞察力,只是没有那种勇气和果敢而已。
好在,现在他来到了大国县当这个公安局长,他要送给大国县这些黑社会、恶势力主要成员每人一颗法律的子弹。
当然,故事并未至此结束。
无疑,国家也将送关大牙一颗子弹,以平民愤。
午夜前,巴沟镇派出所内灯火通明,窗户里面全部被临时找到的床单之类物品严密地遮挡起来。
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内勤小李整理好全部的积、隐、悬和现行大案犯罪嫌疑人的有关材料,把它们分门别类在放在不同的文件格子里,一沓一沓地摞好,以备肖子鑫等局领导随时调阅。
与其紧邻的屋子里,此次参战的骨干警力正在紧张地等待着什么,大家脸上都隐约可见一种平时难得一见的特殊表情,这种表情,真的有点久违了!大家默默抽烟,谁也不说话,弄得满屋子烟雾缭绕。武器擦过了,子弹也擦过了,所有的环节都已经布置停当,他们知道,在最重要的事情上一点也不能马虎。
肖子鑫来了之后,对此要求非常严格!
官话代表正式规则。进入何种规则体系的决定因素,是对不同规则背后的利害得失的计算。计算并比较不同规则体系带来的成本和收益,就是过招的实质。而展示这种成本和收益的能力,就是官员们采用的威慑策略。
那些潜规则选择者最大的损失,莫过于自身的死亡。就像他们可以跟社会上那些人勾结、警匪聪明一样,暴力可以制造死亡,因此,暴力最强者拥有规则选择权或决定权。这就是元规则——决定规则的规则。
而现在,是他肖子鑫地制定和选择规则了。气氛立刻显得与往日不同…
他的话,无疑就是官话,而官话代表了正式规则,而正式规则是不能给当事的双方提供利益的,私下说明的潜规则却能在交易中为双方创造福利。
官话通常比较好听,因为它所代表的正式规则考虑到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问题是水并不总是以洪水的形态出现,那是非常时期暴民造反的形态。当水被装在缸里、盛在桶里、倒在碗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载舟覆舟的能力。不过,当肖子鑫了解到大国县尤其是巴沟镇的反面人物越多,心里的决心也便越大!
这时候他的官话可不过是象一些人那样说说而已,不,他马上就要开始下令行动了。
于是,他的话就没有了一点之前丁卫东局长那种糊弄人的意思,而是十分认真对待,说官话者的形象难免受损,可是官场风波险恶,说官话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形象受损也要说下去。
二楼的所有房间里都挤满了全副武装、一声不响、面容严峻的武警战士。
所长办公室,战前最紧张的指挥员会议正在进行。
肖子鑫正在做最后的研究部署,几个副局长,聚集在会议桌前的还有驻县武警大队的领导和派出所长,大家各抒己见,紧张而激烈!
而就在这些参战的个别领导与个别民警中,也不是自身就那么干净,其他人不说,最有代表性的其实要算刑警大队长张建国了,他之前都跟局长丁卫东做了哪些事情,跟黑社会什么人都有过什么样的接触与背后勾结,这个,许多人有议论,肖子鑫到大国县公安局这几天几夜也听说了不少…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先解决他们这些人的问题,而是从在百忙之中从大局、政治任务出发,以便肖子鑫在具体行动中,对他们逐一地慢慢鉴别。
什么是政治?按照《现代汉语词典》上解释:“zhèng fǔ、政党、社会团体和个人在内政及国际关系方面的活动。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任何阶级的政治都以保护本阶级的利益和取得统治地位为目的。”
什么是政治?就是政权治理之术。
在一个象大国县巴沟镇这样的充斥着私欲、虚伪、**的政治环境里,人们向往清明的政治。人们尤其希望反对这种肮脏政治的人高尚、无私,希望他们象圣人一样纯洁善良,甚至容不得他们有任何功利性的计算。这是我国传统政治的伦理规范。
以权谋私是政治理想幻灭之后的必然结局,带着被欺骗的感觉和深深的悔意,人们自然就会非常急切地及时行乐,不顾一切地抓住手头的实惠。
其实,从政治就是政治,它有自己的规则,并且不会因为目的的善良与否而改变。事政治的人必须自我保存、打击对手并且获得胜利,为此争斗是不可避免的,甚至采用不大正当的手段也是必须的。作为第一个使政治学dú lì的巨人,马基雅维利说出了政治的真相而因此遭人痛恨。
他说:“一个人要是为了应该怎么办而把实际上是怎么回事置诸恼后,那么他不但不能保存自己,反而会导致自我毁灭。”他提醒人们,在从事政治活动——当官无论大小,尤其是在这样的天朝社会体制下,干什么不是政治,能够脱离实际和政治呢——的时候,时刻也不要忘记政治“实际上是怎么回事”
他接着解释说:“一个人如果在一切事情上都想发誓以善良自持,那么他厕身于许多不善良的人当中定会遭到毁灭。”这或许说的就是肖子鑫这样的人,在讨论政治与道德的关系的时候,韦伯也嘲笑了那种坚信“善恶者,惟善出之;恶果者,惟恶出之”的人,认为他们不过是政治上的稚童。
肖子鑫当官这样久了,但面对政治目的和手段之间的紧张关系,他承认自己并没有什么更令人愉快的解决办法,他说“当什么时候、在大多程度上,道德上为善的目的可以使道德上有害的手段和副产品圣洁化,对于这个问题,世界上的任何伦理都无法得出结论。”
对于一个已经卷入政治事务的人来说——要知道,严打、打击黑社会,必定要牵动当地许多官员及其亲属的利益,事实正如费希特指出的那样:他没有丝毫权利假定别人是善良和完美的。
即便是在追求迷n zhǔ的政治行动里,以这样的假定为自己行动的前提也是没有理由的。
因此,那些坚信“人人只要献出一点爱,世界就会变得更美丽”的人,如果从事政治,必定会遭受伤害。无论他们信奉什么样的政治哲学或者宗教,无论他们的信仰多么坚定,在这一点上,信仰对他们都不会有比除了心灵安慰更有价值的帮助。他或许会成为了不起的圣徒,但很难成为伟大的政治家。
如果他们已经厕身于政治事务当中,一定要牢记“任何想从事一般政治的人,特别是打算以政治为业的人,必须认识到这些道德上的两难困境。他必须明白,对于在这些困境的压力下,他可能发生的变化,要由他自己负责。他这是在让自己周旋于恶魔之间,因为这种势力在一切暴力之中。”
在工作与政治实践中,肖子鑫必须要学会用更坚韧的态度、更清明的理智去面对,而不是一听说分歧和斗争就幸灾乐祸。
政治上的事,大多数是拿不到前台来的。
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这就是政治。
而现在,肖子鑫要做的仅仅是第一步,坚决打掉盘踞在这片土地上为非作歹、横行天下的这些黑社会…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最关心的是自己的事情,你要想别人关心你的事情,就要想办法把你的事情变成他的事情。
肖子鑫刚从山上回来不久,心潮澎湃,一时半刻很难平静下来。
巴沟镇的老百姓让坏**害得简直不成样子了,今晚的暗访给这位农民的儿子留下的印象太深了,甚至终生难忘!
小军花不但被黑社会主要成员数次**,母亲领着女儿去派出所报案,竟没人管,母亲不想活了,喝农药死了算了,小军花吓得哇哇大哭,死死拉住母亲不撒手…
难怪之前有那么多老干部、退休工人甚至公安局内部的正义民警给市委市zhèng fǔ领导写信——
“我是大国县公安局的一名普通民警、**员。今天给您写信,主要是反映大国县公安局内部的一些情况,希望能引起您和市委、市zhèng fǔ的高度重视。近年来,大国县社会治安形势严峻,恶势力猖獗,抢劫、杀人、爆炸、盗窃等大要案件频频发生,而这一切的背后又与公安局内部某些人有着极大关系。
“在郭建国等人的影响下,公安队伍人心涣散,民警职务违纪违法问题突出。作为一名普通的公安民警,特别是作为一名身负打击犯罪第一线的刑警,我真为此着急,又无可奈何!再三思考,我以对党、对人民高度负责的政治现任感和使命感,不得不再次给您写信举报,并反映大国的严重问题。
“大国县的治安形势目前已经到了非常危机的程度——仅以不到万人口的巴沟镇为例,今年一年还没到头就发生杀人案7起,杀死2人,被群众称为‘杀人沟’;八岔乡一年来发生杀人案4起,杀死6人,流氓滋事、杀人、抢劫、强jiān、盗窃案件泛滥失控,人称‘八岔国’(zì yóu之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群众说:上班心就跳,担心家被撬;下班心也跳,担心被劫道;出差在外心更跳,担心子女走黑道…
“我认为,与各种犯罪分子的斗争中虽然有牺牲,但并不可怕,而是内部问题,如果犯罪分子身价特殊——既是重大犯罪嫌疑人又是‘办案人’和执法决策者的话,就非常可怕了。张建国和他爱人以及魏学才、魏广柱等人涉嫌勾结黑社会流氓势力范围,老实说我并没有过硬证据,但我可以肯定他们有共同犯罪的动机和事实!
“我以一个**员的名义实名向您举报,就是希望引起您和上级主管领导的高祖重视。要查清他们到底是人是鬼,找到他们的犯罪证据,需要一个侦查、调查、了解的过程,此案的难度也往往体现在这个问题上,个人行为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的——我之所以多次举报没有署名,原因也正在于此。”
…
临下山时,肖子鑫一边回身拦挡那一屋子从淡漠到疑虑最后到相信并焕发热情的人不要出来送了,外面太冷,但拦挡不住,走到外面又到了那四周把房子围得密不透风的玉米杆和一堆一堆的打完的高粱穗子,忍不住问道:“围这么严实防寒呀?”
擒马灯在寒冷中迎他们到来的那个汉子才叹了一口气,说:“不瞒你说,肖局长,老百姓没别的能耐,就是防贼、防坏人呀!”
肖子鑫和大家绕房子转了一圈,四周不到一丝灯光,他心如刀绞。
下山路上,肖子鑫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不知是心潮难平,还是天黑路滑。
…
政治是什么?政治是经济和文化的集中表现,体现各方面利益关系,冲突的最高级别,会影响社会全局。政治是全国人民的大事情。
搞政治,最要紧的是讲策略,讲审时度势。要学会等待,等待时机,等待条件成熟。
现实的政治必须讲妥协、讲平衡,不论叫艺术还是叫权术,叫策略还是叫手段,往往要在一定的程度上牺牲道义原则。所以,古往今来,一些清高之士视政治为肮赃勾当,政治家为俗物,甚至比喻为“娼jì”;另一方面,也确实有一些政治理论家和政客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在西方就是信奉马基雅维里的政治哲学,在中国就是信奉“成王败寇”的厚黑学。
肖子鑫到的情况,让他对于自己的职责和工作,包括政治,得越来越清,想得也越来越多。当领导也是一种职业。在社会分工越来越细的背景下,不管那一种职业都是同等重要的。一个地方公安局长管不管事,好与不好不是某一个人的道德选择问题,而是一个制度问题。
现代社会的地方官是在制度之下产生的,也应该是在制度之下退位。服从制度的安排,是现代社会最重要的公共道德准则。
孙中山说过:政,就是众人之事;治,就是管理。
现代社会的政治,是每一个人的事情,而不是有特权的少数人的事情。在社会公共领域里,尤其在公民政治的范围里,既要抑制邪恶的**,又要调控美好的愿望,这都是政治文明的要求。
难怪前任局长丁卫东在离开局里回市之前,跟肖子鑫说他“给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美国政体被一种深刻的政治文化习惯无形地支撑着,那就是:人们从根本上不信任zhèng fǔ与官员。基于这种不信任而产生一种制度性的安排,处处对zhèng fǔ的行为设防,处处对zhèng fǔ及其官员保持警惕与怀疑,这样,形成一种特别有监督能力的社会报警机制。
其结果,反而使zhèng fǔ官员在这种无处不在的社会压力面前不得不行为收敛,更为清廉。
肖子鑫是读书之人,又是万能的笔杆子,有才,他能不懂得这些么?即使是以前真的不懂,只是书本上的那些东西,可是,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当了官,在官场仕途上混了这么多年来,也把许多事情和内部的东西得琢磨得一清二楚了,心里难免时常会感慨万端…
从政治方面说,这是先进的政治,靠制度而不是靠人,是法治而不是人治。
同时它又是文化,一则它成了习惯,是多数人的习惯或者说是大家的习惯;二则可以说它是无形的;三则大家的这种习惯是逐渐养成的。换句话说,先立制度,让当官的、掌权的人不论秉性如何都成为“不得已的好人”然后逐步培养那种先进的政治文化。
任何一个干部下台,包括他的前任丁卫东在内,真正的原因基本上都是政治。
现代中国的政治实质是混合了马列主义、**思想、传统资源与西方现代模式的“四不象”
什么样的政治是好的政治?或者说评价政治的标准是什么?好象很复杂,其实也并不是那样深奥;如果从肖子鑫的亲身感受来理解政治,也许会变得很简单。所谓好的政治,就是符合老百姓的风俗习惯、文化传统并使其中的合理因素得到有效发挥的政治。
也就是说,评价政治的标准还在于文化,如果能将这种文化的合理性发挥出来,就是好的政治。
政治与道德应该是什么关系?也许有的人认为道德应该服从政治,也许有的人认为政治应该服从道德。其实,二者的关系可以套用道德与法律的关系来说明,即没有政治保障的道德是不可靠的,没有道德基础的政治是没有合法性的。
政治强人的成功,离不开下属官员和普通百姓的俯首听命。但是,随着国家迷n zhǔ法制建设的前行,dú lì思考、不唯上、不畏权,敢于维护自身权益、勇于监督执政者的普通百姓正越来越多。
在中国,最大的法不是宪法,而是“法”领导对你有了法,你就完了。
现在,他肖子鑫到了大国县之后,要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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