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肖子鑫心里十分的受宠若惊,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待遇,来,官多大奴多大,狐假虎威这些老话,还真不是白说的。

 这么说,后来肖子鑫慢慢领会了。即使那些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同样高他一眼,认为他是主要领导身边的红人,乡镇领导那是真认这一口的。干基层工作,他们个个都是好家伙,作风强硬,吃苦耐劳,当然了,许多时候也是面子活,管他们对下面的人有时候如狼似虎,但是对肖子鑫以上人员,那是一个笑逐颜开,如同亲兄热弟差不多,好话说,半点领导的架子都没有。

 就冲这一点,肖子鑫往后为高县长服务再怎么辛苦委屈,想想这些温馨场面,心里也认为值得了。

 什么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来来来!各位领导——”

 酒宴开始了。

 不知不觉间,大圆转桌上早已一样一样摆龙门阵一样摆满了大盘子,间支起了狍子火锅。可能有同学说了,什么叫狍子啊?没听说过是?呃,听说过啊?那你没吃过?呵呵!跟你这么说,有这种东西的地方还真就不多,只有长白山一带的大山里有这种小动物,肖子鑫小时候见过,就是没吃过。

 党委书记手端酒杯,站立面对高县长,及众人道:“今天呢,高县长亲自带队到南岔来检查指导工作,我们也没也没啥准备,饭店就不去了,我知道领导们不喜欢那种地方,那咱们就来点有特点的,狍子宴,算是我们南岔乡的一点心意!来,各位领导,把酒都端起来,先走一个,我这杯酒,先敬高县长和各位了,先饮为敬——”

 嗞一口,书记仰面朝天一口就把二两杯的当地产烧锅酒溜子干了!

 “干了!来,请!”

 他把酒杯口朝下,转了一圈,滴酒不滴,高县长笑容可掬地喝了一口“嗯,不错,这酒有点劲儿。”

 狍子宴,说句难听的即使是这些地头蛇也不是经常可以想吃就能够吃到的。从高县长下筷子第一口开席起,有关它的奇闻趣事也便随着小酒杯一圈子一圈子地转而展开了。一时间,肖子鑫恍惚!他都记不起来自己是陪高县长干啥来了,好一阵子他产生了一个不该有的错觉,以为自己今天就是为陪县里领导赴这场珍贵的狍子宴而来。

 所有的奇特香味,都是来自于它!

 别县领导平时对宾馆酒店不感冒,无论怎么安排,如何调理,都觉得重复与腻味,但是今天这个南岔乡的小食堂里,可真是大饱口福,大快朵颐,大受欢迎。这东西不仅珍稀,而且少有,属于国家自然保护动物,长得就跟獐子差不多,唯一区别就是獐子有角而狍子没有。平时悬圃县城,别说市场上没有,即使背后有人偷偷摸摸弄到一只,也是有价无市,十分昂贵。

 酒过三巡,喝到高兴处,高县长拿餐巾纸揩了揩嘴说:“你们从哪整的这个东西啊?”

 呵呵!

 一句话,问得几个乡领导你我我瞅你,欲言又止模样。好半天,党委书记老崔也拿张餐巾纸擦了把嘴笑道:“实不相瞒,高县长,前几天听说你要来,我们几个就愁坏了,你市里到咱们县,我要没记错的话,半年多了这是头一回来南岔乡?哎,对对对!所以呀,我和刘乡长、陈书记、李主任我们几个没事了就凑一起合计,咱工作得干好,那么领导来了也得吃好喝好?对不对?这也是正当防止卫!”

 “我们崔书记说,领导总也不来,绕山绕水,一旦来了,拿啥头牌菜招待呢?”刘乡长接口道:“还是俺们崔书记——要不咋说书记就是高呢,经验多,头脑清醒,咱们南岔乡趁啥?不就这些野生动物么?不好整也得整,得了,后来大伙儿一研究,赶紧派人上山去打…这不是么,前天还真打回来了几只。”

 “三爷座山雕不是有鸡宴吗,咱这有狍子宴,比它还高级,纯绿色食品,大补!来,高县长,我敬你一个!”

 众人脑袋瓜子上都热气腾腾,都吃得满嘴流油,冒汗了,气氛有点儿失控的意思,不是别的,主要是感情上来了。到了这个时候,平时的那些小心翼翼、清规戒律,统统不好使了,县长也好,乡长也好,党委书记和人大代表也罢,都是哥们了,说话也随便了许多,有的甚至于敢跟高县长称兄道弟起来,也有的跟平时关系不太近的“有关部门”头头拍起了肩膀,抠起了腚沟,气氛进一步热烈。

 一直陪笑吃喝的张主任问:“这一顿,得000多块?”

 “000多块?”崔书记仿佛受到了奇天大辱,没等他话音落地就瞪起了眼珠子,半真半假笑道:“000多块给你么?你再嗑嗑?”

 张主任就意识到自己说少了,低估了它的价值和乡领导们的心意,尴尬地,又道:“000多?”

 “我靠!”不料,崔书记还是不满意“你使个大劲儿放个小屁,你给领导写材料我比不过你,但要是讲这个,你就比不上我了。”

 “000多还挡不住?”张主任求援似地四下张望,嘴巴张着,没声了。

 高县长哈哈大笑,放下筷子,扭脸问刘乡长:“呵呵,你还真别说,不仅张主任,让我猜,我也说不出来这桌子狍子宴价值几何?”

 刘乡长跟崔书记对视一眼,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这么说,”他扳着手指头道,算了一笔细帐:“悬圃县城里的价格——有没有货咱还不知道,就是我们这,一斤狍子肉也得这个数,这一桌子狍子宴是三条狍子,一条狍子平均也得多斤,高县长,你算,多钱?”

 真是不分大小王了,刘乡长让高县长亲自扳指头算算这桌子盛大狍子宴价值几何!

 我靠!邪!

 众人哈哈大笑,十分开怀畅饮,平时严肃有余,平易近人不足的高县长此时此刻非但没见怪,反倒兴致勃勃地真就从上衣口袋变戏法似的cāo出一块计算器,一五一十,嘴里念念有声,加减乘除,算了起来…

 刘乡长刚才举起的那个手指头还没落下,大家都清了,那意思明显是说一斤狍子肉的价格应该是70元!

 7000

 =7000多元!

 这还只是狍子的价值,其他的呢,比如说林蛙,当时正是林蛙上山正肥的时节,一只公狗子少说也得卖2~块,一只母抱子妥了,没有5~7块钱买不下来,一大盘子林蛙就能装下二三十只,几大盘子林蛙恐怕没有千八块又是下不来!肖子鑫暗暗吃惊,这么说…我的天!

 当秘书这是这样好,工资不多,工作不少,但是平时跟着领导出门,那是真t威风凛凛啊,混吃混喝,还混个好烟抽,有时候给“有关部门”写个材料,人家请客吃饭不算,还得多送几条好烟过来,跟领导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个累,许多时候也就被这些个零零碎碎的小**给冲淡了,虽说是丧气倒霉甚至于怨气冲天让喜气一冲,并非从此以后给冲得无影无踪,不过至少心里也可以平衡一阵子了。

 或许,这就是前几天他到的报纸上说的什么“怪现象”?以前信访办感受还不深,如今身其,亲眼所见真的是官气熏天,横行霸道有的官员自以为当了领导,就能为所欲为、呼风唤雨。就像眼前的这几位小小的乡长、书记一样,老子是一把手,老子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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