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廖菁说的“我们”,就是路山报社记者张汉铭。然而,廖菁他们把对手想得太简单了。自从张汉铭拒绝被收买后,从他接到恐吓电话起,他的手机就被别人时刻监控着。按照《电信法》的规定,监控电话,必须得到公安局的批准。而要拿到这个批件,对梁少华来说也许做得到,但梁少华发现了更简单的途径,只要有机会接近通信公司职工,就可以查到本公司手机用户的往来信息。

    张汉铭用的是路山联通公司的CDMA手机,以前他多年一直使用的是移动公司的手机,CDMA以“绿色环保”的口号上市后,无限夸大功能的宣传中,也给手机消费市场带来一片繁荣。为了探个究竟,张汉铭多次到联通公司的销售大厅进行暗访,发现所谓演示辐射大小,只是用一个烟灰盒做实验。销售人员把传统的GMS手机放到烟灰盒旁边,安置在盒内的仪器就发出尖利的报警声,而CDMA所谓的绿色环保手机,放置到盒边则安然无事。在一次做实验时,有一个吸烟的顾客无意中把手里的烟灰弹进了烟盒,竟然也发出同样的叫声。他把现场见到的事实写成稿子送给编辑,最后到了温总那里签发时,温有些犹豫地放了几天。可巧,就在几天后,中央某大报连续发了几篇揭露“绿色环保手机”的文章,指出目前市场上的手机都是符合安全标准的。有了大报的舆论导向,温彩屏就下了决心签发稿子,稿子一见报,联通公司马上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想找地区领导,但想到那次地区征收他们的奖金税,他们把地区告到了省里,心里就阵阵发怵。解铃还得系铃人,公司就派出公关人员缠着报社领导和编辑记者,并给全体编辑记者赠送了手机,一场风波才算结束。风波过后,张汉铭也用上了CDMA手机,联通公司还给他送了两千元的话费。

    梁少华找到一个经自己之手安排到联通公司服务热线上的小情人,只报出张汉铭的号码,没过一分钟屏幕上就显示出他的通话记录。仔细看过记录后就要求小情人对这个电话进行特别的关注。起先这个小姑娘不同意这样做,说领导早说过私自调出用户的通话记录是犯法的事情,经不住梁少华的死磨硬缠,再加上她想这份工作也是梁老板给安排的,而且梁少华还在自己的衣兜里偷偷塞进来三千块钱,她只好默许了,每天上班的时候总是看几次这个电话的通话情况,过十天半月便悄悄打印出来记录单交给梁少华,但她从来都没敢去监听。从通话单子中梁少华发现,有一个北京打来的电话和一个外地手机最近与张汉铭联系频繁,于是他按照号码打过去,假说是找全国妇联,对方告诉说他们是新华社。新华社几个字马上引起他的警觉,梁少华指示小情人,只要发现这个北京的电话或外地手机和本地的这部手机联系,马上报告。

    这一切廖菁和张汉铭当然一点也不清楚,他们还以为自己的调查工作保密得天衣无缝呢。事实上,从廖菁到路山的第一天晚上使用宾馆的电话给张汉铭打电话起,他们立即被人发现并遭到跟踪。对手之所以按兵不动,那是因为他们想知道廖菁究竟在调查什么?或者已经知道了什么?

    张汉铭借了朋友的一辆旧桑塔纳轿车,载着廖菁去了禾塔。在路上,他很不好意思地说,自己目前只有借来这种车的能力。廖菁来的时候本来没打算会有专车使用,现在情况比想象的好多了,就说你可别谦虚了,这要比我上次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呢。

    他们没有在禾塔镇停留,而是按照张汉铭掌握的那些死者名单,直接摸到了死者家里去。有张汉铭前不久自己做过的调查在先,现在找起人来熟门熟路的。张汉铭之所以安排重复调查,首先是为叫廖菁核实自己举报情况的真实性,同时也希望看看从廖大记者的思维角度出发,是否还能再挖出来什么更深的东西。但令他奇怪的是,这些家属都不像前次来的时候那样心直口快地配合,都变得躲躲闪闪起来,不是躲避不见,就是一问矿难的事都说不清楚。按照名单,他们向家属提及死者,家属都说这些人早到外地打工去了。

    究竟是咋回事?张汉铭真的纳闷,他着急地对廖菁解释说,情况真不是这样的,上次调查真的很顺利,当时这些受害者家属都争先恐后地给他反映情况,可现在怎么就判若两人呢?廖菁安慰说,自己肯定是相信他,所以才跑到这里来调查。现在出现的新情况,说明有人早在我们前面就下手了,咱们还是合计合计,重新找个突破口,变换个方式,说不定又会出现新的事件。

    把车开到一个叫毛家伙场的村外,他俩坐在车里思考该如何行动。张汉铭想到这个村有个叫小翠的女人,新婚才两个月,这次矿难她的男人被炸死了,她对那些矿主应该十分仇恨。于是决定等到天擦黑后到她家里去采访,他们躺在车里等待时间。当太阳接近地平线时,两人吃过几个鸡蛋、喝点矿泉水后,开始了采访行动。

    小翠家是一个极其普通的院落,看着三孔红砖窑洞的门面还算气派,其实只是在挖掘的土窑洞外面接了两米深的红砖窑口。张汉铭在门口喊了几声有人吗?没有听见应答,就径自推门进去。在大红双喜还贴满墙壁的新房里,见到小翠睡在土炕中央。张汉铭轻声唤道:“你好吗?”

    小翠突然很紧张地从炕上一跃而起,问道:“你们是谁?你们走,我不认识你。”神经兮兮的表情和前次见到的真是判若两人。

    “我是地区报社的张记者啊!怎么啦,你不认识我了?上个月我还到过你们家。”

    “是你?真的是你,那你们坐吧!”小翠恢复了暂时的平静,捋捋头发,整理了衣襟,下炕给他们倒了两杯开水。

    “这是北京来的廖记者,专门来看你的,她想知道永平矿那天发生矿难的真实情况。”

    “矿难?什么矿难?不知道呀!我家男人早到外面打工去了,其他你们还是别问吧,喝好水,你们走吧。”提到矿难,她很不正常地紧张起来。

    廖菁对张汉铭摆着手,和小翠随便拉起家常。她们拉着拉着,小翠突然下跪说:“你们是好人呢!我真对不起你们了。其实,要不是有你们帮忙,我男人的几万块卖命钱,连一分也得不到啊。”

    小翠的娘家在离路山二百多公里的固德地区,去年经熟人介绍,她到了禾塔镇的煤矿上给矿工们做饭,就是这个时候认识了自己的男人,当时男人也同在这个国营大矿上。今年结婚后,男人说他不想在国营矿了,要跑到永平矿去,因为那里的待遇高。小翠知道永平矿开的工资的确比其它矿高得多,但也很辛苦,听说常常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矿工劳累不说,还经常挨工头的打骂,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再说,他们新婚的甜蜜还没过去,如果男人劳累过度,就顾不上自己了,所以她不情愿男人到那里去。男人说结婚欠下那么多的钱,不多挣几个,到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这个问题还真的叫她很难回答,于是就同意了。到永平矿做工后不久,一次他回家说这个矿像一个挖洞的老鼠,根本不管什么采矿区域,哪里好挖就到哪里挖,和别的矿经常发生冲突,矿主还叫他们跟人家去打架。说得小翠心颤肉跳的,劝说那就再换个好的矿。谁知还没有来得及换,就真的发生了冲突,这时男人到那个矿上打工还只有半个多月,一分钱没拿回家就送了一条命。事发后,矿里来人到她家给了三千块,说先把人埋后再给几万的抚恤金。但如果谁把实情说出,不仅不给钱,还要给颜色看。这些死者家属知道这矿上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在恐惧和害怕中,大家含泪悄悄地埋葬了亲人。后来,矿上却再也不提给抚恤金的事。家属们就串联起来到矿里要,去了多次找不到一个领导。小翠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之所以大家不敢跟记者说真话,是因为上次张记者下来调查后,矿里突然变得热情起来,主动找她们这些死者家属,每家都发放了两万块抚恤金,同时警告大家说,如果再有人问起死人的事情,就说从来没发生过,统一说自己的男人到外面打工去了。谁要是说出实情,不但要收回两万块,还要拿谁家开刀。

    小翠还说出一个新的情况,一个平时和她男人关系很好的矿工死里逃生后给她说,爆炸发生后,上面的领导很快都到了现场,抢救也很及时,但青年营的人知道里面的矿工都受了重伤,如果救出来,他们残废的话,那花起钱来就成了无底洞,还不如叫他们死了好,所以他们有意识地暗示矿山救援队,说是为了走捷径专门找一条废弃的坑道往里挖,延误了宝贵的抢救时间。又过了一天,省里赶来的专家勘测论证后认为这样越挖越远,拍板定下新的抢救方案,包括排水、掘进、打钻三管齐下。直到第三天上午,救援人员通过敲打井壁与里面的人联系时,还确认他们有人活着。

    “你们都是好人,为了我们老百姓的事,一次次地跑,我再不说出实情的话,那死鬼男人在地狱里也不会饶恕我的啊!”小翠说着抽泣起来,过了一会儿继续说,“我在这个村子已呆不下去了,刚才你们进家的时候,我还以外是矿上的那些臭男人们来骚扰。这段时间经常受到男人们的骚扰。就在你们来以前,还有一个村里的人把我给侮辱了,所以你们看到我的门是开着的。这几天我已用矿上给的两万块抚恤金基本还清了欠款,现在已开始收拾,准备永远离开这个令自己伤心的地方,所以,今天也不顾一切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矿难发生的内幕调查完后,张汉铭拿出几张纸,是他长期以来从地区财政局等部门摘抄的项目记录,上面记载着地区几个涉农部门给青年营安排的建设项目,其中有一笔果园改造款就是放在小翠这个村。他们跑遍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地方,却找不到一片果树。农民说他们这个地方风大,每年树木扬花的时候都被风吹了,果树挂不了果。项目里还有320万的水库维修加固款,小水库倒是有几个,都给个人承包养鱼了,这些承包人说,多年来就没有动过什么工程。青年营在禾塔镇附近的确有一块高标准的示范林,这还是刚成立时栽种的,这几个山头叠翠相连,山顶上是四季常青的松柏,山坡是高大的白杨、榆树和郁郁葱葱的灌木,沟里密密麻麻地栽满了柳树,就连陡坡烂洼也被茂密的柠条和沙棘包围着。当时,这些树苗是青年营的民兵一株株背上山、又驴驮肩挑地把水运上山浇灌成活的。为了制止人为的破坏,青年营制定了严厉的管护办法,宣告凡进入林地的羊只一律射杀,后果自负。结果,封山禁牧羊只打死了不少,还闹出了人命。

    那是通告下发不久,有一个村民赶着一群山羊进了禁牧区,手拿猎枪的护林员马上喊话警告,却吓坏了放羊人,慌乱中羊群四散,本来是二愣子性格的年轻护林员,加上进入到青年营里后又滋生出另外的一种优越感,于是竟拿枪瞄准放牧的人,一不留神抠动了扳机,竟真的打中村民心脏。

    采访越深入,他们越感到胆大妄为的青年营存在的可怕。廖菁对张汉铭说,看来这里面的事情十分复杂,根本不是我们新闻单位能解决的。她决定回去先写个“大内参”,把情况直接反映给中央领导,这样大的事情,领导可能要进行批示,等有了批示,相关部门联动起来,也许能解决这里的问题。

    带着采访的巨大收获和满腔的愤慨,他们结束了调查暗访,那是一个阴沉沉的傍晚,他俩有些疲惫地赶往路山城。禾塔镇到路山距离不远,三级柏油公路新修了没几年,因为长年跑的都是大吨位拉煤车,道路早变得坑坑洼洼的,十分不好走。张汉铭驾车熟练地在那些拉了五六十吨煤炭的大卡车队伍里穿行。

    望着一辆辆从眼前掠过的大卡车,廖菁说国家不是早开始限载了,可这些车怎么越来越多呢?张汉铭说,限载的办法是治标不治本。首先这些车是经过国家经贸委发文批准的,又是经过国家的正规企业生产出来的;其次,这些车主买车的时候并没有人给他们规定什么路线能跑,什么路线又不能跑,而且养路费征收部门都按照大吨位车的标准要他们购买了养路费;第三这些车主一般都是农民,他们几户甚至十几户村民或者是亲戚朋友联合贷款才买来的车,他们急于还贷。如果说这些车像一条河流的话,国家采取的限载办法无疑只是阻拦水流,可水怎能没有出路呢?听着透彻的分析,廖菁不禁称赞他的新闻感觉真好,随便说出来的都是可深挖的新闻富矿,要是到了大的新闻单位工作,那会是个了不起的好记者。张汉铭嘿嘿笑了说过奖了。

    走了半天,天色越来越晚,张汉铭看到不远处的灯光,说终于要回家了。这样说着却看到前方不远处黑黝黝地停了辆大卡车,连灯也不开。就在他们的车又要超一辆运煤车时,突然运煤车车顶上掉下来一块大煤块,廖菁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连说小心点。可话音还未落,突然看到对面亮起了一束耀眼的巨光,那辆方才还停放在路边的大卡车打亮了灯光,突然发疯般地呼啸着开过来,张汉铭被灯光刺得啥也看不清楚,只是在本能的减速中,往右边使劲打方向盘。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廖菁什么也不知道了。

    白色的雪漫天飞舞,树木、小街、还有古城路山的钟楼全部被雪覆盖,整个世界是银色的,纯洁无瑕,美好安康。在路山地区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里,昏迷了两天的廖菁脱离了生命危险,睁开了眼睛看到外面一片白色世界。在她的床头,郝智正用大而明亮的眼睛深情地看着她。

    征询了医生的意见后,断了四根肋骨的廖菁乘飞机离开了路山。郝智不顾她的反对,坚持陪她在省城转机到北京。握着他温暖的大手,她感到无比幸福。真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有时候真的期盼一辈子就停泊在港湾里,永远不去远航。在庙宇里人们不就是希望一辈子平安健康吗?其实,无风无浪的感觉真的很好。

    后来,郝智告诉她车祸的情况,可以肯定地说,那天的撞车事件是有人蓄意制造的。据目击者说,撞车的大卡车在公路上等待了足有几个小时,而且撞车的地点刚好选择在弯道,灯光也是突然打开的。撞车后,司机迅速逃走,后经交警部门调查,这辆无牌无照的大卡车,是地区公路段的,早在前年就已报废了。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起蓄意制造的车祸,目标显然是冲着你来的。地区公安处现在正在全力进行侦破。

    郝智沉痛地告诉她,他们车的左边是一条水渠,撞车发生时如果张汉铭把方向打到左边,开过去是完全有可能保护自己的,但他为了保护你,把车开到右边,使自己直接受到卡车的撞击,当场牺牲。廖菁闻讯,在病房里号啕大哭起来,连说张汉铭是一个好记者、一个心底无私的好人!

    廖菁病情稳定后,她催促着郝智快回路山。郝智虽然很惦念她,对她的伤情放心不下,但目前路山复杂的局面使他不得不离开北京。

    车祸事件和张汉铭之死,在不大的路山地区引发了一场大地震,而郝智亲自护送廖菁到北京,掀起了更大浪潮。有人说流言像突如其来的瘟疫,但人们对流言和瘟疫的态度恰恰相反,面对瘟疫大家都纷纷躲避,积极采取防疫措施,而对流言却乐于传播,喜欢亲自参与并放大。郝智和廖菁的关系,人们由个人生活发展到政治领域,社会上都在传播着没有什么本事的郝智,是依靠“吃软饭”起家的窝囊废。然而,作为绯闻的主角,却是最难听得到自己的绯闻的。郝智的这些绯闻,还是姜和平告诉他的。

    那是郝智回到路山的次日上午,姜和平到地委来找他交心,很平静地告诉他最近以来路山对他的传闻。主要内容是,几年前廖菁已经成为他的情人了。后来,在省委选拔路山地委书记时,廖菁在找中央某位领导给肖琦打招呼的同时,专门到路山来找梁怀念的岔子,才给他腾出位子,使他爬上了地委书记的位置。这位神通广大的廖记者和他勾结在一起,打着招商引资的名义,大肆捞钱。还准备把纺织厂卖给美国的公司,是吴帆等人发现了骗局才使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

    听完介绍,郝智突然感到很好笑,问姜和平:“你怎么看呢?”

    “我当然不相信。但流言可以杀人啊!”姜和平很诚恳地说。

    郝智淡淡地笑了,好像这个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倒弄得姜和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想深入了解,知道点内幕的东西,也满足自己好长时间以来的好奇心。可郝智不想再说什么,他一看表,说:“先谈到这里吧!今天给路山报社的记者张汉铭开追悼会,这个时间可是我定的,不能迟到啊!”

    “张汉铭是个好记者。很不巧,我还安排了计划生育会。不然我也应该去。”姜和平显得很遗憾地说。

    张汉铭追悼会的地点设在报社家属院,根据路山当地的习俗,他是属于意外死亡的,加之年龄又小,所以家属院里只是设了一个灵位,而他的遗体则一直安放在路山地区第一人民医院。对此,他的妻子争取叫张汉铭回家,但遭到报社家属的联合抵制,最后只得在哭声里放弃。

    郝智和宣传部长黄劲、姚凯歌等人来到报社家属院的时候,整个院子里已是人山人海,看他们那些朴实的面孔,就知道是社会上那些最普通的百姓。郝智从走进巷道时开始,就注意寻找着按廖菁的要求送的那个纯白的大花圈,但这里的花圈实在是太多了,从巷里到院子粗粗算来足有百十来个,怎么也找不到。

    一身黑衣的温彩屏表情哀恸地把他们领到灵棚前,在低沉的哀乐声中,追悼会开始了。大家对着张汉铭那张年轻而刚毅的遗像,毕恭毕敬地三鞠躬后,他的儿子用颤抖的童音读了“爸爸,我不让你走”的文章,大概算是祭文了。孩子的感情最真诚,在哭泣中对爸爸真诚的挽留之声,深深地打动了每一个悼念的群众,顿时院里院外哭声一片,有许多人甚至泣不成声地晕倒在地上。郝智在孩子念完文章后,出人意料地径直走到话筒前,低沉地说:“站在这里,看着自发前来参加追悼张汉铭同志的这些普通百姓,我想起了毛泽东同志著名的篇章《为人民服务》。人总是要死的,有的人死了重于泰山,张汉铭同志为了揭露黑暗和腐败而死,他的死比泰山还重。”郝智充满激情地讲到,对于那些破坏市场经济秩序、无视党纪国法、腐败堕落的不法分子,我们党从来就旗帜鲜明地进行惩治,不管是谁,发现问题,一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养奸。

    会后,温彩屏把各位领导一一介绍给张汉铭的妻子和儿子。这是位个头较矮、身体消瘦的女人,如果说丈夫是一座山的话,她就是山上的一颗草。郝智这样想着和她握了手,说了请节哀后,询问她有什么要求,尽管给组织提出来。女人瞪着流干了眼泪的红眼睛说,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早点抓住杀人犯。

    按照郝智的指示,张汉铭追悼大会的消息发在《路山日报》的头版,自然郝智的讲话成为这则消息的重点内容。

    在几天后召开的地区领导班子民主生活会上,郝智非常深刻地检讨了自己到路山的几年中,在注重经济发展的同时,忽视市场经济秩序建设和惩治腐败的问题。他表示在今后的工作中一定兼而顾之,像小平同志说的那样,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严肃的会议里,他感觉到班子里的大多数人流露出了满意的神态,但姜和平的表情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