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正自望着村头那边,忽然间又听到夯土屋另一头又传来马蹄声,目中寒光一闪,身法轻盈,闪到了屋子另一面,透过夯土屋的小土窗,竟是发现村子另一头也有一群人骑马而来,此时也是瞧得清楚,这一群人少说也有十五六骑,雨夜之中,如狼似虎,气势汹汹。

  “楚督,好像是……官兵!”祁宏脸色一沉,“他们深更半夜到这里做什么?”已经是抢过去,拿了自己的刀,握刀在手,楚欢沉声道:“不要轻举妄动。”

  “楚督,如此深夜,这群官兵跑到这偏僻村子来,定是发现了我们的行踪。”祁宏低声道:“我们昨夜赶到这里,村子里好几人都看到我们,只怕是他们向官府通风报信。”

  祁宏心中却是想着,离开北骊山之后,虽然路上乔装打扮,而且尽走偏僻荒道,可是罗多体形魁梧,而且有扎眼的大胡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之人,恐怕已经被人盯上。

  楚欢神情冷峻,并不言语,如狼似虎的官兵到了村子两头,便已经勒住了马,楚欢目光如电,却是发现,不但有一群骑兵奔来,而且在骑兵之后,又有一大群手持长枪大刀的步兵兵勇,细雨之中,这群人毫不在乎。

  只见到一名将官模样的骑兵挥手说了几句什么,三十多名步兵兵勇便在村口一字排开,将村头封锁住,那将官则是领着十多名骑兵,拍马往村内过来。

  将官从夯土屋门前经过,祁宏已经是握紧佩刀,楚欢也已经手呈刀状,这小小的偏僻村子,突然来了这样一群官兵,楚欢第一个想到的也当然是自己的行踪泄露,这群官兵追拿过来。

  天宫之中,挟持皇后,脱身而出,楚欢并不觉得那是太子宽厚仁慈,甚至也并不以为太子真的将皇后放在心上。

  皇帝既死,太子继承大位已经是无法避免,历来国君,不管私下如何,表面之上都是大唱以仁孝治国,仁慈和孝顺,缺一不可。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如果不顾皇后死活,宁可牺牲皇后也要斩杀楚欢,楚欢固然难以脱身,可是太子的威信,也将一落千丈,甚至将影响到他继承大位。

  罗多挟持皇后,自然也是算准了太子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可是一旦从天宫脱身,楚欢却并不觉得皇后就是无往不利的保命符。

  楚欢当然明白太子的心思,自己一旦回到西北,就宛若猛虎归山,这当然是太子不想看到的,只要有可能,太子定然会在自己出关之前,派人截住。

  出了天宫,皇后的作用就比不得在天宫之内,太子能够不顾手足之情,派人暗杀齐王瀛仁,心狠手辣,自然也不会在意皇后的死活。

  楚欢甚至猜想,太子未必没有颁下密令,只要寻到自己的踪迹,大可不必顾及皇后的安危,全力击杀自己。

  太子心狠手辣,没有齐王的妇人之仁,如果没有这道密令,楚欢反倒觉得太子反常。

  此刻官兵突然杀来,楚欢自然想到很有可能是踪迹暴露,官兵搜寻至此。

  “哐当!”

  屋门被重重踹了一脚,虽然上了门栓,但是大门年久失修,外面这一脚,几乎要将大门踢开,楚欢却已经发现,骑兵大队已经往村中过去,一名骑兵则是在夯土屋前翻身下马,手握大刀上前来踹了一脚。

  “开门。”外面那骑兵沉声道:“里面上了栓,还不打开。”

  楚欢知道,若是这夯土屋大门随意敞开,官兵瞧见这破旧的两间屋子,只怕还不会检查,只是昨夜下了大雨,冷风冷雨,大门拴上,外面兵士自然立刻能判断出里面有人。

  祁宏闪身到门后,已经举起刀,楚欢摇摇头,故作慵懒道:“谁啊?这么晚有什么事?”

  “开门,他奶奶的,少废话!”外面兵士粗声道。

  楚欢使了个眼色,示意祁宏先收刀,只有这一名兵士过来敲门,真要是动手,楚欢轻而易举便可解决。

  祁宏闪身到屋角,将刀子塞进稻草之中,然后坐在干草堆上,那外面的兵士等得不耐烦,又踢了两脚,村子那边,鸡飞狗叫,乱作一团,听得进村的官兵也是大呼小叫,十分猖狂。

  楚欢顺手在墙壁上揩了几下,手上沾了墙壁的黑尘,然后在自己脸上涂抹了几下,稍作掩饰,这才打开门,那兵士正一脚踢过来,楚欢陡然打开,那人踢了个空,打了个踉跄,幸亏这夯土屋没有门槛,否则定要被门槛绊个狗吃屎。

  那兵士一个踉跄进来,竟不看里面人,先是迅速后退,握紧了刀,楚欢打量这人衣着,看其装扮,倒是地方州军的甲胄。

  帝国的军服,虽然多达十数款,但是全国的地方州军甲胄却都是统一。

  那人握紧手中刀,在门外站稳身形,一脸小心,冲着里面瞅了瞅,随即盯住楚欢,沉声道:“屋里有几个人?”

  楚欢故作惊惧,道:“大人有什么事吗?”他相貌本就普通,此时故作害怕,再加上一身粗布衣衫,看上去倒真似一个土里土气的农村小伙子。

  “少废话,几个人,都出来!”那人晃了晃手中刀。

  楚欢故意向祁宏道:“兄弟,大人让我们出去,快些过来……!”率先出了门来,祁宏也故作懒洋洋起身,他出身近卫军,身材魁梧高大,虽然不及罗多那般显眼,但是一看也是一大壮汉,出了门来,那兵士打量一番,问道:“里面还有人没?”

  楚欢摇头道:“这屋里就我们两个!”

  “是这个村子的?”那人问道。

  楚欢摇了摇头,那兵士立刻后退一步,刀锋指向楚欢,向村口那边叫了一声,这夯土屋就在村口,那几十名步卒此时就在村口的道路上封堵,此时便有数人手持长枪冲了过来,祁宏眉头一紧,握紧拳头,那几名兵士冲过来,便将楚欢和祁宏围在当中。

  “说,你们是何人?”

  楚欢忙道:“我们是玉陵逃难过来的百姓……!”

  “哦?”兵士上下打量,见祁宏依然挺着身子,冷笑道:“你又是什么人?见了刀枪毫无畏惧,岂是寻常百姓?”

  “大人,这是我兄弟,他从小就傻,不知道害怕。”楚欢立刻道。

  “傻子?”兵士冷笑道:“当真是傻子?”指了指自己的靴子,“他若是傻子,让他将我靴子上的泥土舔干净……!”

  便在此时,却听得“嘎吱”一声响,隔壁那间夯土屋已经打开了门,却见着一身花布粗衣的媚娘出来,人未至,声音已到:“深更半夜,出了什么事?”

  媚娘虽然身着粗布衣衫,但是那身段却难以掩饰,众兵士瞧了一眼,目光便被吸引过去,骑兵兵士眼中发亮,瞅了楚欢一眼,“她又是谁?”

  “是……是我媳妇!”楚欢道:“大人,我们都是好人,并无作奸犯科,你高抬贵手,不要与我们为难。”

  骑兵兵士咳嗽一声,道:“知州大人被刺,凶犯就躲在这村子里,你们既是外来人,就脱不了嫌疑。”走到媚娘边上,绕着媚娘转了一圈,见得媚娘被粗布衣衫包裹的身段儿前凸后翘,喉头蠕动一下,声音却是缓和许多,“你是他媳妇?”

  媚娘故作楚楚可怜道:“是……大人,你们要抓什么人?”

  “抓刺客!”兵士道:“你们不是本地人,逃难却逃到这荒僻村子,十分可疑,说,你们是不是刺客?”

  此时村中已经是乱作一团,村子两边的出口都已经被堵死,二三十名骑兵则已经将村里的村民们叫喊出屋子,村中一棵大枣树下,已经聚集了从梦中惊醒的村民,男女老幼,黑压压有数十人之众。

  媚娘一副害怕模样,道:“大人,我们是老老实实的好人,哪里是刺客,你便是给我一把刀,我……我也不知道如何杀人啊!”

  她这副怯怕的模样,配上她美丽的容貌,实在是勾人不已,那兵士已经是心神荡漾,笑道:“这可说不定,刺客难不成还会让人一眼就认出来?”目光扫过媚娘丰隆的胸脯,喉头一动,道:“刺客身上必然有兵器,让我搜搜,看看是否藏有兵器在身。”探手便要去抓媚娘衣衫,媚娘俏脸上依然是惊恐之色,可是目中寒光已显,那兵士尚未碰到媚娘衣襟,楚欢却已经闪身横在了媚娘身前,赔笑道:“大人,她没见过世面,实在不知道大人所说的刺客是怎么回事……大人行行好,我们只是逃难的百姓,若是这里不能留,我们现在就离开……!”

  媚娘本已经动了杀机,若不是楚欢拦住,这兵士只怕顷刻间就已经横尸当地,好在楚欢知道媚娘性情,知道媚娘出手狠辣,这兵士若真的去碰媚娘身子,那是必死无疑,此刻倒也不想多惹事端,及时拦住。

  那兵士脸一沉,冷笑道:“现在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眼角却瞅见屋里有身形,厉声道:“屋里是谁?还不滚出来?”

  数名步卒持枪上前,冲着屋门,叫嚷着:“出来,快出来!”

  却见得眉头微蹙的皇后已经从屋内出来,众兵士见是个中年妇人,互相看了看,又见这妇人却也是绝色容颜,心下都是稀奇,暗想这两个男人算不得英俊,可是这两个女人,却实在都是人间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