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泉”眼中显出惊奇之sè,随即冷笑道:“输就是输,轩辕将军也不必为自己狡辩,你若真是看破了我,又为何让我夺了你的箭盒?”

  轩辕绍叹道:“如果我说那箭盒对我毫无用处,你一定不会相信。”

  “我当然不信。”“范泉”冷笑道:“没有了箭,号称箭神的轩辕绍便什么也不是了。”

  轩辕绍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眼眸子中的神sè大是古怪。

  黄矩冷冷看着皇帝,道:“瀛元,事到如今,你还是立刻宣布退位,立汉王殿下为帝,汉王殿下仁孝,或许会赏你一块地方,让你安心修道。”他眼中满是戏虐之sè,充满了嘲讽。

  皇帝望向瀛平,道:“瀛平,你想要做皇帝?”

  瀛平那一双好看的眉毛挤在一起,眼神复杂,此时安国公已经大声道:“殿下,你还犹豫什么?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们还有退路吗?”

  他这话说的很是清楚,他安国公与汉王是一党,不管今rì的反叛瀛平事先是否知晓,但是已经卷入了此时之中,安国公一旦败了,且不说汉王是否还被皇帝严惩,至少汉王党会因为安国公的倒台而土崩瓦解,安国公一旦失利,也就等若瀛平用来争夺储位的势力将一扫而空,从今以后,莫说与太子争夺储位,甚至都无法与齐王瀛仁相提并论。

  瀛平当然明白这一点。

  他心中此时却也是充满了恼怒,安国公谋划今rì这场叛乱,事先竟然没有对他提及,到了这种时候,却已经是将他推上了虎背,瀛平如今的情势,便是骑虎难下,他既愤怒于安国公的先斩后奏,却又知道事到如今,自己却已经无路可退。

  他文韬武略,在兄弟三人之中,可说才能最为出众,一直以来,他心中只觉得这大秦江山唯有他能够担负下来。

  他一直与太子争锋相对,最终的目的,无非是夺得太子之位,rì后能够顺理成章地接替皇帝的位置,但是他内心之中,却从没有想过与皇帝针锋相对,他只希望皇帝有朝一rì能够顺顺利利地将皇位传给自己,而不是通过这种方式逼迫皇帝传下皇位。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安国公一党将他的计划完全打乱。

  “殿下,不能再犹豫了。”尤干也大声道:“我等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rì一旦错过,咱们再无机会!”

  此时又有十多名官员纷纷向瀛仁劝说。

  这些人未必都知道今rì安国公会发难,但是当安国公控制了通天殿的局面,他们立时知道一直等待的机会到来,今rì只要能够逼迫瀛元退位,拥立瀛平登基,那么自己就是立下了大功,新君登位之后,自然少不了大大的好处。

  实际上此时百官之中,倒很有一部分人心中茫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齐王瀛仁此时终是忍不住大叫道:“三哥,他们是大逆不道,要逼迫父皇,难道你要与他们一起逼迫父皇?”抬手指着瀛平:“你若和他们狼狈为jiān,那就是不忠不孝!”

  汉王冷声道:“你住口。”牙齿咬起,眼中兀自带着犹豫之sè。

  皇帝淡淡道:“瀛平,他们要对你的父皇动手,你想和他们一起对付你的父皇?”

  汉王一咬牙,上前道:“父皇,儿臣不想与你为敌,可是……儿臣想知道,当年雄心万丈的父皇哪里去了?你为何要听信妖道之言,沉迷修道?”

  皇帝皱起眉头,轻叹道:“瀛平,你是在责备父皇?”

  “父皇,儿臣小时候就对你说过,你是儿臣心中顶天立地的英雄,儿臣长大,也要成为你一样英明的人。”汉王漂亮的面孔忽然抽搐起来:“可是你老了,你的睿智英明已经消失,你知道儿臣心中有多么的痛心?这万里江山,是你一手打下来的,可是你为何要毁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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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眼角抽搐,眼眸子深处,划过一丝深深地悲痛,但这种悲痛之sè,瞬间便即消失,冷声道:“看来你也想背叛朕!”

  安国公厉声道:“殿下不是背叛你,而是你自己背叛了自己。大秦不需要你这样的昏君!”

  便在此时,猛听得一声大喝,声音之中,却瞧见众官之中,一人陡然将身畔的案几举起,大吼声中,已经将那案几往安国公那边砸过去。

  这一下变故十分突然,只是安国公身边有不少人护着,案几砸过来,尤干第一个冲上来,大吼一声,双拳击出,迎着那案几击打过去。

  砸出案几的官员看起来身手不错,砸出案几之后,整个人却已经如同豹子般往前冲出,却是直扑向人群中的安国公。

  他的动作倒也颇为敏捷,当尤干双拳将案几击打开去,那官员已经从尤干身边闪过,直扑向安国公。

  眼见便要靠近安国公,咫尺之遥之间,此人已经探手往安国公抓去,旁边两名道士动作敏捷,一左一右夹过来,雪亮的匕首朝着这人扎了过去,这人不顾两边道士,咬牙直往安国公抓去,却感觉眼前一花,又一名道士横在身前,这官员去路被堵,吃惊之间,只觉得肋部一阵剧痛,从两边夹击过来的道士都已经将匕首深深刺入他的肋部。

  这官员身形顿住,脸上显出痛苦之sè,四下里已经有人惊叫道:“是方主事!”有人认得此人却正是兵部主事。

  两名道士将匕首同时抽出,这方主事身体摇摇晃晃,随即大叫一声:“圣上,臣……臣尽忠了……!”一头栽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即不再动弹。

  官员都是惊骇无比。

  安国公看着方主事倒在血泊中,叹了口气,道:“为昏君尽忠,值得吗?”

  皇帝在玉台之上自然是看到这一幕,眼角微跳,随即叹道:“朕一直觉得方石才干平平,想不到他才是真正的忠勇之士!”

  安国公沉声道:“瀛元,难道你还想有人因你而死?”沉声叫道:“天都,先拿下昏君再说!”

  黄天都手一紧,握紧大刀,便要派人上玉台拿下皇帝,却陡然听得皇帝大声笑起来,顿时一怔,却听得皇帝已经道:“黄矩,你当真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吗?你只说朕想逼你离开朝堂,那你可曾想过,朕没有想过让你离开朝堂,只是想着你何时能反!”

  安国公一怔,“你……什么意思?”

  “朕知道你心中对朕不满久已。”皇帝冷笑道:“不错,朕当年说过,要善待你们一族,如果你们老老实实地,朕不会对你们动手。”皇帝抚须道:“但是只要你们谋反叛乱,朕绝不会宽恕你们,而天下人,也不会宽恕你们!”

  安国公见得皇帝冷静的表情,皱起眉头来。

  “你是个商人,而且是商人中的赌徒。”皇帝冷笑道:“对你而言,只要有大利可图,便可以押上全副身家xìng命,豪赌一场,当年你将宝押在朕的身上,赌赢了一场,这一次,你又准备豪赌一场了。你觉得你会赢,可是朕却觉得未必!”

  安国公冷哼一声,道:“可是老夫似乎已经赢了。”

  皇帝摇摇头,缓缓道:“朕将楚欢派到户部,正如你所言,就是要让他在户部搅个天翻地覆。他只是一名地方上过来的武将,朕为何要将他调入户部?因为朕觉得他有勇气,他初到京城,没有与京中官员那种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越是纯粹,也就越没有顾忌,朕希望他毫无顾忌,而他也确实没有让朕失望,实际上他比朕期盼的做的还要好。”

  楚欢在群臣之中,神情肃然,静静聆听,此时旁边有不少官员已经将目光丢到他的身上。

  楚欢当初被调入户部,心中就一直十分疑惑,他是一名武将,皇帝破格提用进入六部之一的户部衙门,这本身就很是蹊跷,在许多人看来,这是皇帝看在齐王的份上给予提携,只是楚欢自身却一直明白,皇帝将自己调入户部,只怕是另有深意,而且他甚至早就揣摩出皇帝的心思,皇帝派一名没有任何背景的武将进入户部,当然不是为了让楚欢真的去户部理账,只可能是故意让自己进去搅乱一滩浑水。

  “朕本以为还要花费一些时间,只是楚欢做得很好,他进入户部,用了没多久,就让户部扯出了红银册一案。”皇帝嘴角泛起冷酷的笑意:“朕当然要借这个机会,狠狠地敲打敲打你安国公,只是绝不是逼你离开朝堂,而是让你恨朕,朕要让你觉得,你的许多东西,朕会慢慢拿过来。”

  安国公嘴唇微微颤动,冷冷道:“你想要拿走老夫的东西,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对你而言,拿走你的东西,就等若你拿走你的xìng命,你对朕一定会产生恨意。”皇帝缓缓道:“朕知道你虽然行事谨小慎微,可是朕更知道,当有大利可图的时候,你安国公的胆子比谁都大,当你觉得难以保住自己的东西,就一定会心生反意,以你的xìng格,只要有了这样的心思,你就会等待机会,找到良机,你一定会谋反!”

  安国公冷冷一笑,并不说话。

  “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为人xìng情,朕很清楚。”皇帝居高临下看着黄矩,“你们炮制出在东南借粮的策略,朕知道你们的谋反计划已经开始,但是朕愿意看着你们走下去,你们苦心积虑让东南战事加剧,让朕调走雷孤衡,朕一切如你所愿。”他露出残酷的笑容:“知道为何朕要将筹备祭天大典的差事交给你黄矩吗?道理很简单,你黄矩想要反,朕就帮你,给你机会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