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史勃古利乃是古拉沁草原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他的行政职权固然没有摩诃达庆手里掌握的权利多,但是他在古拉沁草原的威望和号召力,绝不做第二人想。
那史勃古利领着数十名那史骑兵飞驰雷电过来,众人瞧见打着金sè苍鹰旗帜的队伍过来,不用看人,只要看旗帜,就知道来者是谁,纷纷闪开,让出道路。
摩诃达庆听闻那史勃古利到来,就如同来了救星,大声叫道:“那史族长,摩诃藏就在这里,赶快带人拿下这叛贼!”
他此时虽然被卓颜部的人围在中间,心中固然有些惊慌,但却并不是感到特别的畏惧,他毕竟是个狡猾之人,如今卓颜部众人被团团围住,四周兵将没有动手,无非是因为他摩诃达庆被摩诃藏所控制,一旦他摩诃达庆稍有差池,四周兵将必定会一拥而上。
正因如此,摩诃达庆认定摩诃藏不敢轻易杀死自己,所以言语间倒也不显得畏惧。
那史勃古利年过五旬,是典型的草原男人,虎背熊腰,臂粗膀圆,眉毛极浓,粗须遍布脸颊,胡须黑中夹白,一勒马,卓颜部众人瞧见那史勃古利过来,竟是都显出敬畏之sè,一直以来,卓颜部都是那史部族的附属,而那史部族是卓颜部族的宗主部族,如今宗主部族的族长就在眼前,卓颜部上下骨子里就带着敬畏,本来张弓搭箭的卓颜骑兵不敢将箭尖对着那史勃古利,移了开去。
那史勃古利淡定自若扫视四周,终于放声道:“大王子在哪里?”他声音粗犷,中气十足,四下里声音寂静,他声音亦是远远传开。
摩诃藏已经从人群中上前,那史勃古利见到摩诃藏,横臂在胸,肃然道:“那史勃古利见过大王子殿下!”
摩诃达庆已经放生高喝道:“那史勃古利,摩诃藏乃是叛贼,已经不是大王子,不用如此称呼!”
“大制官何出此言?”那史勃古利神情淡定问道。
摩诃达庆大叫道:“你装什么糊涂?圣主金卷你也看过,摩诃藏亵渎大妃,更是意图谋反,圣主下令全国通缉,你难道忘记了?”
“金卷?”那史勃古利摇头道:“大制官,实在对不起,我实在不清楚圣主何时颁下了金卷?那金卷如今在哪里?”
摩诃达庆一怔,一股寒意立时从脚底板升上来。
楚欢在旁听得清楚,面无表情,本来那史勃古利带人过来,楚欢还担心会生出其他的变数。
那史勃古利与摩诃达庆关系不睦,楚欢就担心那史勃古利趁这个时候明面保护,暗中却是故意借这次机会除掉摩诃达庆,只要那史勃古利能借助卓颜部之手除掉摩诃达庆,便去了一大劲敌,而摩诃达庆若是被杀,那史勃古利便可以下令攻击,那史部族的兵将们没有了顾忌,自然敢对卓颜部骑兵发起进攻。
只是那史勃古利并没有那般做,话语之中,颇带玄妙。
摩诃达庆当然听出那史勃古利话语背后的冷酷,怒道:“那史勃古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倒要问问大制官是什么意思?”那史勃古利摇头叹道:“大王子为何要带人前来大制官营地?你是否能给大家一个解释?”
“你该问摩诃藏!”摩诃达庆怒道。
便在此时,听得马蹄声响,竟是从远处飞马奔来一骑,手中举着一卷东西,大声叫道:“大制官,金卷找到了……!”
这却是一名摩诃达庆的心腹,方才听摩诃达庆提到金卷,见双方僵持,便即悄悄去取来,希望能够改变形式,他快马如飞,黑夜之中,一支利箭也不知从何处shè出,“噗”的一声,正中那人胸口,那人被利箭shè中心脏,一头从马上栽倒了下去。
四下里都是惊了一下,但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shè出这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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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史勃古利麾下一名骑兵飞马过去,翻身下马,从那人手中拿过金卷,回来交给了那史勃古利,那史勃古利瞧了两眼,冷哼道:“怪不得你收起这道金卷,这是圣主召你回都议罪,你竟敢违抗圣主之命,在这里大放厥词!”
摩诃藏嘴角泛起笑意,大声道:“大家都听着,摩诃达庆勾结摩诃罗yù图叛乱,你们难道愿意跟随他背叛圣主?”
摩诃达庆面如死灰,他一开始还指望那史勃古利出手相助,此时才发现,那史勃古利不但没有相助,还将自己真正推进了鬼门关。
他破口大骂道:“那史勃古利,你假宣旨意,原来你也要造反!”
那史勃古利冷冷一笑,拔出佩刀,高高举起,厉声道:“大王子在此,还不参见!”第一个下马来,对着摩诃藏,单膝跪下,横臂于胸,十分恭敬行了一礼。
那史勃古利身后几十名骑兵立时下马,向摩诃藏参拜,四周众人瞧见,面面相觑,但是连黄金那史族的族长都下马参拜,众人心里便算有疑问,却也不敢违抗,便有数人率先跪下,一时间四下里嘈杂之声一片,纷纷跪下参拜。
摩诃藏却已经下马来,迎了过去,扶起那史勃古利,含笑轻声道:“舅父一向可好?”
那史勃古利起身来,低声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只是比我想的要早许多。”
摩诃藏哈哈一笑,随即厉声道:“将叛贼摩诃达庆拉出来!”
便有兵士将他拖了过去,摩诃藏冷冷瞧着摩诃达庆,道:“十三叔,国法无情,你勾结摩诃罗,背叛圣主,我也容你不得!”
摩诃达庆脸sè惨白,知道大限将至,摩诃藏明晃晃的弯刀就在手中,摩诃达庆再也不敢嘴硬,颤声道:“摩诃……大王子,是我糊涂,你……你饶了我这一遭,我和摩诃罗并无瓜葛……!”见摩诃藏神情冷峻,忙改口道:“我从现在开始,与摩诃罗划清界限,从今以后,效忠于大王子……!”
摩诃藏摇头道:“背叛圣主,死路一条,留你不得!”他先前没有立刻杀死摩诃达庆,就是担心没了摩诃达庆在手中,摩诃达庆那两千护卫会对卓颜部骑兵发起疯狂的进攻,此时那史勃古利过来,众人跪拜,大局已定,知道不能再留下摩诃达庆,为免生异变,手一扬,刀光闪过,竟是毫不留情地割断了摩诃达庆的喉咙。
楚欢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固然觉得摩诃藏杀伐果断,但是却也觉得摩诃藏做起大事来,确实是冷酷无情,不顾亲情。
四下里众人都是心下生寒,眼见堂堂大制官被摩诃藏说杀就杀,更是对摩诃藏生出敬畏之心。
摩诃藏吩咐人将摩诃达庆尸首拖下去,当下又令人去将摩诃达庆的家眷尽数抓捕,更是下令大制官营地的大小官员到金顶大帐参拜。
金顶大帐早有人迅速去收拾,摩诃藏想到今夜的大功臣,召唤楚欢过来,向那史勃古利介绍道:“舅父,这位是今夜擒获摩诃达庆的首功之士,楚欢楚兄弟!”
那史勃古利见楚欢明显是中原人,有些奇怪为何摩诃藏与中原人搅在一起,但是听摩诃藏语气对楚欢十分重视,立刻横臂于胸笑道:“我是那史勃古利,欢迎远方来的客人来到草原!”
摩诃藏大笑道:“舅父,这位可不是客人,以后还是你们那史家族的人!”
那史勃古利一怔,楚欢也是一怔,但很快明白摩诃藏话中意思,知道是指自己与那史绮罗的关系,按照西梁人的风俗,自己既然接了绮罗的腰带,就注定要迎娶绮罗,在摩诃藏眼中,自己自然就是那史族的驸马。
那史勃古利却是一脸疑惑,不解摩诃藏的意思,摩诃藏已经向楚欢介绍道:“楚兄弟,这位那史族的族长,想必你也知道,除此之外,他还是我的舅父,我的母亲,是那史族长的姐姐!”
“啊?”楚欢一怔,这才明白摩诃藏与那史族竟然有如此关系,此时也终于明白,为何摩诃藏称呼那史绮罗为表妹。
“楚欢能够见到那史族长,当真是三生有幸!”楚欢抱拳道:“还请多多指教!”
“楚兄弟,你这话可说错了。”摩诃藏摇头笑道:“你怎能称呼那史族长?你应该称呼岳父大人!”
“岳父大人?”那史勃古利皱起眉头,道:“大王子,这话我实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打量楚欢一番,问道:“我如何成了这位楚兄弟的岳父大人?”
摩诃藏回过头,在人群中找寻,绮罗躲在人群之中,不敢出去,摩诃藏一时间也没有寻到,忍不住大声道:“绮罗表妹,你还不出来?”
那史勃古利听到“绮罗表妹”四字,先是一愣,很快就显出惊喜之sè,失声道:“绮罗?绮罗在哪里?”
绮罗知道躲也躲不住,无可奈何,从人群中催马出来,翻身下马,向那边走近几步,随即停下步子,咬着丰润的嘴唇,垂下了螓首。
那史勃古利见到绮罗,当真是喜出望外,向这边抢出几步,欣喜道:“绮罗,当真是你?”只跨出两步,随即想到什么,脸上笑容立时隐下去,显出恼怒之sè,怒声道:“你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回来?我已没你这个女儿!”显得十分愤怒,上前来,抬起手臂,手中握着马鞭子,照着绮罗螓首便要抽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