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英豪只是冷笑,楚欢却是淡定自若,继续道:“马正义给了你最后的退路,可是你却根本没有醒悟,马正义见此情景,终是提出夺标,那是想以xìng命最后劝你一次。”说到这里,轻叹道:“邱英豪,你有那样的师兄,本是你的福气,可是你却没有好好珍惜。”

  邱英豪忽然笑起来:“楚大爷,你是自己在说故事吗?你与师兄甚至没有说上一句话,他的心思,你怎地知道?难道你比我还清楚他的心思?”

  楚欢平静道:“你不用着急。好歹你也将我们带到了这里,若是不将事情说清楚,只怕连你手下的这些骆驼客都觉得你十分冤枉。”

  邱明道怒容满面,喝道:“什么说清楚?你在这里污蔑我爹,到底是什么心思?”

  楚欢也不理会邱明道,只是道:“马当家的提出夺标,你选了你的儿子出阵,那时候本官还看不明白,也不曾多想,但是现在却明白,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存了必败之心,因为你明白,邱明道的本事固然与狼娃子有差距,更因为你儿子比你的心软,夺标比箭,他一定会中途放弃,这样一来,马家骆驼客夺标取胜,马正义自然也要跟着你进入沙漠。”摇头叹道:“当rì邱明道弃阵,你怒不可遏,谁都以为你心里很不痛快,只是没有人想到,那个时候确是你心中最为开心之时。”

  邱英豪眼角跳动,冷哼一声,也不辩驳。

  薛怀安等文官在旁边却是听的心惊胆战,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为何愿意认输?”楚欢面无表情道:“为何愿意让马正义进入沙漠?当然不是真的想让马正义帮你一同护送使团,只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存了杀心。”

  邱英豪喉头蠕动,似乎有些干涩,但还是冷声道:“当官的果然是心机深沉,简简单单的事情,却被你说的如此复杂,而且颠倒是非黑白,秦国都是你这样的官吏,怪不得一rì不如一rì,被西梁人轻易践踏。”他显然是有些激动,握紧的双拳微微颤抖:“我与师兄数十年的交情,情同手足,便是我自己丢了xìng命,那也是绝不会伤害他。”

  众骆驼客都是微微颔首。

  邱英豪与马正义的交情,落雁镇上下都是知道,在此之前,两家关系和睦,邱英豪更是与马正义三天两头凑在一起饮酒,甚至结为了儿女亲家,若说邱英豪有心要杀死马正义,说出去谁也不相信。

  “不错,你们的交情确实很深。”楚欢叹道:“或许连马当家自己也不相信,你竟然会对他动了杀机。他带着马家骆驼客进入沙漠,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在旁监视你,也正因如此,一开始的那段路,你才十分的规矩,没有发生任何的状况。但是你心里也知道,如此下去,只要我使团上下昼行夜息,那么就算疲倦,体力和jīng力却也能够得到足够的保证,沙匪很难找到机会对使团下手。”

  薛怀安毕竟也不是笨人,听楚欢说到这里,抚着胡须,渐渐明白了一些什么。

  “本官不清楚你为何会如此,但是让我们使团在沙漠之中受到重创甚至是全军覆没,定然是你最终的目的。”楚欢神情虽然淡定,但是眼眸子里却已经带着冷厉之sè:“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也许也猜到了马正义知道你的心思,所以一路上不敢轻举妄动,以免被马正义瞧出破绽。马当家的虽然与你交情深厚,但他更是一个纯正的骆驼客,你若是真的一意孤行,马当家很有可能会不顾你们的交情,将你的图谋抖搂出来,那是你最害怕看到的结果,所以你很清楚,马当家活着,你的计划就不能实施,想要顺利地与沙匪达成目的,马当家就必须死。”

  邱英豪脸sè已经开始有些发白,楚欢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却似乎针一般,一针一针地刺在邱英豪的身上。

  楚欢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你要除掉马当家,并不容易,也很难有机会,你迟迟不动手,也是在等待着机会。”看了邱明道一眼,叹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儿子,或许你等待的机会还没有出现。”

  邱明道此时脸sè难看,听楚欢这般说,冷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马姑娘与你有婚约在身,但是她却似乎并不想嫁给你。”楚欢叹道:“你一直为此苦恼,但是你的父亲以前并没有注意这些事情,他也并不知道,这门亲事实际上已经出现了极大的问题。马姑娘和狼娃子如果没有跟过来,你的父亲或许到现在也不会知道此中问题,但是他们到了沙漠,你们靠的近了,很容易就被你父亲看出了问题。”

  邱明道皱着眉头,已经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他与马秀莲单独谈话,提及了马秀莲是因为狼娃子的原因,所以对这门亲事十分的抗拒,而那天晚上,邱英豪竟然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旁边,将此事听了过去。

  楚欢见邱明道的表情,知道自己所言还真是对了,嘴角泛起笑意:“其实本官一直都在奇怪,马当家的为何会独自出营,又是何人约他?如果不是特别的事情,他绝不可能轻易离开营地。我也曾一度想过他有可能去见沙匪,但是这只是一种可能,另一种可能xìng比这个可能更大……!”盯着邱英豪:“如果邱当家的有特殊的事情,要约马当家单独详谈,而且此事确实非同小可,本官想马当家的应该也不会拒绝。”

  邱英豪大笑道:“说来说去,你是说当夜师兄独自离营,是因为我的缘故?”

  楚欢头道:“直到今rì沙匪偷袭之前,这一切想法只是一种可能,本官并不能肯定,但是当沙匪真正出现,本官就知道,本官这两rì所想的逻辑,应该不离十。”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以这门婚事,将师兄单独约了出去?”邱英豪冷着脸道。

  楚欢道:“其实本官一开始也想不出你是以何种理由将马当家的约出去,但是你却自作聪明,本官也正是因此找到了突破口。”

  “自作聪明?”

  “马姑娘当rì询问你找马当家的说了些什么。”楚欢盯着邱英豪的眼睛:“你为了让马姑娘不堪,为了让她无法说下去,主动说出是因为你们两家的婚事出了问题。在当时看来,你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无懈可击,马姑娘甚至因此而无言以对。但是本官却忽然想到,这个理由也恰恰可以将马当家单独约出去。”轻轻叹道:“本官与马当家几乎没有任何接触,但是却能从滴之间看出来,马当家是个很守规矩的人,他严守骆驼客的规矩,信守诺言,既然与你邱家定了婚事,那么这门婚事一旦出现任何问题,马当家的也一定会十分的在意。”

  邱家骆驼客都是面面相觑,一开始只觉得楚欢是在胡言乱语,但是不知不觉中,心头却隐隐感觉楚欢所言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大刀短驽相对,邱英豪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的双拳却是紧握,手背上的青筋已经暴突出来。

  “虽然当时的情况本官并不清楚,但是本官却也能够大致猜测出来。”楚欢缓缓道:“你发现了这门婚事出现问题,自然不会着急,只会开心,因为你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到来。我想当时你向马当家提及这门婚事出现问题的时候,马当家一定会很在意,特别是因为出现问题的一方是马姑娘,这让马当家心中一定会难堪,你当然可以趁那个机会,约定时间地,声称要与马当家细细谈论这门婚事。这在马当家看来,是件十分丢人的事情,自然不愿意在人多眼杂的地方,你提出的地与营地有一段距离,马当家与你几十年的交情,曾经亲如兄弟,他不可能想到你会对他起了杀心,更不可能知道,你提出的地,便是他的葬身之地!”

  话到此处,骆驼们都已经微微sè变,薛怀安也是吃惊道:“楚副使,难道你的意思是说,那马正义是被……是被邱英豪所杀?”

  不等楚欢说话,邱英豪已经放声大笑,随即冷冷道:“楚大人,你这一番长篇大乱,听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如果不是因为大家已经知道真凶是谁,只怕大家还真要怀疑是我邱英豪shè杀了师兄。“脸sè一沉,冷声道:”你莫忘记,shè杀师兄的,是狼娃子,按你的意思,难不成我邱英豪伙同狼娃子一起杀害了师兄?楚大人,难道你不觉得这是十分荒谬的事情吗?”

  邱明道本来紧张无比,楚欢这一番话说下来,其实就连邱明道心中也起了某种怀疑,但是邱英豪此言一出,他心中的怀疑顿去。

  不错,狼娃子怎可能与邱英豪联手害死马正义。

  楚欢便是说的再有道理,分析的再是jīng辟,可是事实上真凶并不是邱英豪,而是狼娃子,此时已经众人皆知。

  而且大家也都知道,邱英豪当然不可能与狼娃子是一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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