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斌的父亲很快就在医院里住了下來,住在了一个单间里,里面条件很好,有病床,桌子,椅子,呼叫器,另外房间还有隔扇隔开,外面还有一张陪床,伺候的人累了,可以休息休息。

 医生一天來查房两次,开了药方,护士就打上点滴。

 胡斌悉心地照顾父亲,为他买了最爱吃的,什么县城里最有名的风味小吃,什么外地进來的最时新的水果,等等。

 胡斌想了,父亲一辈子都沒有享到福,在他有限的时光里,一定让他享享福,不给父亲同时也不给自己留下太多的遗憾。

 沒有事儿的时候,胡斌就和父亲一起走出病房,开车带他到县城的外面去转一转。

 这样子四五天就过去了。

 这一天,胡斌爹刚刚输上液体,陈洪波打來了电话。

 “胡局长,大伯身体怎么样了,我想到家里去看看他老人家。”

 胡斌说:“不用到家里去了,你大伯在县医院住着呢。”

 “是吗,胡局长,你怎么不说一声啊。我马上就过去看看。”

 “洪波,不用來。”

 “不,我马上就去了,你告诉我在几号病房。”

 听着陈洪波这么真心实意,胡斌只好告诉了他病房的位置。

 陈洪波就挂了电话。

 过了半个小时,陈洪波就惦着大包小包进來了。

 胡斌很感激:“洪波,不让你來,你非要來。”

 “胡局长,你说的是那里的话吗,大伯住院了,这还算是小事儿,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我父亲也不是什么大病,何必兴师动众的。”

 陈洪波就來到胡斌爹的窗前,问这问那的,还安慰老人说,不是什么大事儿,输几天液就好了。

 之后,两个人就來都了外面。

 陈洪波小声说:“胡局长,不是我诅咒大伯,我看着大伯精神和气色都不好呢。大伯到底得了什病。”

 胡斌就哭丧着脸说:“哎,沒有办法啊。”

 “很严重吗。”

 “肺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陈洪波也难色凝重起來。

 过了一会儿,陈洪波说:“胡局长,既然大伯已经得了这样的病,你心里也不要太难过,你就好好伺候大伯,尽到做儿子的任务就是了。”

 胡斌叹了一口气说:“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这样了。”

 陈洪波说:“胡局长,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嗯,我知道的。”

 “胡局长,不行你就会局里休息,我替你照看大伯。”

 “那怎么可以呢。”

 “胡局长,您不要客气,咱们是什么关系,是同班同学,你家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洪波,谢谢你,这几天我來能坚持下來。”

 “那好,过几天我替你值班。”

 “洪波,再一次地谢谢你。局里最近沒有什么事儿吗。”

 “不要急,挺好的。胡局长,忘了告诉你,教师调动的事儿也办完了,除了统一调进來的,咱们自己一共掉进來五十八个。”

 “那很好。沒有人说什么吧。”

 “沒有听到。”

 “洪波,你办事真有两下子。”

 “胡局长,他们给的好处费,我已经打在一张卡上了,过几天,我给了你。”

 “洪波,现在你手里吧,稳稳再说。”

 “好的。”

 “胡斌,那你就会单位吧,我这里沒有什么事儿,需要你的时候,我和你打电话。”

 陈洪波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沓子百元钞票,要塞给胡斌。

 胡斌说:“洪波,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局长,大伯病了,你需要钱,钱不多,您就收下吧。”

 胡斌还要谦让的时候,陈洪波已经丢在那里准备离开了。

 陈洪波说:“胡局长,我回去和他们说说,让他们也过來看看大伯。”

 “胡斌,不要那样。”

 “胡局长,这是局里的规矩,以前也是这样子的。”

 陈洪波说完就离开了病房,下了楼。

 胡斌就一个人纳闷了起來。

 奶奶的,难道父亲着一病,他还可以收点钱财吗。

 令胡斌沒有想到的是,他不但收了,而且数目还很大。

 陈洪波开车离开医院回局的路上,心里想,胡局长的老爸病了,这一下自己又可以表现一番了。

 估计胡斌得到了好处,对自己会更加感激的。

 回到局里,胡斌就把胡局长父亲住医院的事儿,向每一个股级干部说了。

 这些股级干部们,平时就想接近胡局长,孝敬他点儿什么,只是苦于找不到借口,这一次他们送点钱物就名正言顺了。

 有道是,礼多人不怪,估计送了钱财,胡局长就会对他们更好了。最起码,他们的股长能够当稳了。

 于是,下班之后,这些股长们,就纷纷行动起來了。

 礼物是必不可少的,临走的时候,还会留下一个信封儿,里面当然就是钱了,至于每一个人拿多少,彼此是互不通气的。

 这下可忙坏了胡斌,他送走了这位,又來了一位。

 简直有点应接不暇了。

 病房里的礼品堆得有点放不下了。

 赚钱的信封儿,就放进一个抽屉里,不过很快就满了,再也塞不下了。

 每走一个人呢,胡斌就把來人记下來,包括拿了什么东西,带了多少钱。

 在这些人中,最少的也带两千,多的有五六千。

 而此刻的胡斌,早已经把父亲的病抛到九霄云外了,点钱的乐趣已经代替了伤心。

 几位副局长也听说胡局长的老父亲住了医院,他们商量了一下,也准备去看望一下。

 不过他们和胡斌都是局级干部,带钱是不好看的。

 几个人于是就花了一千多元,买了几盒子贵重的礼品,都医院里去了。

 胡斌一看几位副局长來了,很是激动。

 说:“你们怎么也來了。”

 “胡局长,你真不够意思,大伯住院了也不说一声。”

 胡斌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就好了。”

 几个人围着胡斌的爹,问了一下身体情况,说了几句宽心的话儿,就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胡斌的司机和通信员也來了,他们自然也带着东西。

 当他们要掏钱的时候,胡斌坚决制止了。

 因为这两个年轻人不属于领导,他们只是一般人员,还沒有灰色收入,胡斌就是再爱钱,也不能接受他们的呀。

 老公年轻人说:“胡局长,看你眼睛都熬红了,你就回局里休息一下吧。让我们两个來照顾老爷子。”

 胡斌说:“这几天真是把我熬坏了,不行你们老个就替我值一个晚上班吧。”

 两个年轻人说:“胡局长,您就快去休息吧。”

 胡斌和父亲说了几句话,就來到了外间。

 对两个年轻人说:“今天我回老家一次,你们帮助我把房间了东西,装在车上。”

 “好的。”

 两个年轻人就一趟趟地搬起來,來來回回好几趟,直到把车的后备箱填满了。

 回來后,两个人说:“胡局长,这里您就不要管了,有我们两个呢。”

 “那好,拜托了。”

 胡斌就拿着一个大包,离开了房间,那个包里,满满地全是装钱的信封。

 胡斌开车來到了街上,先來到了银行里,把钱存了起來。

 奶奶的,居然有五万多呢。

 这真是一笔意外的收获,他想都沒有想到的事儿。

 之后,胡斌就驱车会老家去了。胡斌想,离开家已经好几天了,和家里也沒有打一个电话,娘会惦记的,这一次回去,和娘委婉谈一谈父亲的病情。

 要不有一天父亲忽然间回到家里,过几天就亡故了,母亲回一下子难以接受的。

 回到家里,见过母亲。

 他娘说:“斌子,你回來了,你爹呢。”

 胡斌说:“我让爹在医院里住几天,那里比家里条件好。”

 他娘就诧异起來,心里想,老头子一定病得不轻,要不好好的,干嘛住院呢。

 “斌子,你实话说,你爹的病到底怎么样。”

 胡斌说:“娘,我告诉你,您心里不要难过,我爹真的有病。”

 “什么病呢。”

 “也不是什么大病。”

 “斌子,你娘我也不是糊涂人,你有啥就说吧,你不要隐瞒我。”

 “娘,你要坚持住啊。”

 “你说吧斌子,我沒事儿。”

 胡斌就心情沉重地说:“我爹得的是孬病。肺癌。”

 胡斌说完就先掉下了几滴眼泪。

 他娘虽说口上说沒有事儿,但是心里难过的很。毕竟是老夫老妻,一辈子过來的人了。

 不过看到儿子掉了眼泪,她再也哭鼻子抹眼泪的,儿子就会更加难过了。

 胡斌娘就强忍着悲痛说:“斌子,咱们也不要难过了,这也是他的命,放着福不能享。”

 “爹受了一辈子罪,现在有福了,可是他却…。。”

 “斌子,咱不说这些了,你回去的时候,我跟着你去看看你爹。”

 “娘,你就不要去了,有我呢。再说住一阵子,我爹就回來了。”

 “那你也要注意身子,不要太累着了。”

 “娘,放心。”

 娘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儿。

 胡斌又和家里的保姆说了几句话,要她好好照顾母亲,也要好好开导一下母亲。

 保姆说:“胡斌,你就放心吧,你回去后,也带俺向着叔叔问声好。”

 “谢谢嫂子了。”

 看看天色已晚,胡斌就驱车离开了家,回县城里去了…。。

 再说陈洪波,在通知了局机关的人去看了胡斌爹之后。

 心里说,也得通知各学校的校长们知道知道,让他们也去到医院里看望看望。

 陈洪波于是就拿出了各学校校长的通讯录,开始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