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抬起眼皮,跟两人的眼神对视,觉察到他们眼中的幸灾乐祸和那一抹一闪而过的揶揄,心里冷哼一声,想看老子的笑话是吧,那咱们就走着瞧。他早就料到有人会出面说清,甚至施压,没人理睬那才不正常。借这个机会,他就是要让江南省的这些人知道,他秦风跟别人不一样,敢于坚持原则,不怕得罪人。如果想当老好人,谁都不得罪,他就不会干这个公安局长了。
“秦局,你也接到不少说清施压电话吧,都是让我们马上放人的,什么人都有,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已经接了二十多个电话,罗队也接到了十几个电话,我们……压力很大呀。”李长山说道,表情显得很为难。
罗厚平也吭哧吭哧说道:“是啊秦局,压力好大,我们怕是顶不住了。电话要人还算是客气的,马上就有人要上门要人了,一个比一个职务高,我们坚持不放人的话,恐怕要得罪一大片人,以后光华分局……”
“闭嘴!”秦风怒目圆睁道:“你们都不要说了,什么压力好大,顶不住了。我不是跟你们交代过嘛,有人施压就把责任推给我,让他们来找我。我还就不信了,这股歪风邪气刹不住。”
罗厚平垂下头,默默无语片刻,然后抬起头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自己反省一下,这种作法是不是太粗暴了。你当时抓捕袁坤袁台长时,有没有向上级领导请示过呢?袁坤毕竟是省管干部,我们不请示上级就直接在抓人,从组织程序上也说不过去。这是我们的把柄,如果别人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我们还真是理亏。”
这的确是个漏洞,秦风当时确实欠考虑了,他要抓捕袁坤,的确要跟省委宣传部或者南华市委请示,招呼总是要打的,直接抓人说不过去。可是这个愣头青当时压根没往那里想,就以抓捕黑恶势力的名义直接将袁坤抓了,抓完也没给谁请示汇报,就等着第二天的口供。他以前在银城就是这么干的,无法无天习惯了,到了南华还是这种做派,如果不是霍家罩着,就这一条就够秦风下课了。
“我抓的是黑帮分子,是黑恶势力,我不知道什么副厅级省管干部。既然你们提醒我了,那我就给省委专职副书记霍正良书记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吧。”秦风耍起了滑头,先斩后奏,反正给霍正良汇报了,二舅会帮他兜着,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了。何况他还是为了霍秀秀和霍天启这两个害人精出头,要不然也不会有昨晚那一出。
李长山和罗厚平傻眼了,这家伙真是混不吝滚刀肉啊,仗着自己姥爷是霍思成,二舅是省委专职副书记,为所欲为,无法无天,虽然可恨,倒是有点魄力,反而有些混账得可爱了。
秦风抓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通了省委霍正良办公室的电话,等电话响了几声后,对方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霍正良厚重的声音,秦风嘿嘿笑了笑,说道:“霍书记,早啊。”
“是你小子,秦风,你个兔崽子又给我捅了这么大篓子,从昨晚到现在我接了几十个电话了,都是投诉你的。你干的好事,让我给你擦屁股是不是?”霍正良恼怒地质问道。
今天早晨霍正良被说清电话给搞得不厌其烦,一早晨什么都没干,就顾着接电话了,甚至连省长乔云山都亲自给他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批评秦风不按组织程序办事,一个公安分局的局长,居然敢抓省电视台的台长,谁给他这么大的权力,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谁不知道,袁坤是他的亲信,以前给他当过秘书的,动袁坤之前不给他打招呼,完全是没把他这个省长放在眼里啊。
“霍书记,我这不是主动给您汇报来了嘛。不是我乱来,的确是袁坤涉黑,存在权钱交易和盗窃国有资产利益输送等严重问题,而且用利益引诱黑帮分子杀掉霍天启和霍秀秀,性质极其恶劣,我这里是有录音和视频的。如果不及时抓捕,他必然连夜逃走,到时候要抓他就麻烦了。”秦风解释道。
霍正良倒吸一口冷气,这个袁坤居然大胆到要干掉自己的儿子和外甥女,其心可诛啊,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不能轻饶了他,问道:“你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一会你把资料发给我,我好好看看。”
于是秦风把事发经过跟霍正良详细诉说一遍,霍正良越听越是心惊肉跳,越听越觉得问题严重,如果秦风所言不虚,那这个袁坤真是罪大恶极了。别说秦风了,就算是他在场,也会毫不犹豫把袁坤拿下。敢动我儿子,老子让你不得好死。你袁坤一个国家干部,跟黑帮分子搅合这么深,根子里已经坏透了,这样的干部必须清除出去。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我们连夜审讯,但是袁坤拒不配合,省里和市里有有太多的干扰,让审讯无法正常进行。霍书记,你得支持我们啊,不然我们没办法办案啊。”秦风诉苦道。
霍正良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就绝对不能手软,立刻加大审讯力度,迫使袁坤尽快开口。另外我会要求省纪委组织专案组,进驻你们光华分局与你们共同调查取证。像袁坤这样的害群之马,就应该及时清理出去。你把证据材料发给我,我看完后去找省委岳书记汇报。”
终于拿到了尚方宝剑,有了霍正良的支持,省里和市里那些反对的声浪就会弱下去很多。秦风信心大增,备受鼓舞道:“好,我现在就发到你手机里。”
挂了电话,秦风把昨晚录的音频和视频发给了霍正良,然后抬起眼皮看着李长山和罗厚平,问道:“昨晚你们审讯了一夜,有没有什么收获?还有,对朱宇豪的通缉令既然发出去了,那人到底有没有查到下落,不要告诉我,你们忙了一晚上一无所获。”
李长山和罗厚平低下头,两个人都有些心虚,昨晚的确受到了太多干扰,导致审讯几次中断。真正给他们捣乱的倒还不是外部压力,而是内部的人。
不待两人说话,杨树林推开秦风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一进门就一脸兴师问罪地喊道:“秦局,这么大的行动,居然不给我说一声,是谁把我这个主管刑侦的副局长给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