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在唐亮办公室商量了近一个小时,一些原则和章程基本确定了下来。唐亮之所以叫秦风过来,就是这些项目都需要政府协助和参与进来,秦风需要代表官方表明态度和立场。
一个小时的时候,秦风接到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电话,提醒他还有半个小时市政府的会议就要召开了,提示他务必准时参加。秦风抬腕看看表,站起身说道:“对不住了,我半个小时后还有个会议需要主持,今天就先到这里,晚点我跟你们联系,大家找个地方喝点酒聚一聚,好长时间人没这么齐整了,我们七兄妹今天就差俞飞鸿和颜辉,他们如果来了,人就齐活了。”
“晚上他们两个也会过来,我们要举办一场大型的竞标会,少了他们两个怎么行。”耿乐笑笑说道。
秦风道:“那好啊,那今晚你们先聚,我招呼完天娱影业的人就过来跟你们汇合,先走一步了。”
刚站起身,秦风准备迈步往外走的时候,唐亮忽然伸出一只手喊道:“小六,你稍等一下。”
秦风停下脚步,扭过头诧异地看了一眼唐亮,发现唐亮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迟疑,张了张嘴巴,一脸的欲言又止。
“大哥,还有什么事吗?”秦风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一阵心虚,他很怯唐亮突然当着众人的面问他和余昔怎么回事,这会让双方都尴尬,在兄弟们面前无地自容。
唐亮迟疑了一会,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了,你晚上给天娱的老板接风少喝点酒,留点酒量,兄弟们还要跟你喝呢。”
秦风能感觉到,唐亮是把想说的话给收了回去,大概也是顾忌影响,所以没话找话把这一页翻了过去。
“好的,我知道,今晚我们不醉不归,我跟兄弟们好好喝一场。从春节到现在也有段时间了,我们的人第一次聚这么齐,难得啊。”秦风也很虚伪地说了一句,然后跟耿乐等三人笑笑,转身离开唐亮的办公室。
从写字楼出来,坐进自己的车里,秦风长出了一口气,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刚才在唐亮办公室,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理压力,总是有一种忧虑,如坐针毡,担心唐亮忽然转变话题,质问他余昔要求退婚的事是否跟自己有关。这就叫做贼心虚,没有做过亏心事的人做一次有点亏心的事,心理都要承受巨大的谴责,备受煎熬。
虽说余昔要求订婚不是自己唆使,而是她的主观愿望,可是如果不是两人藕断丝连,情深意重,余昔也不会如此坚决地要求退婚。不是为了自己退婚,但绝对是因为自己退婚,多少都跟自己脱离不了关系。唐亮真的有那么大度,不恨自己吗?肯定会的,即便他通情达理,可是在这种事上,谁都很难做到不怨不恨。
坐在车里抽了一根烟,情绪终于稳定了不少,秦风发动车往市政府方向开去。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银城市政府的月度工作总结会议准时召开,市长和六个副市长,以及市政府党组成员和下属各区镇的党政一把手都出席了这次会议,会议的人数达到了一百多人。
这次总结会冗长而又无聊,下属各区镇的党政一把手总结工作基本都是在念发言稿,听的人昏昏欲睡。秦风分管的几个局办也是一样,国土局、城建局、旅游局、房管局、文新广电局、卫生局、教育局等等,这些家伙念的都是秘书起草的工作总结,全是陈词滥调,乏善可陈,毫无亮点可言。
当教育局长在照本宣科时,秦风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说道:“龚局长,你先停一下,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哦,秦市长,你请问吧。”教育局长龚新亮停止读稿,眼睛看着秦风说道。
秦风开门见山问道:“我就想问问你,这份工作总结是你自己写的,还是秘书班子代笔的?”
“这个……这个嘛,秘书班子草拟的,我修改润色过。”龚新亮倒也实诚。
秦风冷笑一声,说道:“作为教育局长,你对管辖的学校了解多少?每个月有没有下去调研,对他们的教学工作和党政工作又了解多少?还是你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就是听取汇报了事。”
龚新亮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这个嘛,我们的工作十分繁杂,教育局内部的工作就一大堆,各级学校我也只能抽时间下去看看。教学工作的主要抓手在学校内部,我们教育局主要是业务指导,干涉太多了下面的同志会有意见。”
“放屁!”秦风终于恼了,这些官僚,龚新亮也是从教师一步步爬上教育局长的位置的位子,刚当上教育局长没几天,连基本的业务都丢了,一脸的官僚主义,说话做事都开始打官腔。对忘本的人,秦风打骨子里十分的厌恶看不起。
秦风怒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个不知道,那个不清楚,一问三不知,那我请问你,你每天都在忙什么?”
“我们的工作十分繁忙,真的是顾不过来,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可是这么多事情真的是忙不过来啊。”龚新亮辩解道。
秦风冷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说道:“龚局长真是日理万机啊,看来全市的教育系统包括各级学校都没少让你费心,我们银城的教育事业全仰仗你龚局长一个人了。像您这样的公仆,我们是不是应该发奖章表扬。”
龚新亮知道秦风说的是反话,低下头默不作声了,心里却暗骂,草你姥姥的,大家都在读发言稿,你他娘的干吗总揪着老子不放,老子哪里得罪你了。
秦风环视了一番台下坐的大小官员,心里涌起一阵悲凉,这么多年,政府已经习惯了养懒人庸人的传统,各级官员到了一定的位置就开始混,一个比一个能混,只要不出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大家就你好我好大家好,照此下去,希望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