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走出市委大楼,坐车回到云阳,心情都不太好,在盛新军的办公室里很沉闷地讨论了一会,周宏大建议继续调查,盛新军这次可不敢同意了。在他眼里,任平生是个不受摆布的干部,趁着田书记生病期间,不如拿下去换上自己人,这样运作后,干山乡未来也许会变成自己的政绩,但盛新军跟任平生并没有什么直接利益冲突。周宏大不一样,他的把柄都在干山乡,如果任平生到了省清理整顿小组工作,后果不堪设想啊!

 三个人的意见出现了小小的分歧,盛新军的态度是先放一放,等工作组的工作结束后再说。周宏大却说,要按照市委栾书记的指示,把情况落实后再上报市纪委。盛新军恼了,说你怎么落实,你那个报告我也看了,不落实还好,一落实还能剩下什么!

 周宏大回到家里,觉得心烦意乱,连老婆打招呼,他也不愿意理睬,老婆知道他这个样子,肯定有事,所以也没敢打扰。周宏大一个人喝到半醉,夹着一根烟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怎么了?”老婆一边收拾碗筷,小心翼翼地问:“不是去市里开会了吗?”

 “你给我闭嘴!”周宏大显得十分不耐烦。

 “大不了送礼呗,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婆嘟囔了一句说:“就回家有能耐,只会跟自己老婆发火。”

 “你懂个屁!”周宏大说:“这不是当副县长,找找关系送点钱就行,这次送礼都找不到门路,除非我能把礼送到省委书记那里去?”

 “那就去送。”他的老婆端着盘子说:“天下就没有不吃腥的猫。”

 “家里还有多少钱?”

 “没多少了,还有二十多万”老婆说:“都在柜子里。”

 “二十多万,不够啊。”

 “二十万还不够,省委书记有那么大胃口?”

 周宏大说:“不是省委书记,我是在想,是不是把你弟弟从农合基金会弄出来的钱还上。”

 “凭什么还上,那么多钱都花了,上哪儿弄钱来还?”

 “省里最近要下来工作组,清理整顿农合基金,如果要有人调查,那咱们的非出事不可。”

 “那怎么办,家里一共就这些钱,我还打算给我弟弟一些,让他做点生意,他整天在那边喝酒到处玩,来电话说钱又花没有了。”

 周宏大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老婆接起了电话,讲了几句后把话筒递给男人说:“你的电话。”然后在一旁坐下竖起了耳朵倾听。周宏大接起电话,听声音是个男人,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就没有把老婆赶走,假如是个女人的声音,周宏大肯定会找个理由把老婆支开。

 “你是周宏大?”

 周宏大听的一愣,不管是上级还是下级,极少有人称呼自己名字的,下级一般叫“周县长”上级关系比较好的,都叫“宏大同志“,关系不太好的也不会打到家里来,能直接把电话打到家里,还直呼其名的太少见了。

 “我是周宏大,请问您是?”

 那边的男人的声音听到是周宏大,当时就变的异常愤怒:“周宏大,我想问问你梅雪现在在哪里!”

 周宏大心头一紧,看见自己老婆在一旁,便故作镇静地说道:“梅雪在哪里,我怎么知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爱人!”电话里愤怒的声音说:“我叫薛彬,你没见过我,但肯定认识我吧!”

 周宏大说:“我不认识你。”

 “那好,明天我就让你认识认识!”

 那边的电话猛地一摔,把周宏大和正在偷听的老婆耳朵震的嗡嗡直响。周宏大没敢看自己的老婆,心烦意乱地又点了一直烟,他的老婆也不傻,知道自己男人老毛病又犯了,这次让人找上门了。

 “你不是说,和那个姓梅的没什么关系吗?”老婆说:“周宏大!没什么关系人家能找上门来!”

 “他找上门就说明我们有关系?”周宏大说:“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无理取闹?“老婆说:“你一到礼拜天就说有工作,打电话找不到你的人,打传呼也不回,一会说没看见打在震动上,一会说没电了。晚上回来累的跟死猪一样,拨弄你半天都没反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事啊,你以为我傻!我就是混个眼不见心不烦,你倒好,把人家老婆给藏起来了!”

 “我藏她老婆干什么”周宏大说:“你不要胡搅蛮缠。”

 “你自己心里有数,等人家找上门来,我看你怎么办。”老婆红着眼睛说:“我早听说你和那个姓梅的婊子乱搞,就是没抓到证据,等我抓到那个婊子,非要撕烂她的那个**不可!”

 “行了!”周宏大站起身喝道:“你能不能讲点文明礼貌!”

 “我讲你妈的文明礼貌,你讲文明礼貌,怎么把人家老婆讲没有了!”

 周宏大没话可说,再吵下去整个楼都知道了,他拿起衣服披在身上,又把烟和打火机拿在手里,噔噔地出门避难去了。出了门,周宏大吐出几口闷气,只觉得各种麻烦都找上身来,自己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梅雪那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周宏大外形还不错,又是副县长,梅姐爱人在外地部队,也是久旷之人,经不住周宏大几次勾搭,两人就睡在一起。梅姐有个孩子七八岁,刚刚上小学。自从生孩子后,梅姐马上就带上环,原以为这个环能靠的住,所以跟周宏大玩的就无所顾忌,一点措施都没采取,没想到那个环管得了宫内,管不了宫外,也不知哪一下凑巧,梅姐就怀上了,梅姐觉得身体不适,上医院一检查,竟然是宫外孕。

 当时工作正忙,也来不及处理,何况梅姐听医生说,宫外孕是比较危险的,容易引起大出血。过了半个月后,梅姐不敢在当地的医院处理,怕人知道,只好找到连山市的医院处理,周宏大是知道的。因为周宏大自己去不合适,委托了老于的儿媳妇寇丽芬陪同去做的手术。谁知道就在做手术的这个时候,薛彬突然回到了云阳。

 第二天县政府大楼,周宏大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个很挺拔的男人,这个人三十多岁,穿着一身便装找周宏大,周宏大的秘书问他是哪个单位的,他也不说,只是说要找周县长谈谈。秘书见这个人表情神态和谈吐都不对劲,便没让进,谁知道那个人直接闯进了周宏大的办公室,看到周宏大坐在那里,冲了上去猛地就是一拳。

 周宏大纵欲过度,身子早就不灵敏了,跟一个现役军人差的太远,他的头一歪,却没能完全躲得过去,那人的一拳正好打在周宏大的嘴角,把嘴边打出了一片乌青,周宏大连人带椅子倒在了地上。

 周宏大的秘书还算机灵,见领导被打赶紧喊人,又打电话给公安局说县长被打了。那个男人又揍了几拳,踢了几脚恨恨地说:“周宏大!我是薛彬,等我把梅雪从市里找来,咱们再算账!”

 说完,没等公安局的人到来,薛彬扬长而去。瞬间,周宏大让梅雪男人给打的事情,传遍了县政府,本来周宏大这种事做的都比较保密,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再加上梅雪已经好几天没上班,简直随便哪个妇女都能猜出是怎么回事。哪怕细节有误,大纲绝不会错。

 县公安局的人听说县长被打,不能不重视,孟局长亲自带人来到县政府,没见到打人的人,反而看见周宏大鼻青脸肿的模样,问周县长怎么处理,周宏大想了想说算了吧,可能误会。显然不想再把事情闹大。周宏大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梅姐找回来了,她的手术还没来得及做,就让薛彬堵在了连山市第二医院的病房里。她看见自己的丈夫黑着脸出现在副科病房门口,梅雪顿时感觉到天旋地转,晕了过去。等她清醒后,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吞吞吐吐地说了事情的经过,薛彬勉强地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他自己带了一个小录音机,录音后来到了连山市公安局和连山市纪委报案,指明云阳县副县长周宏大破坏军婚。

 周宏大委托县纪委副书记李凉,带着十万块钱来到薛彬的家里,试图跟薛彬谈条件,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但薛彬并不吃这一套,差点把李凉也揍了一顿。梅雪回到家里以后,在厕所里上吊,让家人发现救了下来。

 但是,周宏大能当上副县长,他的钱也没有白花,市纪委接到了薛彬的举报,市公安局也接到了报案,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影响,这个案件竟然迟迟没什么动静,纪委不调查,公安局不立案,薛彬一气之下,找到了自己部队的上级领导。

 薛彬部队的上级领导来人,郑重地找到市武装部和市委书记那里,在栾楠松的重视下,市纪委和市公安局成立了调查小组,对云阳县副县长周宏大破坏军婚案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