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到了,任平生的调查放在一边,转过头忙起干山乡的事情。{'乡里成立了屠宰厂和饲料厂,一家食用油公司,都是小规模的上马,先建好围墙圈好了地,在干山乡河岸的最下游一块荒地上建了起来。任平生的打算就是把这些企业当树苗养,让企业自己慢慢地长大,这样才更有生命力。
四五月的时候,正是种玉米和大豆的季节,不能错过农时。干山乡出钱,请了县农业局下属单位农科所的专家,专门到干山乡指导玉米和大豆的种植技术,普通老百姓对这一点是不以为然的,连于世钢和老钱这样的人也心怀疑虑,种玉米和大豆还需要指导?
在农科专家的带领下,各村选择地块、换了大豆种和玉米种,这些种子都是根据云阳县的土壤和气候条件重新选择的,有些还是任平生亲自指定,从市农科院买来的,具有一定的超前性。
三月末,山上的桃花开了,远远看看粉粉白白的宛如千万只蝴蝶附在了桃树枝上,走近了,才能看出桃树枝上的花朵有些稀疏,任平生知道,今年的桃花不会有什么果实,但明年这些桃树就会结果了。干山乡里的老百姓从未见过这么大片的桃花,在农忙之前,粉粉都上山来看,任平生派了专人在山上巡逻,不允许任何破坏桃树的行为。
就在此时,任平生听到了消息,县委书记田家康在视察开发区企业的时候,因高血压突然晕倒,头部撞在水泥台阶上,被送进了县医院。市委临时任命县委副书记,县长盛新军暂时代理县委书记的职务。
任平生和鲁雄来到县医院看望田家康,在田书记病房的门外遇到了田丽,田丽没有和任平生讲话,只是和田书记的秘书小王在说着什么,鲁雄和任平生走进病房见田书记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上还在输液,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荣兰坐在床前,神色憔悴。
鲁雄有意给任平生创造点机会,谈话后先出去了,荣兰和田丽两人都面部表情,只是说说客气的话,任平生多说了几句,见两人又有不耐烦的意思,只好告辞出来。田书记还在昏迷中,荣兰跟县长盛新军商量,想转到市医院治疗,盛新军也表示同意,亲自指示县医院找一辆最好的救护车,配备最好的医生,把田书记送往连山市人民医院。
任平生见现在不是跟田丽解释的时候,只好给她打了一个传呼,告诉她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其实明知道田丽是不可能找他的,这个女孩温柔大方,但是性格很倔强,个性中容不得自己男人一点背叛,一旦出现问题,竟然走的如此极端,连解释都不听,这是令任平生料想不到的。
不久,盛新军突然带着周宏大和县里的几个干部,来到了干山乡视察工作,先视察了桃树、养殖厂,当盛新军听说干山乡在搞乡镇企业的时候,不由皱起了眉头。一行人来到河沿边规划的荒地,盛新军看见刚刚垒砌的新墙,进进出出的建筑工人,眉头皱的更紧了,面色已经显得有点愤怒。
“你们乡搞企业,县里不反对”盛新军对鲁雄和任平生说:“你们就没有想过从大局出发,把这些企业放到开发区去?”
任平生说:“这一点乡党委会上提过,后来经过大家讨论,放到开发区不太合适,这些饲料厂的原材料都从干山乡种植,如果把企业放到开发区,每年我们都要多花一些运输费用,浪费人力物力。”
盛新军说:“浪费点人力物力有什么,关键是要把开发区搞起来,田书记也很关心开发区的建设,不然也不会受伤在开发区的工地上。你们这些乡镇干部,什么时候才能懂得从大局出发呢?”
任平生心想说的轻巧,如果把饲料厂搬迁到开发区,要增加投资规模不说,每年来回拉饲料和玉米杆,就要花不少油钱,任平生解释说:“盛县长,我们这些都还是小作坊,搬迁到开发区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我们乡镇企业的产值,也是在县里的工业总产值之内。”
周宏大说:“任平生,你怎么对盛书记用这种口气说话!”
任平生一想,自己确实有错,这时候已经该称呼”书记“了说:“盛书记,我称呼习惯了,我跟你道歉,但我并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
盛新军说:“你们乡里还有多少资金可用?”
“除去修路的款子,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真敢花呀”盛新军说:“全县都勒紧了裤腰带,你们乡花钱如流水,任平生,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没钱?没钱你这些企业怎么办,这几个企业,哪一个不要投入百八十万。”
“我们不打算把企业一下子搞的太大,我想先从小发展,让企业自己逐渐的适应市场环境,所以投资不是很多。”
周宏大说:“我看你们干山乡是要搞独立,建厂的事情,为什么不跟县委县政府汇报?”
任平生说:“这些事情,我跟田书记汇报过,跟盛县长也提过,因为是建小厂,也不上规模,不敢跟开发区的企业比,所以没有书面汇报。”
“任平生,你这就是蔑视领导…”周宏大说:“你们干山乡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几百万上千万的资金,就修了两座桥,搞了几个小作坊似的工厂?”
任平生说:“我们的资金,都是有账目可查的。”
“这样也好。”盛新军眼往前方,借着任平生的话头说:“这些事情既然有帐可查,县里也可以查一查。任平生,你不要过分担心,县里这样做,也是出于对年轻干部的关心和爱护,县纪委接到了不少信件,反映你们在修桥修路,人事任免方面存在问题,干山乡的工作你先交给鲁书记吧。”
任平生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接受调查,县纪委派来了一个四人的调查小组,对九四年干山乡财政所和经管站的账目进行核对,同时,干山乡的一些人也闻风而动,不断有向调查小组反映情况的,乡财政所的甘利民和原团委书记鲍俊,都在此列。
任平生接受调查之前,已经暗暗地将各乡镇企业的款子拨了一部分下去,不能因为调查自己,影响干山乡乡镇企业的发展,虽然任平生被停职,但有鲁雄坐镇,任平生并不担心,小的错误人人都有,只要没有大问题,身正也不怕影子斜。
调查小组的组长,是县纪委的副书记,名字叫李凉,他四十多岁,人白面瘦,一缕头发常常挂在额头,神态中很少见笑容。李凉来到干山乡,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从白天查到黑夜。用好听的话讲——日夜奋战在反腐战线的最前沿上。
从乡财政所查到乡经管站,从养殖场的老钱查到了建军建筑公司的许山力,结果如何无人知晓,但经过一番造势,人人都知道干山乡有个年轻的乡长因为贪污腐败被停职调查,在乡政府里,几乎全都知道,曾经有可能是县委书记乘龙快婿的人,如今已经没有靠山,不但女朋友没了,连未来的丈人也因病住院了。
任平生坐在办公室里,细细的理顺这些事件的脉络,假如田书记不倒下的话,盛县长还不会大动干戈,跟田丽分手,周宏大心里应该是最高兴的人。如果自己倒下,那么干山乡农合基金会的事情完全可以不了了之,周宏大是最安全的人。谁是这个事件最大的受益者,谁就最有可能是这个事件的策划者。。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