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团委进行元旦歌咏比赛后,任平生又找到了费英,她现在虽然是已婚,但男人在南方做生意,除了过年不回家,自己一个人跟孩子过。他给费英出主意,说不如再举办一个捐书的活动,帮干山乡二中建一个图书室,费英也不知道怎么样迷了心窍,团县委的别人往往受批评,偏偏她一看见任平生的笑脸,就觉得不能拒绝。
在元旦之前,五千本图书杂志摆到了任平生请人制作的木书架上,当然也搞了一个捐赠仪式,并且拍了照作为团委的工作成绩,这些图书杂志任平生一分钱都没花,就花了两千块钱,做了些木头书架和八条长凳,又做了四个方桌作为阅览台,全部的木匠活,委托一个同学的木匠家长做的,价格便宜又十分结实。
剩下一万多块钱,任平生也有打算,留下五千块钱给吴校长,给老师发年终奖,无论公办教师还是民办教师,都不容易,剩下八千块钱,任平生想把学校那些破烂的桌椅全部换掉,但差的很远,还得想办法。星期六,任平生拿着自己设计的一些图纸,找到了云阳县木器加工厂,这家加工厂在云阳县的西郊,也是个有着悠久历史却苦苦挣扎的企业。
任平生站在木器加工厂的大门前,心想看着招牌就知道木器厂的经营状况了,在大门口,云阳县木器厂的牌子,是白底黑字,在风吹雨淋下,下已经斑驳的不像样子,很能代表九十年代小型国企的艰难状况。厂子里,来来往往也不见几个人,唯有门口拴着的大黄狗,很不友好的跟任平生打了几个招呼。任平生找到厂长,说明来意,厂长的样子很奇怪,一会淡然,一会热情,不说干,也不说不干,等到任平生走出大门,厂长又追了出来,说单独谈谈。
两人一谈,任平生才知道,原来这个厂长,自己还有个小的木器加工作坊,价格便宜,任平生当下应允,让他们先做个样品,两天内做出来。两天后,那个厂长专门派车接任平生看样品,任平生觉得质量不错,于是定做了一百套,那个厂长问任平生,这种桌子是不是你设计的,任平生说是,但又说,自己已经申请了实用新型专利,你想用可不行,一旦外面有这样的桌子,咱们可法院见。
厂长当然不想法院见,于是跟任平生商量买下专利。任平生说不用买,我给你八千,你给我做三百套座椅,我就把专利权转让给你,全国只有你一家可以生产,虽然专利价格高达一万,厂长考虑一下也答应了。过了元旦,任平生带款提货,厂长带人亲自送到学校,而且还负责安装,这时候才知道任平生就是全县闻名的任老师,感概不已,这一万块专利费钱任老师是悄声无息的捐给了学校。
等到把桌椅全部换掉,已经是快要放寒假了,任平生站在学校里,环顾了一下校园,学校里有了新气象,学校的大铁门重新油漆过,学校的招牌也换了,窗户的玻璃全都换过了,校园里的场地也用六合土重新铺过,教室墙面用白石灰粉刷后,一个女美术老师写上了红色的标语“爱校如家”七个教室里的黑板是木器厂的赠品,用烘干后平整的大张三合板刷着黑墨水制成的,也算创新产品。
前几天下了一场雪,这几天气温回升,屋顶的雪融化后,有的教室漏水,任平生又把教室的屋顶换了瓦片,整个干山乡二中,一个多月里焕然一新。
干山乡二中发生的事情,在一阵暖冬的风里,传遍了全乡。人传人,口传口,知道任老师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年纪大的同学的爷爷奶奶,都特意的来看看新学校,然后啧啧地交口称赞,连那个就是多的老太太,也在她孙子和重孙子的陪伴下看过,当她看到图书室那么多书的时候,一定要进去用手去摸摸。
干山乡谁不认识任平生这个人,那就算跟不上潮流了。任平生在干山乡简直是有口皆碑,老年人看到任平生,一个个都客客气气的笑着,不敢拿任平生当年轻人看,任平生的名气传遍了干山乡每个角落。在这样的氛围下,周宏大一伙越发显得卑鄙无耻,老百姓人人的心中有杆秤,虽然不敢开口说,谁好谁坏,大家心中清楚。
任平生也感到在干山乡出名出大了。从干山坐车到县城,有人认出任平生,男司机和女售票员是一对三十多岁的两口子,听说是干山中学的任老师,把任平生请到了前面副驾驶的座位上,说什么也不收任平生的车票钱,跟任平生说,只要任平生坐这趟客车,永久免费。
任平生在干山乡买二斤肉,刚交了钱,旁边就有人打招呼:“任老师,买菜啊。”旁边的肉贩一听说这个人就是干山乡的任老师,赶紧的把肉抢回去,然后,切了二斤最好最干净的五花三层肉,连任平生买肉的八块钱一起还给了任平生,不要还不行,热情的态度让任平生再也不敢去市场买菜。
在理发店理发,有人认出任平生,理发师不但不要钱,还要帮任平生介绍对象。一群烫发的女人一听说任平生,赶紧围住聊聊孩子的学习考试什么的,说任平生要是当大官就好了,当然,闲话之余,也忘不了指桑骂槐,诅咒乡里那帮缺德丧良心的王八蛋生孩子没屁眼儿。
星期六晚上,吴校长终于接到了出院的通知,不过这个通知不是医院下发的,而是任平生给鲁雄打的电话。星期天上午,吴校长骑着自行车心急火燎的往学校奔去,远远的看到到学校的院墙就愣住了,这还是干山乡的二中!?
干山乡二中学校的院墙外,已经用白石灰粉刷过了,在天蓝色大铁门两边的院墙上,写着两行别的学校从没有见过的标语,左边是:“我们的智慧改变人生!”右边是“我们的双手创造未来!”
吴校长走到校园里,校园里静静的,一棵光秃秃的大杨树上,两只白尾巴的喜鹊在窝里唧唧喳喳的叫,她环顾了四周,白的墙,红的字,平整的校园场地上,放着两个崭新的铁篮球架,连球网都是新的。教室的玻璃擦的锃亮,没有一块是碎的,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闪闪的倒映着阳光。她走到一个大窗前,看见四周摆满了各种图书,十几个舍不得离开学校的学生,正在静悄悄的阅读。吴校长也想进去看看,但不想打扰他们,她看到一个小房间的窗户封住了,疑惑地推门进去,发现了白墙和淋浴的喷头,原来是个小浴室,干山乡二中这个偏僻的山村中学也浴室了,这个规格全县找不出第二家,隔壁还有一个房间,却是空着的,吴校长知道原本是学生的宿舍,不知道空出来有什么用,那学生都住在哪里?她又来到女生宿舍,才看见宿舍里已经变成了上下床了。
她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这在以往她梦想了多久的学校啊,她走进教室,温暖如春,亮闪闪的钢制暖气片,摸上去都烫人,全新的黑板、全新的黄色木漆的桌椅,吴校长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干山乡发生的事情,任平生的名声,很快就传到了荣兰的耳朵里,她和自己的女儿单独在家的时候,荣兰用尽了母亲的手段,终于从田丽的口中知道了二人关系的进展程度,荣兰觉得任平生确实不错,工作有能力,名声也好,人长的也不错,除了家庭背景一般,就是工作不太好。
这天夜里,两人躺在床上,荣兰就跟田书记说起了这件事情。
“老田,你对那个任平生什么有看法?”
“任平生?”田副书记说:“不错,工作上有成绩,为人也不错。”
荣兰小声说:“我不是说那些,我是说跟田丽的关系…”
田副书记说:“这样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慢慢来,我又不是封建主义搞包办,谈恋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你还水到渠成?“荣兰笑道:“就你这个样子,水漫金山你都发现不了。”
田副书记问:“你又搞侦查工作了吧?”
“你不关心,我还能不关心?”荣兰责怪丈夫说:“告诉你吧,人家两个关系都确立了。”
“哦?”田副书记躺在床上抽着烟说:“这么快?是不是不太合适,这才几个月?”
“快?”荣兰说:“在农村,两三个月就结婚的不有的是,这还叫快?又不是不认识,高中三年的同学,互相都有一定的了解,也不奇怪。”
田副书记说:“那也是,确立了也好,让他们慢慢相处着看看吧。”
荣兰见丈夫装傻,就说道:“你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是不是?”
田副书记佯装奇怪地说:“我怎么知道?”
荣兰还不了解自己的丈夫,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你知道,我又要给你出难题了对不对?”
田副书记说:“我知道,你想说任平生工作的事情,可现在调动不太好吧?人家会说是走我的路线,对他影响不好。”
荣兰说:“走你的路线怎么了,县委县政府,还有团委的那些年轻人,有几个不走路线的?郭云的女儿不是也走的路线吗,要不然她能去卫生局?”
田副书记只好摊牌:“我其实一直想把他调到县委来,如果他要是和田丽没关系,我早就把他调来了,他和田丽的关系越是确立,我越是不能办调动这件事情?”
荣兰生气地说:“好,你不调是吧?那就让你的女儿跟他去山区当老师,我们可只有这一个女儿,要是将来她不在身边,等你退休了连个孩子影都看不见,看你怎么办?”
田副书记说:“妇人之见,我是说暂时不能动,又没说将来不能动。现在是非常时期,郭书记马上就要退了,盛新军接县委书记,那县长的位置除了齐振勇就是我,上一次齐振勇受到市领导的批评,估计希望不大,难道在这个时候,我们还能主动授人以柄?”
荣兰知道这样的事情丈夫轻易不会说出来,既然说出来,肯定有他的难处,她假装还生气地说:“反正,这件事你看着办,我听说任平生前一段时间想辞职下海,要是田丽跟任平生走了,我就跟他们一起走看外孙去,你自己在云阳过下半辈子吧。”
田副书记小声说:“夫人,再耐心等等,他毕竟年龄还小,让他在基层锻炼一下,将来对他有好处,我像你保证,过了年我就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看他想去哪个单位。”
荣兰慢慢靠到丈夫身边说:“这回不坚持原则了?”
“睡吧。”田副书记坦然地掐灭烟头,扔在床上的烟灰缸里说:“我并不是给他开后门,是他确实有这个能力,找个机会正规提拔谁也说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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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第一部末尾了,下一部里任平生在干山乡担任什么职务呢?求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