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规划做的比较全面,修建西宁至草邑的公路刻不容缓了,稍后我会省交通厅把这项工作抓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搭建起草邑与西宁方面的桥梁,使之成为一个紧密联系的整体…”不知道是因为严宁的主动低头,让杨茂林有了台阶,还是杨茂林本身就是高风亮节的领导,一切从实际出发。总之严宁在进入省长办公室以后,杨茂林的态度出奇的好,对严宁在宽甸的工作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对开发区的建设也表示了极大的认可,整体推进的意愿十分强烈。

 “修建公路是一方面,再有就是草邑方面也该行动起来了,早一天落实,早一天看到成效。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把草邑的班子搭建起来,形成合力才好集中精力抓好落实。不过,草邑开发区的主事人选,我想和您商量一下…”难得杨省长这么配合,几乎没有犹豫就把公路的问题给应了上来,若不顺趁热打铁,把洪奎拉进开发区来,那也就不是严宁了。

 “嗯,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似乎听出了严宁话中有话,杨省长没有急着表态,嘴角带着浅笑地看着严宁,淡淡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审视的意味十足。

 “您别这么看着我啊,好像我要耍什么小阴谋似的。西宁方面一期工程虽说进展很快,但也只是基础工程做完了,开发区里还是乱成一团,十几家入区企业的框架才搭起来,有很多的问题需要我去帮着协调。而且,二期工程也进入了开工阶段,我这实在是分身乏术,最多也就能草邑和奉节的工程进展和具体操作做些指导,再多可就干不过来了。所以,我觉得派驻到开发区主持一应事务的人选必须能挑起大梁来,有两个人选想请您老高抬贵手,就是洪奎和李新明…”洪奎还好说,但是李新明可是自己亲自扳倒的,这会儿想要重新启用,就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严宁没有回旋的余地,与杨茂林之间从哪出了问题,就得从哪去解决,把面子里子都给杨茂林还回去,这个过节才算是彻底揭了过去。

 当然了,严宁的这个做法也有在赌杨茂林人品的意思,若是杨茂林小心眼,认为严宁拿着李新明说事,肆无忌惮的耍小手段,小阴谋,把他一个封疆大吏,一省之大员玩弄于股掌之间,那就是适得其反的一个结果,严宁和杨茂林之间再无修复的可能。但是,杨茂林若是心胸开阔,有大家风范,不让较严宁的这点小聪明,不难看出严宁在做出这个决定中所具有的诚意。那么,淡然一笑,恩仇皆泯,从此严宁的身后就会多了一个强大的助力。

 “你提的这两个人选都不怎么样,洪奎一直在省政府工作,见识是有了,协调能力也具备,但没有任何基层工作经验,实际操作能力接近为零,而筹建经济开发区所面临的困难可想而知,缺乏经验可是无法驾御复杂多样的局面。至于李新明,不是我挑你的毛病,上次你做的有些过,把人扒个精光不说,脑袋上又被冠上了贪腐的骂名,这人信心和精神都快要被你催毁了,既使重新启用,工作起来也难免顾忌重重,缩手缩脚。开发区事关甘南发展的关键,基础打的怎么样,直接影响甘南未来的发展方向。所以,派谁去主持开发区的具体工作,协调各方面的关系,还需要细细斟琢…”沉默半晌,杨茂林似乎理出了一个思路,神态颇为凝重的驳斥了严宁的想法。不过,杨茂林并没有端着省长的架子,单纯的对严宁的想法不屑一顾,而是就是论事,从洪奎和李新明的特点,以及开发区的形势进行了认真的分析,权衡利弊,用事实来批叛严宁的观点,态度很是郑重。

 “杨省长,我的观点和您恰恰相反,您说洪奎缺少基层工作经验,就像一只尚未学会耕地的小牛,可是你不让他下田,他永远也学不会耕地。这话又说回来,这头小牛已经具备了学会耕地的能力,一上手就让他一个恶劣复杂的环境中工作,无疑也是在磨励他的精神,培养他的性格,等到挺过了最困难的一个阶段,这条小牛也就具备了应对一些复杂局面的能力。我们长说培养人才,锻炼人才,可事实上,我们对人才的培养方式太过温和了,就跟温室里长出的花朵一般,经不起风雨的摧残…”对于洪奎,严宁很看好,坚毅的性格中透着几分的圆滑,果敢决断中又不失策略,稍加点拔和雕琢,未尝不能列入凌家后备人才培养的梯队之中。至于加担子,加压力的做法,虽然有些过于激进,却也不是什么太让人接受不了的。比起京城古家把直系子弟送到几个相处并不融洽的势力的大本营中去摔打的决然办法,严宁觉得自己的提议还有些保守呢。

 “至于李新明的问题,不瞒您说,这大半年来我也一直在检讨着自己的得失,之前处理李新明也是只顾得一时痛快了,没过多的考虑政治影响,干扰了甘南省的整体布局,给您和雷书记增添了不少的麻烦,对于这一点,我得向您道歉。不过,李新明栽跟头,不是他包庇他弟弟贪赃枉法,中饱私囊,而是栽到了人的狂妄自大上,做了见不得光的勾当,却不知道避晦,在个人的品行上暴露出了严重的问题。我觉得打压他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救这个人,重新启用他,与之前所做出的决定并不矛盾。而把他放到开发区,侧重的是他在基层的工作经验和实际的执行能力,不出风头,不自作主张正好合适…”灭了李新明的威风,估计他在省志办坐了一年的冷板凳,已经经过了深刻的自我检讨,收敛了从前的锋芒,再次放出来,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能做,他的心里应该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了。

 “其实把洪奎和李新明放到一起,主要还是我找不出同时具备这两个人特点的人选,退而求其次,发挥这两个人之间明确的互补性,一个主外协调各方,平衡关系,一个主内打牢基础,狠抓落实,有主有次,有攻有守,则草邑发展的局面成矣…”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这个事情不能草率,回头我跟雷书记再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见…”从头到尾杨茂林都没有再发表什么意见,静静的听着严宁侃侃而谈,时而深思,时而疑惑,在这犹豫不决的过程中,心里却对严宁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一个年轻人,能从工作的角度与自己这个省长据理力争,有理有据,有节有点,让人无法反驳,更重要的是严宁对李新明这一打一拉,打掉了李新明身上的所有光环,让他饱受精神痛苦的折磨,之后又给了李新明一个希望,一个机会,给了李新明一种从地狱中重新回到天堂的深刻感触,从此以后,李新明必然要对严宁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腕,这让杨茂林感慨万千。

 而通过严宁在西北的所作所为,所展现出来的娴熟的政治手腕,远大的政治抱负,雄厚的经济实力,使得包括自己在内的西北领导阶层,都对严宁有了全新的认识,更多的是表现出对严宁的欣赏和认可。可以说,严宁在凌家的内外主导地位已经一点一点地树立起来,成长的势头已经势无可挡。从此,西北发展有望,凌家后继有人,老首长后继有人。

 走出省政府大院,严宁混身轻松,杨茂林没有对自己的提议持否定态度,就已经间接的接受了自己的想法,不出意外的话,雷启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设置障碍。如此一来,洪奎和李新明两个人就将是接下来草邑开发区的具体负责人员,具体怎么分工,还得看杨茂林如何去考量。之前因为李新明与杨茂林之间产生的过节到今天算是彻底揭过去了。

 平川口的基础工作进入了尾声,西宁的二期工程已经拉开了序幕,草邑的问题已经有了明确的解决方向,剩下的就只有奉节的问题了。不过,秦川省的工作在祁连羽的主持下,对严宁有着很大的倾向性,而祁连羽对开发区的支持态度也远在杨茂林之上。因此,只要草邑方向有了动工的意向,祁连羽必然会做出反应,绝不会在这件事上拖严宁的后腿。

 而随着相关工作的开展和主要矛盾的有效化解,严宁在西部干部中的认同感就有了实质性进展。而这块坚守的壁垒一旦开出了一条口子,那么这条口子必然会在时间的推移下越开越大,而随着西北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快,自己对西北的影响力也就越来越大,总有一天,西北将完全落入自己的彀中,成为自己身后最坚强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