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吵了,你们两个都是厅级干部,市级领导,跟个家庭妇女似的互相叫骂,这是什么作风,还有没有点官体了…”眼看着谭定方和严宁骂成了一锅粥,王建学再也沉不住气了,用力地一敲桌子,沉闷的声音响过全场。对西宁开发区的经营运作了解的太少,结果闹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来,把本来一件好事,结果闹的不可开交,这个问题的根源出在自己的身上,用以权谋私,以势压人的嫌疑,难怪严宁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王学看的明白,西宁开发区使凌家这个超大型的军事保垒终于全方位的启动了,为的就是抓住这个投资巨大,影响深远的开发区,凌家内外的直系战将悉投入到了战场之中,旁观者清,未来十年,二十年,凌家谁能上位,谁能取代凌家老太爷,取代赵北上,站据君臣佐辅的位子,这一战至关重要,就是向国锋,雷启功、祁连羽之类的已然功成名就的封疆大吏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大意,就是学院派的高层都对严宁的手笔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和关注。

 可是,如此大的一个动作,偏偏有些小虾米在搅东搅西的拖后腿,把原本平静的西北搅成乱成了一锅粥,之前有个高远,还有眼前这个谭定方,都是这类的跳梁小丑。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自己把谭定方拉过来做说客,实在是欠佳考虑,实在是有失体统,被严宁强硬的顶了回来,纯属自取其辱。

 “王省长,西北重工进驻开发区,我举双手欢迎。但是想关的费用还是再仔细研究一下的好。我个人认为,小到一个家庭,大到一个社会,凡事都要讲个规矩,特别是市场经济,更要讲究一个程序,费用不费用的咱们先不说,就说今天对西北重工开了口子,若是明天再来一个西北轻工,西北化工,我们开发区是不是都要把这个口子开下去,合作讲究共赢,讲究互利互惠,想要赚钱,还要靠诚实劳动,合法经营,单单靠占便宜,盘剥合作伙伴,可不是企业发展之道…”谭定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上窜下跳的起不到什么作用,问题的关键还是眼前的王建学,若是他通情搭理,理解自己的难处,那么一切还好说,若是倚仗着常委副省长的帽子以势压人,那么对不起了,尊重你你是副省长,不尊重你,你屁都不是,西北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发号施令。

 “严宁你说的对,这件事情是我考虑的不周详。土地出让金的事情先不说,UE集团是来帮助我们新夏的,是我们的朋友,是合作伙伴,彼此平等互利互惠,让人家给不相干的西北集团出钱买地,这跟抢劫没什么两样。至于管理费方面,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个口子一开,今后的管理就成了难题,成立开发区的根本目的是发展,是增加收入,这块减了,那块免了,一点利益都看不到,还建这个开发区干什么?”好心办成了坏事,惹得严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肝火大动,大发雷霆,眼晴里都充满了仇恨,恨不得要将谭定方生吞活剥了,这让王建学也深感颜面尽失,混身都透着不自在。

 不过,严宁说错了吗?没有。事实证明,严宁的反驳,有理有据,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占据了发展的大前提。从眼下的情况看,西北重工的想法不切实际,开发区连个影子都还没起来呢,就想着白吃白占,把开发区当成了肥肉,说咬一口就咬一口,这个做法别说是严宁,就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自己长着一张以势盘剥的丑恶嘴脸。

 “严宁你别误会,我没有跟你说客套话的意思,最初我听说西北重工有意要进驻到西宁开发区来发展,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从哪方面看,西北重工都是重型机械生产加工的龙头企业,引进到新夏来,势必能带动上下游相关产业的发展,这一点和你筹建开发区的目的并不矛盾。不过,西北重工的领导和我谈起企业当前面临的困难,意思让我帮着协调一下,给予一定程度上的照顾,当时我没有多想,随口就应了下来,现在看来,不些不切实际了,这个事情就此做罢,回头我再和西北重工方面多沟通一下,还是要促成企业进驻开发区,一个行业龙头企业能够发挥出的支撑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对于这一点,严宁你也不要心存芥蒂…”失了先机,王建学立刻转变策略,把严宁放到了平等的地位,态度很诚恳的将事情的原由简单介绍了一下,丝毫不回避严宁有着很深怀疑的目光,极力的弥补与严宁之间产生的裂痕。

 王建学很清楚,若是不能把话说开了,把问题解决了,那么就等于自己与严宁结成了死仇,而且自己还是以势压人,不占理的一方。自己本是好心,出发点和落脚点是交好严宁,交好凌家,寻求更广泛意义上的合作,结果好心办成了坏事,若是因此跟严宁结一个生死大仇,实在是不值当的事情,更不是自己此次前来的初衷。

 “王省长,开发区的情况您也都看到了,一切草创,暂时来说只有投入,却看不到任何的产出,到底能发展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好。所以,这个口子真的不能开。不过,我们也正在进行探讨,对一些入区的大型企业区别对待,只要在税收方面达到一定数额,开发区将以税收分成,管理费返还的方式,对企业给予一定奖励…”静静地听着王建学的表述,严宁的脑海里也在不停地盘算着他这话里到底有着几分的真诚,综合分析利弊,严宁认为王建学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毕竟这个人不糊涂,不应该这么敷浅的认不清形势。

 不过,仅仅就是几句解释,就让严宁放下一切芥蒂,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正如王建学所说的,要促成西北重工与开发区之间的合作,那就看他接下来的表现,有没有诚意,还得拿出真材实料来。而对于严宁来说,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情,眼下开发区草创,不适合在相关税费上开口子,但不代表以后不能变换形式,适当的退让一下,也算是给王省长一个台阶下。

 “开发区的困难很多啊,若是发展不起来,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从目前的情况看,西宁开发区承担着引领西北变革的重任,抓不住这次机会,不单是新夏,就是整个西北都将面临着一种破败的结果,严宁你可是任重道远,还得需要多方面筹措谋划啊…”虽然还存在一定的未知,但不可否认的是严宁引领西北的发展步伐已经开启,这个发展一旦步入了轨道,凌家挟带整个西北,势必会成为华夏数一数二的势力,在华夏政坛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力。未雨稠谋,向凌家投去橄榄枝,帮衬着凌家全面发展,着眼于未来局势,就成了学院派慎重考虑的一个课题。

 因此,从严宁一进入西北,就纳入了学院派的视线,把王建学派出来与严宁进行接洽,就是王建学所肩负的使命,更是一次有益的试探。相比于凌家这个红色家族武夫当道,严宁这个谢教授的得意门生,多少也带着学而优则仕的学院派影子,并且,严宁的开通和胆识,谋略和手段,更容易让学院派的高层所接纳,也更容易加强彼此之间的沟通。

 “嗯,王省长目光深远,一针见血的揭露了发展的本质。不过,我听您这番话,似乎是话里有话,我这脑袋瓜子反应慢,可有些转不过来了,呵呵…”王建学思路清晰,一把就抓到了筹建西宁开发区的实质,单单之份眼光就足够严宁另眼相看。不过他这话说一半,留一半,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而且,这个多方筹措谋划是什么意思,想要来搭把手,还是要分上一杯羹,严宁有些不确定王建学到底在打什么机锋。

 “吐故纳新,合作共赢,不就是你严宁一向行事的标准吗,怎么还能不明白呢…”王建学微微一笑,故作高深的给了严宁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话说到这个份上,严宁若是还不明白,可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了,敢情王建学这是抛橄榄枝来了,虽然他这手法不怎么高明,引来一个西北重工磨磨叽叽,好玄没坏了事。但好在没有最后皆大欢喜。

 于是,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眉来眼去,勾勾搭搭,似乎就要成就好事,这个座谈的风向随之一转,俨然成了王建学和严宁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互动私聊。王建学毫不吝惜对严宁的手法和能力赞赏之词,毫不掩饰对严宁的青睐之意。而严宁也给足了王建学面子,说规划,谈管理,有问必答,原本还因为西北重工费用问题闹得僵持不休,火气四溢的气氛,刹那间化为了乌有,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不时的从严宁和王建学的口中传出。只是,这笑声落到谭定方的耳朵里异常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