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余乡坐落在榆林河下游的群山之间。榆林河流至花河镇开始改道,主流汇入了双江,支流部分穿过花河镇,汇聚群山流下的小溪最后流入扶余乡的莲花泡子。也正是有了莲花泡子的灌溉,才哺育了扶余乡数万居民。

 从公路上到花河镇和扶余乡需要经过双江,但从行政区划上看,花河镇和扶余乡却是紧贴在榆林县的,中间隔着的就是莽莽的群山。花河镇还好点,多少离双江城区较近,借着双江市的发展,占了不少的便宜,城镇经济发展的很快。而扶余乡,却因为群山隔断了道路而始终处于贫困之中,说是榆林最困难、最落后的乡一点不为过。

 自从李国良把在莲花泡子兴建大型水电站的建议交到严宁手中以后,严宁就把目光聚集到了扶余乡,翻看县志,查找资料,从地质、人文、交通、资源等多方面了解扶余乡的具体情况。别说,这扶余乡山体地貌属于花岗岩地质,作为水电站的根基却是具备了一个前提条件,如果过水量真如李国良估测的那样,这兴建水电站的前提条件算是都具备了。

 目前榆林的现有的经济模式已经固定住了,发展状况基本上处于了停滞状态,若想要刺激经济增长,没有大项目上马是不行了。在了解了扶余乡的基本情况以后,严宁终于下定决心谋划这个水电项目,并把初期的一些想法形成了材料,交到了钱立运的手中。如此大的项目,别说是钱立运,就是双江市委书记林宪国也不敢轻易下决定。不过,钱立运看过基础资料以后,对这个项目也是动了心,嘱咐严宁要在这个项目上下点功夫,做足前期数据,如果确实可行,就提交常委会,然后逐一向上级部门审批。

 和钱立运达成了共识,严宁便开始着手准备了起来,把工作的主要精力投入到了这个水电站的可行性研究上。为此,严宁在政府办下成了一个专门应对水能开发的办公室,人员从水利局抽调了两名水利技术人员,李国良就是其中的一位,另外又把初莹从信息办借调了过来,充当后勤管理人员,配合李国良负责基础数据的录入汇总。

 架子搭了起来,严宁开始带着李国良进入扶余乡实地展开了考察。从花河镇绕出来以后,没走上多少时间,前行的道路就变成了乡间的土路,蜿蜿蜒蜒,盘山而上,一圈绕着一圈,透过车窗向外望去,漫山遍野的都是矮爬爬的五针松,在深秋的季节显得黑黑的,看不出一点绿意。

 “严县长,扶余山这边比不了东海镇。东海镇是依山而起,林木种类繁多,水量充沛,山体属于金鸡岭山系,而扶余山却是属于荒山枯岭,在老爷岭中间的断层中建立的村镇,少了原始森林的地气,这山体的养份不够,树木也长不起来,除了落地松和灌木丛,基本上看不到其他的树木…”看到严宁很是关注着车外的环境,和严宁一起来的技术员林一伟开始给严宁介绍起当地的环境来,林一伟也是水利局的技术员,是和李国良一起抽调到水能办公室的,他的性格和李国良正好相反,十分的健谈,也十分的有眼利见,严宁的目光扫到哪里,他就能根据严宁的脸色插上几句,多少也算是消磨了严宁旅途的疲惫。

 “呵呵,没看出来,你还会看风水…”严宁考虑的可不是什么山体、风水,从榆林县城跑到花河镇总共用了两个多小时,从花河公路下来进入这蜿蜒的盘山道,走了一个多小时,连个边际都看不,估计没有他三四个小时想要到地方是不可能的事。要想富,先修路,堵在大山里,交通不便,任你有再多的资源也是一堆废物。只是在这连绵的山脉中想要修条高等级的公路实在是太难了。

 “严县长,扶余乡自然条件恶劣,土地贫瘠,农业生产没什么大发展,基本上算得上是榆林最穷的乡镇了,若不是有个榆林铁矿在顶着,这乡财政都要有崩盘的可能了,您推进财政体制改革,可把扶余乡成全了…”自己的风水说没有得到严宁的认同,林一伟又把话题转到了严宁推进的乡镇财政改革上,一个劲的给严宁唱赞歌。

 “哦,你知道的倒不少,榆林铁矿我也是略有耳闻,知道的倒是不多,你既然知道就说说吧…”林一伟这人倒是个机灵人,只是这机灵有点用的不是正地方。说的都是一些扑风捉影没边的事,相比起来,李国良端坐在坐位上一声不吭,倒是显得稳重了许多。

 “榆林铁矿,听说榆林铁矿的蕴藏量还是很大的,不过受开采条件的限制,每年的出矿量不高,这企业效益也就…”林一伟明显没想到严宁把话题转到了榆林铁矿上,他对榆林铁矿的了解不过是一知半解,肤浅的很,真要让他说出一二三来却是问错人了。

 “榆林铁矿是榆林境内最早的国有企业,处级构架,和榆林老钢厂一样隶属于北江省有色金属局。位于老爷岭的未端,现在的矿道是日本入侵时期开出来的,属于浅层矿道,解放后,接连开采了数十年,浅矿层已经挖掘的差不多了。深层矿区含量巨大,但是要想深度开采受环境、施工条件和技术方面的影响,很难扩大生产。因此现在的出矿量大不如从前,加上这几年设备老化,污染严重,榆林铁矿已经处于半停厂的状态,人员大都被上级管理部门抽调到北江铜矿去了,只留下部分人员进行尾矿清理…”林一伟面露难色,却是回答不上来了,李国良便把话把接了过去,简要的把情况跟严宁做了介绍,他成经数年研究扶余乡的地质情况,对榆林铁矿的情况是如数家珍,张口就来。倒是解决了林一伟的难堪。

 “嗯,榆林铁矿,还是有继续开发价值的…”通过几天的接触,严宁对李国良的了解逐步加深,这印象也越来越好,纯粹是一个技术人,脑子里装的也都是工程生产的数据,没那么多弯弯绕,性情虽然木讷,但肚子有货,一提起工作能说个滔滔不绝。

 李国良这个性格却是和省旅游局的李少军有得一拼,都属于那种技术型的实干派。不过李少军机遇好,年纪轻轻的就上了副处。而且,凭借着这几年北江大肆发展旅游业的大好时机,一展才华,受到了领导的好评,上升的空间很大,上回严宁到冰城,两个人在一起吃饭时,李少军又将赴党校学习了,学成归来,没准就要上正处了,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对于李国良、林一伟、初莹这几个被严宁抽调到水能办公室的人,严宁有着更深的打算,无论这个水电项目能不能开展下去,都要借着这个时机把这几个人拉起来,最不济也得给他们几个穿上个马夹,提个副科级,特别是李国良和初莹,怎么也得安排个差不多的岗位,也算是自己对他们的投靠给予的一个安慰吧。

 盘山路蜿蜿蜒蜒,仅仅能够容纳两辆车来往,老李开车很稳,认可慢一点,也要保证安全。这路跑了一上午,早就过了饭时,严宁二十多岁,身体消耗量最大,却是最不禁饿的,走到半路的时候就饿的心发慌。不过自己是领导,可不好意思喊出来,而且既使严宁想找个地方补充一下能量也不行,放眼过去全是山头,目光所及都超不过一千米,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家,更别提什么饭店、小吃店的了。

 终于转过了一道山岗,路边终于有了人家。李国良告诉严宁,刚才翻过的那道山岗叫做卧牛岭,过了这道山岗就算是进了扶余乡,因此,有好事的人把扶余乡称做卧牛乡,意思只要到了这里就窝着出不去了。虽然是句玩笑话,但严宁却深有同感,若不通上一条高等级的公路,这卧牛乡的称号却是名副其实。

 受路况的影响,严宁一行赶到扶余乡的时候时间接近了下午一点钟。由一事先没有通知,扶余乡的党委书记张东盛下村调研去了,并没有呆在乡里。出面接待的是扶余乡的乡长魏明慧,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乡长。

 县委常委、副县长亲至扶余乡,魏乡长很吃惊,虽然跟严宁没有直接的接触,但严县长的名头,严县长的威风,严县长的狠辣那一样都听得魏明慧心惊胆战。好在扶余乡穷,离县里又远,严县长的威风再大也刮不到这大山里来,可谁想,怕什么来什么,这严县长居然不声不响的摸到扶余乡来了,这种突发事件让一向不怎么主事的女乡长一下子没了主意。

 “不管严县长来做什么,这都一点钟了,先让食堂安排午饭是最重要的。另外,快点给书记打电话,让书记抓紧时间回来,若是严县长等的时间长了,书记还不露面,怕严县长会挑礼。等严县长吃过饭,再把会议室打开,召集班子成员听严县长指示…”好在这有些泼辣的女乡长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的清醒了起来。稳定了一下心神,很是迅速的理出了头绪,没过几分钟就带着满脸的浅笑,把严宁等人请到了食堂。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