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很严竣,问题很严重,近千的果酒厂职工处在待岗的边缘,生活无着,这对只有两万余人的东海镇来说是个巨大的压力,对于严宁来说,更是一个严竣的考验。
回到办公室,严宁感到一阵的头痛,问题暂时压制住了,但怎么解决,严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国有企业积重难返,这是一个全国性的问题,国家虽然出台了不少的措施,但在效果上并不怎么理想,大批的工人下岗,全部推向了社会,自寻出路,成为了没有办法的办法。
“严镇长,国酒厂是个老大难问题,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吧!”**看到严宁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用手指压着额头,知道严宁为酒厂的事头痛。
“你陪我去干什么?你一个派出所的所长,抓治安才是你的工作,怎么着,这段日子觉悟提高了,整天看不到你人影,动不动就下乡,是不是哪个村的妹子把你的魂勾去了。”想的头痛,严宁索性也就不想了,看到**凑了上来,便打趣起**来。
“还妹子呢?俺老王还有哪能耐?我倒不是觉悟高,这不,张所长修病假回来了,把所里的各项工作都接了过去,没我什么事了,与其待在所里碍眼,不如到各村走走,一来了解一下情况,推行一下综合治理,二来还能混个吃喝,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呵呵。”**说的轻松,但话语中充满了自嘲。严宁知道**品尝被发配的苦果的时候终于到来了。不得不佩服公安局这位号称老狼的局长,果然老奸巨滑,老谋深算,插在张所长病假的空档把**发配出来,让**误以为大权在握,若不是自己指出问题矛盾,**还得对他感恩待德,时时思念他的知遇之恩,这一手玩的可真是漂亮啊。
“别想太多了,工作干的不顺心就先放着,你现在这个情况,估计只要魏局长还在位,你想要回局里的可能性不大,也别着急,等我忙过这几天,帮你跑跑关系,看看能不能把你调到双江去,树挪死,人挪活,不见得偏得在一棵树上吊着。”**的情况比较特殊,魏局长既然把他发配出来了,保证不会再让他回去碍眼,所以,跳出榆林是个不错的选择。
“行,你费心吧,俺老王是啥人你也知道,感谢的话我不说了,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有事你呼我一下,我是随传随到。”看得出来,**很感动,他知道严宁是个严谨的人,既然能说出帮他调动的话,就一定会尽力。
下午一上班,严宁便带着小周和企业办的王姐到了果酒厂。在国酒厂生产副厂长单永和和党委书记王志江的陪同下,实地了解了一下情况。东海国酒厂是老牌企业,三十年代初由俄国人建立,至今已建厂六十多年,从最初的一个小酒坊发展到如今这个占地百亩,职工千人的大型酒厂。
企业的发展历经坎坷,却又荣耀满身,主打产品黑加仑子果酒也曾享誉国内外。这种黑加仑子果酒是北方特产的一种浆果,常年饮用,能够起到预防心脑血管疾病的作用。在解放初期,物质馈乏的年代,东海黑加仑子果酒还曾作为国宴饮品,上过国家领导人的餐桌,不过,这种果酒窖藏时间长,产量低,成本高,口感差,加上东海国酒厂是老牌国有企业,职工多,负担重,随着时代的发展,物质的丰富,国酒逐渐被市场所淘汰,东海果酒厂也就走到了破产的边缘。
在厂区走了一圈,严宁对企业也有了基本的了解,总体的感觉很沉重。酒厂有七个车间,九百多名职工,仅不参与生产的中层以上干部就有近百人,还有一百多人通过各种关系进入酒厂,一天班都没上过,甚至人长的什么样,领导都不知道的职工,再扣除搬运工、保管员、食堂、保卫科等各类的后勤人员,整个酒厂实际的产业工人仅不到四百人,如此多的管理人员和后勤人员,难怪企业总是入不敷出,这负担确定重了。
来到了酒厂的小礼堂,早有近百名的中层干部和职工代表在那里等待和严宁进行座谈。
“同志们,刚才我咱们酒厂的领导走了一圈,实地了解了一下东海果酒厂的实际情况,说实话,东海酒厂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很不容易,酒厂曾经拥有的荣誉和为国家作出的贡献,值得每一个东海人感到骄傲,一个拥有过辉煌历史的企业,我们就这么任它垮下去?我想每个职工都不愿意,但现实条件摆在这里,刚才我算了一下,企业的生产人员和非生产人员的比例达到一比一,也就是说一个工人养着一个后勤管理人员,企业的负担太重了,企业要想发展必须要改变这一现状,这是第一点,第二,酒厂的主打产品,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知道,如今再继续生产黑加仑子酒,那是生产多少赔多少,所以我们必须得转产,要选定项目,生产一些受市场欢迎的,能够为企业带来效益的饮品,这是不争的事实;第三,就是资金问题。刚才我了解了一下,酒厂帐面资金还有一百一十六块八,之所以超过一百元,是会计怕被银行销号,特意留的。另外,企业还欠银行的贷款近百万,如今要恢复生产,必须得有启动资金,钱从哪来,银行我们是不用想了,人家不是傻子,不能再把钱往无底洞里扔了,现在不来追贷款,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主要问题有这三个,当然,我来的时间短,可能还有很多方面没想到,一会大家谈的时候都可以说出来,大家集思广益,一起面对困难,研究出解决办法,最后,咱们再实际操作。”走进礼堂,严宁拒绝了单厂长和王书记让他坐上主席台的邀请,就在台下侧坐着身和职工面对面的交流起来。
“严镇长,咱酒厂有一百多职工从来没来上过班,这些人都是通过关系进来的,就在酒厂挂个名,没给我们酒厂做过什么贡献,凭什么让我们养着他们,我们可不认…”一个老职工气愤的说道,老辈人明显对社会上的不正之风看不惯。
“严镇长,我听说有的企业进行改制,县里给了政策,工龄满三十、年龄满五十就可以退休,由社保发工资,虽然钱少点,但人也自由了,抽出身来去干点别的,还能多挣点,严镇长,你能不能帮我们跑跑,我们岁数越来越大了,不想拖厂子的后腿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女职工用一种带着乞求的语气对严宁说道。
“哼,要我说啊,咱们东海水质好,特别是咱酒厂的四座泉井,都是深层地下水,夏天冰冷,冬天不冻,现在不都兴喝矿泉水吗,咱们什么都不用管,就生产矿泉水…”一个中年的职工向大家建议道。
“生产矿泉水?现在全国有多少生产矿泉水的厂家,哪家不是知名大企业,你能竞争过吗?我看咱们就生产山嘟柿,山嘟柿可就咱北方有,营养丰富,口感好,国内还没有人生产,保证能火…”中年职工的生产矿泉水的建议立刻引来一个小伙子的反驳,转而推销起自己的建议来。
“山嘟柿是什么破玩艺,满山遍野的哪都是,喂猪都不吃,今天当着你爹的面我也敢说,你就仗着你爹是厂长吧,偷着用公家的东西鼓弄一些没用的东西,那油啊、电啊,不是钱?”中年职工被小伙子当众反驳,觉得脸上挂不住了,立刻站了起来,冲着小伙子呼喝着。
“你…”小伙子受不了激,也站了起来,怒视着中年职工。
“…哎,老张,你跟一个孩子叫什么劲呢,小超用机器做山嘟柿汁的事我知道,我和单厂长都同意了的,这不也想给厂子找条路吗!都坐下,这说正事呢,别让严镇长笑话。”看着气氛紧张了起来,王书记立刻跳出来打圆场,算是将两边的怒火压了下去。
“老张,不是我帮着我儿子说话,其实,是我让小超研究做山嘟柿汁的,这要真成了,没准真是咱们厂的一条出路。”从头到尾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单厂长,在儿子被职工点了名后,抬起有些发红的脸,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山嘟柿?”从没听说过的名词,在严宁心头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