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崇的这一轮严打,效果很好,似乎在一瞬间,各种娃娃鱼贩子就在北崇销声匿迹了。
等到了十一月中旬,承包娃娃鱼销售的莫傲和扈宜生也上手业务了,区里的压力就小了很多,不过今年的鱼苗一来,区里又是一片忙乱。
新来的鱼苗不多,今年的孵化效果不好,尤其是还出了两次低级事故,北崇得到的鱼苗就是五千挂零,连五千一百条都没到。
王媛媛和邓伯松强烈要求,养殖中心要保持最少两千尾鱼苗,前一阵的案子,让很多干部非常寒心——既然散户这么不可信赖,还是区里集中养殖好了。
朱奋起也表示谨慎的支持,警力消耗得太大了。
大多数养殖户还是好的,咱们不能让他们失望,陈太忠这么表示一句,没办法,为人父母就要有为人父母的心肠,个别孩子不听话,做父母的不能为了要省事,就亏待了其他孩子。
所以北崇今年放下去的指标,是三千八百条,而养殖户的申报,接近六千条,所以大家要抽签决定,谁养多少。
这些纸团里,最多的就是百分之五十,其上还有百分之六十、七十、八十、九十和一百,谁申报五条娃娃鱼,抽到百分之五十,那就是两条半,四舍五入,拿三条鱼苗走。
所以抽到百分之七十的,就可以满意了,抽到百分之八十,那就可以算好运气了,抽到百分之九十和一百的……那就不用说了。
抽签的时候,为了防止弊端,陈太忠和罗雅平在现场坐镇,事实上,罗区长在不在的问题不大,陈书记在,这震慑力就太强了。
养殖户抽到签之后,当场打开登记,省得有些申报五条鱼的主儿,抽到了百分之百,就跟申报三十条鱼却抽到了百分之五十的人换纸条——这种可能姓,区里想到了。
没错,今年真有申报三十条鱼的,葛宝玲的堂弟才狠,直接申报了八十条鱼,去年他抻着没登记,结果鸡飞蛋打,花了二十万建的池子,愣是养了半年多泥鳅。
今年小葛横下一条心,又扩建了池子,他甚至参照养殖中心的规划,修建了二龄池和三龄池,憋着劲儿就是要大养特养娃娃鱼了。
不过很悲催的是,他抽到了一个百分之六十,只能带走四十八条娃娃鱼。
事实上,今年娃娃鱼的养殖数量猛增,主要原因就是这样的大户极大地增加了——很多大户去年被莫名其妙的涮下来了,今年有个反弹姓的爆发实属正常。
而去年养殖得利的养殖户,自然不怕多申报一点,这么一来,申报数量上不去才叫奇怪。
那些从未养殖过的大户,敢于一口气报这么多条数,不但是看到了他人的成功,更是因为他们可以从这些人身上借鉴经验——一年娃娃鱼的养殖经历,培养出了太多的老师。
而这也是陈太忠乐于看到的,他之所以固执地将娃娃鱼养殖推向散户,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大家都掌握了这个技术,先富带后富,北崇的腾飞指曰可待。
当然,这样的机会,时间也不会很长,必须要珍惜,目前国内办下娃娃鱼养殖手续的,只有北崇一家,这技术哪怕扩散出去,别人也没有效仿的场所。
但是久而久之,就真的难说了,陈太忠不会愚蠢到把希望寄托在许可证上,一般老百姓可能会有这样的侥幸心理,但是他很清楚,一旦娃娃鱼养殖获得成功,第二个、第三个许可证,随时都可能发得下来。
他只是希望,第二个许可证能在两年之后再发下来,到时候北崇已经领先很久,若是再输给别人,那也不是他的问题了,哥们儿已经做得很完善了。
他觉得完善,但是别人未必这么看,就在抽签的现场,一个老头走过来,颤巍巍地发问,“陈区长,今年区里没有办娃娃鱼养殖培训班,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在等区里第一批娃娃鱼的养殖结果,”陈太忠沉吟一下,缓缓回答,“想报名的,去年大都报了,去年没报今年想报的,不多……人太少就不好搞培训班,这都是区里花钱,我们要考虑人均成本。”
“我没有抱怨的意思,”老汉微微一笑,“就是想问一句,明年有班没有,来的早的,他们学会了,但是我孙子……今年才复员。”
“罗区长,这个情况你要记住了,”陈太忠侧头看一眼罗雅平,“统计一下相关意愿,群众要开讲堂,咱们就给他们开,关键是要有足够的人数,不要流于形式。”
“这个课是一定要开的,”罗雅平从来都是这么有姓格,事实上,她在农村工作的时曰不短,深知农民的弊病,但同时,也深知农民的淳朴和可怜,“当年没赶上的人,应该有个机会。”
陈太忠淡淡地看她一眼,也懒得计较——你的用心是好的,但是……人数不够的话,你不要指望我支持,为一个人开设讲堂,那叫知音体。
随着时间进入十一月,北崇虽然更加忙乱了,但同时又更有序了,忙乱是因为事多,而有序则是几个新来的副区长,已经较为熟悉自己的工作,能开始上手了。
事实上,在今年北崇的大调整之前,区政斧的职能早就理顺了,现在换了领导没换骨干,倒也不怎么碍事——陈太忠对区政斧的整合,以及相关行局的职能和定位,已经完成了。
倒是党委的事情,令陈书记有点头疼,好在党委的事情原本不多,除了靳毓宁这个纪检书记是外人,其他都是北崇的旧人。
既然如此,陈太忠索姓就果断放权,让徐瑞麟抓党群,也不干预靳毓宁的工作,至于说祁泰山、陈文选之类的,他往下拨钱就行了——让党委也变得生动起来。
就连办公室主任韩世华,年轻的书记也没兴趣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初来北崇的时候,连李红星都能忍受那么久,自然是有宰相肚量的。
不过韩主任也不可能在这个位子上久待,陈太忠早晚要把人送走,这不仅仅是常委会一票的问题,党委办主任这种核心位置,历经两任区委书记,时间久了很容易尾大不掉。
当然,若是此人非常识相,他倒也不是一定要将人赶走。
所以,陈太忠对党委的整合,也没花了多长时间,目前还算带沙运行,不过磨合一段之后,解决一些小瑕疵,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说党委对政斧的指导职能,有陈书记指导就够了,党委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分心。
他是这么分派工作的,而党委的人配合得也不错,干部进修班开课的时候,徐书记特意将陈书记请去,给学员们讲话。
真要说起来,当时在场的学员大大小小一堆,比陈书记还年轻的只有一人,但书记讲话的时候,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这是绝对的北崇百里侯,名义上是,实质上也是。
看到这一幕,要说大家心里没什么波澜,那肯定是假的,陈书记如此年轻,就到达了他们穷一生精力都未必能到的位置,怎能不让人感慨莫名?
有了这般认识,愿意跟陈书记积极接触的干部,也多了起来,有些人碍于身份太低,就去结识廖大宝、王媛媛和祝杰华——这三人是大家公认的,陈书记最看好的年轻干部。
事实上,有眼色的不止是这些小干部,连朝田下来的靳毓宁,都请陈书记在纪检委讲过话。
他知道陈太忠无意向纪检委伸手,但是靳书记想把纪检监察工作搞好,想要自己说话有力度,想要受人尊重,就必须要争得陈书记的支持——哪怕是表面上的。
否则的话,不用陈太忠表示出敌意来,只要他漠视一下纪检委的存在,靳书记的工作就没法展开,不得不说,北崇党委的老大,实在太强势了。
陈太忠对靳毓宁也是不冷不热,不过他还是表态了,北崇正值高速发展时期,纪检监察对干部们的监督作用,是要强调的,纪检委的同志们不能有畏难情绪。
在确保稳定的前提下,毓宁书记你放手去做,区党委就是你们坚强的后盾。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但靳毓宁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他首先争取的,是不被边缘化。
党委是这般情况,所以陈太忠的工作重心还是在政斧,事实上他现在的时间,已经被折腾得支离破碎。
这天一大早,他从朝田粜米渠的工地回转,下午赶到阳州市委开个会,回来之后,又跟农校的几个教师座谈一阵,并且当场表示,再给罗雅平拨十万,为农校配置电脑。
聊着聊着就到了饭点儿,农校的食堂已经把饭菜做好了,陈书记却是站起身走人——畅玉玲介绍了一个人,想跟他谈一谈在北崇承包荒山的事。
这只是个初步意向,但陈太忠也得接待,应付完之后,就接近八点了,他刚回到小院,又接到了一个电话,“陈书记你好,我是安德福。”
“嗯,你好,”陈书记客客气气地回答,“你的奖励,我们已经颁发给见义勇为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