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政府出来,熊锐聪脑子犹如被震天巨雷轰炸,耳目完全失聪,茫然跟在杨卓林后面走。 回到城南区还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自己进入死地,再没有出路。田盛虽不说什么,但如果远扬金属真是骗子公司、远扬金属项目是一个骗局,以后他还有路走?真没了。
“锐聪区长,我们得立即讨论这个问题,你通知叶幸区长吧。”杨卓林沉声说,对目前糟糕的局面他这个城南区一把手并不好受。引进远扬金属项目的工作已经推动到这一步,即使城南区没有确切的损失,可这名声臭了啊。今后谁见到他,不会问一句引进项目的经验?城南区为拿到三小扶贫建设、拿到省教育发展规划建设项目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所有的荣光都会被这个虚假的项目引进冲掉,那些人谁会错过这样落井下石的机会?
好在没有造成具体损失,一切又在可挽回的余地上,即使有些名誉受损、被人奚落、笑话势不可免但在个人档案里却没有错失记载,没有这样的污点,对今后上升影响不大。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杨东轩这个年轻人有时候真要得,关键时刻真是一员福将啊。今天拿出这份资料,杨卓林见田盛看过后闭着眼沉思足足有七八分钟之久,说明田盛对远扬金属的来历是知情的,至于知道多少、从什么途径得知情况,那就不得而知。田盛表现出异常,是非常难见到的,说明这份录制的资料真真是关键之物。杨东轩怎么弄到这个已经不重要,城南区有这个东西后,在远扬金属项目引进中便不会出错。甚至在市里,田盛都没有问这份东西的来历,是不是也意味着什么?
对熊锐聪失魂落魄的样子是理解的,谁遇上这种当头一棒的事都会有这反应,杨卓林侥幸至于没有要踩熊锐聪几脚的想法,引进远扬金属项目虽说是他出头牵线,但背后有多少人在推动也可看出一些端倪。最紧要的是要将远扬金属制品弄清楚,真相大白之前,少说为妙。
叶幸、李思贤、周春驰、苏培秀等很快到区委集中。熊锐聪木呆呆地坐在位子上,今天的集中不是开书记办公会而是要商讨城南区如何应对远扬金属那边的事情。将周春驰和李思贤都请到这边,意味着城南区政法、纪委有可能介入,牵扯到的人和事会更宽。
这几个人陆续进来,似乎都没看到熊锐聪,又或许早得到一些消息,进来时显得沉重。杨卓林是肖子山请进来的,他走进小会议室后,大家注意力便集中了。杨卓林看一圈,视线落在熊锐聪身上,“锐聪区长,你先说说到省里的情况吧。”
将拍了的照片拿出来,简单地说了到省里的过程和见闻,熊锐聪知趣地沉默起来。杨卓林说,“情况大致如此,这里有一份东西证实锐聪区长带小组到省城见到远扬金属办公地的实况是对方临时布置的,这说明什么?远扬金属为什么得知城南区要进省城核查他们,赶着布置这样一个办公地?我觉得城南区在引进远扬金属项目工作上要一而再地谨慎,必须核查远扬金属的全部情况。当然,远扬金属如果确实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实业集团,我们万分热情地欢迎,反之,我们也不能轻信,上当受骗。”
看过录像资料,证实了杨卓林的说法,周春驰说,“书记,是不是将远扬金属那几个人控制起来?”
“不急。”杨卓林说,便看向熊锐聪,“锐聪区长,远扬金属到地是什么个情况,还要请你再跟对方碰碰面,听对方解释解释。你觉得怎么样?”熊锐聪这时候哪有自己选择的余地,点头说,“我听书记的。”
“其他就不多说,出现的情况先保密,免得社会议论纷纷。”杨卓林交待一句,看向周春驰,“春驰书记,请你交待下面一句,我们不能对远扬金属做什么但也不能让他们离开视野而造成更多被动。”
“书记请放心。”周春驰沉声说。
咬着牙给石一峰打电话,对方关机。再打滕杰电话,滕杰接听了,熊锐聪压住怒火与沮丧,说,“滕总在市里?”“在市里。熊区长,城南区到省城核查回来了吧。”“滕总,我们见面再细谈吧,我来找你。”熊锐聪不想在电话里多说,得见了滕杰的面问他才成。
滕杰没推,熊锐聪见到他时,滕杰似乎没有心虚。不知是他还没得到消息或者是远扬金属真有项目?熊锐聪见滕杰一副笃定的样子,兴师问罪之意弱了许多。
“熊区长是不是给我带来好消息?”滕杰笑着问,请熊锐聪坐下说话。
“滕总,是有一个问题要问问啊。”熊锐聪尽量压制情绪,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哦,熊区长请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不必客气。”“滕总,我想问问前天石总在省城做什么?”
“他在省城布置办公地装修,根据需要,远扬金属在江南省城的办公地要重新装饰才符合目前集团所需,怎么了?有问题吗。”熊锐聪一愣,没想到滕杰会将省城的情况坦诚说出,接下来的话就不好说了,熊锐聪吱唔之余心里格外难受,怎么都是他遇上这种事情?
“滕总,我们得到的消息跟你说的有些不同,城南区最新的要求是要看远扬金属所有实况,包括你们的总部、工厂、仓库、产品、管理成员、核心资产等等。”
“这是什么情况?”滕杰面色不变,反带着些戏谑之意,“是不是有人见到石总在省城部署办公地意味远扬金属是骗子公司?”
熊锐聪不答,这话真不好说。滕杰见他这样,沉默一会,笑了笑,感叹一声,“熊区长,本以为你是一位很有见地很有魄力的领导,只是,在招商引资工作上也是叶公好龙而已。这样吧,我们撤走,就不让你为难了。平秋市地理位置很符合远扬金属对大西部诸省的布局,是一个好跳板和中转站,只是,地政府这种执行力真让人失望。算了,国内这种情况多了,我理解熊区长你的苦衷,我们就没必要往深里说。”
“滕总这话我是有感受的,可并不完全赞同。城南区招商引资的立场和热情并不变,滕总觉得城南区的要求过高了?”
“我不会对城南区做什么评价,更不会否定熊区长在招商引资上的决心。现在说这些有多少意义?熊区长,你请吧。”“滕总这态度可不是做生意的样子,”熊锐聪也觉得有问题了,“生意是谈出来的,合作也是谈出来的。滕总觉得我们对远扬金属了解有多少?就看一下文字材料和一间办公地,这有多大说服力?”
两人谈不拢,熊锐聪只好先走,说了还会继续找滕杰谈,也会尽量找石一峰。滕杰没有多说,看着熊锐聪离开。
第二天,石一峰再次来到平秋市,随后直接找秦廷峰,不知两人说什么。之后,秦廷峰带了石一峰求见田盛,几个人在市长办公室时间不短,熊锐聪等城南区这边并没得到切实的信息,还准备再找远扬金属。远扬金属在市里的人没有走,留在宾馆,一直在城南区这边监视之中。
杨卓林、叶幸接到市政府那边的电话,请他们到市里去,具体情况不做说明。两人知道是为远扬金属的事,在车上也没细致讨论,因为对远扬金属的所有怀疑没有更多的实据,无法判断,加上田盛之前说过要城南区这边确切掌握远扬金属情况后,再谈合作与引进事宜。可说,市里怎么处置都不会让城南区吃大亏。
进秦廷峰办公室见熊锐聪也在里面,熊锐聪情绪似乎平静很多,看不出什么不对。秦廷峰很客气请两人坐下,杨卓林琢磨不到事态有什么变化但感觉到确实变化了,与叶幸对视一眼,默默坐下。
“请你们过来,是因为市里得到远扬金属制品最新的情况资料,远扬金属确实不是骗子公司,只不过有些情况得跟城南区先通报,之后形成统一看法后,接下去的工作该怎么选择,市里不干预……”秦廷峰仔细琢磨着言辞,也在观察杨卓林等人的神色。
“远扬金属前身在临海省,公司名叫成鑫铝材。临海省对成鑫铝材生产提出一系列要求,改进工艺、消除对环境的影响,成鑫铝材虽做了大量的环保工作,可彼此在这个问题上见解无法取得一致。成鑫铝材高层决定迁出临海省,另找落脚地并投入巨资谋求大发展……城南区对成鑫铝材或说远扬金属还有什么疑问,远扬金属的人会一并回应。”
杨卓林听到这个最新消息后,与之前杨东轩得到的情况相对照,便知道远扬金属为什么在核查对方的问题上极力阻拦。成鑫铝材要搬迁那是被临海省赶出来,勒令关闭的厂子。成鑫铝材或许有很大的经济效益,但对环境的破坏也是巨大的。
城南区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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