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枚深水炸an炸开,声响不大,震动力却超强。 杨东轩说出省城根本没有一家叫远扬金属的集团,让熊锐聪浑身一震,秦廷峰、杨卓林、叶幸等也都看过来。这个信息太敏感了,如果省城真没有远扬金属的存在,说明什么问题?之前,杨东轩就提过招商引资里出现的骗局,如果真是遇上骗局,城南区却主动贴上去、主动将十里牌征地、三通、建设通讯设备,那才叫笑话。熊锐聪固然没有好下场,城南区主要领导还有谁能够脱身这场闹剧引发的灾难?包括秦廷峰在内,他虽说知道远扬金属的存在于省里、市里某些重要人物有关联,可是不是骗局他心里真没底气。
“远扬金属制品集团总部就在省城,我亲自到他们办公地,怎么会是假的?小杨,经济工作这方面你不熟悉,慢慢学,不要贪多啊。”熊锐聪冷声说。对杨东轩自然是非常不满,说这番话跟翻脸没什么区别。杨东轩虽说年轻,但也是城南区副区长,抓文教卫方面的工作,传出熊锐聪当领导的面叫他小杨,今后还有多少威信?又直说他不懂经济,不要瞎说乱开口,恶意满满。
杨东轩给说得一滞,熊锐聪这些话都不好反驳,熊锐聪四十多了,比他大十岁多,叫一声小杨也不算太过分,而熊锐聪抓经济、掌财政,是常务副区长的职权,自己工作范围确实不是经济方面,插嘴经济工作是过界了的。
“锐聪区长,你这态度可不对,”杨卓林立即出声,“工作上要沉稳,招商引资工作上更要考虑全面,我们要能够听得进不同意见才是负责的态度。招商引资过程出现骗局还少吗?再说,东轩区长是叶区长交待过来的,他是学化学专业,跟远扬金属业务多少沾边、是内行,给我们这些外行做参谋也是工作的必须。”
“书记说得对,是我心急了。”熊锐聪顺势下坡,杨东轩也无法计较。
“锐聪区长,你在省城亲自到过远扬金属集团总部?规模有多大?厂房、职工、办公楼情况如何?书记,省城来回也就一天,我们大可明早往省城跑一趟,下午便可回来,眼见为实。”叶幸也跟着说,杨东轩过来不是他的意思却是他电话通知的,对杨东轩进行必要的维护也是必须做的事。杨东轩能够在一年内走到今天的位子,他是看着一步步上来的,哪不知背后有故事。
“……”熊锐聪不知要怎么说,他确实在省城见到滕杰等人的办公室,可这是远扬金属办公点而已并不一定是总部,当然没见到远扬金属的厂、本部等,之前是从省里得到的信息,谁知道居然会让人担心是骗局,这些人都什么用意啊。“远扬金属的发展目前暂时还是商业机密,过早暴露出来会影响对方的布局,商业布局、商业手段等等都直接涉及到一家公司的发展大局,我们应该尊重远扬金属也应该相信远扬金属。”
商业布局有时候确实是一家公司生死战的关键,落子之前不能暴露意图,免得为竞争对手所乘也是实在的事。
“我们也可不张扬去看看,只要确定远扬金属在省城,见到对方的本部,城南区这边的工作推动也快。”叶幸见熊锐聪给出的理由似是而非,又说一句。
“远扬金属还是信得过的。走不走省城一趟,必要性并不大。”秦廷峰说,看杨卓林一眼,这时候他得支持熊锐聪,引进远扬金属做出的努力其实也有市里主要领导的用意,或许牵涉到省里某些领导,自己的立场必须明确,免得城南区这边走歪了。
城南区这几个人便闭了嘴,杨卓林看叶幸一下,秦廷峰站出来直接挺熊锐聪,还有什么好说?城南区这边确实没有抗争的可能,也没有拒绝远扬金属引进的立场。
杨东轩对远扬金属的引进有不小戒备,主要是熊锐聪和远扬金属所做完全超出一般做法,脸远扬金属具体情况都不知,也没见过这家公司的本部,还扬言要占据国内最大份额的市场,可能吗?十里牌那天农田、风水宝地给远扬金属随意糟蹋,对城南区说来并不是好事。
这时候,用什么样的理由跟秦廷峰相抗?杨卓林和叶幸都打退堂鼓了,自己真没有立场多说。政府里工作各有一块,熊锐聪即使不被其他领导看好也是常委之一,地位比自己高出一大截,资历也深厚多了。
“叶区长,城南区招商引资工作虽说是锐聪区长为主,但牵涉到征地、拆迁、基础见到工作等工作,其他干部必要配合,城南区具体安排市里不会干预,你们尽快形成方案交市里一份吧。”秦廷峰看似乎不干预城南区的工作,却是将这事排版定下来。“卓林书记,你的意见呢。”
“城南区坚决执行市里工作意图,我们会尽快将工作方案讨论出来,报请市里审核。随后以最快最大决心推进这一工作的开展。”杨卓林表态了,在秦廷峰直接施压下,他也没有抗争的能力。
熊锐聪听了这番话,脸上的笑容立即绽开,有了定论,即使接下来还有常委会这一关也不会有实质性阻力,毕竟杨卓林定调了又有秦廷峰在场,城南区谁来反对?即使杨东轩心里不满,跟方儒海诉苦、跟杨卓林瞎说,都不可能再改变什么。
有些规则是不容谁随意改变的,要不然以后谁还认可这些规则?
熊锐聪将情况做了笔记,苏培秀也做了笔录,两人将讨论会的记录传送给主要领导看过,杨卓林最先在苏培秀的记录中签了自己的名字。签名后,会作为文件存档的,今后可查阅也可作为追责的依据。秦廷峰见苏培秀和杨卓林做这种小动作,心里自然不高兴,不过,今天到城南区来力挺熊锐聪,总得承担一点东西,对杨卓林等人他没必要退缩,便也签了自己的名字,表示所做记录是真实的。熊锐聪、叶幸都签了名,杨东轩那边本身是列席的资格,可不签也可签下,杨卓林说,“东轩区长,你也签一个吧。”
送走秦廷峰,杨卓林没有将大家留下来的意思,杨东轩便上车准备走人。这次过来,受了点鸟气虽不很计较心里还是不舒服。不过,行政系统跟教育系统不同,教育体系里极少出现不留情面地骂对方,可行政里等级森严不少领导对下级是破口大骂,都是常见的事。杨东轩觉得自己一时还不习惯,更主要的是熊锐聪与自己的立场不同,又有旧怨,今天这些话恶意可不小。杨卓林倒是维护自己,只是,对远扬金属引进问题上,城南区这边的表现似乎总不对劲。
知道远扬金属这个公司名,请张总再费心查查或者请省里的其他人帮问问情况,都不是难事。远扬金属如果确实是一家很有前景的企业,引进城南区来即使付出一点代价也可接受,但如果真是临海省的成鑫铝材改头换面迁移到城南区来祸害这一方水土,有必要做一些工作。想来,周斌禺副省长也不想临海省的重污染企业搬迁到江南省,祸害一方。
车还没走,接到叶幸发来的信息,让他转一圈再回到政府宾馆来,他在608房间等着。看了信息,杨东轩苦笑一下,叶幸心里也不舒坦,只不知杨卓林会不会也在?开车出去转一圈,不急着回来。到外面给宋玥秋打电话,说了这边还有事要讨论,不能确定回去时间,又让她帮忙到网上找找“远扬金属制品”的信息。随后,打电话请张总帮找找远扬金属制品在省城的资料,熊锐聪既然在省城找到对方,想比对方也有落脚点。
折回政府宾馆,这边冷冷清清的,也不知熊锐聪去哪里。杨东轩也不怕被谁看见,往宾馆楼上走,进了608,见叶幸在里面苏培秀也在里面。
“区长、苏常委。”
“来了,坐。”茶几上有茶、有烟,房间内烟雾不少,杨东轩将窗户开了,排气扇也打开,将里面的烟抽掉些,免得引发火警警报。
坐下喝茶,叶幸说,“东轩,你怎么看?”杨东轩听这话感觉怪怪的,笑了下,“区长,招商引资是城南区急需的,我们要主动配合、积极推动,不过,还是那句话:远扬金属的情况都不了解清楚,是不是太盲目了?市里站出来我们要服从,同样,也有责任啊。”
“东轩这话在理,远扬金属有商业机密要保密,我们也有知情权,总不能对方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吧?万一闹出笑话,谁来担责任?今天我们都签了字的,一个都跑不脱。”苏培秀笑呵呵地说。
“基调定下了,我们也不是就没有做事的可能,对不对?东轩,你消息灵通些,多查找查找远扬金属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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