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现在头脑一片混乱,他对聂少新道:“你先坐,你让我冷静思考一下,这件事有点棘手。”

 这件事确实有些麻烦,到底是该和吴江凯说呢,还是和张立伟说?首先这件事因吴江凯而起,由张立伟具体操作,可张立伟好像有些情绪,乘着吴江凯不在家,把秘书科一锅端,以巩固自己的权力。如果和张立伟说,很有可能遭到拒绝,那会儿自己脸上该有多难堪?如果和吴江凯开口,应该会答应,但势必会让他引起对张立伟的警觉。可现在的问題是吴江凯不在东泉县,这事不当面说,那能说清楚?

 聂少新紧张地抠着双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思索的沈桐。

 过了一会儿,沈桐把聂少新叫过來,附耳低声道:“少新,这件事你只是听说,还并沒有实施。这几天你要耐住性子,一旦开始实施,我去找张主任…”

 “沈桐,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哪!我找你…”就在沈桐和聂少新交头接耳商量对策时,张立伟推门而入,看到二人如此怪异举动,愣在了门口。

 沈桐倒无妨,聂少新表现的异常强烈,惊弓之鸟般站了起來,双手垂肩,红着脸低头叫道:“张主任…”好像背着他干什么坏事似的。

 沈桐反应快,站起來解释道:“张主任,少新感情上遇到点挫折,一时半会想不开,想让我帮他出主意,这事…他害羞!”

 张立伟惊诧的脸色渐渐舒展开來,走过來道:“这事啊!我还以为你俩在偷偷摸摸干嘛呢!感情上的挫折是该多开导开导他,少新这孩子有些腼腆,哈哈。”

 聂少新脸更红了,垂肩道:“张主任,那,那我先回去了。”

 张立伟是谁,能走到这个位置上的都是人精,进门看二人的表情就知道不是谈论感情上的事,不过他不想戳穿,掀过这一篇道:“沈桐,刚刚接到上级來电,说省纪检委督查组明天可能到隆南,明天一早你带人下去到各机关单位转转,尤其是检查人员签到情况,以防万一。”

 听到有正事,沈桐立马道:“张主任,您放心,我明天一早下去督查。”

 “好,这是你上任督查办主任以來第一次外出督查,一定要树立威信,本着客观公正公平的态度,一碗水端平,谁家有问題,就要让谁家立即做出整改,假如真出了乱子,吴书记脸上也不好看,对吧?”张立伟细心交待道。

 “张主任,我记住了!”沈桐点头道。

 张立伟本來还想说什么,好像突然又记不起來了,把手放下來道:“明天让老刘跟你们出车,好好干!”说完,转身出去了。

 省纪检委下來督查,无非就是看一下各机关单位的上班出勤情况,大老远跑一趟,肯定会树立正面典型,也会抓几个反面典型,要是什么问題都沒有,要纪检委作甚。到隆南?也不见得來东泉。这里地处偏远且交通不便,來一趟又不顺道,折腾一下就要一天的时间,省里的官员都是金枝玉叶的大爷,那能吃得了这点苦,沈桐有些存在侥幸心理。

 “要是许夏也下來就好咯!”沈桐莫名其妙地脱口说出许夏的名字,自己都感觉到奇怪。可仔细一想,许夏已经调离省纪检委,肯定不会下來了。不管下來不下來督查,自己这关的先把好。说完,起身來到督查办,只见下午來上班的一男一女正磕着瓜子聊着火热,两人见到沈桐,似乎见到空气一般,沒有丝毫敬畏感,继续自顾聊自个的。

 沈桐见如此,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年龄小是一方面,但自己好歹是督查办主任,倒不是说让他们待自己如何,可他们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沒有,以后怎么能服从自己?沈桐本想发作,但还冷静下來,毕竟才刚刚成立,大家相互还不了解,把关系搞僵了也不利于以后开展工作。

 于是他走过去,手臂撑着桌子,尽量保持平稳心态道:“二位老哥老姐,明天省纪检委下來督查,张主任刚才交待,让我们明天下去转一转。我的意见是明天一早七点,在县委大院集合,我们先沿线走一圈,你们认为如何?”

 “啊?七点?也太早了,我家孩子还沒起床呢。”从粮食局抽调过來的殷艳红把手中的瓜子壳一丢,惊讶地叫道。

 “是啊,太早了,我一般七点半才起床,何况这两天刚过年,有了惰性,恐怕起不來啊。”从审计局抽调过來的刘望田道。

 沈桐听到二位推辞,他沒有正面回答,耐着性子道:“沒办法,张主任交待的任务我们必须去执行,万一真出了问題,我们也难逃其责啊。”

 刘望田起身拉着沈桐坐下道:“我说沈桐啊,你工作时间短,你不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我和你说啊,省纪检委每年过年都会下來督查,结果呢?从來沒有來东泉县,为什么?一是嫌路途遥远,二是嫌沒有油水,人家才不会专门來这里呢。所以啊,你大可放心,今年和往年一样,绝对不会出现在东泉县。”刘望田作为一个过來人教育着他的“领导”沈桐。

 殷艳红也附和道:“是啊,沈桐,明天上午十点來钟,我们出去意思一下,然后写个情况汇报,也就完事了,何必那么麻烦啊。”

 对于自己不尊敬,沈桐可以忍耐,毕竟俩人的资历都比自己老,作为后來者敬他们三分。可在工作上,不分资历年龄,一就是一,这是原则性问題。沈桐道:“艳红姐,望田哥,这是督查办成立以來第一次执行任务,不管上级來沒來督查,我们也应该认真对待,要不就辜负吴书记对我们的期望啊。”

 不提吴江凯还好,一提俩人更來气。好家伙,以为自己是吴江凯的秘书就了不起啊,把这尊菩萨抬出來压制我们,不吃这一套。殷艳红首先发难,她把最后一粒瓜子吃完,拍了拍手站起來,笑着道:“沈桐啊,姐和你说真心话,我原來在粮食局的时候呢,基本上都是早上九点上班,十一点就走了,我沒办法啊,我有孩子啊,我儿子才上小学一年级,沒人帮我带,可不都压到我头上了。大过年的,孩子们晚上睡觉都比较晚,早上又想睡个懒觉,要不你看这么地,咱们晚点出发,等我给孩子做好早饭就过來,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