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朝度的印象中,范睿恒亲自来他的办公室的次数,屈指可数。(手打小说)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是范睿恒刚刚就任省委〖书〗记之时,范睿恒前来是以一种俯视的姿态来向他示好,是为了以后的搭好班子而释放的善意。
那么今天前来,又是所为何事?宋朝度忽然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急忙起身,外出迎接。省委〖书〗记亲临,他必须拿出足够的态度。
范睿恒却随意地冲宋朝度点点头,环视了一下办公室:“环境不错,朝度,你的办公室比我的办公室布置亮堂,让人心里舒畅,回头你到我的办公室看一看,我总觉得哪里摆放得不太顺心。”
宋朝度笑笑,做出恭请的姿势,请范睿恒到里面说话。范睿恒的问题,他不便回答,因为省委剩已办公室是省委秘书长安排布置的,他提出什么意见的话,是等于对省委秘书长的工作不满。
省委秘书长是省委的大管家,不是政府的大管家,省委方面的安排,他还没必要指手画脚。
进到了里间,陈太忠恭敬地倒上茶,不等吩咐就悄悄带门出去了。一二号人物谈话,没有他旁听的份儿。
范睿恒又说了几句当前燕省的经济形势,显然是在打外围,大概说了三五分钟的样子,他才切入了正题:“朝度,天泽市委班子配合得不太好,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宋朝度心中一惊,早在总〖书〗记视察之前,陈洁雯就向省委提交了党政班子不太同步的意见,当时范睿恒压下不提他以为事情会不了了之,没想到,总〖书〗记视察过后,又重提此事范〖书〗记到底是何用意?
省委〖书〗记如果是征询别的常委意见,就是随口问问,因为人事问题,他心里有数,不需要别人的意见拿来参考。但问省长,就是真的来征求意见人事问题尽管是〖书〗记的禁区,但〖书〗记也会充分尊重省长的意见。
范睿恒开口问他有什么意见,宋朝度心有点没底,因为他不清楚范睿恒到底对天泽市委班子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或者更准确地说,范睿恒是倾向于夏想还是货向于陈洁雯。
以宋朝度的出发点,他更愿意夏想继续留在天泽,哪怕是维持现状也好。班子配合不好,不是一个人的问题,夏想在天泽市的成绩有目共睹他是想要发展经济,想打破天泽保守落后的风气,必然要和陈洁雯产生矛盾。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天钢的问题,夏想和陈洁雯之间的矛盾,也不会发展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主要也是常委会上的重大失利让陈洁靠作为一把手的权威荡然无存,她和夏想之间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也不怪夏想,整合大计势在必行,是两个势力阶层之间的斗争,只有一决胜负没有妥协的可能。
或者可以说,夏想今天和陈洁雯之间势同水火,也是因为他的整合大计的原因。
但宋朝度也知道,夏想有两个不利因素,一是他是市长,是二把手。二是他从下马区到郎市两处都掀翻了不少人,就给人一种到处惹事生非的负面印象。其实宋朝度心里清楚得很,在下马区是为了破付先锋的设局在郎市是〖总〗理有意让夏想去破局,而去天泽又是吴家的手笔,夏想几次重要的从政经历,都在棋局之中,他作为棋子,虽然也有自己做主的一面,但实际上,还是在幕后人物的掌控之中。
怪不得夏想,他毕竟只是厅级干部,只有到了正部级以上,才算有一定的自主之力。人在官场,多数情况下,身不由己。就连他身为省长,也是感到处处束手束脚。
宋朝度沉吟片刻,见范睿恒一脸平静,似乎只是随意问问的态度,就说:“我想可能是陈洁雯同志太敏感了,其实天泽市的局势还算平和,班子运转正常,没有必要调整。”
“哦?”范睿恒淡淡地回应了一句,起身拿起喷壶,为宋朝度办公室的一件君子兰浇水,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中组部让省委组织部上报旧个名额,〖中〗央党校要开办新一期的中青班,人选问题我一直拿不定主意,你有没有好的推荐?”
〖书〗记心中会没有合适的人选?宋朝度猜到了范睿恒的用意,心中微微有些不快。
平心而论,丰央党校的中青班素有省部级干部的摇篮之称”被称为省部级干部的后备班,学员名单都由中组部亲自审核敲定,要求非常严格。但虽有后备班之称,也并非是说上了中青班的学员就都会升到省部级,曾有人做过统一,中青班的学员,有三分之一升到了省部级。
换言之,有三分之二没有升迁。
范睿恒是想搬开夏想了?否则他不会随口一提中青班的人选问题。全省化十名额,很好选,省委〖书〗记开口问省长人选提名,大有深意。
宋朝度必须保护夏想,夏想现在上中青班好处不大,天泽眼下刚刚打开局面,现在离开,就等于将大好政绩拱手让人了。联想到前几次夏想从下马区离开,从郎市离开,都十分匆忙,都有让别人摘了桃子的遗憾,他就心里很不舒服。
天泽,怎么能离得了夏想?范〖书〗记也不想想,夏想离开天泽的话,天泽的经济怎么发展?但话只能闷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宋朝度就顺着范睿恒的话向下说,他是省长,不是省委秘书长,也不是副省长,不用非得揣摩范睿恒的心思,既然范睿恒不点破,他就装傻:“人选倒有一些,李丁山、高海,都是不错的人选。”
范睿恒放下水壶,伸手拿毛巾擦了擦手:“半年的考评又到了,国瑞好象给夏想的分数不高。”
宋朝度心中一跳,省委常委分管下面各地市一二把手的考评项,谭国瑞分管的两项还挺重要,他给出低数,明显是想在考评上卡夏想的脖子。
宋朝度暗想,谭国瑞这么做不是明智之举,因为身为省长的他手中的考评项更重要,他更可以压低陈洁雯的分数如果非要报复的话。
“我尊重国瑞同志的意见,但夏想同志的优点远大于缺点。我们要本着爱护党员干部的出发点来考评,谁还没有缺点?洁雯同志在天泽四五年了,天泽的发展一直四平八稳,我们也要表扬洁雯同志为天泽的稳定发展做出了应有的贡献,不能说她没有作为。夏想才去天泽不久,他就为天泽带来了新的活力,蓝天风电场、旅游文化城、huā海原,还有京北新城,引进的资金超过的亿,省委对这样的干部还要有什么意见?要我说,就算在招商引资的过程中,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就让他们让让路。一切为经济建设服务,离开了经济建设,我们的事业就是无本之木……”
宋朝度很不客气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又补充了几句:“国瑞同志是京派干部,又比我们小上几岁,更应该思想开放,更应该有兼容并蓄的进取精神才对。”
先是点了陈洁雯,然后又委婉地批评了谭国瑞,宋朝度的态度之坚决,也让范睿恒心中不快。但不快也不好表露出来,他是省委〖书〗记,但现在他的京城的后台还不如宋朝度,宋朝度如今深得〖总〗理赏识。
“再议,再议议。”范睿恒没下结论,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背着手,转身走了。
宋朝度送到门口,看到范睿恒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回到办公室,肚子里已经全是火气了。
夏想怎么就碍了他们的眼,非要想方设法搬开夏想?夏想刚刚在天泽取得了一点成绩,又有人动了心思,还想效仿在郎市的手法,将夏想一脚踢开?为什么,又凭什么?!难道夏想就是任由别人摆来摆去的棋子,他就次次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宋朝度越想越气,谁动夏想,就相当于动了他的逆鳞。对他而言,有两个人不能被别人伤害一分一毫,一个是宋一凡,另一个就是夏想。
以夏想在天泽市的威望,确实压了陈洁靠一头,让陈洁雯不好开展工作,但夏想已经很懂官场规矩了,处处突出陈洁雯,政绩也没有独占,还不行?还要怎样!
气归气,宋朝度也明白官场之上,有时面子大过天,管你什么政治稳定经济发展,有时候一二把手之间的政治斗争,和斗气差不多,甚至个别素质不高的官员,会因为对某个政治对手有意见,而会打击和政治对手有密切关系的一大片人。
夏想是天泽经济发展的根本,他一走,许多项目不敢说一定会停,差不多也会半途而废。宋朝度更明白达才集团即将向京北新城投入巨资,也是直奔夏想而去。夏想离开天泽,将会给天泽带来巨大的损失。
但这些事情夏想不能摆到明面上说出来,否则就成了要胁省委领导了,就更落人口实了。和上级领导谈条件是官场大忌!
怎么办才好?宋朝度一瞬间下定了决心,决定坚持到底,不让范睿恒的想法实现,保住夏想应的一切!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总〗理也想让夏想离开天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