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仲有合动手,潘宝山本沒打算这么快,他盘算着寻个机会攒一窝大的,把辛安雪、向明甚至连万军一起,都给搅和进去。不过这毕竟有点复杂,需要费一番脑筋好好谋划,所以这事一直沒排上日程。
而现在,因为渔民受唆使冲砸广电局一事,让潘宝山窝火有点坐不住,想直击始发推手严景标又不能,所以就把目光转向了仲有合,因为他也是此事件的直接参与者之一,算是个较有力的反击点。
潘宝山平日里对仲有合沒有什么关注,并不了解他屁股上不干净的事,于是找來苏连胜了解情况。
“通病,通病不可避免。”苏连胜一听就说道“以权换钱,钱权交易是避免不掉的。”
“程度严重不严重?”潘宝山问“够多少杠杠?”
“真要办了他,至少他要蹲上十年吧。”苏连胜道“关键是能不能揭得出來。”
“他累下了多少底子,近期最易下手、又有分量的有哪些?”潘宝山问。
“去年上半年的一件也就够了。”苏连胜道“瑞东电视台新建了一个发射塔,通常上称发射二塔,就是由仲有合负责招标建设的。”
“就是那个准备启用的新发射塔?”潘宝山道“规模不小啊。”
“当然,也四五百万的投入呢。”苏连胜道“不过据我所知,实际投入并沒有那么多。”
“有内幕,截留是必然的。”潘宝山道“之前去电视台调研,台长曾介绍过发射二塔的情况,大概有三百米高吧,据说将來要取代一塔的,应该也是个重点工程。”
“从投资额度上來看不算大,不到五百万。”苏连胜道“但从作用上來看极其重要,绝对够格重点工程,否则财政上不会全额拨款的。”
“哦,还财政全额拨款呐。”潘宝山一声哼笑“那cāo作起來就更方便了,稍微做点手脚,监管就是个摆设。”
“潘局,你要想真办仲有合,就抓住这一点保证能成功。”苏连胜下意思地压低了声音“掀他一下,肯定能摔他个狗啃屎。”
“当初建发射塔,前期运作是什么情况?”潘宝山直问核心问題。
“我们这边作为甲方,由仲有合作为委托代理人与施工方乙方接洽的,具体负责合同签署等各项工作,还负责与监理公司连洽监理业务。”苏连胜道“当时一度有内部传闻,财政下拨专款专用的近五百万款项,实际用于发射塔建设的仅有两百万。”
“施工方是什么公司?”潘宝山问道“背景有多大?”
“这个我现时说不出來,需要了解一下。”苏连胜道“明天一上班再向你汇报。”
苏连胜说完就走了,他得当事办,这也是潘宝山对他很放心的地方。本來做这种事的合适人选应该是罗祥通,不过他的为人沒有取得潘宝山的充分信任,在无关紧要的一些事情上可以嘱托他去办,但有些事不可以,就像眼下要对付仲有合,前期有些事情还不能让他插手。
把事情交给苏连胜,潘宝山是放心的,任务派下去就不用怎么牵挂,可以专心做其他事情。
也正好,眼前的确有一件事牵着潘宝山的心:蒋春雨请长假避他不见,难道真是辛安雪背后的摸底行动,引起了她的警觉?潘宝山觉得,他必须弄个一清二楚,否则就安不下神來。
一定要跟蒋春雨联系一下,进行一番确认。那天晚上就要打电话问的,但一直沒打,现在正是时候。
电话接通很快,耳边立时就传來了蒋春雨的声音。
“本來还以为你会拒绝呢。”潘宝山笑了起來“春雨,有个事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那么仓促地避开我?”
“避开你?”蒋春雨笑道“宝山哥,你怎么会有这想法,我是真的有事缠身啊。”
“别蒙我了,你是说你老家有事吧?我已经和王三奎联系过了,让他了解了一番,你老家根本就沒有一点意外的动静。”潘宝山唬了蒋春雨一下。
蒋春雨还真被镇住了,她先是沉默,尔后又笑了起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些事是外人沒法知道的,王三奎虽然跟我家有点亲戚关系,但还不足以事事都了解内情吧。”
“行了,以我对你的了解,老家的事都是借口。”潘宝山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对我们之间的事插手,让你警觉了?”
“沒,沒有啊。”蒋春雨稍有迟疑。
“你跟我还不说实话?”潘宝山追问起來“春雨,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有什么情况你就直说,遇到问題咱们一起商量着解决,你说一个人躲到一边算什么事?”
“宝山哥,有些事真是沒法说的。”蒋春雨好像很为难“如果我们之间要是出了事,根本就沒法补救,悔青了全身都沒用。”
“你还真给那个女人吓住了?”潘宝山呵地一笑“她那个女人真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早晚我要把她给收拾利索。”
“啊…”蒋春雨听上去很是诧异“宝山哥,其实也沒必要吧,她也是为了你好,这点是可以肯定的,要不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她为了我好?”潘宝山一听更诧异“春雨,你说哪儿去了?”
“事实就是如此嘛。”蒋春雨道“邓姐对你真的是一片好心,她都跟我把问題分析透了,我认为很有道理。”
邓姐?潘宝山一下两眼金星四冒。
“你,你说的她,是邓如美?”潘宝山结巴起來。
“是啊,你认为是谁?”蒋春雨问。
“辛安雪啊,她正安排人摸我的生活作风问題,我以为你得到了风声,主动避开了呢。”潘宝山啧啧地说道“我可真沒想到你说的竟会是邓如美,她是什么时候、怎么跟你说的?”
“春节假期结束的时候,就是刘县长请我到她家吃饭的第二天上午,邓姐约了我见面。”蒋春雨道“至于当时是怎么说的你就别问了,反正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潘宝山听到这里也不好多说什么,蒋春雨既然作出了决定,也沒法一下让她改变过來。况且,他认为事情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因为仲有合跟他告过密,说辛安雪已经注意到了他和蒋春雨的动向,如果沒有什么防备,仍旧像以前那样往來,弄不好就会被抓个正着,那可真的是沒法补救。其实潘宝山并不知道,仲有合向他告的那个密,也就是一个推想而已。
这就是歪打正着,还都碰到点了。潘宝山当即也沒有追问蒋春雨到底邓如美对她说了什么,还有,他和邓如美之间的关系,蒋春雨又了解多少?这一切,还是留到以后亲自问邓如美。
不管怎样,蒋春雨的事算是有了点眉目,起码不会再分心去揣测原因了,完全可以搁置起來告一段落再过问。刚好,接下來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对异己的打击战斗当中。
和蒋春雨通过话,潘宝山一时兴起,觉得还是趁手头上沒有紧要的工作,赶紧部署一下战斗方案。仲有合已经上手cāo作了,他相信完全可以达到预期目的,而下一步对严景标的作战,还是个未知数,这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按照惯例,推翻官员首先要从他们身边的女人下手,这是一个经过实践检验、颠扑不破的真理。潘宝山打算沿用这一做法,把严景标拉下马。
严景标身边的女人,从已知情况來看有两个极为密切,一个是丁方芳,另一个是崔怡梅。
丁方芳是个棘手货,因为她有盘踞在松阳的一股势力做后盾。潘宝山还沒有忘记挂在门上的猴子头,威胁和危险现实存在,所以他不打算从丁方芳入手。
崔怡梅显然是不二人选,当然,难度之大也可想而知,不过总归还有一定的可行性。潘宝山不想放弃任何机会,他决意从崔怡梅开始挖掘。
有些事就是机缘巧合。下午下班之前,谭进文來了个电话,说毕晓禹又要请客了,上次出现意外,有人到广电局闹事搅了酒局,现在事件得以平息,还得继续坐上酒桌开喝。
“这酒不喝不行,也算是庆功酒吧,毕晓禹小舅子的影视公司已经批下來了。”谭进文劝潘宝山道“毕晓禹是满心欢喜,你要是不赴宴恐怕会让他多想,是不是该來点重头戏。”
“可千万别,我这位子还沒坐稳呢,來个重头戏可压不住,到时一走漏风声就得完蛋。”潘宝山道“还是今晚去喝他几杯茅台陈酿來得踏实。”
潘宝山答应去喝酒,还顺势盘算着另一件事,想通过毕晓禹的关系,來深挖当年三建公司与崔怡梅合作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建设的事。
“进文,有件事你看可不可行。”潘宝山先征求谭进文的意见“我想跟毕晓禹聊聊崔怡梅以前跟三建公司合作的事,那会他们不是台下交易搞了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项目嘛。”
“可以,现在完可以。”谭进文道“毕晓禹如今怎么说也是公司老总了,借力挖点事情还不容易?”
“那就好。”潘宝山道“不过还不知道毕晓禹那边的态度,为了不伤面子,你最好先跟他招呼一下,如果他要沒有那个意思就作罢。”
“也行,从融洽相处的角度看,那样会稳妥一些。”谭进文道“我马上就联系他,回头就给你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