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哦了一声:“这个,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呢,张省长,你有什么意见?”
  张广明道:“李毅同志,你不要甩手不管啊,我知道你是个中翘楚,对经济方面,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和看法,益州在你的治理下,现在可是红红火火呢!你到了东海省,我倚仗你之处正多呢!”
  李毅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后生了,不会被人灌几句黄汤,就得意忘形。,ybdu,
  张广明虽然说得很含蓄,也是在夸奖李毅,但李毅还是听出他话里的酸味了。
  李毅才不会相信,张广明这个一把手,会真的如此看重自己?
  信他一半,就不错了!
  张广明一再请李毅出个主意,李毅要是不出的话,也说不过去。
  想了想,李毅说道:“张省长,其实,这个事情,很好办啊,你把告康岳文的信,转给省委那边就行了。党管干部嘛,具体怎么处理,是继续反映到中枢去,由中枢处理,还是压下来,由省内消化解决,怎么着都好,这个事情,应该由韩书记去决定。”
  张广明一愣,他请李毅来出主意,李毅却把皮球踢到了省委那边去!
  这等于没出主意,但又是最好的主意。
  “我估计省委那边都收到了这种联名信。但省委却没有任何动作。”张广明道:“韩书记,很沉得住气。”
  李毅道:“他能沉住气,那你也可以啊。”
  张广明摇头苦笑:“不行啊。再不管,海江市要乱的。”
  李毅道:“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张广明道:“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重。尤其是老城区的拆建工作,现在已经陷入了僵局,再不想办法,很容易出事故。李毅同志。我可是分管安全工作的,这对你的工作,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那边要是出了事,你就算是去擦屁股,也要忙个半死。”
  李毅摸摸鼻子。这个张广明,软的不行,来硬的了,见李毅不上套,便抬出安全这顶大帽子来压李毅。
  张广明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张省长,”李毅沉声说道:“既然你难以决断,最好的办法。就是提请省委审议。”
  张广明道:“李毅同志,那咱们联名向省委和中枢建议,如何?”
  李毅问道:“建议什么呢?怎么建议?”
  张广明道:“建议中枢调整康岳文的工作!”
  李毅没有马上回答,康岳文这个人太复杂了,而李毅对这个人,了解得还不全面,他不想这么轻率的下决定,去当张广明的帮手。
  反过来想。张广明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赶康岳文走?
  张广明刚来东海省。按理说,他跟康岳文之间不可能有什么冲突吧?
  海江市里的百姓,真的这么想赶走康岳文?还是有什么人,在背后策划,别有用心,想制造所谓的舆论。逼迫康岳文离开呢?
  李毅想问题,总会想到各种可能,哪怕这种可能,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张广明道:“李毅同志,你在中枢颇有影响力。如果你肯具名弹劾康岳文,嘿嘿,那这事十有**能成功。”
  李毅表情平静,心思却在翻腾,张广明这是想利用我啊!难怪对我这么热情和亲近!果然是无利不起早。
  那么,康岳文离开,对他张广明又有什么好处?
  李毅想了想,说道:“张省长,我对你刚才说的很多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旧城改造、新城建设,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对康岳文,我连面都没有见过,因此,我对康岳文同志本人,不能下任何判断。而从权限来讲,我李毅也没有这个能力,去管海江市长的升迁大事。所以,对不起,我不能帮你这个忙。”
  张广明喔了一声,仍然不想放弃,说道:“李毅同志,那你可以先去了解一下康岳文这个人,也可以去看看旧城改造和河西新城的建设情况,只要你看到了,了解了,你一定会和我有相同的感受。”
  李毅点点头:“好吧,张省长,那我先去了解一下。”
  从张广明办公室出来,李毅不由得一声冷笑。
  原来以为,张广明真的是自己的知音呢!原来,他也只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罢了!
  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徐冰站在门口等候。
  “李副省长好!”徐冰朝李毅弯了弯腰。
  李毅笑道:“徐冰同志,让你久等了。”
  徐冰恭敬的道:“我也刚来。”
  李毅进了办公室,对跟着走进来的徐冰说道:“那个老人的病情怎么样?严重吗?”
  徐冰道:“我送他到了医院,等他家里人来后,我就离开了,听医生讲,不是很严重。”
  李毅似笑非笑的说道:“徐冰,没有被老人的家属敲诈吧?”
  徐冰微微一笑:“没有。家属很感谢我,拉着我的手,还要请我吃饭呢。”
  李毅道:“你就住在建设路上吧?怎么没住在机关家属院?”
  徐冰道:“哦,我爸妈住在建设路,我偶尔回家住。”
  李毅哦了一声:“你是海江本地人?”
  徐冰道:“是的。”
  李毅道:“对老城区熟悉吗?”
  徐冰道:“您是指哪一片老城区呢?”
  李毅道:“就是正在拆迁重建的那一片。”
  徐冰道:“那里啊?我家老屋就在那一片,我奶奶还住在那里面呢。她对那里有感情,说什么也不肯搬出来,不肯跟我爸妈住,也不肯和我们一起住,一个人住在那里面,说是舍不得那么多的街坊邻居。”
  李毅道:“是吗?可是,我听说,那片老城要全部拆除了啊。你奶奶还住在里面?”
  徐冰道:“是要拆除了,拆迁工作,都搞了两三年了,但是还是有很多市民不肯走,想留在原地居住。”
  李毅道:“那你奶奶就是这其中之一吧?”
  徐冰略显尴尬,说道:“拿时下的话讲,我奶奶和她的街坊邻居,都属于钉子户。可是她上了年纪,我们的劝解,她也听不进去,说得多了,她还拿扫帚追着我打呢。”
  李毅呵呵一笑:“不能这么讲,百姓不愿意搬迁,自有他们的道理,咱们不能就此认定他们是钉子户。钉子户,这是一个贬义词,不能用在人民群众身上。”
  徐冰微微一讶,很显然,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言论,顿觉眼前一亮。
  李毅道:“海江市政府方面,是不是请你去做过拆迁的谈判工作?”
  徐冰道:“康市长曾经找过我,我也去试过,但是没有成功。老人们的意志,根本就不会因为我们的想法而转变。”
  李毅道:“老人们都是念旧的,而念旧的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人。他们只是舍不得搬离,因为他们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住进鸟笼一般的高楼大厦,也不想过那种串个门还要走上三条街的现代生活,他们习惯一出门,腿一迈,就能走到老朋友家里去。”
  徐冰不由得笑了:“李副省长,你还真是了解他们,我奶奶拒绝搬迁的理由,就是这样的。”
  李毅道:“其实,这些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嘛!大家要是住在一个安置小区里,出门见面,也是很方便的。嗯,徐冰,你有空吧?带我去老城区转转吧!”
  徐冰道:“我有空,您现在就去吗?”
  李毅嗯了一声,吩咐钱多备车。
  徐冰还是头一回跟随这么高级别的领导出行,紧张而拘束。
  他坐在前排的副驾驶位置,双手平放在大腿上,目视前方,身体绷得直直的。
  李毅问道:“你的文笔很好?”
  徐冰一时没有回答。
  钱多扭过头:“喂!四眼田鸡,毅少在跟你说话呢!”
  “啊?”徐冰这才反应过来:“李副省长好。”
  李毅呵呵一笑:“钱多,不可以这么说话。戴眼镜的是斯文人。徐冰,我问你,你的文笔很好吗?”
  徐冰回过头来:“还算可以吧,我上中学那会,作文就拿过省里举办的作文大赛一等奖,后来上大学了,也经常发表豆腐块。”
  钱多嘿嘿一笑:“斯文人,那你怎么不去当作家呢?”
  徐冰道:“作家赚不到什么钱,养活不了家人。”
  钱多道:“怎么可能啊?我老是听说,哪个作家版税多少多少的,看上去挺好赚的啊。”
  徐冰道:“那是出了名的小说家,写诗的,就很苦逼。”
  李毅和钱多都笑了起来。
  徐冰耷拉下脑袋:“是不是很好笑?”
  李毅道:“不,诗词,是最简练的作品,用最短的最美好的语言,就能写出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和现实。”
  徐冰道:“可是写诗赚不到什么钱。一首短诗,百来个字,却要绞尽脑汁,琢磨十天半个月,就算能发表,也就几十块钱的稿费。”
  李毅道:“那你写官面文章,怎么写?也能诗意的语言来写吗?”
  徐冰道:“这个,不太可能。刚开始的时候,我很不适应,后来我逼着自己改变,慢慢的好些了,我现在写出来的稿子,比较像公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