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这首《江南春》,千百年来素负盛誉。四句诗,既写出了江南春景的丰富多彩,也写出了它的广阔、深邃和迷离。
李毅到达江南省时,江南正是春意盎然的时节,市委大院里,几树桃花争着早春来盛放,平添了几许春意。
市委副秘书长邢文定、秘书丁雪松前来接的机,车子缓缓驶进市委大院时,李毅看到市委里众多同志都在门口迎接。
李毅连忙叫停车,然后下车去跟同志们一一握手。
市委副书记祝文同志紧紧握住李毅的手,笑道:“李书记,欢迎回来啊!蜜月过得愉快吧?同志们听说你要回来了,都急于想见你的面,跑到这里专程来迎接你呢!”
李毅呵呵笑道:“祝文同志太客气了,同志们太客气了啊!今天晚上我做东,在香满楼和大家不醉无归!”
大家簇拥着李毅回到办公室,李毅拿出准备好的喜糖喜果,大家一边吃一边闲谈。
到市政府那边,李毅也受到了同志们热情的欢迎。
李毅一个多月没来江州了,江州的各项工作都在平稳有序的开展。但是有几件事情却让李毅比较郁闷和恼火。
头一件是丁雪松向李毅汇报的。
过年时,市委市政府等机关部门都有福利发放,根据每个同志的级别不同,发放的福利多寡也略有区别。
李毅因为结婚的事情,回去得早,机关发的福利东西是由丁雪松帮忙收的。
丁雪松向李毅说道:“李书记,你在市委是副书记,而且是正厅级别的副书记,在政府那边也是副市长,还是常务副市长按理来说,你可以领双份的福利,市委和市政府两边都应该发放,而且应该按正厅级别的规格向您发放才对啊!”
李毅笑道:“我还从来没关注过这个问题反正都是国家的东西,给多少就收多少呗!怎么了?今年发了很多好东西吗?”
丁雪松嘿的一声,说道:“李书记,就是因为你平常太过随意了,才容易被人欺负!”
李毅道:“哦?谁还敢欺负我了?怎么回事,说说。”
丁雪松道:“你是正厅级别啊,而且在市委市政府都应该有福利发放可是呢,实际上只有市委这边给你发放了福利,级别还是参照正厅发下来的,至于市政府那边,根本就没有任何表示!”
李毅点着了颗烟,缓缓吸了一口,说道:“都有些什么东西啊?算了,我反正也不缺什么不发就不发吧!也给国家省下点银子了。”
丁雪松道:“李书记,这可不是一点东西的问题啊,这是原则问题。过年之前你的行政级别已经提升为正厅,省委组织部明文发表过了,这是事实吧?他们凭什么只给你一个副厅待遇呢?这不是瞧不起人吗?还有,市政府那边凭什么不给你发福利?你兼着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呢!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李毅沉吟道:“或许是事情太杂,同志们给弄错了,也可能是我级别刚定下来,但福利待遇却是早就定好了的,他们来不及更改吧。这是小事情,不必深究。”
丁雪松道:“李书记,就算级别的问题是因为太多仓促没来得及更改,但是市政府那边绝对有一份福利是属于常务副市长这个领导的,多半是被某些人故意给扣了。”
李毅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丁雪松道:“不是我这么想啊,而是我听到有人说,说······”
李毅道:“说什么了?怎么婆婆妈妈的?”
丁雪松道:“说你过完年反正是要调走了的人。他们想着你反正是要走了的人,所以就那个了。”
李毅这下听出味儿来了说道:“机关里在传我要走的消息吗?”
丁雪松道:“岂止是传啊,大家说得有板有眼,说李书记这么高的背景,在江州又做出了这么好的成绩,肯定要高升了。前段时间广陵市长不是死了吗?大家都以为你要过去顶职呢!”
李毅心想,真是无风不起浪啊!这机关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对广陵市长之死,机关里是怎么传的?”李毅问道。
丁雪松道:“不是出车祸死的吗?说是在出公差的途中,跟一辆大货车追尾,当场身亡。怎么了,李书记,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李毅微微冷笑,心想这肯定是省里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而粉饰是非的说法。这种事情李毅早就见怪不怪了,见丁雪松一副急欲探知事情真相的表情,便摆了摆手,说道:“省里说他怎么死的,那他就是怎死的呗!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讨论的?现在广陵市长一职,不是已经由薛雪同志担任了吗?我也回来上班了,机关的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吧?”
丁雪松道:“那是,那是。”
李毅道:“你刚才说福利之事,是只有我没有足额发放呢,还是大家都有短缺之事?”
丁雪松道:“很多同志都有些短缺,特别是跟李书记你走得近的同志们。”
李毅道:“你也是如此?”
丁雪松道:“是,别的书记秘书都有一个电饭锅,只有我没有。李书记,我家并不缺电饭锅,我也并不在乎有没有这个东西,但这事情虽小,却透着古怪啊!”
李毅一支烟也差不多快吸完了,指了指手中的烟,说道:“雪松,你也抽烟吗?”
丁雪松的思维有些跟不上来,点了点头,说道:“平常也抽着玩。”
李毅道:“那你应该知道,一根香烟,刚开始的时候,它的香味和气息,是十分文和绵长的,越到后面,香味渐渐变得浓郁,也越来越呛喉。所以很多人为了身体健康,都只吸前半根。”
丁雪松道:“是这个道理。我爷爷身体不好,医生叫他戒烟,他戒不了,医生就叫他吸半根烟,控制烟毒入肺量。”
李毅道:“这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大抵也是这个道理,最好交情见面初啊!我来江州一年多了,就跟这烟吸到后半截一样了。”
丁雪松挠了挠头,恍惚有些明白,但真要说出这个道理来,却又抓不到边边。
李毅道:“去把季秘书长和吕秘书长一道请过来。”
丁雪松答应一声便出去了,心想李书记就是李书记,说出来的话高深莫测啊!
季昌泽是市委大管家,离得近,接到丁雪松电话后,很快就过来了,走进门来,嘻嘻笑道:“李书记,你好,有什么事情找我?”
李毅不在这段时间,积压下很多工作,正在处理,他明知道季昌泽来了,但却只是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说道:“季秘书长,先坐一会儿。”
季昌泽应了一声,坐下来,等了大约五分钟左右,李毅还是没有跟自己谈话的意思,皱了皱眉头,心想李毅这是什么意思啊?喊自己过来,就是为了晾着自己不成?但试探着说道:“李书记,我那边还有十分重要的工作呢,你要是没什么紧要事情,我待会再过来行不?”
李毅抬起眼皮,很严厉的盯了他一眼。
季昌泽心里一通打鼓,连忙说道:“李书记,你忙,你忙,我等会没事。
过了十来分钟,季昌泽越坐越没有底,屁股下面像长了针刺一般,有些坐不住了,不停的扭来扭去,不时的看看时间,再看看李毅,心里在猜测李毅为什么这么做。以前可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又等了十分钟左右,敲门声响起,丁雪松进来报告说吕秘书长来了。
李毅说道:“让他进来吧!”
吕延通是政府那边的秘书长,进来看到季昌泽在座,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李书记,我刚才在外面有事,接到通知后,马上就赶了回来,让您久等了。”
李毅呵呵一笑,慢慢的套上钢笔的笔筒,站起身来,走到会客沙发边,一屁股坐下来,说道:“今天请两位大管家来,是有一桩小事情,想请教两位。”
季昌泽和吕延通连声说不敢,李书记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尽心尽力的办好。
李毅道:“若是一般人的事情,我也不会惊动你们两位大驾啊,但丁雪松同志是我的秘书,他的事情,我不能不管吧?”
季昌泽道:“那是那是,丁雪松同志有什么事情啊?”
李毅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刚才跟丁雪松同志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过年的福利上去了。对此我有一事不明啊,想请教两位,丁雪松同志既是我在市委这边的秘书,也是我在市政府那边的秘书。他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工作,按理来说,也应该得到双份的福利待遇吧?是不是这个理?”
季昌泽道:“是这个理,丁雪松同志两头跑,为领导服务,理应得到两份福利。”
吕延通道:“按照规矩,应该是如此。”
李毅冷哼一声:“那我就要请问了,为什么丁雪松同志只得到了一份福利,而且比别人的还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