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华鼎看了看叶望离开的背景,转身朝傅全和的办公室走去,敲了一下门就推门进去了。
“全和书记,我来了。”薛华鼎进门后转身将门带上。
正准备来开门的秘书看了薛华鼎一眼,笑着招呼了一下,忙着去为薛华鼎泡茶。
傅全和从办公桌后一脸凝重地走出来,对薛华鼎说道:“你坐。我们坐下谈。”
薛华鼎接过秘书送上的茶,道了一声谢后就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刚熄灭一支烟又涛烟的傅全和问道:“全和书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傅全和对秘书递了一个眼神,秘书马上离开并轻轻地把内层门带上。
等门关好后,傅全和这才说道:“出了一件事。刘平良在安华市市里因为嫖娼被抓了。”
薛华鼎终于明白公安局局长叶望为什么是那个复杂的表现了:刘平良出事,他上升的机会就来了。如果现在的政法书记挪一下屁股,他就可以坐上政法书记的位置。可是,这种得意、幸灾乐祸的内心又不好意思在自己的领导薛华鼎面前表示出来,有点把捏不住,所以给薛华鼎造成了一种奇怪的神情。
薛华鼎惊讶地问道:“出了这种事?…,这家伙真是倒霉啊。他为什么跑到那里去了?又怎么会被抓住的呢?”
傅全和说道:“我也是才知道消息。刚才叶局长过来了,稍微详细地向我汇报了。问题是出在姓冯的身上。”
“姓冯的?哪个姓冯的?”薛华鼎对这个还一时猜不出来。
“人大的,以前他儿子就在长益县出的事。想起来了吗?”傅全和问道,手里的烟点燃后猛吸了几口,他一脸地凝重。
“他啊?”薛华鼎惊讶地问道,心里更奇怪:那老头是人大主任,属于厅局长干部。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城市里面翻船?就是真有不长眼的警察抓到他在嫖娼,那也很容易摆平啊。最多是内部处理,不可能传到下面来,也不会传到社会上去。还有傅全和作为下面县的领导也不应该这么说啊,就是知道也应该装着不知道。
傅全和说道:“就是他。不是他,刘平良也不会被拱出来,我们啥事也没有。”
薛华鼎不由自主地看了办公室的门一下,有点不解地问道:“这老头是厅局级干部,就是真有这事也要…”他的手平挥了一下,然后说道。“这种事要传到社会上,那影响也太大了。孙书记、牛市长他们应该也会遮拦一点吧。”
这种事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受害最大的是当事者,但其他人特别是当事者的领导也不见得面子有光。当然。也有既得利益者,那些有机会取而代之的人肯定是蒙在被子里狂笑。
傅全和说道:“是冯老头的老婆在酒店里大吵大闹。闹得满城风雨。否则这种事谁愿意爆出来?不知是谁把他找女人地事告诉了他老婆,结果他老婆就带人冲了进去,把他和二个小姐堵在了床上,三人光屁股都被照了相片。哎,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把他老婆当枪使。”
薛华鼎自然没心情去管人家二口子的事,而是问道:“刘书记又是怎么被带进去的?”
“派出所地接到有人报案,派了几个人去应付一下。隔壁房间的刘平良自己吓自己。衣服都没穿好就冲出来要跑掉,被有心人堵在走廊上。”傅全和摇了摇头“冯老头地老婆还抓烂了刘平良的脸,说就是他带冯老头来嫖娼的。”
薛华鼎苦笑着也跟着摇了摇头。说道:“这女人怎么怎么蠢呢?他老头子被抓的话,一旦撤职开除,她有什么好处?”
傅全和说道:“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女人。她现在是破罐子破摔,她说是她掌握了很多很多的事,她都要说出来。现在,市里都着急了,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才好。”
薛华鼎好奇地问道:“她是不是有什么要求?”
“不知道。有人说她要从老冯手里分五百万资产就走。不给她她就不让老冯和其他人好过。”傅全和说道。
薛华鼎沉默了:作为冯老头的老婆。她肯定知道不少冯老头贪污受贿、以权谋私地事。也知道他向其他人行贿的事,当然其前提是冯老头做了这些事的话。那么。她要揭发,将影响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冯老头,还有不少“无辜者”被他拖下水。
这样一来,安华市官场等同于来了一场大地震。
薛华鼎问道:“全和书记,那我们怎么做?”薛华鼎心想:你喊我过来肯定是商量什么事地吧。
傅全和道:“大的行动倒是没有。我只是让你心里有一个底。刘平良负责的一些事情,我们二人可能要分担一些。在市里没有做出明确的指示之前,我们还是要按部就班地工作,不要因为他的问题影响到我们县的工作。还有,我们月亮湖开发区的事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市里领导地精力肯定会分散不少。工程建设问题只能靠我们自己努力了。”
薛华鼎点头道:“我会注意这方面地,现在都是我们县在着手建设,市里也只是负责桥梁道路的事,反正还没有开工,对我们风景区地建设影响不会很大。”
此时的傅全和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听薛华鼎这么说,他想开口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就这么吧。我们就暂时等上面的意见。这件事就不要向其他人通报了。刘平良如果来上班我们就让他继续工作,如果不来上班,我们就当着他请假好了。我们累就累点。”
薛华鼎问道:“他没有被关进去吧?”
“没有。只在警察局做了笔录就放了。”说到这里,傅全和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官迷心窍,他啊,想占到月亮湖开发区主任的宝座。从过年前就在市里活动。算了,不说他了。你忙你的去吧。”
薛华鼎从傅全和办公室出来,心里也是沉甸甸的。自己班子里出事,无论如何都不是光彩的事情。这个刘平良做的也太过分了一点,跑官几乎是明目张胆地跑。不说自己和傅全和知道,就是普通干部也知道。一个开发区主任地位置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薛华鼎不知道刘平良这么做也是被逼的,就是被薛华鼎逼的。因为薛华鼎现在是如日中天:上面有领导撑腰,下面有群众拥护,而且又不断地作出成绩,下届当上县委书记完全是铁定的事情。他刘平良完全没有机会当上一把手。如果他不另想办法,不走曲线救国的路,他这一辈子的仕途也就到头了。这一届四年、下一届四年。加起来八年时间内他连二线的位置都没有坐的,年龄一到只有退休。
冯老头是市人大主任。自己要升到月亮湖开发区主任或者副主任的位置,都绕不开这个老头。虽然冯老头没有提名权,但人大有否决权。如果冯老头要卡他,他就是在市委活动出结果,让市委常委同意提名,他也不一定能如愿以偿。
他费了好大地力气才把这个老头引上钩。给他送礼、请他吃饭、请他按摩、请他娱乐…,几乎能想到的。他都做了。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二人终于成了无话不说地“朋友”谁知道竟然后院起火呢?
回到办公室的薛华鼎暂时将这事抛在了一边,安心处理桌上地文件。
这时王波拿着一份报告过来。说道:“薛县长,你回来了?”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这是刚才办公室转送来的简报材料。”
薛华鼎知道王波前面话里的意思,就说道:“报告先放这里。没什么其他事,你忙你的。”
王波知道薛华鼎不想把刚才去傅全和那里办什么事说出来,也就是说自己没有新的任务。就回答道:“好的。”
晚上回到自己住的房子。罗豪却打电话过来了,他爽朗地笑道:“薛哥。你听到了什么大消息没有?”
薛华鼎没有直接回答他地话。而是说道:“你要知道,你就说吧。看是不是我所听说的这件事。”
罗豪笑道:“肯定是这件事。这下这个冯老头算是完蛋了。呵呵,他以前不是阻拦你到昌宜县去当县长吗?薛哥,你这下出了一口恶气了吧?”
薛华鼎感到好笑,说道:“有什么恶气可出的?你是什么时候得到这个消息的?”
罗豪道:“今天下午。其实在此之前我有几个朋友早得到了音信。只是还摸不清里面还有什么猫腻,所以不敢乱说。”
薛华鼎问道:“他老婆到底是什么回事,怎么那么蠢呢?”
罗豪笑道:“你是不理解情况。所以你就以为她做了蠢事。她也是没办法,也是想出一口恶气。呵呵,她地恶气可比你的恶气大多了。你知道冯老头这个老婆年纪多大吗?”
薛华鼎反问道:“我怎么知道他老婆的年纪?”薛华鼎估计这个女的年纪不大,否则罗豪不会这么问。
果然,罗豪笑道:“才三十岁!这个冯老头都可以做她爸爸了。听说冯老头的岳父比他的年纪还小呢。她是他的第二任。那个冯亮,就是在以前长益县出事地那人家伙,就是冯老头地前妻生的。”说到这里,罗豪说道“说了半天,我还没有把里面地事说清楚。”
他接着说道:“自从冯亮出事后,这个冯老头到处活动,到处用钱摆平,想冯亮早一点放出来。因为钱大把大把地花出去,作为冯亮的后娘,那个女人就有点不高兴,二人还吵了几次。最让这个女人受不了的是,那个前妻因为冯亮的事,时不时来冯家打扰她,不是来哭就是来闹。而冯老头看到这个后娘不关心冯亮,心里也慢慢对这个年轻的老婆生了怨恨,也开始对前妻关心起来…”
冯老头现在的老婆越发郁闷,也越发跟冯老头大吵大闹,而且态度坚决地提出不许冯老头再拿家里的钱去救那个监狱里的冯亮。冯老头哪里肯依?也就越发讨厌这个年轻的女人。
矛盾一天天激发,二人真是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慢慢地,精疲力尽的冯老头也就动了与前妻复合、与现在妻子离婚的打算。
年轻的妻子认为自己的青春都消磨在冯老头身上,当冯老头提出离婚时,她自然不愿意。在看到二人感情破裂,家庭实在维持不下去之后,她提出要一大笔分手费。钱大部分被花到救儿子了,冯老头哪里有这么多钱给这个女人,也就不答应。
二人就因为这些事就形成了敌我矛盾。她还威胁他,如果不给这么一大笔钱,她就把他受贿的事、向人行贿的事都捅出来。冯老头以前做事很少瞒她,她手里的把柄自然有一大把被她握着。在没钱的情况下一时也就不敢提出离婚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熬着。
这次刘平良撞上门来,纯粹是刘平良倒霉。
缺钱的冯老头见得有人送钱给他,心里很是乐意。反正自己又不要做什么,只要市委那边递过名单来,自己同意就是,这种礼当然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