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泰表功似地说道:“从今天你带队调研的行为就可以看出薛县长不同于其他领导。其他领导至少会在一个厂调研一天甚至二天的时间,肯定会吃吃喝喝,跳舞、娱乐什么的。那可能像你们这么高效率?”

 薛华鼎道:“吃一餐饭、二餐饭就成了吃吃喝喝了?你心里是在说我们走马观花吧?”

 “嘿嘿,不是那个意思。”王元泰说道,然后转换话题道“我从你们行动的里面也看出你现在是成竹在胸,一定有了一个通盘的考虑。我不知薛县长能不能把我这些私营企业考虑进你心里那个方案来?”

 “能,怎么不能?只要是愿意参与我们纸厂改革的我们都欢迎。只是现在还没有定出方案,你耐心等待一段时间。你也可以多多考虑如何提高产品质量、如何扩大销售、如果让工人满意,怎么样?或者你帮我们一个忙,你也拿出一个具体能实施的商业计划来,让我们考虑一下,如果你的商业计划确实好,我们肯定优先考虑你。”

 王元泰点了点头,说道:“我的很简单,就是买。一锤子买卖,买下来之后你们县政府再也不用操心这个厂了,坐等收税就成。我的开价绝对合理,你们县政府不但轻松了,而且还获利不少。当然,我不会让帮了我的朋友失望。有钱一起赚有财一起发。”

 薛华鼎实在没时间跟他磨嘴皮,看在他舅舅、父亲等人的面子上跟他说了一会儿话。现在自己才来这里,能忍的还是要忍一下。

 好不容易送王天泰出了门。薛华鼎动笔地心思却淡了,勉强自己写了一个提纲就睡觉了。

 从第二天开始薛华鼎不是和秘书王波一起找资料,计算数据,就是找一同去调研的领导座谈。同时还要抽空接见纸一厂、纸二厂的领导。这些人心里没有了底,不知道薛华鼎这个新县长将怎么处理二个纸厂,他们这些人今后还有没有位子坐都不知道,所以开始了四处活动打探消息,大搞感情投资。

 97年的农历年在98年的一月份就来了,薛华鼎还没把事情分出一二三,农历新年就到了。他的心思自然要放在怎么使全县的干部群众过好新年、怎么保证春节平安等方面上。\\\\\\

 因为表妹罗敏正月初四结婚。薛华鼎小小地利用了手中的职权,将春节值班时间调开初四初五这二天。

 其实值班时间调开不调开,薛华鼎基本上都是这样。作为县长的他,年三十是不可离开浏章县的,他要和县委书记傅全和一起到那些过年还工作在岗位上地干部职工进行慰问,要和福利院、孤老院的孩子、老人、伤残军人一起过年。

 正月初一,他要到其他单位如公安局、电信局、银行、县直机关去慰问拜年,给那些新年第一天上班的干部职工握手拜年,要在电视台面前露出一个笑脸给全县农民看,说上一些祝贺的话。

 正月初二。他又和几位县领导分别带队,带着一辆或二辆装着大米、植物油、猪肉等慰问品的面包车分赴县城和各乡镇的特困企业、下岗工人、五保户、贫困户等等对象那里拜年送礼。说几句暖心的话、安慰的话、鼓励的话、吉利的话,然后接受对方地感谢。虽然每家每户停留的时间不长,但挡不住数量多。从早上出发到晚上才可能结束

 直到正月初三下午,薛华鼎等人才稍微松一口气。但接下来就是各乡镇的领导、各县直机关的领导还有国营企业、集体企业、私营企业地领导向他拜年。无论是躲办公室还是躲招待所,都无法躲开这些人的殷勤与热情。

 薛华鼎只好堆起满脸的笑,送走一批又一批拜访者,推脱或被迫接下红包、礼物。秘书王波就成了薛华鼎的门神。提贵重礼物的放宽一律被他无情地挡驾,只有空手地或者礼物不重的才被他放行。

 即便如此,薛华鼎还是收了不少的红包和礼物。当然,王波也收了不少。

 这种事是避免不了的,即使是清得彻底的清官也要变通一些,否则的话还真把那些送礼的人给得罪了。对于红包,薛华鼎就交给王波管理,对于那些不算贵重的礼物,薛华鼎就送给了招待所的那些服务员。或者转送给前来拜年地客人。

 正月初三的晚上,薛华鼎自己开车带着王波载着单位分发的过年物质终于回到了长益县自己的家。^^首发君子堂^^因为许蕾怀孕行动不便,这个春节许昆山、梁燕二口子又在女婿家过年,一边照顾许蕾。加上罗敏一家和其他来喝罗敏出嫁喜酒的客人,偌大的别墅到处都是人。可以和自己家办喜事相提并论了。

 当薛华鼎深夜回到家里地时候,家里还是***通明。人声鼎沸。

 看到薛华鼎地车进了院子。不少的人都迎了出来,甚至许蕾也挺着大肚子笑呤呤地站在台阶上看着他。她妈妈梁燕和罗敏小心地在旁边照看着,防止她摔倒。

 大家忙乎了好久才收拾停当,别墅也慢慢安静下来。

 薛华鼎回到自己地房间,问许蕾道:“你累不累?这么多人是不是很吵?”

 “没事,很热闹的。大家都把我当宝贝,能累着我吗?这房间隔音效果很不错,只要关上房门,外面就是放鞭炮我也不怕,只要很小的声音传过来。”

 薛华鼎只在家呆了二天就告别妻子、父母长辈们到浏章县上班去了。

 过完年之后上班,薛华鼎的心思还是不能全部放到纸厂的改造上去,因为这段日子是评先进、搞总结、订计划地时间。特别是二个月之后就要进行换届选举。县里四套班子都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各种会议层出不穷:收心会、总结表彰会、预算计划会、县长办公会、碰头会、常委会、联系会、汇报会、专题会,还有市里成堆的会议,薛华鼎几乎都要参加。

 况且薛华鼎已经考虑了要建立自己的***,一些人是必须要拜访或聚会的。如市委秘书长刘桂清、市委孙书记的儿子孙伟以及省人大副主任的孙子董欣等人,以及他们介绍的朋友。

 过了初十,薛华鼎还应罗豪的请求,带着他拜访了省财政厅的鲁利和叶副厅长以及工业厅、农业厅地几位领导。让罗豪惊讶不已:他没想到薛华鼎的能力竟然有这么大,跟财政厅副厅长都是朋友。

 薛华鼎还私下拜访了省委副书记的秘书赵长宁,跟他建立了很密切的私人关系,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见到胡副书记。

 一直忙到二月下旬。县委县政府的工作才走上“正轨”薛华鼎才捡起一直悬在心头的纸厂改造问题,重新进行考虑。在此之前,王元泰、肖经理以及二个纸厂的领导找了他无数次,他都以现在工作太忙暂时没有考虑的理由打发了他们。

 当他拿出草案稿,专门为纸厂改造的事找傅全和书记通气地时候,时间已经是三月初,离换届选举只有一个月时间。

 傅全和在此之前就这个纸厂的问题和薛华鼎私下交流多次,对薛华鼎的方案多少有点了解,此时的他拿着这一大叠文稿并没有仔细看。只是扫了几个标题,看了一些他认为重要地内容,然后说道:“这个调整比以前说的好多了,还是要以稳定为先。只是我们手头没有这笔钱。启动这个方案的钱从哪里来呢?”

 薛华鼎道:“先动用我掌握的县长基金,再把为换届选举的那些资金挪用一下,另外我找银行借一点,估计问题不是很大。特别是那些工人还在观望阶段,肯定有不少人犹豫是不是主动内退。这样地话,就可以让我们腾出一些时间,资金就不会很迫

 傅全和道:“问题是现在我们需要他们内退越快越好,这样为我们的改造减少更多的阻力。”

 薛华鼎说道:“我想了一下,我觉得他们不会一窝蜂地办内退,估计还要留恋这个要死不活的工厂。只有我们把其他事情做出来,他们知道我们是来真的、他们死心了,他们才会慢慢行动起来。”

 “那我们明天就召集常务开一个会?如果能通过,我们就动手。成立芦苇销售公司的事最好能同步进行。只有这个公司成立了,我们的下一步才有了底。我们二人分开做工作,你做通贾红军的思想工作,我做其他几个常务的工作,争取一次性通过。”

 “谢谢。”

 “客气什么。这事要成功了我还要好好地感谢你呢。不过,说实在话。我虽然一直在想这个事。也赞成你地做法,但一下子把二个纸厂给搞没了。心里还是有点点…,呵呵,我对它们还是有点感情的。”傅全和感情复杂地说道。

 “呵呵,全和书记,你不会要我先来做你的思想工作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薛华鼎笑着开玩笑。

 薛华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他就打电话请常务副县长贾红军来讨论自己策划地稿件。

 贾红军倒没有提出异议,只是问道:“薛县长,你这样做有把握吗?如果二个厂地领导群起反对怎么办?现在换届在即,大家都想稳定,一旦这些厂领导和其他老同志一起反对我们,这次换届就有麻烦。薛县长,你是不知道,这二个纸厂钱没有赚什么,但这么多年来它们为我们县贡献了不少的干部。现在人大和政协二个摊子里有不少领导是从这二个厂出来地。就是傅书记的岳父也是纸厂的老领导。还有一些职能单位的领导也是纸厂出来或者与纸厂有关联。以前纸厂效益好的时候,很多人都往纸厂跑,今天考察、明天取经,很多人对这二个厂有感情。按你这个方案,几乎是判了二个厂的死刑,只剩下二个芦苇场还存在,而且芦苇场也要卖掉,一下全没了。”

 说到这里,贾红军说道:“从内心上讲,对你这个方案,我是持保留态度。不过,我也不会反对。”

 薛华鼎问道:“除了感情方面的考虑,你觉得这个方案还有什么漏洞?”

 贾红军摇头道:“漏洞倒没有看出来。你得让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才行。既然你已经考虑了怎么安抚里面的工人,我想下面的问题不大,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说服各级领导。”

 果然,在第二天常委会讨论薛华鼎方案的时候,以政协主席、副书记、纪委书记等人为代表的常务态度坚决地表示了反对。

 人大主任、常务副县长等人持保留意见。

 只有傅全和、薛华鼎以及组织部长、县委办公室主任持赞成意见。

 政协主席是一个近六十岁的老头,他表现得相当激烈,还没有全部看完,他就将稿子往桌上一摔,大声说道:“这也算是一个考虑成熟的方案?简直就是败家子嘛。改革的目的是什么?是要越改越好,不是越搞越糟。按这个方案来,那什么改革都好搞了啊,只要遇到麻烦就搞破产清算,把工厂企业当垃圾卖掉就行。还要我们这些干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