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们无线电二厂情况的改善还真亏了你们岳父他们,我们党委和政府二边都被那些工人搞怕了。听说他还在福江省那边办了一个光缆厂,是不是?效益怎么样?”刘桂清继续拉家常。

 “效益不错。现在正是通信大发展的时候,到处都要光缆。跟这里的蓄电池厂一样,都是供不应求。”薛华鼎也没隐瞒。

 “你岳父还真是有眼力,有能力,二边办厂都不误。对了,你这么年轻,当爸爸了没有?”刘桂清笑问。

 “呵呵,快了,还有几个月。”薛华鼎笑答。

 薛华鼎想不到一个市委秘书长这么八卦。结合刚才的事情,薛华鼎心里隐隐对刘桂清产生了反感。只是脸上和话里都不敢显露出丝毫厌恶来,就是一点点不耐烦都掩饰得很好,不露痕迹。毕竟他是市委常委,算是市里实权在握的显赫人物。其他的县委书记来了,他未必还这么抽出时间来陪同呢。

 就在薛华鼎应付这个热情的人有点为难的时候,孙迪华的张秘书给刘桂清打来电话,请薛华鼎上去。这次,刘桂清倒没有送他,只说谈话完了再来坐一坐,送他到门口就止步。

 按刘桂清的想法,孙书记这么帮薛华鼎,肯定他们二人的关系很铁。自己没有必要去凑这个热闹。一些事情太显形了,孙书记不喜欢。

 殊不知薛华鼎最紧张的就是见这个一本正经的孙书记。

 薛华鼎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太紧张,一边朝市委书记的办公室走去。

 张秘书似乎也感染了孙迪华的严肃,见薛华鼎过来,虽然也伸出手欢迎他,但话很平淡:“薛县长,你好。请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也不等薛华鼎坐下。他就进了孙迪华的办公室。大约一分钟,他就出来对薛华鼎道:“你进去吧。”他等薛华鼎进去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孙迪华地办公室比牛县长地办公室大得多。还里面的家具划分为三个区域:一个会客区,一个办公区,还有一个小型会议室。三个区域都布置得很简朴,没有什么奢华的物品。只有他办公地那张桌子很大,看起来质地不错。最显眼的是他身后的两边二面鲜红的旗帜:国旗、党旗。

 薛华鼎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因为他看见孙迪华还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用毛笔写着什么。

 薛华鼎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钢笔实在好用得多。为什么要用毛笔写?”

 因为孙迪华一直没有抬头。薛华鼎只好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等待。似乎是无意识地。他努力把身子坐得笔直。

 不知过了多久。薛华鼎正犹豫着是不是招呼他一声时。孙迪华发话了:“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完。”声音里没有一丝热情。

 薛华鼎嗯了一声。

 只见孙迪华皱着眉头又看了一会文件。接着刚才写地地方又写了几个字,又看了一会文章。这才把毛笔插进右角上地笔筒里。然后将桌面上的文件理了理,最后总算抬起头来。他一边双手揉着两边地太阳穴,一边问道:“怎么样?”

 薛华鼎一愣,心里道:“你到底问什么啊,一句怎么样,我怎么回答?”心情紧张地他脱口问道“什么怎么样?”

 孙迪华听了薛华鼎地话,眼里也是露出一点惊讶之色,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语气冷冰冰地说道:“组织上让你到浏章县去当县长,你是怎么想的?”

 薛华鼎连忙说道:“我感谢组织地信任,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把浏章县的经济搞上去。”

 “背书啊?”孙迪华问道。

 薛华鼎一愣,差点出了冷汗,强装镇定地说道:“这是我的心里话。”

 “好大的口气,浏章县经济这个样子,别人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有把经济搞上去,你相信一去就能搞说去?”说着,他双手从头上放下了,两手十指相交放在前面的桌子,眼睛盯着薛华鼎。

 薛华鼎道:“事在人为,我想只要我认真干,肯定能取得一定的成绩。”

 “这句话还行,穷地方也有土财主。无论哪里都有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人,也有餐餐吃肉的富人。”孙迪华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问道“浏章县去年的财政收入是多少,它们的构成如何,你知道不?”

 薛华鼎点头道:“去年是九千八百五十万。主要是农业收入,占百分之八十七点五。”

 “那就意味着他们的钱都是从田地里收的,几乎没有什么工商企业税。你准备从何下手?”孙迪华相交的双手在桌面敲了敲。

 薛华鼎虽然在昨晚和今天上午思考了很久,但还是不得要领,只好应付着说道:“我目前还没什么具体的打算。…,看能不能发展特色农业、家禽养殖。如果单方面从发展企业想问题,以他们那里的条件,实在是很困难。”

 “嗯,有想法就好。到了那里多调查、多请班子里的人出主意,不要翘尾巴。”孙迪华看着薛华鼎说道。

 “我一定按照孙书记的指示办。”薛华鼎回答道。“我们市里下发的廉政建设十五条,你背得下来不?”孙迪华问道。

 薛华鼎有点心虚地说道:“能,基本能。”

 “背不背得下来问题不是很大,主要是要做到。一是不能把手伸的太长,你只要伸了手,我就砍你的手。由于伸手而被枪毙的、坐牢的、免职的,这么多年我见地多了。这点你能保证不?”孙迪华严肃地盯着他。

 薛华鼎想学生在老师面前一样,回答道:“能保证!”

 “我相信你能保证。一万、十万你可能不看在眼里。”孙迪华看着桌上地文件,说道。“最大的一件事是不要上错床。你年纪不大。又当上了一方的诸侯,找你地人都的是,其中有托怀送抱的。有别人介绍的,有说话合得来的,你可要把握好自己。这里一份文件就说了一个厅级干部养情妇。你要也是这么干,你就死了。政治上的前途就没有了。”

 薛华鼎点了一下头。

 孙迪华又问道:“你的文凭不高啊,学校毕业以后就没有学习过?工作之余就是打麻将、看电视?”

 “我真正进行自学考试,只有二门课要考试了,过了这二门就可以拿到湘湖大学地本科文凭。”薛华鼎不知道这市委书记地思维怎么跳跃这么快。一会儿工作、一会儿廉政。现在有转到私人的事了。不过,说了这些话之后。他地紧张心情少了很多。

 孙迪华道:“你地根在长益县。在这里有同学、有朋友、有同事、也有关心你地上级。很多工作都容易开展。到了浏章县以为。这种熟悉的环境没有了,工作也可能不顺心。很多事情可能或者说肯定要做不少地工作才能实施。耳朵里听的也不会都是赞扬和夸奖,有可能是讥讽和漫骂,你可要有心理准备。你现在是县长了,要有一个县长的气量,有些事情要能够拍板,能够负起责任。我不要你的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的无赖作风,但也不希望你当一个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应声虫。”

 薛华鼎正要说话,孙迪华说道:“好了,谈话就到这里。你先回去休息二天,等你的工作交接了,家里的事安排好了,给刘秘书长打一个电话,到时候就上班。没问题吧?”

 “没问题。”薛华鼎说道。

 当薛华鼎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孙迪华又低头看他的文件去了。薛华鼎只好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他不知道的是,孙迪华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等他出门后,孙迪华欣慰地笑了一下,然后把头真正埋在了文件堆里。

 薛华鼎将孙书记办公室的门小心带上后,偷偷地嘘了一口气。然后走进张秘书的房间,对迎上来的张秘书说道:“张秘书,谢谢你。再见!”

 张秘书只送薛华鼎到走廊就回去做他的事去了。

 回到刘桂清办公室的时候,刘桂清正在与市委办公室的一个处长在交谈事情,薛华鼎有点怕和刘桂清闲聊,因此跟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就马上转身下去了。让刘桂清在里面大喊:“薛县长,你慢走。再见!”

 坐在小骆的车上,薛华鼎才真正放松下来,情不自禁地说道:“靠,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呵呵,薛县长,谈话很顺利吧?”小骆熟悉地开着车,笑着说道“像你这么没架子的干部很少。”

 “朱书记、田县长他们也没有架子啊。就是孙…,”说到这里,薛华鼎还心有余悸地转头看了市委大楼一眼,继续说道“孙书记太严肃了。跟他谈了这么久的话,没看见他笑一下。”

 “呵呵,大家都说他孙老虎,老虎是要吃人的,哪里会和你笑?除非你带电视台的记者来。”小骆开玩笑着说道。车开出一段距离后,他问道“薛县长,是回县里还是去你老婆那里?”

 “今天我就不回去了,你把我丢在无线电二厂的门口就行。明天我自己搭车回来。”薛华鼎吩咐道。

 “没事,现在搭帮你修通了经过晾袍乡乡政府的水泥路,一个小时就可以了。前几天,我外婆、姑姑老我们家做客,他们都夸你,说你是一位好县长。薛县长,你不要客气,明天我来接你,不要搭什么车,你随喊我随到。”

 “那就麻烦你了,如果我回县里,我会提前打电话给你的。”薛华鼎道。

 “为你开车是我的荣幸。如果你不调走,我就一直为你开车了。”小骆说道。

 “你想到浏章县去不?你真不舍得离开你女朋友?”薛华鼎半真半假地笑问,显然他们以前说过这个问题。

 “可不是吗?如果不是我女朋友,我真的想跟薛县长走。”小骆回答道“我开了好多年车了,只有你最随和,而且受人尊敬。跟你出去,我自豪得很。”

 薛华鼎走进梁燕的房子,许蕾挺着大肚子正在客厅里慢慢走动。看见薛华鼎进来,笑问道:“我要的东西买来了没有?”

 “买了。你这么干什么?这么走来走去的。”

 “走来走去是锻炼身体啊。你什么时候去那边上任?”

 “市里要我二天后就去,看来我是不能陪你了。“谁要你陪?妈妈现在准备把工作移交一部分给朱瑗,专门抽时间出来在家陪我。”许蕾停在脚步,右手扶着薛华鼎的胳膊在沙发上坐下,说道“还有几个月才出生,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华鼎,现在不要你陪,不过,当毛毛出生了,你可以请至少半个月假,专门陪我们母子俩。”

 “行。能请多长时间我就请多长的时间。给,这你要吃的话梅。”薛华鼎将包装袋撕开,倒了几粒紫色的话梅放在许蕾有点浮肿的手掌里,说道“这东西实在没肉,有什么好吃的?”

 “呵呵,是我喜欢吃,又不会是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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