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服务员送来了他们定的鲍鱼。薛华鼎对鲍鱼这不怎么喜欢,也不厌恶,但觉得吃它还不如吃几元钱一份的“尖椒炒火鱼”来得舒服。
他左手用叉子轻轻按住鲍鱼,右手持刀按着鲍鱼纤维纹理长切,先鲍鱼一分为二。稍移动叉子再轻按,将按住的这半块再长切一分为二。之后叉起小块的鲍鱼,在鲍鱼汁上轻轻点了点,再放进口中打横,使其尽可能多地接触牙齿,慢慢轻嚼。
嚼了几下,轻轻地皱了一下眉,也就不再去体会鲍鱼的什么香味了:厨师的手艺并不高,嚼的并没有弹牙齿的感觉,过于熟透了。
马副局长动作则潇洒了许多,横切竖切几下就把鲍鱼切成了八九块,把它们在鲍鱼汁里打了几个滚,似乎还担心味道不够,就加了一些辣酱,动作快速地拌匀之后,用叉子叉着一块块地塞进嘴里,吞了几块后,说道:“这个味道不错,很酥。味道好!”周卫兵则干脆用叉子将整个鲍鱼叉起来,像吃水果似地从边缘开始咬起,一步步消灭它。
陶小丽则动作慢很多,她基本上是学着薛华鼎的动作,不时瞥一下薛华鼎,见薛华鼎有点不解地扫了她一眼,她连忙低下头,脸莫名其妙地红了。
周卫兵看薛华鼎的吃法,心里愣了一下,但他笑着说道:“这玩意几百元一个,我感觉也就是吃萝卜一样。”
几下就吃完了鲍鱼的马副局长用新上地毛巾擦了擦手。笑道:“呵呵,鲍鱼像萝卜?亏你说得出来,现在萝卜只有一毛多钱一斤吧?一个鲍鱼的钱可以买五六千斤萝卜,那得用车来装。”
说着,他朝陶小丽问道“小丽,萝卜多少钱一斤,你知道不?以前我在下面当机线员的时候,只有二三分钱一斤。农民挑一担萝卜进城只能卖三四块钱回去。嗨,世上最苦还是那些农民啊,工人说是说下岗,但他们还有政府不时救济一下。日子过得苦的真正是在农村。农民一年到头才得多少钱?我几个老表就在乡下,那不是一个穷字可以概括的。”
不知为什么马副局长竟然菩萨心肠起来,胡乱地吃着五百多元一个的鲍鱼却说着农民的苦楚,在薛华鼎看来还真有点滑稽的味道。
陶小丽脸又红了一下。说道:“我没有买过菜,家里都是我妈妈买的,不知道萝卜地价格。我想应该不止一毛多钱吧,再怎么说也得一块多。要不十几斤那么重的东西才卖一块多元,谁做这生意?”
薛华鼎笑了笑,说道:“我们县城的二毛一斤。前几天春节的时候稍微贵点。也只有二毛五。”
周卫兵笑问道:“薛局长。你还有‘气管炎’地毛病啊,呵呵。难道你买过菜?”
薛华鼎笑道:“倒不是气管炎,我不但买过菜,以前还卖过菜呢。菜农一天能赚十几元就不错了。”父母住不惯城里,而老婆又不在身边,薛华鼎自然经常自己买点菜在家里做着吃,而他又偏偏喜欢吃蔬菜,特别是猪骨头炖萝卜是他的最爱,也最容易做,炖一锅放在冰箱里可以吃好多天。其他复杂的菜他既不会做也不想做。
马副局长也笑道:“你不会下班回家还要自己做饭吧?”
薛华鼎笑道:“还真的是,我觉得偶尔做一做也很舒服地。”
陶小丽偏头看着薛华鼎问道:“你老婆很漂亮吧,你这么呵护她。”
“漂亮。她在家就她做,她不在家我就做。”薛华鼎道。
吃完饭,薛华鼎随着马副局长一起坐周卫兵的车到了周卫兵的公司里。公司里的人为他们摆好麻将、泡好茶之后就消失了。剩下他们四人开始做大家都心知肚明地赌钱游戏。
在周卫兵和陶小丽总是“手气臭”不胡牌的情况下,薛华鼎不知不觉地赢了二千多元。而手艺最好的马副局长则大赢特赢,按薛华鼎地估计,他今晚估计没有赢七八千也赢了五六千。可能是周卫兵有求于马副局长帮他联系罗豪、而且薛华鼎又是第一次来,因此周卫兵额外地加大了钞票输送量。
否则三天二头都要找有权势者玩牌,周卫兵就是大公司也有点吃不消。包括酒店吃饭和这里地输钱,周卫兵今天花了不止二万:那瓶洋酒就是好几千,四个鲍鱼也是二千多。比薛华鼎他们巴结领导所花地钱还要大得多。
玩到十一点,马副局长看着抽屉里的一堆钞票也知足了。他笑着对薛华鼎道:“薛局长,还玩不玩?”
薛华鼎早就巴不得结束,对这种毫无悬念地牌局实在没有多少兴趣。开始还可以陪一陪自己想结交的马副局长,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涉入到他的私密生活中,已经初步具有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荣辱关系。现在要想二人关系铁,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同赌钱、一同嫖娼。当然还有其他的事情,其目的也就是让大家都屁股不干净,你为我擦我为你擦。
既然这个目的已经达到,再陪下去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再就是现在的薛华鼎对这种“小钱”不是很看在心上,在他的生活中多一万元少一万元实在没有什么区别。
他把胸前的牌往桌子中间一推,笑道:“今天我们已经尽兴了,就不玩了吧?周老板,下次到我们县,我也一定陪你玩一个尽兴。”
周卫兵连忙说道:“好啊。我还真担心到你们那里去一个朋友都没有呢。真的不玩了?今天时间还早,再玩几个小时也没关系,明天你们又不上班。”
薛华鼎道:“尽兴了就好,再玩就是疲劳战了。钱是国家的,可身体是
。”
陶小丽笑问道:“薛局长,你怎么说钱是国家的?”
薛华鼎笑道:“随口瞎说,也就是求一句话说工整而已,呵呵。”
陶小丽想不到他这么回答,愣了一下,接着就掩嘴大笑。
周卫兵又问道:“玩牌玩累了,要不我们去洗一个澡?再按摩按摩,放松之后再吃点夜宵。”
“别!”薛华鼎连忙摇手道。“那么奢侈的东西我还不习惯。”
周卫兵第一次接触薛华鼎,不知道薛华鼎的爱好,就把眼光看着马副局长。马副局长对薛华鼎其实也不是很熟,对薛华鼎的爱好也是白纸一张。见周卫兵的目光看过来。就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周卫兵马上笑道:“那好。我知道你们这些单位领导自律性强,不像我们这些社会上闯荡的,什么都不怕。那我也就不破坏你们的规矩了。那…那这么安排吧。”说着他对陶小丽道“小丽。你送薛局长回家,我送马局长回家。”
薛华鼎连忙说道:“不用,我打一个的士就行。今天赢了这么多钱,打十部地士的钱都够。”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陶小丽笑道:“薛局长是怕我吃了你还是怕我的车技不好啊?”
薛华鼎道:“都不是。主要是距离太远,来回要三四个小时,我可不敢劳驾你。”
周卫兵道:“薛局长还真是怜香惜玉啊。本来我是准备送你的。既然你这么关心女同胞。还是小丽你去送他为好。平时我们公司可对小丽可关心不够。”
陶小丽又看着薛华鼎道:“薛局长,让小女子我就荣幸一次吧?我可是很期待哦。如果累了。我还可以住你家啊,睡沙发都行。如果你担心你老婆吃醋,我也可以住宾馆地,我不相信你们长益县现在宾馆都满了吧?”
马副局长和周卫兵打着暧昧的眼神,等陶小丽说完,马副局长道:“薛局长,她小丽是女孩都不怕,你怕什么?是不是你心里有鬼啊?男子汉大丈夫就大方一点。就让她送你吧。”
薛华鼎心里虽然别扭,但见他们都是这么说,也就顺水推舟地说道:“那好吧。我再推辞似乎就真有什么似的,呵呵。”
陶小丽开的是刚才周卫兵开地本田车,当他们上车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周卫兵和马副局长都站在旁边送他们离开,薛华鼎不知道他们等下是坐什么车。
等车上了大马路后,陶小丽笑问道:“薛局长,你是不是猜他们等下坐哪部车?”
“哦,你是读心理学的高材生?”薛华鼎有点惊讶地问道,薛华鼎现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他偏头看了陶小丽一样,凹凸有致的身体和娇好地面庞在朦胧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美丽。薛华鼎心里想:“这么漂亮的女子当了那个大肚子地情人,真是有点可惜。”
陶小丽看着前面地路况,微笑着说道:“我看你上车就看着这部车,应该认出了我们吃饭出来就是坐地这部车,所以这么问。”
薛华鼎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随口问道:“你们公司有好几部车吧?”
陶小丽道:“好几部车有是有,但其他地都是工程车和面包车,真正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一部。我们公司经济情况一般,还真买不起几部车。”
薛华鼎本要说你们既然没钱为什么在吃和玩方面还这么大方,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
但他对陶小丽不熟,也就干脆不问。
陶小丽道:“他们啊肯定是去按摩桑拿去了。薛局长,你不去,是担心影响不好还是真的不喜欢那一套?”
薛华鼎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得这么直接,也问得这么直接,也越发不想跟她搭话了。本来他是有点怜惜她开长途,想自己替她开车,但这个想法现在被他心里恶作剧似地压了下去:让她开车,正好可以让她少说几句话。如果她坐在副驾驶位置,还不知道说多少自己不敢回答的问题。
所以,薛华鼎干脆假装很累地闭上了眼睛。
陶小丽见薛华鼎半天没有回答问题,有点惊讶地转过头来。借着路灯发现薛华鼎闭上了眼睛,就笑着说道:“呵呵,薛局长,你做的太显形了吧?我就真的那么讨厌?”说到最后,她的语气有点哀怨的味道。
薛华鼎小声道:“刚才打麻将有点累了。”
陶小丽抿了一下嘴唇,说道:“薛局长,我看你好像对打麻将赢钱没什么兴趣。是不是啊?”
薛华鼎道:“有兴趣啊,谁对赢钱没兴趣?除非他对钱有仇。”
“我就看你就是对钱有仇。马局长未必就比你牌技高,可他就不…,呵呵,他就超水平发挥。”陶小丽道。
“呵呵,你们这种业务牌本来就应该按职位和权力的高低来决定赢钱的多少嘛。我是下面的,当然就该少拿点。”薛华鼎想让她一个人默默开二个小时的长途车实在有点不人道,就睁开眼睛说道。
“呵呵,我发现你说话比我还直爽啊。我刚才还担心那几句很直接的话让你反感了呢。”陶小丽笑道。
“反感不多,只是吓住了我。”薛华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