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坤欲拿对讲机询问部下是否抓到了那二个逃跑的警察急匆匆地跑步过来,举手敬礼之后大声说道:“报告李副所长,二名犯罪嫌疑人已经全部抓到!请指示!”

 李坤手举到一半,又放了下来,急切而慌乱地问道:“还有二个呢?”

 “那二个受伤的早已经被我们铐起来了。”警察回答道。

 “全部带到楼下大厅去!”李坤命令道。

 “是!”警察举手敬礼之后转身跑步离开。

 李坤对着赵秘书弯了一下腰,强装笑脸地对赵秘书笑了一下,然后动作粗鲁地拖着林坚的胳膊喝道:“起来!走!”

 林坚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大声争辩道:“我没有打他,是他们打的,我没有打人,是他们自己要来打的。李哥救我,李所长,我是无辜的啊,李所长…”

 他不知道李坤现在是自身难保呢。当李坤等人从电梯里出来进入大厅的时候,才发现市局的架势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大厅里全是严阵以待的警察,宾馆各进出口都已经被荷枪实弹的警察封锁,几辆警车闪着刺眼的警灯,不少市局领导一脸严肃地站在大厅里等待李坤他们的到来…

 当李坤拖住语无伦次的林坚走了之后,看热闹的人都在猜疑着赵秘书和鲁利的身份,有人认为是赵秘书搬动了高官才有这么精彩的一幕;有人以为是鲁利来头太大,要不宾馆地黄经理不会如此巴结;有人则怀疑打架的双方到底谁是流氓地痞…

 叶处长、张副处长连忙过来把薛华鼎和鲁利的衣服递给他们。叶处长说道:“快穿上。别感冒了。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多想。鲁科长、薛局长,你们的伤没事吧?”

 鲁利举了举胳膊,薛华鼎看了看手掌,先后说道:“没事,小问题。”

 黄经理惊讶地看了薛华鼎一眼,心里默念道:“薛局长?这年轻人真的是局长?难道他才是一个可以通天的人物?”

 来不及多想的黄经理热情地邀请道:“请你们各位到房间里坐一坐,先休息一下,我们宾馆里有医生值班。让他先看一下伤口,还是小心为好,小心为好。”

 几个人听了黄经理的话,都一齐看着赵秘书。赵秘书稍作思考后说道:“也好。那就让医生先看一下。别得了什么破伤风就麻烦了。等下公安局的人可能还要问你们几句话。”

 众人这才跟着黄经理朝前走。看着叶处长等人对赵秘书地态度,黄经理又是一愣: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牛,一个比一个来头大?叶处长是财政厅预算处的处长。在普通人眼里已经算是位高权重的人了,他竟然还要看这个人的脸色。这个人至少是处级以上吧?

 其实赵秘书现在地级别还只是副处级,而且是胡副书记从市里调到省里一段时间之后才落实的。但因为是长期呆在领导身边,是以比一般处级干部要威风得多。就是普通厅级干部也要巴结他们。

 黄经理干脆将他们带到金华大酒店最豪华的套间,然后悄悄地安排手下尽最大的努力给几个人提供最好地服务,吃的、喝的如流水线一样送了过来。也派人到附近大医院高价聘请医学教授来给薛华鼎和鲁利看伤口。对宾馆内部只知道开感冒藥、去痛片的医生。黄经理理都没有理。

 他们坐下休息了一会。赵秘书才独自稍微问了一下薛华鼎有关情况。心里对那个仗势欺人地林坚更是厌恶。

 没有多久,市局祝捷副局长就亲自登门。名义上是来看望慰问伤病员,实际上是征询赵秘书对此事的处理意见。进门的时候,祝捷态度异常地诚恳,对薛华鼎和鲁利问寒问暖,给房间里地每一个人都发了一张名片。他那笑容满面地样子,简直不像一个市公安局地副局长来这里办事,倒像一个在老厂当了多年工会主席来看望住院的厂领导。

 当他小心翼翼地征询赵秘书意见时,已经对整个事件有所了解地赵秘书就公事公办地对祝捷说道:“祝局长,一切都按你们公安局的办案程序来。该调查的你们调查,该取证的你们取证,我没任何意见和要求,也不干涉你们办案。”

 祝捷见赵秘书说地诚恳,心里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说得:“谢谢领导对我们公安队伍的支持。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尽可能快地查出事实真相,决不冤枉一个好人,也决不放过一个坏人。在这次事件中无论涉及到什么人、无论涉及到哪一级,我们都会严格按政策办事,该处分的处分,该免职的免职。”

 祝捷继续说道:“我们骆长春局长在外地已经给我们指示,必须公正快速地处理好这次事件,给领导、受害人和周围的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局里一定会以此次事件为契机,整顿、纯洁我们干警队伍,举办一次整肃警风警纪的活动,将一些害群之马清理出去,进一步提高我们干警的思想道德素质,真正体现我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

 赵秘书如领导一样认真地听着祝捷说话,等他说完,赵秘书才装出思考的样子邹着眉头不言不语。过了好久,直到祝捷有点坐立不安后他才不急不慢地说道:“你们的这个思路好,你们这次的行动也非常迅速。我会把你们的有关情况向领导汇报的,我相信你们能从中取得更多的经验和教训,也能取到更大的成绩,能够给全市人民一个安宁的生活环境。”

 “谢谢领导的关心。”听赵秘书说完,祝捷说道。然后又小声问赵秘书道:“那我就安排干

 调查?”

 “好。再见!”赵秘书握住祝捷伸出的手摇了又摇。

 接下来地事就很简单了。祝捷出去不久,二个警察就进来了。他们象谈家常一样的询问了薛华鼎和鲁利有关事情的经过。开始甚至都没有提出让薛华鼎和鲁利分开来进行询问。还是赵秘书提醒他们,他们才将薛华鼎和鲁利分别请到另一间房子里各自做了询问笔录。

 张副处长也作为目击证人跟警察谈了一会儿话。

 当然,外面的警察还找了很多现场的人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并且带走了宾馆内部的监控录像。

 按黄经理私下询问有关人士后的说法,薛华鼎和鲁利最大可能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最坏地可能是防卫过当,但不严重。总之,他们屁事也没有。

 倒是林坚问题比较严重。他是此次流氓闹事事件的组织者和参与者,他喊的四个人都是一些长期在社会上瞎混的无业青年,其中一个还有偷窃地案底记录。这次林坚遭拘留和罚款算是最轻的处罚,拘役或判刑都有可能。

 至于那个倒霉的李坤最后会怎么样。那就不是黄经理所能问到的。他这次即使不被开除撤职,至少他地仕途是渺茫了。

 几个人在宾馆休息了一会,换上服务员送过来的鞋子,医生给薛华鼎和鲁利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他们谢绝了黄经理的挽留从后门离开了宾馆,然后各自回家。

 除了薛华鼎有点郁闷外,其他人心里都是一阵窃喜:通过这件戏剧性事件,叶处长、张副处长和鲁利都感到自己与赵秘书亲近了很多。成了可以随时联系的朋友。而赵秘书也认为自己通过这次机会把自己地人脉关系伸入了省财政厅,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再帮一下叶处长或鲁利,他们就会成为自己今后仕途的得利帮手。

 薛华鼎因为没有考虑那么长远。也对自己今后地仕途如何走没有概念。所以对这次事件并不抱有多少地期望。也不认为自己凭这次事件能把与叶处长、张副处长地关系提高到什么程度,他反而担心林坚的父亲今后会不会通过或明地或暗的手段来为难自己。

 在此次事件中。别人是利远远大于弊,而自己却是弊远远大于利。薛华鼎有点难过地想:“我怎么就那么背呢?迟不去早不去,怎么刚好在那个时间见了那个家伙。”

 不过,在这次事件中薛华鼎算是再一次见识了权力的无穷好处和巨大威力:今天如果没有赵秘书在场,并利用他的权力搬动市公安局局长,他们还不知道被那个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长折磨多久,也不知道被折磨到哪个程度。想起手被铐住的那一刻,薛华鼎就有点不寒而栗,也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一点点后悔。

 “要当官,要当高官,要当政府里面的高官。企事业单位的官有时候屁用也没有。”以前有人在薛华鼎面前开玩笑着说过。现在的薛华鼎算是颇有感触了:今天遇到这事,财政厅预算处的处长也无法直接对那个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长股级干部直接下令让他们放人。自己和鲁利的行政级别都比李坤的还高二级,但还是一样被这位股级干部的手下给铐了。

 辞别赵秘书他们的薛华鼎一边开车回家,一边漫无边际地乱想着。

 经过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的酒早就醒了,也就拒绝了赵秘书派司机送他的好意,只不过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钟,他还行驶在回县城的路上。

 快接近县城的时候,心情有点不爽的薛华鼎给蔡志勇打了一个电话:“蔡主任,现在在干什么,有空吗?”

 “没干什么,有空。薛局长,有事吗?”蔡志勇正在女朋友家陪她们一家看电视。县局搬迁到开发区之后,蔡志勇、蔡志勇女友家都分了一套新房子,而且在女友牛倩的要求下,也在蔡志勇的稍微运作下,二套房子是真正的门当户对,都是在第二层一个楼梯口,打开门就可以看见对方。

 薛华鼎本来不准备要房的,但几个局领导都在外面有房子也都要了局里的新房,他也只好“被迫”花了七万元接受了一套一百二十平方米的新房,按政府的说法这是最后一批福利分房了,今后职工要住房都必须按市场价购买,只要有房就算赚了钱。

 不过,薛华鼎分房排队所得的分数并不高,加上他对这套房子的兴趣不大,可以说是爱要不要,所以他的房子分得不是很好,分在了第六层,也就是宿舍楼的最高一层。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他的房子没有装修没有住人,天天锁着。

 “没什么重要的事。有点无聊,又没有吃晚饭,想找一个人闲聊。”薛华鼎笑道。

 “那好啊,我正好好久没有吃过夜宵了。你准备在哪里吃饭?我马上就打的士过来。”蔡志勇长期这么陪着女友也有点想自由一下,连忙说道。

 “就我们老局对面的那个小餐馆吧,以前吃过几次的。”薛华鼎道。

 “好的,十五分钟之后就到。”蔡志勇连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