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二人私下里议论了好几次,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让儿子在初二这天不去她们二家,避开这个一般是女婿上门的日子,等初三或其他时间再说。

 儿子给她们二家拜年是必须的,已经收了她们二家太多礼物了,如果不还一些回去,一家人会内疚而不敢见人。

 正月初三吃完中饭,薛华鼎正要提着母亲准备给彭、黄二家的礼物出发,黄清明、彭冬梅二人却同时骑着自行车带着礼物上门了。

 正送儿子出门的母亲连忙给她们端茶倒水,然后与父亲到另外的房间去。

 见薛华鼎提着礼物要出门的样子,黄清明支好自行车后,没好气的问道:“你提这么多礼物准备到哪里去?”

 “准备去给你们二家拜年。”

 “哼,谁稀罕?昨天我家等你等到晚上十二点,也没有见你的影子。今天你去,我家不欢迎。”黄清明说着,看着彭冬梅。

 彭冬梅则偷偷地笑着。

 “这…还不是怕别人说闲话,要传到单位上…”薛华鼎无奈地说道。

 “哼,笑话。”黄清明冷哼一声,又看着彭冬梅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毕竟对大家都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昨天去?今天不也是一样的。”

 “那你今天也可以不出啊,过年也没有必要去啊,你完全可以下个月,下半年去啊。我现在一不是你老婆,又不是你亲戚,你去拜哪门子年?”

 “…”突然门外马路上传来二次清脆而洪亮的汽车喇叭声:嘀——!”

 就在三人感到奇怪的时候。一个甜美的声音传了进来:“薛华鼎!薛华鼎是住这里吗?”

 薛华鼎一听声音,整个人都痴了,傻了!——许蕾!

 母亲从房里跑出来,对薛华鼎道:“有人喊你呢。”说完就先出去了。

 黄清明、彭冬梅看着薛华鼎脸上地神色,相互对视一眼。黄清明跨上一步拦住正要迈步的薛华鼎道:“不许出去!”说着上前紧紧抓住薛华鼎的胳膊。

 彭冬梅有点不知所措,好像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脸上绯红,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薛华鼎慌忙说道:“蕾蕾。…是,许蕾来了!”

 黄清明说道:“我知道!这么急干什么?”

 “哟哟,这是演什么戏啊?二个女人挟持一个男人,这男人也太没出息了吧?”许蕾笑着出现在门口,在她身后跟着小心翼翼的母亲和一群看热闹的孩子。

 薛华鼎先是惊喜地看着突然而至的许蕾,但很快就尴尬起来,想挣脱黄清明又不好意思用力,脸一下臊的通红。嘴里蕾字到了嘴边又退了回去。

 彭冬梅见了许蕾和她后面地小孩后,反而镇定下来。很客气地朝许蕾微笑,说道:“你好,你就是许蕾。哥哥的女朋友吧?”

 黄清明转头恼怒地瞪了彭冬梅一眼,然后改抓为挽,亲热地把头靠在薛华鼎的肩上,强装笑脸,对许蕾道:“你好,你是我家华鼎在南京培训的同学吧?欢迎欢迎,你先坐,妈,请你给客人泡一杯茶来。”

 母亲正要去。却被许蕾拉住了,母亲莫名其妙地看着不让她泡茶的漂亮女子。

 许蕾嫣然一笑,一下扑到薛华鼎怀里,双手挂在薛华鼎脖子上,亲热地喊道:“老公,她是谁呀。是不是你的女同学黄清明啊。”嘴突然伸出来一把咬住薛华鼎的耳朵,咬牙切齿地小声道“抱紧我!”华鼎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她的娇躯。

 一声老公惊呆了所有地人。小孩子只是好玩,而母亲却是惊呆了,傻傻地看着这个又漂亮又有钱又洋气得不得了的女孩。

 黄清明推了薛华鼎怀里的许蕾一把,大声说道:“许蕾,你太过分了。他是我老公!”

 许蕾先在薛华鼎耳边下声道:“等下跟你算帐!”然后对黄清明道“是吗?看你长的漂漂亮亮,怎么说话不知道害臊?现在好象还没有确定他属于谁吧,你怎么就说是你地了?”

 “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他未婚妻。不信。你问妈,问周围邻居,哼,你才不害臊。”黄清明指着周围的人说道。

 许蕾笑了一下,看着母亲道:“妈,你吓坏了吧。没事,你先去忙,我和华鼎会解决好的。”

 “哼,你就是喊破嗓子,妈也不会答应你的。”黄清明说道。

 许蕾推开薛华鼎道:“花心鬼,去帮我把车上的东西搬进来,围着女人转干什么?”说着又对黄清明道“黄同学,不管他是不是你的,你先让他去做事好不好?”

 “我不是他同学…”黄清明反驳道,不过还是放开了薛华鼎的胳膊。薛华鼎如蒙大赦,立即出了门。

 “知道,知道,同学还是同学嘛,不要一着急什么都否定。至于后一层关系嘛,等下说,等下说。”许蕾笑道。

 这是彭冬梅从厨房端出茶来,递给许蕾客气地说道:“请喝茶!”

 许蕾看着脸色通红的彭冬梅笑道:“谢谢,冬梅,不争了?”

 “你认识我?”彭冬梅大惊,不解地看着许蕾。

 “认识,不过来之前只知道名字,不认识你们。…不是知道你们,我还不来呢。”许蕾喝了一口水,出门朝走马路走。薛华鼎已经打开车门,正准备搬东西。

 彭冬梅跟着出来,也正要帮手,许蕾一把扯住她,嘴巴努了一下薛华鼎道:“这是男人地事,我们不管。”

 彭冬梅看着高挑漂亮的许蕾,小声道:“你真漂亮。”

 许蕾还没有说话,身后一冷哼了一声道:“哼,叛徒!”

 许蕾转身笑道:“怎么?准备组成联合战线一致对外?”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黄清明道。

 “我管了吗?我现在只指挥我男人搬东西。”许蕾捧着茶杯笑道。

 “不害臊!”

 “人家夫妻都是这么说。有什么害臊的?”许蕾问。看五个大纸箱被搬完,许蕾锁了车门和后备箱进了屋。彭冬梅帮母亲去做饭,堂屋里只剩下薛华鼎、许蕾、黄清明三人。本来黄清明又要粘上去挽住薛华鼎地,但见许蕾只是远远地站着,只好也故着大方地坐在薛华鼎另一边的椅子上,眼睛看着墙上地年画,耳朵却听着二人的动静。看热闹的小孩见几个人的样子有点不善,也就慢慢地散了。

 搬完东西身体有点发热的薛华鼎不敢过于

 蕾。只是小声地尽可能温柔地问道:“蕾蕾,你怎

 “我怎么不能来?听人说你与你青梅竹马的女同学玩地有点超越同学之间的关系,有点不放心就过来了。”许蕾说话的时候,黄清明转头白了她一眼,但没有说话又转过头去,鼻子哼声连连。

 “你直接从福江开车过来的?”

 “没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胆量。”许蕾笑道“昨天坐飞机到白沙。今天让你们公司办事处地人开车送我到你们这个黄…黄矛镇,之后我自己开。司机乘车回白沙去了。”

 —

 “你怎么知道路的,怎么找到我家的?”

 “司机是你们安华地区的,到你们这个黄矛镇还不简单?至于到你们家那更容易了。我随便找了一个人就对我说了,你是这里地名人,名气大着呢。我问的那人说她刚看见二个漂亮姑娘来你家了,我自然一下就找到了路。离你家不远的地方,我又问一个小孩,结果十几个小孩争着带路。嘻嘻…,在镇上我问的那个女人说你家地钱堆得有一人多高,漂亮的姑娘哭着喊着要当你老婆,开始我还不信。但了你家,还真是这么一回事,都要开始动手绑架了。”许蕾微笑着说道,眼睛着看着黄清明,黄清明回过头来见了许蕾的眼光慌忙转头。

 许蕾噗呲笑了一下,对黄清明道:“一幅年画用得着看这么久吗?”

 黄清明回头看着许蕾道:“我愿意看。你管得着吗?”

 许蕾道:“你愿意看我当然管不着,可你在这里碍事。我想跟他亲热一下都不行。要不你先回避一下,我们这么久没有见面了,很激动的。”

 “凭什么让你亲热?你是谁啊。”黄清明说完,一下站起来走到薛华鼎身边挤着与薛华鼎坐在一起,身子斜靠在他身上,一只手紧紧挽着他的胳膊,另一手则扭着他腰间肌肉旋转着。

 薛华鼎强忍着没有发声,但那痛苦的脸色神色在脸上一目了然。

 “我也恨这家伙,你教训他我没有意见。只是下手要有轻重,吓一吓就可以了。”许蕾没有靠近来,而是站起来看着二人“表演”

 黄清明扭了几下,眼泪突然如泉水般涌出,她猛地扑在薛华鼎身上,大哭起来:“呜——”

 许蕾心里很不是味道,面对黄清明的大哭,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把怨恨发泄在薛华鼎身上,扭着他的耳朵道:“就是你!花心的家伙,我恨死你了!”说着眼框也红了,强撑地心里也一下崩溃了,全身无力地伏在薛华鼎身上哭了起来,只是声音很小。

 薛华鼎现在是欲哭无泪,闻哭声而来的母亲和彭冬梅束手无策。过了好一会儿,彭冬梅抱着黄清明让她离开薛华鼎的身子,小声地劝她。同时对薛华鼎使眼色,示意他劝慰许蕾。

 过了好久,许蕾才安静下来。

 也不知彭冬梅用什么方法劝服了黄清明。许蕾收住哭不一会儿,黄清明犹豫着走过来,将一条散发着热气的毛巾递给许蕾道:“给!”

 许蕾、薛华鼎都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望着黄清明。许蕾本想拒绝,但见毛巾伸到了胸前,就接到手里,不由自主地说道:“谢谢!”

 黄清明硬着嗓子道:“是冬梅叫我送的,我可不愿意送。”说完,恨恨地瞪了薛华鼎一眼。

 许蕾擦完脸后,脸上也强装笑脸。见黄清明伸手拿毛巾,就说道:“我自己送过去。”

 “哼,假惺惺!”黄清明说着几乎是抢地从许蕾手里夺过毛巾走了。

 一家人就在这种奇怪地氛围中捱着时间,彭冬梅几次想回家,都被黄清明死死拖住,只好就留了下来,帮助母亲准备晚饭。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气氛才好了许多。但许蕾和黄清明都主要与彭冬梅说话。或者对母亲说话,对薛华鼎完全是无视。

 吃完晚饭,三个女孩一起帮忙母亲收拾。当收拾好之后,六个人就围着一个炭火炉烤火闲谈。母亲和彭冬梅时不时给其他四人倒倒茶、递递零食。

 父亲则只低头听着,手里地烟早被母亲没收,因为她发现许蕾在父亲抽烟的时候眼里露出了一丝痛苦,虽然这痛苦被许蕾掩饰了不少,但母亲还是注意到了。

 闲谈了一会。谈话的主角就由许蕾担任了,其他人都基本是听,只有薛华鼎间或问上一句。许蕾谈的主要是她父亲许昆山和薛华鼎合办的公司的事:

 “我们与德国西门子公司签订的十三个机房已经提前完成。我们最近又从西门子公司得到了八个机房的合同,但现在西门子公司转给我们地利润降低了不少。不仅比例减少而且邮电局给西门子公司的总金额也减少。我们大约只能获得五十元一门的收益了。除了与西门子公司的转让合同,我们还单独与江苏、河北、江苏、四川等地的邮电局签订了开局合同,已经确定合同的有三十六个机房,价格只有每门三十元左右。现在与我们类似的公司已经出现了不少,不仅有广东的,还有福建地,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香港的一家公司,他们因为里面有西方人,且能够邀请邮电局的领导去香港旅游。所以虽然他们地要价比我们高一倍,但他们还是比我们签更多的单。当然,影响最大的是现在很多省会城市的邮电局技术人员都具有了自己开局的能力。”

 薛华鼎问道:“那是不是有可能我们最多坚持到今年年底就没有什么市场了?只剩下一年的时间。”

 许蕾点点头道:“基本是这样。”

 薛华鼎摇了摇头,小声道:“想不到我们只能风光这么一段时间。我原以为能挺他二三年呢。”

 “如果公司还是我妈和你、我等人管理那个公司,那么再挺二三年是没有问题的。但换我爸爸就不行了。”许蕾道。

 薛华鼎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你说反了吧?”

 许蕾瞪了他一眼,说道:“因为我们管理公司的话。规模就会很小,人员也不多,一个单地利润就是只有一万元、二万元我们也可以做,总比我们单位的工资收入要高。边远地区的邮电局还是需要请人的。可是,我爸爸管理公司后,仅仅几万元的收入维持公司的运转都不够,自然不会被我爸他们看在眼里。”

 薛华鼎点点头:“哦,那你爸有没有什么新地打算?”

 “当然有。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我爸想卖旧交换机给邮电局

 事需要跟你协商,虽然有些事情我可以替你做主。你拿主意。”许蕾瞥了黄清明一眼,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黯淡。

 “卖什么旧交换机?哪里来的货?”交换机还有旧的卖?

 “现在沿海有一些从欧美国家收购来的低版本交换机走私进来,有一些邮电局购买使用后,发现性能完全能满足用户的需要,而价格只有几百元一门,对邮电局而言是价低质好,对走私者而言则是利润很高。销售很旺,你同意做这种生意不?”许蕾收回目光,问道。

 “走私?”薛华鼎吓了一跳,又说道“这样不好吧?”

 “所以跟你商量啰。我和我妈都想从正常渠道进来,少赚点钱也没有关系。”

 “怎么进?”

 “从香港进。走私的人把欧美收过来的交换机运到香港,我们从深进口,向国家缴纳进口税。然后再运到各邮电局。”

 “这样好。只是成本要高很多吧?”

 “嗯,大约每门增加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成本。竞争力肯定没有直接从沿海提走私货强。”

 “少赚点就少赚点。只要合法。”

 “其实也不会少赚多少,因为我爸跟那些人关系好,基本上可以垄断大部分货源,如果只是选择直接走私还是从香港正常进口地话,我也不会来问你,直接就做出了选择。现在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从香港进口,又要控制货源,那么我们必须向那些人转让一些股份。这需要你地同意,也需要你签署股份转让合同。”许蕾详细地说道。

 “转让多少?”

 “经过谈判,我们要转让百分之三十给别人,也就是你要拿出百分之九的股份。如果拿出这些股份,你就只剩下百分之二十一了。”

 “没关系,我同意。他们收购的二手交换机是什么品牌?”

 “爱立信的。我也看了,完全可以用。”

 “现在在我们国内的卖价呢?”

 “最高可以卖到每门一千元,是新产品价格的百分之五十五。当然其中还有一些额外支出。但每门还有三百元到四百元的利润空间。”

 “我们公司除了做这个生意外,还有其他想法没有。比如生产交换机、光端机什么的,当然我这是举例,交换机、光端机我们是生产不出来地。”谈着谈着。薛华鼎的心思已经转到了业务上。

 “你说说做实业吧?”许蕾问。

 “对,我一下想不到这个词。”

 “有,爸爸的一个朋友准备邀他办厂生产光缆。他正在派人调查市场获取资料。”

 “光缆?这倒是一个好产品,我想了好几天,想生产免维护蓄电池呢。技术含量不高不低,邮电局需求量又大。”

 “免维护蓄电池?”许蕾问道“你能不能写一个商业计划出来,让我看看,然后让我跟爸爸谈。”

 “商业计划?什么叫商业计划?我不会写。”地笑了笑。

 “学呗。简单一点就是你生产免维护蓄电池的话市场情况怎么样?预计多大的销售额。销给谁,竞争对手是那些,技术上可不可行,需要多大的投资,需要些什么人才。”许蕾简单地回答道。

 “行,我有时间就写。”

 “什么叫有时间。你将欺负女孩子的时间用上就可以了。哼!”许蕾道。

 黄清明和彭冬梅此时附和着笑了笑,在他们谈话地时候,她们感到自己简直就是白痴,一点都插不上话,而且从他们谈话中隐隐约约觉得薛华鼎和许蕾爸爸合办的公司很大,比黄家的汽修厂只怕大一百倍还不止。连他们在湘湖的办事处都有小汽车。

 “嘿嘿,好,我一定写,行了吧?你刚才说地光缆有什么问题没有?”

 许蕾道:“销售和生产的问题都不大,最大的问题是原料问题。就是光缆里面光纤的来源。我们国内不能生产好的多模光纤,我们要生产光缆的话必须从美国或日本购买光纤。现在我爸正在与美国朗讯公司联系,想签订在中国的代理权,不过困难很大。”

 “建一个这样的工厂需要多大的投资?”

 “前期投资大约一点五个亿吧。”

 “啊!这么多?那哪里有这么多钱?”黄清明、彭冬梅等人没有惊讶,因为这些数字也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反正对她们来说都是是一个天文数字,你说一千万与说一万亿,效果都一样。

 母亲父亲已经是云头晕脑了,完全只有听地份。

 “嘻嘻,又不要你拿这么多现金出来,一部分可以用贷款解决。”许蕾笑道。

 “那要多久能收回投资?”

 “对这个我不清楚,我爸爸说至少要五年,因为电信正在发展时期,真正大量使用光缆还要等几年。我们现在主要是引进设备,培养人才,做前期准备,不可能马上从中得到利润。对了,我爸爸给你打了一些钱到你的帐号上。”

 “红包?”

 “算是,也不是。”

 “什么叫算是,也不是?”

 “你自己是股东,谁给你红包,是不?不过也不算分红。因为大部分分红被我爸给截留了,他说要用于办光缆厂的。嘻嘻,我爸爸说最喜欢你这样的股东了,他要怎么办就怎么办,他还说在你面前他就是警察,你就是小偷,他说一你不敢说二。”许蕾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调皮地问道“嘻嘻,你真怕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