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他头上,又是老同志发的话,薛华鼎不好意思不聋作哑地说道:“我们同学在一起经常打扑克。”
车上的人都以为薛华鼎不懂,一齐哄笑起来,二个女人也把眼光盯在不自然的薛华鼎身上,肆意地笑着。
老庞有点得意,笑着问道:“那你是跟一个女同学打扑克,还是跟二个女同学打扑克?”
还未等薛华鼎回答,安保股股长就插进来问道:“薛股长,你经常打牌争上游吧,那你说是一对A(尖)大还是一对O
薛华鼎继续装傻道:“争上游?…,当然一对A大。”
“哈哈…”“格格…”
男女一齐大笑,那个财务股的中年妇女连眼泪都笑出来。
薛华鼎装着不解的样子,看了前俯后仰的同事一下,就把头转到窗外。
老庞笑得直不起腰来,过了好一会才说:“薛…薛股长,你…你女同学的尖尖比你的蛋蛋还大?”
财务股的女人也笑着开了口:“薛股长,你谈过恋爱吗?你看我财务股的小莲怎么样?”
另一人道:“张主任,你不把小莲介绍给蔡师傅了吗?想一女配二夫?”
财务股的女人笑道:“现在不流行竞争吗?我们小莲好纯呢,如果能跟薛股长交朋友,那更好。”
“好,张主任,这可是你说的,等下我就告诉蔡师傅。”
女人笑道:“你去告呀。你这家伙。听说你把河背支局的小王弄上手了,怎么还往储蓄台跑,脚踏二只船?”
“我哪里弄上手了,人家早看上镇长的儿子了,你别瞎说。”
“你们别操心了,薛股长地女朋友是大学生,到我们局来过几次了。人家二口子亲热着呢。”
…
当薛华鼎等人走进能容纳上千人的会议室时,人只到了不到一半。大多数都是四县来的,最方便距离最近的市局职工反而到的最少,三三两两不急不慢地走来,看见下面县里来的人要理不理的,只要见到县里的局级干部之类或交往多地老朋友才打声招呼。市局的人心里有种自然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四县的人也知道自己不怎么被人看得起,所以也自动地聚成四团,分坐在后面的座位上。各团之间虽然没有空出多少位置,但还是可以明显看出界限来。当然也有相互认识的朋友、同学、熟人。他们热烈地散发香烟,高声谈论着永远谈不完的话题。
薛华鼎和电信股地老曾、马敬堂、张灿、林白山、蔡志勇以及维护中心主任毛海东坐在靠走廊的位置,都不怎么说话,也只有老曾、马敬堂和蔡志勇不停地抽烟。当然,烟大部分都是蔡志勇发的。其他几个人都不声不响地坐着。
如果观察仔细,你会发现整个长益县的人都比其他三县地人要沉默得多。会议室的人都知道他们这么沉默是因为上个月水泥电杆坑死人的事把许多人弄得没脾气了,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就有很多外县的人见面就打听那件事。
也有不少人在远处指点着薛华鼎,谈到他的时候,别人的声音都很小,但也有一些话传到他耳朵里,说的大多是他薛华鼎捡了一大便宜,进局才几个月就成了一股之长。不是他有后台就是他善于溜须拍马屁…。
不小心传进耳朵的话,让薛华鼎怒不是,不怒也不是。
人不断进来,许多人从他们的腿和前排座位之间地空隙中侧身往里面走,让他们一次又一次放下叠起来的腿。遇到大胖子要过去的时候,他们还得站起来让出空间让他们过去。
在一次站起来的过程。他突然发现王庆贺就坐在他的前面一排稍偏右的位置。
本来薛华鼎不准备招呼他地,因为现在二人好象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了。但想到二人是同学,又没有很仇恨的矛盾,如果现在他就在身前不打招呼,今后见面恐怕会更尴尬、生疏了,所以薛华鼎还是伸手在王庆贺肩上拍了一下,热情地招呼道:“王庆贺!”
“你?”王庆贺回头看见薛华鼎,问道“你们县局也来这里开会?”简直是无话找话。
“是啊。”
王庆贺觉得一时无话可讲。笑了笑就回过头去。薛华鼎此时又后悔打招呼了:知道没有共同话题,打什么招呼?
王庆贺身边的一近三十的青年转头对王庆贺问道:“县局的?你朋友?哪个县?”
王庆贺点了点头,小声道:“长益县。”
“长益县?他们那里不是摩托车撞死了人让一个小伙子捡了一个大便宜吗?”那个青年问道。
王庆贺有点尴尬,只好说道:“我不清楚。”
那家伙转过头,对薛华鼎道:“你是长益县的?”
“是的。”薛华鼎点点头。
能不能打听一个人。”对方问。
“说吧。”听了他与王庆贺的交谈,薛华鼎心情不怎么好,冷淡地回答道。
“你们县上个月不是摩托车撞死了人吗?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因为此事当上了电信股股长,你认识他不?”这家伙不在乎薛华鼎地语气,也没有注意薛华鼎周围人的脸色,继续问道。脸上的神色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
薛华鼎简单地说道:“认识。”
—
“你觉得他怎么样?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从一般员工一下跃到股长位置,他股长当得下去吗?”对方讥讽地问道。
“还行吧。”
“不是。说着玩玩。是不是他有什么后台?”对方道。
“怎么说呢?他认识我们省的省长和我们安华市的市长。”薛华鼎道。
“不会吧?有这么硬的后台到你们县局干什么?直接当我们地局长得了。”对方不知道薛华鼎说的是假话,自己推理道。
“呵呵,可能是想在基层锻炼锻炼。”道。
身边其他人也笑了,只有王庆贺没有笑,也没有阻止或挑破。
“那你说他的技术水平怎么样?”对方问。
“你在市局负责…”薛华鼎问、
“我啊,长途传输组的组长。与他同一个级别。”对方有点自豪。
“你这么高的位置,也不年老啊。”薛华鼎嘴角稍微翘了翘,说道。
“嗨,我运气好,领导也重视。所以在这个位置上。听王庆贺说你们那个小股长是自费大专生,又没有学过电信知识。你们局领导让他当股长,不知道他认不认识光缆,知不知道交换机是干什么的?哈哈…”薛华鼎发现王庆贺脸红了,头更低了下去。
他旁边一人道:“哈哈,县局嘛缺人才,一个大专生肯定是最高文凭,能不把他当宝贝?”
另一笑道:“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
县局几个人脸上都变了颜色,但又不好说什么,因为他还真说中了长益县到现在为止只有薛华鼎这个大专生的文凭最高。而且薛华鼎自己都不发怒,他们也只好沉默以对。只有张灿恨恨地盯了他们几眼,但与对方的目光相遇时马上低下了头:毕竟人家是上级局地人。
薛华鼎微笑道:“问完了?”
“谈着玩,什么问不问的。你们一个股长管多少人?”
“往少里讲,也就是办公室里的五六个人,往多的讲嘛,按职责来说的话,一百来号人吧。”
“这么多?我才管五个人呢。”
“你们市局官又多又大,当然管的少。真是委屈你了。”
“对了,你能不能把那个少年得意的股长指给我看看。”
“远在天边。”
“是你?”
“不象还是不行?”
“对不起。刚才不知道是你。”
“没关系,说这话的又不缺你一人。我只是好奇你你问这么多问题干什么,而且问话地秩序似乎颠倒了吧?”薛华鼎调侃地说道“要是先问清对象后,再问其他就好了,呵呵。”
“嘿嘿…”对方干笑了几下。忍不住又问道“你真认识省长?”
“是啊。难道你不认识?你平时不看电视?”
…
会议由市局贺副局长主持。这种会议自然是老套路,无非是总结9年一年的成绩,表扬先进。计划93年的工作。一般情况下这类会议是在一月底或二月份召开,但按姚局长报告中的说法93年是移>。。年,也是模拟移动电话发展年,同时还是数字程控交换机地普及年,今年的通信建设任务非常繁重,时间非常紧张,所以元旦一过马上召开会议。
与往年相比。今年建设投资规模远远超过以往。仅就长益县而言,就需新开通三个数字程控交换局、新增电话容量三千门、新建十个模拟大哥大基站、新增基站载频四十个、架设一百二十皮长公里的光缆和八个光纤中继站、实现新增大哥大用户五百户、固定电话用户二千门。全县全年投资规模三千万,是去年投资规模的二点五倍。
薛华鼎觉得在数字程控交换机尚没有大规模应用的时候,姚局长此时就提出“普及”这个口号,说明姚局长办事魄力大、具有很强的超前意识。
在最近的工作中,姚局长要求迅速、安全完成市局C3长途汇接局的更新换代。并为此成立数字程控交换机割接领导小组,组长由姚局长亲自担任。下设技术小组、协调联络小组、后勤保障小组,小组组长均由市局副局长担任,其中贺副局长就担任技术小组的组长。
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事,薛华鼎被任命为技术小组的第二副组长,第一副组长由市局交换中心主任担任。协调联络
后勤保障小组的副组长都是县局局长一级地人员。
其实,这个副组长没有什么级别。一旦工程完成其职能自动消失,但这给所有人一个明确信号,那就是薛华鼎是市局领导看重的,有良好的上升空间,如果不是薛华鼎将很快提拔,断然没有将一个县局地技术员担任第二副组长的道理,要知道市局传输中心主任都没有排上去,而只是普通的小组成员。
当贺副局长念完这个任命的时候。不但王庆贺感到不可思议,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惧怕感,就是那个开会前向薛华鼎打听薛华鼎地长途传输组组长也有点害怕,有意回头向薛华鼎露出讨好的笑容。
至于那个说“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的人干脆埋下头,不敢看其他人,心里担心会不会有小人将自己的名字告诉给薛华鼎。
薛华鼎倒没有想这么多,他想法简单得多。任命自己为副组长还不是因为自己可以单独开局,熟悉跟西门子公司的打交道,市局领导这么安排仅仅是从工作地角度出发,并不包含其他信息。
不过别人一定要那么解读。他也没有办法阻止别人的联想。以至于散会回县城的时候,薛华鼎被三个副局长拖到了唐局长地桑塔纳轿车里,没有坐中巴车,享受县局级干部的拥挤待遇。
回到局里,薛华鼎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接受了比以前更多的礼遇和更加恭敬地问候。平时那些年纪比他大得多的股级干部一般都称呼他为小薛,现在就没有人这么称呼了,一律称呼他为薛股长,这让薛华鼎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心里难免也有一点点自豪和得意。
晚上下班回到住的地方,薛华鼎继续整理自己的资料。
现在薛华鼎已经搬到了租住的房子里,二室一厅的房子虽然不是新房子,但在唐局长进来前,局里进行了简单的装修,看起来还是很干净感觉也很舒适。
搬进来后。薛华鼎还花钱买了一套全新的床上用品。虽然住在这里比不上宾馆方便,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但比那个集体宿舍是好了无数倍,至少干净和清静。
现在房子里唯一缺少的就是电视机和电话。有时回一个BP机还要跑到外面去找共用电话,或者干脆跑回五百来米远地邮电局大院。
薛华鼎本来想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的住房安一部电话,但在机线班查询的时候得知这里的电缆不够,所有电缆都已经安装了电话,只能等电缆扩容后才能解决,所以他只能等待。
等到十五日星期五也就是李副局长说的例行的局办公会议地日子,薛华鼎早早就带着资料来到了小会议室准备发言。
这是一个例会。参加人员是局级领导、局办公室主任、各股室股长。主要是局领导听取各股室股长对本周工作情况的汇报,然后集体解决他们遇到的难题,同时安排下周的任务。因为电信股是邮电局最重要的股室,开会的时候往往是电信股第一个发言。但今天在唐局长进来宣布开会后,李副局长就对大家说道:“今天电信股薛股长有一个专题发言,时间较长,我建议先让其他股室发言,最后由薛股长发言。”
谁先发言本就只是一种习惯,并没有硬性规定更不涉及什么利益关系,既然副局长提议,自然众人同意。就让平时排第二的邮政股先汇报。不过到会人员大都感到奇怪,这李副局长怎么转性了,主动客气地称呼薛华鼎为薛股长?其他对薛华鼎没有成见的副局长一般情况下还称他为小薛呢。
因为本周星期五是92年的除夕,局里要安排春节值班,+间和解决问题的时间比以前稍微长了些,等最后轮到薛华鼎发言地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多。
薛华鼎基本上是按照那天与李副局长汇报的内容向局领导汇报了一次。
当薛华鼎说完三点建议后,李副局长接着就讲话了:“听了薛股长刚才的发言,联想他接任电信股股长以来的工作,我有三点感受:第一,我发现我老了,有点;摩托车公司申请电话的事情上大刀阔斧,不但解决了我们一直解决不了的问题,而且赢得了客户、政府的一致赞扬,也为局里节省了大量建设资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