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外面喊出车祸了,黄清明脸变得煞白。
薛华鼎连忙扔下碗筷,一边起身一边拍了黄清明的胳膊一下,安慰道:“别着急!”说完就往外跑。王庆贺也跟着往外跑,但跑了几步又转回来看黄清明。
黄清明此时也放下了碗筷,快步出门,王庆贺也安慰道:“没事的,你不要急。”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异常惊险的一幕,一辆满身泥土的大卡车车头骑在对面马路上的一辆黑色奥迪小汽车上,小汽车前面的挡风玻璃变成了一堆“雪花”刚才肯定是失控的卡车越过中线撞上正常行驶的小车。
小车里面坐着的人吓傻了,一动不动地盯着充满视野的卡车头。卡车上的黄治德和黄小岩也是一脸死灰,痴痴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站在一旁的卡车主人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车祸现场。
庆幸的是卡车已经熄火。
当薛华鼎跑过去的时候,奥迪轿车前后的门被推开,里面连滚带爬地出来五个人,四男一女。女的出来后还死死抱着一个男人,身子不停地颤抖,欲哭却无泪。车里出来的其他三个男人先是愣了一会,接着吼道:
“你们***会不会开车!”
“揍死他!”
“打!”
看着三人气势汹汹冲向黄小岩,薛华鼎连忙打开车门,先把黄治德拖下车,然后快速爬上车把傻呆呆的黄小岩拖到自己这边,然后跳下车再将黄小岩抱下来,将他放在他爸爸身边,自己拦在他们身前。
那三个男人见车里的人被拉走就或跑或走地过来一下围住了薛华鼎。这是李桂香已经闻声跑来,一见情况想都不想就把儿子揽在怀里,哭叫道:“小岩,小岩,你没事吧。”
卡车主人事不关已,不进反退。黄清明一见三人围着薛华鼎,连忙跑到薛华鼎身前张开胳膊,王庆贺也冲了上来。站在黄清明身边。
四周的左邻右舍开始围了上来。
对方围上来地三人开始很激动,但见人越来越多,高举的拳头有点犹豫着。薛华鼎轻轻地拨了身前护着自己的黄清明一下,对面前的三人大声道:“我们的家就在这里。你们不要动手,有什么事我负责!”
三人都是聪明人,知道打人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真要动手,不但在这些地头蛇中讨不到好,而且自己都可能要受皮肉之苦。
一个穿夹克衫的人看了看后面那个扶着女人的穿皮夹克地人。似乎他是为头的。见那个穿皮夹克的人点头,夹克衫的人就大声喊道:“我们是有单位的人,我们不会跟你们动手,你们这里谁负责?”
听了那人的话。黄家的人和薛华鼎都放下了心。黄治德因害怕而犹豫着是不是上前,薛华鼎就大声说道:“这里我负责!”
“你?”三人都不相信地看着虽然结实但年龄明显偏小的薛华鼎。
“不错!这里地汽修厂我可以做主。”
“我们不是找汽修厂,我们是问这部车是谁的。谁开的车?”穿夹克衫的人摇头道。
卡车司机连忙从后面过来,大声说道:“这车是我地,但我的车在他们厂修理,当然由他们负责,是他们汽修厂的人开车撞的,怎么找我?”
薛华鼎一听声音,似乎是自己认识的人。连忙转过头看出,只见刚才发话者也就是卡车的司机果然是自己家的邻居,平时自己喊他建国叔。薛华鼎对他微笑了一下,正要说话,那个穿夹克衫的人转头看着薛华鼎,怀疑地问道:“这里真的是你负责?”
“是地!”
“你一个毛头孩子。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我们这部车要二十多万你知道吗?喊这个厂的老板来!”一个穿西服的人指着薛华鼎的鼻子吼道。
黄治德本来移步,但一听二十几万这个数字他就吓呆了:腿发软,一步也迈不动。李桂香更是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不让他出头。
薛华鼎不亢不卑地说道:“你们谁是负责人?我们进屋谈吧。”
黄清明也说道:“这个汽修厂是我家的,他是我地男朋友,什么事他都能做主。”
三人自然不相信薛华鼎的话,在内心也不愿意听这个小伙子的安排,但又看不到有其他人出面,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后面穿皮夹克的男子有主见,拍了拍那女人的肩道:“不要怕。事情过去了。”之后对另一个穿西服的人道:“你去打电话报警!另外跟有关方面说一说这里的情况。”
看情形穿皮夹克的人是领导,二个穿西服的是下级,穿夹克衫的是司机,至于那女人地身份就不知道了。
一个穿西服的人马上领命到外面去找公用电话去了。
穿皮夹克的男子放开女人不急不慢地走过来对薛华鼎道:“你是这汽修厂的?”
“不是,是我岳父的。”
“你有单位吗?”
“我在县邮电局上班。”
—
“你认是姚建业不?”
“他是我们市局局长,当然认识。”
“这事你准备怎么解决?你能替你岳父做几万元的主吗?”
薛华鼎还没有说话,李桂香在他身后大喊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钱问这部卡车去要,我们没有收他一分钱。”
卡车司机不干了,大声说道:“与我什么关系?车是你们发动的,又是你们开的,你们没有修好我的车,我当然不给钱。我还要找你们赔钱呢,你们撞坏我的车了。”
穿皮夹克的人问薛华鼎道:“你看。”
薛华鼎道:“这事还是交警出面处理吧。你是有单位的,我们是小打小闹的,只要合情合理、合理合法,我可以保证这事能圆满得到解决。”
这人对薛华鼎开始有了一丝好感。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一层阴云,毕竟他太年轻,这事又不是一件小事。他说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正在这时,薛华鼎腰里地BP突然响了起来:“滴——滴——”的声音刺激着众人的耳膜。众多看客的眼里是羡慕,其他人则是惊讶,只有黄清明有点自豪,好象BP机是她的一样。
所有的人都看着薛华鼎。薛华鼎对穿皮夹克的人说道:“对不起。我先看一下。”问,但没有说话就把BP机塞进裤袋。
薛华鼎对穿皮夹克的人说道:“先到里面坐一坐吧。估计交警要等一下才到。”
穿皮夹克地人犹豫了一下,看了他装BP机的裤袋一眼就点了点头,对穿夹可衫的司机道:“你在这等着,我们去坐一会。”
“好的。”司机应道。
一西服男、一女人和这个穿皮甲克的人随着薛华鼎朝汽修厂走去。黄清明紧紧挽着薛华鼎的胳膊,心里对薛华鼎的从容不迫充满了自豪。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心情好了不少。王庆贺看到薛华鼎掏BP机那一刻就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之前的车祸因与他无关并没有使他多少紧张。
李桂香本来想再叫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地话,但被丈夫扯了一下就没有再开口。手紧紧地牵着才回神的儿子随着众人进屋。
卡车司机一下慌了神,刚才的自信完全不见了。心里非常担心二方出卖自己,把责任推倒自己头上,所以也主动跟了进来,嘴里说道:“我不怕你们当官的、有钱地。要是想坑老子,搞毛了,老子就不要这条命也与你们斗下去。我不相信共产党的天下没有讲理的地方。”
他虽然觉得薛华鼎平时对周围邻居包括自己都不错,但现在涉及到大笔的钱,那二方不是岳父就是当官的。他当然不相信薛华鼎会关照自己。
不过豪言并不能掩盖他的紧张,他悻悻地不敢走近只远远跟着。
回到房子,黄清明连忙放开薛华鼎的胳膊,动手收拾桌上的碗筷,王庆贺也赶紧帮忙。薛华鼎给穿皮夹克的人一把竹椅子,然后自己坐在另一把竹椅子上。其他人各自找地方坐下。
挨着薛华鼎坐地是黄治德、李桂香、黄小岩和闻讯来的张师傅、小秦;挨着皮夹克坐的是一男一女;卡车司机独自一人站在他们之间靠边的位置,鼓着一双眼睛;几个自以为有身份的人找凳子四下坐着,而那些自认为不配坐的人和看热闹地小孩则围在门口,睁着一双兴奋的眼睛,脸上写满了有热闹可看的幸福。
“滴——滴——”薛华鼎裤袋里的BP机又想了起来。
薛华鼎掏出来看了一下,没有说话,把开关拨到震动位置,又放回了口袋。
穿皮夹克的人看了他一下,似乎和随意的问道:“不回电话?”
“等下再回。这里找部公用电话不容易。”
薛华鼎身后的黄治德刚开口说出“我家”二字就被老婆扯了一下衣服而中断了说话。收拾好碗筷交给黄清明去厨房洗刷的王庆贺在旁边听了他们的话。看了李桂香的动作,脸上却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点开心地神色。
“你们邮电局没有在这里装大哥大基站?”
“来不及。我们县城最近才开通二个基站,其他镇都没有。目前我们县的基站建设由我们安华市局负责,装不装基站由市局定。”华鼎微笑道,看着黄清明过来就把竹椅子移了一点,好让她放椅子。
“小伙子,对全县的邮电局情况很熟悉嘛。你在邮电局干什么的?”皮夹克问。
“主
和建设。”
“哈哈,是主管还是参与?”皮夹克笑问道。
“呵呵,都对。我是县邮局的电信股股长,平时我和维护人员一起做事。”
“你是电信股股长?你多大了?”来人有点惊讶。
“代理的。二十二岁。”
“不错,还真看不出来。”
这时那个穿西服出去打电话的人走了进来,道:“书记。交警马上就到。我就不信不赔得他们倾家荡产。”
穿皮夹克地道:“坐下,坐下。事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意气用事。这事谁都不想发生。”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摩托车声音在外面停下。众人正惊讶,就见二人交警走进来,在众脸上扫了一圈,然后低声问道:“请问谁是胡书记?”话是对众人问,但眼光多数时间都停在那穿皮夹克的人。
除了穿皮甲克的人,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连薛华鼎也不例外。
“我就是。”穿皮甲克的人道。
“敬礼!”二个警察立即给穿皮甲克的人敬了一礼。
“免礼,免礼。”胡书记还是没有起身,反问道“你们怎么来这么快?”
“我们正好在镇政府办事,上级就命令我们赶过来了。我们局长正在赶过来,请您稍等。”一个交警说道。
之所以他们跟打电话的几乎同时到,是因为他们坐摩托车从不远的镇政府过来,而打电话地是从远处公用电话亭走路过来的。
“不想还是惊动了你们。你们辛苦了。”胡书记笑着说道。
一个傻乎乎地回答说:“为人民服务。”
一个则回答道:“不辛苦。应该的。”
“你们看了现场吗?”胡书记问。
“刚粗略看了一下,完全是卡车的责任。小车是正常行驶,卡车不是逆行就是占道或者是违章调头,责任完全应该由卡车司机负责。”交警说道。
“怎么是我。不是我开的车!你们包庇人!”卡车司机委屈地大叫道。
交警转身朝卡车司机敬了一个礼:“请您出示驾驶证、行驶证!”
卡车司机脸一下变的煞白,惊慌失措地说道:“我…我没有错!”
说完心有不甘地掏出了证件,交警翻开看了几下,说道:“嗯,问题不少,你的车没有年检,保险也过期了。”说着就把卡车司机的证件放进自己地口袋。
之后,两交警出门查勘事故现场,卡车司机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不知想什么。
薛华鼎连忙走过去,对他说道:“建国叔,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卡车司机如落水的人抓到了稻草,他马上站起来抓住薛华鼎的手道:“小薛,你要帮帮我啊。我实在没钱…”
薛华鼎拍了拍他地手,安慰道:“你先别急。先看交警怎么说…”
李桂香马上插话道:“我们家也没有钱!”
…
没有多久,保险公司也派人来现场。
接下来就是多方协商会议,当然胡书记没有参与,他和二个穿西服的和那名女的坐交警的车走了,留下司机交涉,临走时交待了一句就是要依章办事。
交警的处理意见是汽修厂和卡车司机承担全部责任,具体赔偿数额和赔偿比例先由他们相互协商,协商不成再由交警来处理。
李桂香和卡车司机开始是联合起来与小车司机对抗,力争减少赔偿数额。当数额被交警裁定后。李桂香代表汽修厂与卡车司机就开始了顶牛,二方的口气都是有钱没有,有命一条。
汽修厂说卡车没买保险,导致赔偿金三万元无法理赔,而且这车没有年检是违法车,责任在卡车一方;争论最后是汽修厂承认背时,愿意承担其中一万元;
卡车司机则说如果不是汽修厂操作失误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次事故,因此他不愿出一分钱。当着众人的面干脆威胁着说道:“搞火了老子,老子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破厂,反正老子没钱,宁愿去坐牢吃牢饭。”;争论最后是答应承担二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