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怎么回事啊?说好了陪我出去吃饭逛街的,跑哪去了?打你电话还关机,太过分了吧?”
秦常委刚刚一回到万豪大酒店,上得六楼,迎面就碰到了熊大小姐。还沒等秦常委开口说话,熊大小姐已经连珠炮似的责问起來,俏脸涨得红彤彤的,柳眉倒竖,甚是生气。
世上沒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住漂亮服饰的诱惑。相信每个女人一定深有体会,诺大的衣橱满满当当的,可是每天早上找上班穿的衣服,翻了大半天,竟然找不出一套令自己满意的衣服來,只好对着穿衣镜长叹着:“唉,怎么就沒有可穿的衣服呢?”于是节假日,街上的服饰店里总是女人们忙忙碌碌的身影。有时一群女人对着中意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欣赏试穿,评头论足。呵呵,甚至为了一件别致而价钱又极为昂贵的衣服,跑遍了大街小巷,真正的做到了货比三家。而与店主侃价钱时,更是沒有了往常的淑女风范。正是女人的衣柜永远少一件衣服。
最令女人惬意的是买到样式精美而价钱又便宜的衣裙,真的可以让人好长一段时间心花怒放,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连在睡梦里都会笑出声來;可偶尔买到了价昂质劣的衣服,就会难受得饭也吃不下睡也睡不香。记得有一次我独自一人逛街,在一家服饰店里,我并不是很想买,只是随便看看,想不到店主挑出一条长裙让我试穿,我抱着不试白不试的心里,把裙子套上了,店主在一旁不住地恭维着:“小姐,这件条裙子好像真的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小姐,你穿这条裙子好洋气呀,身材绝对的一流!”…在连声虚伪的恭维中,失去了理智买了这条又难看又昂贵的裙子,气得我几天几夜睡不好觉,那条长裙更是被我送人了,我发誓绝对不会再进那家店去。呵呵,真的,直到现在每每经过那家店铺,我心里仍然感到很不舒畅。
秦伟东禁不住拍了拍脑袋。
真的,把这事忘了。
今天周六,秦伟东宣布明儿给大伙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一下。來了十天,大家忙得脚不沾地,也该休息一天了,不然,神经绷得太紧,也有点受不了。
这么些天,也沒单独陪熊燕舞吃顿饭,熊燕舞一早就计划好了,今晚上让秦伟东和她一起去品尝向东的风味小吃,然后一起逛逛城市的夜景。
一连十天,熊燕舞也是在连轴转,到了向东,仅仅陪了老妈一个下午,在市委大院的别墅里住了两个晚上,都还是晚上去,一大早就走,直接将市委大院的别墅当成了宾馆。至于和秦伟东之间的卿卿我我,更是几乎“中断”了。
大家都忙啊。
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周末,秦常委“大发慈悲”放假一天,熊燕舞自然要好好利用起來,好好浪漫一下。
不料熊大小姐精心打扮一番之后,再给秦伟东打电话,这个家伙竟然关机了,简直岂有此理。
秦常委便腆着脸解释道:“呵呵,刚才见领导去了,不关机不行啊,太不礼貌。”
“见领导?什么领导这么勤政,星期六还在上班?”
熊燕舞压根就不相信。
“哎,虽然熊书记是你老子,你也用不着这么自夸自赞吧?”
秦伟东笑着调侃了一句,撩开长腿,向自己的房间走过去。秦常委得换衣服才行。刚才去见熊长江。当然要穿得规规矩矩,不可露出轻浮之意。如今陪着熊书记的闺女去逛街,却又不能太严肃,得青春朝气一些。瞧熊燕舞今天的打扮,不就是个小姑娘一般?
“啊?你去见熊书记了?怎么不叫上我?”
熊燕舞吃了一惊,吃惊之余,益发的不满了。
秦伟东进了六零六号房间,淡然说道:“我去他办公室,把那个账本交给他了。”
“不是吧?”
熊燕舞这回是真的大吃了一惊。
“哎,你什么意思啊?”
熊大小姐还真是有些不能理解。这个时候,秦伟东将账本交给她家老爷子,到底是何用意。
秦伟东在沙发里坐了下來,挥了挥手,说道:“去给我把那套阿玛尼的休闲服拿來。”
两两相对之时,秦常委的领导架子,摆得十足,径直将办公室熊主任当成了自己的生活秘书。连衣服都是由熊主任负责保管的。
“自己去拿!”
熊燕舞火气大冒,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毫不理睬。
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
说好了一起去吃饭,事到临头,他忘得一干二净,还“偷偷摸摸”去见了老头子。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现在回到家。一句道歉的话沒有,大咧咧地往沙发里一躺,指使着自己干这干那,简直岂有此理!
秦伟东笑着摇摇头,慢慢站起身來,向衣橱走去。
熊燕舞还是双手抱胸,撅着嘴巴生气,秦伟东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扭过头。又重重哼了一声。
冷不防秦伟东忽然张开双臂,一下子就将她整个人都搂住了。
“不要…”
熊燕舞极力挣扎,猛翻白眼。
这会子要是给了他好脸色,从今往后,熊大小姐再也别想在这家伙面前抬起头來,一辈子就是个被欺负的命。
只是熊燕舞虽然是柔道五段,无奈此人力大如牛。猝不及防被他搂住了,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而且两个人都穿得十分单薄,熊燕舞越是挣扎,她柔嫩的娇躯就越是和秦伟东的胸腹紧紧贴在一起。摩擦不已,热浪翻滚。气息交融,很快熊大小姐便有点浑身发软。
秦伟东笑着咬住了她的耳垂,轻轻吹了口气,嬉笑着说道:“乖乖的啊,别不识好人心。哎呀,谁叫熊书记对我有偏见呢?咱只好低三下四地亲自上门,给他老人家送一份大礼了。不然的话,他铁定不准我碰他宝贝闺女一个小手指头。”
“就知道胡说,不理你!”
熊燕舞嘴里兀自硬着,身子却软了,慢慢停止了挣扎,就这么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内。
“放心吧,只要咱们把活干得漂亮,熊书记这回就真能收到一份大礼。当然了,他老人家自己也得出份力气,光靠我一个人可不行。”
秦伟东继续笑嘻嘻地说道,一只大手顺着熊燕舞光滑的脊背径直往下,紧紧握住了一爿翘翘的肉臀。
熊燕舞却有点担心地说道:“直接把他卷进去,合不合适啊?”
“沒什么不合适的,我估摸着老爷子现在,也在等一个机会呢。不过这事,主要还得咱们來干,老爷子就是暗中给点支持。我已经跟他说了,后天我就给王书记汇报,请求从省纪委增派得力人员过來,咱们也该动动真格的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这还差不多…”
熊燕舞扁了扁嘴,娇俏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盈盈笑意,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红艳艳的双唇印在了秦伟东的脸颊之上。
我有一个恋爱;
我爱天上的明星;
我爱他们的晶莹:
人间沒有这异样的神明。
在冷峭的暮冬的黄昏,
在寂寞的灰色的清晨。
在海上,在风雨后的山顶,,
永远有一颗,万颗的明星!
山涧边小草花的知心,
高楼上小孩童的欢欣,
旅行人的灯亮与南针:,,
万万里外闪烁的精灵!
我有一个破碎的魂灵,
像一堆破碎的水晶,
散布在荒野的枯草里,,
饱啜你一瞬瞬的殷勤。
人生的冰激与柔情,
我也曾尝味,我也曾容忍;
有时阶砌下蟋蟀的秋吟,
引起我心伤,逼迫我泪零。
我袒露我的坦白的胸襟,
献爱与一天的明星,
任凭人生是幻是真
地球在或是消派,,
太空中永远有不昧的明星!
熊燕舞柔柔地念着《我有一个恋爱》。
秦伟东却念起了《雨巷》
撑着油纸伞,
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静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的,
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的,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熊燕舞接着念了一首诗。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來访雁邱处。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秦伟东和熊燕舞才从房间里出來。秦伟东已经换上阿玛尼的休闲装,戴上一副平光眼镜,摇身一变,仿佛在校大学生模样了。熊燕舞则是白色短袖衬衣,黑色短裙,高筒小皮靴,乌黑油亮的长发,用一条彩色丝带随便束缚了一下,薄施脂粉,一般的青春娇艳,阳光逼人。
就算是和他们极其熟悉的人,隔得远了,只怕也要怀疑是自己眼花,看走了眼。这般模样,哪里有半点副厅级领导和正科处级“秘书”的样子?
整个俩学生娃娃!
这样的行头去逛夜市,倒是非常合适。
当然了,在万豪大酒店,两人还是规规矩矩的,适当拉开了一点距离。只有当桑塔纳开到向东的小吃街之后,熊主任才笑吟吟地挽住了秦常委的胳膊。
这一趟非常尽兴,两人在小吃街大快朵颐,吃完饭后,又手拉手一起去逛了夜市。
秦常委和熊主任享受着烂漫的二人世界,小桐依旧在万豪大酒店门口卖花。小桐还是穿着那条小碎花连衣裙,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的玫瑰花,和十几个卖花女子一起,靠在酒店门厅外一侧,等候着客人。
今晚上,小桐的生意不是太好,到现在还沒有卖出十支玫瑰。小桐给自己定的底线是最少也要卖掉二十支玫瑰,可以赚到将近三十元钱。
酒店门口是大马路,马路的对面,一字排开了一二十个擦鞋的小摊点。小桐的妈妈冯淑梅和一大帮中年妇女,在那里招揽生意。
白天这里是不允许摆摊擦皮鞋的,会影响市容,城管不让。晚上就要好点,可以打个时间差。城管虽然猛如虎,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偶尔,晚上城管也有行动,只要被抓住,罚款是免不了的。不过这些擦鞋女大多经验丰富,而且警惕性极高,只要发现情况不对,发一声喊,便即四散而逃。反正擦鞋的家什不多,一个小篮子就足以盛下了,跑起來很方便。城管一般也沒办法把所有擦鞋女都抓住。这些青壮年妇女,跑起來速度一点都不慢。尤其在知道一被逮住就要重罚的前提下,逃跑的速度,通常还在城管追击的速度之上。
这就是一个猫和老鼠的游戏。对于猫來说,一次抓不到老鼠无所谓,下回可以再抓,对于老鼠而言,被抓一次,就是百分之百的完蛋。
春分到春城大酒店对面擦鞋的时间并不长。就在前几天,春分已经被城管抓过一次了。不过她还是会过來。一來万豪大酒店对面的擦鞋生意,确实远远胜过了工业北路,到这里來的都是有钱人嘛。二來,小桐就在对面卖花,春分也有点不大放心,在这里擦鞋,可以就近照看女儿,怕她被人欺负。
又一台高档小轿车在酒店门厅前停了下來,上面走下一男一女,卖花女们便蜂拥而上。小桐也准备过去,却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小桐,小桐…”
小桐愕然回首,却只见光子骑了一台到处叮当作响的破自行车,正向着她疾驶而來。
小桐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对光子,她确实比较害怕,但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只要在那条黑乎乎的路口见到光子粗壮的身躯,小桐心里就会安然下來。光子脾气是暴躁,动不动就和人打架,对她却是真的好,从來也沒有做过什么出格的动作,每天都在路口接她,默默送她回家。
不过光子很少到酒店门口來找她。
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