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到处黑漆漆的。
天突然下起了雨。不一会,地上已有了细小的流水声。
大阳县城的郊外。
一条原本是满是灰尘的土基路。现在,已是泥滑难行。还好正是八月天气,还不冷。
一对青年男女,共一把灰色的伞,在一束光的照射下,慢慢行走在黄土路上。
“哥,还有多远啊?”女孩说道。
“我也不知道,从总路程來看,大约还有三里吧!”男孩道。
“哥,你认为司马中天真的是被陷害?”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分析,这种可能性很大。”
“省公安厅开始不是要求江汉市公安局慎重处理此事吗?”
“我认为不怎么妥当,就与省公安厅厅长封为政沟通了下,最后我们都认为由大阳公安局暗地调查为好。”
“哦,是这样。”
“哥,如果司马中天真的是被陷害的,你打算如何安排他呢?”
“常务副县长!”
“司马中天真是否极泰來!可是,到底是谁要陷害司马中天呢?”
“不知道!我只知道司马中天是被陷害的,我就要帮他!否则,我的良心难安!”
半个小时后,一个小塆落模模糊糊地出现。
一对青年男女轻轻地來到一栋红砖瓦屋前。
他们的脚步,轻得几乎沒有声音。
这一对青年男女,是大阳县长秦伟东、大阳县公安局长郝馨予。
“其实你真的很像我哥哥,”潘银莲有些黯然的面颊上挂着几多泪花,抬头看着眼前的大叔,回忆着自己哥哥的音容笑貌,一时间有些神伤,“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有种亲切感,只是不敢确信,直到刚才我才忽然意识到,你们两个真的很像。”
这丫头变得也太快了吧?叶孤城郁闷之极,刚才还红着眼想要掏刀子杀人,现在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神中沒有任何的怨念和愤恨,就像是看自己的熟识亲人般。
“那他现在哪里?”叶孤城起身坐到潘银莲旁边,想要轻拭去她的泪水,却在即将达到那梨花带雨的脸庞时,堪堪停住。谁知道这丫头会不会再因为那亲密动作而发飙呢?
“天堂。”潘银莲低声道,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悲伤。
叶孤城沉默,这种丧失亲人的悲伤的确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事,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天仙般的女子心中藏有这样的伤疤,不禁不让人怜惜,痛心。仅从那表情中,叶孤城就可以看出这伤疤依然淋漓着鲜血,丝毫沒有结疤的迹象。
自己何尝沒有尝试过这种痛苦滋味,只不过他的职业不允许他去伤心,去哭泣。杀手冷血,但感情犹在!
几月前的一幕又闪现在叶孤城的脑海中…
“我知道你会來的,”床铺上的男人沉声缓缓道。却依旧是静静躺在那里,沒有一丝动作,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沒有改变。
叶孤城静立在门口,虚掩的门口中透出些许光亮,加上屋内本有的灯光,使得整个屋子亮堂不少,那具有些佝偻的身躯让叶风平静的心情泛起小小的波澜,只不过在深呼吸下,轻松化解。
他为这一天计划了近一月,甚至计算到每一秒的行动,也许对于平常人來说,失败可以继续努力,跌倒可以重新爬起,但是杀手,不行!
这一切却只是为了眼前的男人,杀掉他,叶孤城便是狼组有史以來最早退役的人。狼组,这个只有寥寥数人知道的神秘组织,有着近乎神般的能力,一旦他们联合,也许世界沒有任何人能逃出他们的掌心。而这届狼组叶孤城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叶孤城手中的黝黑匕闪动着诡异的光亮,逐渐逼近着千狼王的称号。
“照顾好我的家人。”床上的男人感受着杀气的靠近,本打算沉默,却不争气地说出唯一的牵挂。虽也知道这本不需要提醒,可仍然放心不下。
“放心!”
叶孤城的手掌微微颤抖一下,却马上恢复正常。只是那坚定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悲凉。
手起,刀落。
殷红的鲜血顺着那细细的刀痕缓缓渗出,慢慢浸湿衣领,又逐渐延伸到床上。那男人却沒有一丝挣扎,甚至是连丝毫的声响都沒有出。
这就是铁汉!也许不能像叶孤城般大杀四方,不能如将军般指挥抗敌,屠戮番邦,也沒有那种强健的身体抗敌于国门。但是他有一副铁骨,一颗真正无愧于狼组,无愧于狼组的拳拳之心。任他百般折磨,任他无端侮辱,任他权色利诱,唯有不一言,默默承受。
叶孤城收起匕,凝视着渐渐变凉僵硬的尸体,冷漠的双眼中闪出一丝晶莹。泪水,这陌生的东西终于在最后流下。
缓缓转身,叶孤城奋力抹掉脸上的泪痕,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这个男人,这个曾经抱着自己到处玩耍,为他讲故事,为他买玩具的男人,绝对无愧于军人的称号!叔,一路走好…
“大叔,你怎么了?”慢慢恢复平静的潘银莲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叶孤城竟入定般的呆坐那里,不由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哦?”叶孤城思绪拉回,才注意到旁边的潘银莲已然停止哭泣,好奇地看着自己。“沒什么,想起一个长辈。”
“他是干什么的?你的什么人?”女人总是感性的,也许会突奇想哭泣不止,却也会为了一句话,一个人瞬间破涕为笑,善变本为天性。
“我的叔叔,一个真正的军人!”叶孤城缓慢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让旁边的潘银莲啧啧称奇,这大叔也有如此深沉的一面。只是从他脸上的崇敬之色,就知道他口中的叔叔绝对不是凡人,至少在叶孤城心中如此。
“我的哥哥也是军人…”潘银莲在叶孤城的提示下,又想起那天堂中的哥哥,黯然后却也是坚定起來,“他也是真正的军人!”
叶孤城笑笑,狼组军人,可歌可泣的故事何止千万,想必这丫头的哥哥也是位铁汉。
“我做你哥哥,怎么样?”叶孤城摸了摸潘银莲的头,轻声道。
“切,你这么老,我才不要。”
…35岁,老了?叶孤城无奈,却是不想放弃,“我主动由大叔降为哥哥,你还不愿意?”
“沒兴趣,我哥哥多牛啊,你什么都不会。”潘银莲调皮又有些自豪道,对于眼前的男人充满不屑。
叶孤城面对鄙视也是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那你哥哥会什么?”
“我哥哥会开飞机!”潘银莲自豪道。
“我也会!”叶孤城笑答。别说自己真会,就是不会她也不能找架飞机來试验。
潘银莲也意识到有些问題。忽而想來哥哥还在少林寺练过武术,不禁有些得意道:“我哥哥会功夫,你会吗?”
“我当然会。”叶孤城又是笑笑,貌似他那哥哥会的都是军队上的东西,想來自己也不会逊色。
这大叔又撒谎!潘银莲实在想不出一个都市白领而且是早就出国的人会武术,只是这屋子却实在施展不开。忽然看到地上滚落着一只陶瓷花瓶,想必是刚才自己沒摔碎的,不由地童心大起。
伸手捡起那只花瓶递到叶孤城面前,有些小得意却充满坏笑道:“大叔,你只要用脑袋把这花瓶开了,我就认你做哥哥!”
“啪”话音未落,那只花瓶已然变成一片碎屑,叶孤城伸手掸下头上的瓷渣,微笑着看來面前的潘银莲。
潘银莲则是一脸惊讶,错愕的眼神中透出怀疑,看看地上的碎屑,又瞅瞅叶孤城的额头,凝视良久,牙缝中缓缓挤出俩字,“高手…”
“现在,你同意我做哥哥了吧!”
“对不起,除了已到天堂的哥哥,我今生再也不会有哥哥。哥哥,我唯一的哥哥去了天堂!”潘银莲双眼有了泪水。
“银莲!”叶孤城掏出纸巾,给了潘银莲。
可是,潘银莲却又笑了。
潘银莲本以为自己这招会把那只会吹牛的大叔吓住,花瓶砸脑袋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直接就进医院了。想來那比狐狸还奸诈的大叔不会尝试。其实哥哥根本就不会这硬功,只不过她看电视上有些人表演,才突发奇想,故意难为叶孤城。
却不料这大叔的脑袋如此坚硬,刚才的花瓶也是自己挑选的的,分量绝对够,当真是沒有水分。仔细想來这大叔绝对是练过,要不然也不会伸手就砸,毫无顾忌。一时间也被这功夫折服。心中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女人多有崇拜英雄的情结,在她们看來,学习好,工作好,不见得有吸引力。反而是那些有暴力沾边的酷哥型男更有魅力。
“大叔,沒想到您还是真人不露相呢!”潘银莲屁颠屁颠跑到叶孤城身边,抬手摸摸叶孤城额头,又上下打量着其身材,直像是看怪物般盯着叶孤城,品评半天才开口道,“你是不是以前在国外刷盘子的同时兼职大街上卖艺啊?”
一句玩笑话,这丫头竟然还记得,自己倒还是真在五星级酒店刷过盘子,只不过也是任务需要,干了一天沒拿工资就跑路遁走了,大街上卖艺倒是从來沒干过。不过刚才那一手确实玩得漂亮,看來已经把这丫头吓住了,单从那崇拜地眼神中就已看出些端倪。
“怎么样?见识到厉害了吧。”叶孤城叉腰笑道:“别以为公关就不会武术,真练起來,少林寺的和尚也不行。”
“对对对,公关会武术,谁也挡不住!”潘银莲点头如小鸡啄米,旋即拉着叶孤城的手,摇摆着道,“大叔,要不你教我功夫吧!我认你做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