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县长,你,你在哪呢?”星期五下午,楚平偷了个李雁子汇报工作,准备在家里偷懒休息一下午,上午向李雁子汇报完,和他在县委招待所吃了点便饭就去了一中,刚从一中看赵昆回来,就接到李杰的电话。
“有啥事情?”楚平听出李杰声音有些异样,直觉反应就是乡里出事情了,心想可别又是去年那样的死人事情,不要每到年关都出一个,不然今年这个年关就更难过了。
“我,我,有,有急事,找,找您。”李杰似乎很紧张,说话都结巴起来。
“乡里出事情了?”这还是楚平的第一反应,能让李杰结巴成这个样子的事情,那肯定是天大的事情了,看样子还不是死一个人的事情,这一结巴楚平都被他吓了一跳,可他又不能急,心想镇定镇定,还要安慰李杰说,“慢慢说,慢慢说,天塌下来了,有我顶着呢。”
“不,不是,不是乡里出事了,我,我来,来和你说。”李杰还是结巴着说。
“不是乡里出事了?”楚平这才放心了点,但李杰结巴成这个样子,那估计也是大事情,不是自己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我在家里,你来吧。”
李杰上午陪楚平在李雁那里汇报,下午楚平要偷懒也没瞒他,但李杰下午却有其他任务,就是给一些相关领导和部门送一些过年用的物资。
“好,好,我马上,上来,来”
将大哥大放在桌上,楚平想了想:己还没吃饭呢,估摸着李杰也没吃饭,还是下去让外面的小饭店老板炒两个菜送上来李杰来了一边吃一边说事。
县长助理被确定为副:级不久后楚平就被任命为湖山乡党委书记,侯兵接任乡长,这几个月来,湖山乡一直正常运转白一丁虽然心有不甘却再也没插手进来。
本楚平是推荐李艳担任乡长地。因为李艳被提拔为副书记才半年。李雁子居然还是听了楚平地意见拔了第二推荐人侯兵。
现在眼着要过年了。就在上个星期。侯兵调任县土管局当局长。李艳先代理乡长下个月地人大会开了后。正式接替侯兵当乡长。
昨天侯兵刚到土管局上任。湖山乡昨天晚上设宴盛情为他送行。一帮人喝得心里糊涂。楚平还想着今天晚上得再叫他出来好好说说话。正要李杰安排地方呢。
“楚楚县长”
下了楼。刚交代小饭店老板炒几个菜音刚落就看到李杰神情有些慌张地从吉普车上下来。老远朝着楚平就叫。
看这样样子楚平估计李杰这事情大地不得了。李杰虽然很感激楚平心塌地地跟着他。但是在他面前从没这么紧张过。更不要说这样唯唯诺诺。诚惶诚恐。
“老板,你做好了给我送上来。”楚平只要在县城,一般都在这个小饭店吃饭,和老板已经很熟了,老板忙不迭的点头说:“楚县长,您只管忙您的,我一会准送来。”
“走,我们上楼去。”楚平朝李杰招招手,然后轻轻的在他耳边说,“有话回家里说去。”
李杰答应一声默默的跟着楚平上了楼,等开了门换了鞋子楚平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问道:“有啥大事情,看把你吓成这样?”
“大,大事情。”李杰一边说话,一边四处张望,楚平发现他正用舌头不停的添嘴唇,估计他因为紧张而特别口渴
“喝吧,看你渴成这样。”楚平无奈的给他打开一瓶啤酒,“我这没茶,这啤酒是冷了点,不过正好给你压惊。”
咕噜咕噜,李杰大口的喝了几口啤酒,这才张嘴说话,不过话还没出口,这呼吸又呼哧呼哧紧张起来,迟半天,看到楚平微笑着鼓励他,这才镇定点说:“楚,楚县长,我,我发现大,大事情,天大的事了!”
“什么事?你慢慢说,不急,再喝口酒。”看李杰这样,楚平也有些紧张起来,自个儿拿起一瓶啤酒撬开也喝了一口。
“乡里给领导们家里送东西,我刚才去白狐狸家里,给他送青鱼和腊肉,他还没回来,他们家客厅堆满了家具,他老婆让我到书房坐一会,我惦记着还要给他红包,就进了白狐狸的书房。”
李杰一口说完这些话没有结巴,楚平一听是白狐狸的事情,心里更想知道这事情了,连忙拿起啤酒给李杰再喝一口,鼓励他继续说下去,自己也呼哧呼哧大喝了一口。
“他的书桌上放了一叠东西,我开始没注意,后来坐着实在无聊,就抬眼扫了一下,发现那东西的头,就吓了我一跳。”说到这李杰没等楚平递给他啤酒,而是自个儿又拿了一批撬开灌了两口继续说,“本来不该看这东西,但我看到那材料的题目,就忍不住想看,想看,看下去。
”
“啥东西呢,让你这么好奇。”
“那材料题目有个谭千秋三个字。”李杰解释说,喝了口啤酒又继续说,“我拿掉那材料上面压着的东西仔细一看,吓得我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谭千秋?什么内容,把你吓成这样子。”楚平也奇怪了。
“是白狐狸告,告,告谭千秋的告状信!”李杰继续说,“等我缓过神来,担心白一丁回来,我草草扫了一眼,那上面列举了谭千秋的十大罪状。”
“白一丁告谭千秋?!”这话让楚平吃了一大惊,谭千秋可是白一丁的靠山,白一丁为什么要告他的状,告倒了他,对白一丁有啥好处呢,这还真让人想不明白。
“是啊,我也没想通,我看看这材料还在搞,好像有好几个人修改过呢,不过是白一丁这老犊子起草的,他的字我一看就知道。”李杰也叹气的说。
听了李杰这样说,楚平脑子里一直在飞快的转。
他在想白一丁为什么要告谭千秋,告到了谭千秋对他有什么好处或者说有什么比谭千秋给他还好的好处。
任是楚平脑子转的再快是他再聪明,他也没想通这个
没想通这个道理,正要问李杰告状信里有啥内容时口和他说了。
“东西,东西”没想到李杰后面的话,更让楚平吃了一惊。
“东西我拿,拿出来了。”李杰傻傻的说。
“你拿出来了?”楚平吓了一跳,没事情你拿这个干吗,白狐狸告谭千秋是好事情啊们两人没一个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不是很好嘛,你还吧这东西拿来干嘛呢。
“我,我开始也吓,吓着了。”李杰现在算是镇定自如的和楚平说话了,“当时心里慌得七跳八跳的慌当当的从白狐狸家里跑了出来。”
是啊,换了谁都这样到了不该看的秘密,还不走才怪呢。
“可走出常委楼后一想,对啊千秋不是白狐狸的靠山嘛,他怎么还整谭千秋的黑材料呢?”李杰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他还是有些脑子的,刚才楚平也想到了这一点,看来白一丁应该是有更好的靠山了,而且这靠山要比做老丈人来得更好。
“是啊,只有一可能,扳倒谭千秋他能得到更多的好处。”楚平笑着说,心里却在想难道黎明强在想办法弄谭千秋。
“是啊,是啊,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后来就稀里糊涂借拉下东西,到白狐狸书房把那东西拿出来。”李杰现在算是完全放松了,一种紧张过后的放松,整个人瘫软在楚平的沙发里懒洋洋,过了一会他才说,“拿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当时就只想着这东西拿给您,肯定有用,所以就拿出来了。”
李杰这话,倒让楚平感了,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想着自己,冒这么大的险拿这个东西来,自己这么提拔他也算值得。
“我,知道谭千秋不是,不是好东西。”李杰回忆当时他自己的反应,一边和楚平说,“可这白狐狸更不是好东西,靠上一个谭千秋他就得瑟成这样,要是这事情干成了,让他得到更,更大的好处,还不知道怎么,怎么得瑟呢。”
“东西呢?”平这时候可不想其他的,他倒要看看这告状信到底是啥样,到底写了谭千秋啥东西,心里却在琢磨着,要是这告状信上证据确凿,交给周宪国说不定也能将谭千秋扳倒。
“我不敢放身上。”李杰苦笑了一下说,虽然是大冬天可他全身都湿透了,现在感觉有些冷,正搂着两个靠枕缩成一团躺在沙发上,“我放在吉普车上。”
这是乡政府的一个吉普车,也算是平时副乡长们公用的专车,现在年底给县里各位领导送东西,李杰这党政办主任自然得用他。
“去拿来。”
“好。”李杰二话没说,从沙发上蹦起来,就出去拿东西了。
李杰走后,楚平却坐不住了,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来处理这封告状信。
是看了之后,就当做不知道这事情,随便处理掉这封信。
还是将这信交给周宪国去处理,让周宪国去找谭千秋的麻烦,可交给周宪国,周市长能不能用这信扳倒谭千秋呢?
不交给周宪国,直接交给谭千秋,当个告密者获取谭千秋的信任,成为谭千秋的人。这样不好,自己无论如何都已经烙上了周宪国的印子,自己这样去找谭千秋,那肯定也把周宪国给得罪了。
从楚平家里下楼从吉普车里拿出东西,最多不超过五分钟,可这五分钟,却让楚平觉得等了一个多小时,显得格外漫长。
李杰回来了,等楚平开了门,他关上门又打开门往门外看看,小心翼翼的来回看了看,有低头侧耳听了一会,确信没人跟踪这才关上门,还倒锁着。
在楚平的注视下,李杰这才从棉衣里取出告状信。
看来李杰也是很紧张,估计在吉普车里就将这东西放进了棉衣里,像拿着宝贝一样上楼来。
接过告状信,楚平先看这告状信的题目,立马就吓了一跳。
题目是:关于历年来谭千秋同志违纪违法问题的汇报。
不用看文章内容,光看字迹就知道这东西果然是白狐狸亲自整的他一笔钢笔字楚平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
继续往下看去信上将谭千秋在山下村插队强奸女知青的事情,到在南湖县里当县长贪污受贿和某些女人勾搭不清的事情,一股脑的写进去了。
在第二三页,写的就是谭千秋当上地委副专员、地委副书记、专员、市长后的一些事情写的很清楚,有些地方练受贿的数目也写的很清楚,哪个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送了什么东西送了多少钱也写的很清楚。
告状信不长,总共四页之,简单的看完全文,楚平看了一下落款有落款和日期,看来这告状信还真没搞完,现在还只是一个草稿,几个人正在传阅修改。
楚平又仔细的看了看告状信上的其他笔迹,发现估计有五六个人的笔迹,其中出了白一丁的笔记外种笔迹自己有些熟悉,似乎是田裘滨的字迹有一个人的笔迹有些熟悉,但不能确定是谁他两种笔迹他都不认识,心里在琢磨着这东西到底怎么办。
“楚县长怎,怎办?”
这时候的李杰更紧张,整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
楚平翻来覆去的翻了翻着告状信,觉得这告状信上的内容既然这么清楚,那周宪国拿到手肯定能搞翻谭千秋。
想来想去,楚平最后还是想着要给周宪国送去,让他出手搞谭千秋,这样就能改变周宪国和自己的处境。
这种事情,往往会让人紧张的迅速作出决定,既然下定了决心给周宪国送去,楚平就立马拿出大哥大给周宪国打电话,电话一直不通,楚平心想还是自己直接送到南州去。
“李杰,东西已经拿出来了,再送回去就会让白狐狸怀,到时候没好果子吃。”楚平拍了拍李杰的肩膀安慰他说,“我决定将这玩意送给周市长,请周市长处理,你看行不?”
“行,好”
李杰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玩意才好,他也是一时糊涂将这东西拿了出来,当时就是觉得能好好的报复一下白一丁,所以就拿了出来,可这东西拿到手后,就知道烫手,所以才紧张成那样子。
“李杰,你一定要镇定,这事情你当做啥也不知道,你反正现在冻得哆哆嗦嗦,不如你就去医院一趟,找林姐开点感冒药,要有啥事情就说你病了。”看李杰点头,楚平这才继续说,“第二你不要担心,这事情不管咋样,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即使白一丁问你,你也当做不知道,你我都没有见过这封告状信。”
“等你去医院配了药回来,你还要去白狐狸家,给他送红包,记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红包一定得送,你一个人怕,就让叫上张党委一起去送。”楚平担心李杰不敢去白一丁家里。
等李杰走后,楚平又给周宪国拨了大哥大,还是不通,拨他办公室电话也没人接,打秘书的传呼机也不见他回,想了想决定马上去南州,楚平给关山打电话,可这老小子的电话打不通。
楚平心里考虑这要不要司机来接自己。做这种事情,人越少越好,楚平虽然会开车,可也刚学不久,又担心自己心急火燎的心绪不稳路上出事,想了想有又给李嫣红打了个电话。
“你赶紧过来,开到省道入口接我,我要去一趟南州。”楚平决定这事情还是李嫣红和关山最可靠了,“和你姐说一声,让关山在你们那里等我们,我们还要连夜赶回来。”
李嫣红从来没听楚平这严肃过,连忙出了办公室,从批发市场开了车赶省道入口而去。
楚平仔细将告状信放进棉衣里面这才穿好衣服下楼,出门去找了个三轮摩托车将自己送到省道入口,等了十分钟李嫣红开着桑塔纳过来了。上车之后楚平只说了一句:“去南州,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能快就快。
”
李嫣红看他这严肃的神情,一路没说什么,专注的开车,楚平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养神。
车子走了一个小时,他大哥大突兀的响了起来了楚平一跳接起电话才知道是关山。
“啥,楚平。”关山以为楚平出事情了,听了李嫣然说,连忙给他回电话。
“没啥事和嫣红去一趟南州,你和嫣然姐在家里等我们。”听是关山的声音,楚平放心了一些过也有些失望,这周市长的电话啥时候才能通呢。
挂了关山的电话,楚平又给周宪国打去,电话是周宪国秘书小林接的声的说:“周市长喝了点酒,正躺着,楚县长有事是不是等一下打来?”
“楚平的电话?”楚平听到电话里隐约听到周宪国问小林,不一会就听到周宪国疲惫的声音:“楚平,有事情吗?”
楚平连忙将这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李嫣红刚听到这些内容,看了一眼楚平将车停在了路边他打电话。
“东西在我身上,电话里说不清楚。”楚平担心说多了别人听到。
“你赶快来南州在家里等你。”周宪国沉默了一下说,随后又叮嘱了一句说“路上注意安全。”
“我在路上了,您放心。”楚平挂了电话李嫣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李嫣红像看怪物一样看了一眼楚平,随即又低下头去发动车子往前慢慢的开。
既然当着李嫣红的面说了,楚平也就无所谓了,等她车子开稳了这才和她说:“田裘滨也有份。”
李嫣红没说啥,车子依然平稳的开着。
楚平依然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脑子中回忆着信上的内容,估摸着这事情不但是白一丁主笔,只怕市委,特别是市政府那边也有人参与进来。
听周宪国说黎明强这事情肯定没好果子,即使不被抓起来,那他的政治生命也到头了,黎明强走后,谭千秋是铁定接班当市委书记了。
心里想到黎明强的事情,琢磨着搞着告状信人的动机,这个时候弄谭千秋,那牵头组织的人,只怕是奔着这市委书记的位置去的。
刚才周宪国那个反应,楚平判断这事情别说是他牵头的,他肯定都不知情,这阵子跟着周宪国去了几趟省里,在诸葛秋林那里,楚平对于市委、市政府几个头头之间的明争暗斗和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逐渐清楚起来。
这事情有可能是黎明强搞的,这样一来也可能扰乱上头的部署,听说搞黎明强的人,和谭千秋还是有些关系的。当然,这事情更有可能是另外两个副书记搞的,甚至还有可能是省里某些人搞的。
想了一会他也想不出会是谁主持搞这事情的,更没想清楚白一丁为什么也参与进去了,要知道靠上谭千秋他可是费了老鼻子的劲,最后连自己的亲闺女都搭上了,现在怎么反倒对谭千秋倒打一耙呢。
太复杂了,还不如不想。
没想这事情,随即又想到了自己这是干嘛呢。告密?还是浑水摸鱼,楚平也没想通自己到底是啥角色。
前面李杰慌里慌张的和自己说起这事情,楚平就觉得这事情蹊跷,也想到可能是改变周宪国以及自己境况的好机会,至少让周宪国掌握了这些情况,可以去找谭千秋谈。
只是现在想来,这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后面的事情也就不管了,交给了周宪国,就不管了自己赶紧回来。
从南湖到南州,得走三个多小时,到南州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了,楚平让李嫣红将自己送到周宪国家的小区,下了车交代李嫣红说:“你先去订两个房间,我不知道今天晚上还回不回去。”
李嫣红答应着,等楚平下了车,她将头伸出车窗外温柔的说:“别急,我在这里等你。”
楚平想了想没说什么,点头走进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