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上午,楚平一直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闷闷不乐,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事情,总不能像王爱军一样,做一团白花花的面团,白一丁想怎么捏就让他怎么捏。
可也不知怎么会事,今天脑子一团浆糊,难怪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原来分析王爱军和白一丁的事情时,心里琢磨出了许多办法,现在事情临到自己头上了,反倒没了主意。
终究还是冷静下来了,想啦想去,事到如今,只有一个主意最有效,那就是去找领导,找县里的主要领导。翻了翻桌上工作安排,和党政办主任说了一声,推迟到下个星期在说。
中午等大家吃饭去了,楚平到电话室,给宋丽春拨了个电话过去,“你好,我是楚平。”事关自己的前途,楚平自然巴结,李姐在房间里,就不好拆穿宋丽春这个同学的谎。
“知道我是谁把?”那女人在那边笑着说,“有没有想清对策?”
“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打电话过来,对策?”楚平苦笑了,宋丽春这话问的真是有水平,不过自己想了一个上午,也没想出一个特别有效的办法,宋丽春这样一问他倒是有些数了,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的,见她问自己有没听出她的声音,心里苦笑了一下,“我晚上就去县城,明天一早坐班车去省城。”
楚平这样说,是告诉她自己这边有人,说话不方便。
“不会吧?”宋丽春在电话那头很惊讶的说,看来她听出了楚平的声音有些颓废,“我记得你没这么颓废,怎么一个上午还没想出个办法来,好像你还是蛮聪明的啊?”
“你是说还没最后在会上决定,还没有最后行文,就不算完全定死,我还可以找领导活动活动吧。”楚平苦笑着,看李姐已经出去了,就说一些具体的东西,“我也想啊,可我能找谁去活动呢?”
“这就不用我教你吧,大乡长?”宋丽春呵呵笑着说,“如果等常委会过了,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形成了正式的任命文件,那你就只能去党校或者农机公司上班了。”
“既然卖给你一个消息,那就好人做到底,再卖给你一个消息。”宋丽春在电话那头或许是知道楚平的心情,和他开玩笑说,“只是到以后当大官了,记得给我好处就行,这消息要不要?”
“那还不是一句话,我有的东西,只怕没有几项你能看上,我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最后就只剩下这身肉皮囊了,还好我妈生得我还算帅气,实在不行我以身相许吧。”楚平和宋丽春偶尔也会开开玩笑,今天本来心情有些低沉,就想着和宋丽春开开玩笑,调节一些情绪,不然这样的情绪只怕多少回有些显露在脸上。
刚才楚平在想,这几年自己在南湖县虽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想想还真算失败,夏闻天走后,自己在县里居然连一个能说上话的领导都没有,更不要说熟悉的,关系好的领导。难怪白一丁能做成这事情,他在县里面的关系错结盘根,和这个书记搭过班子,和这个部长有点亲戚,不然要不是他名声狼藉,只怕早升上去了,也不会一直霸者湖山乡十多年不走。
“去你的,姐的豆腐也敢吃。”宋丽春在电话里啐了一口,不过立马又恢复了她那招牌似的笑,哈哈的妩媚笑着说,“男子汉说话算话,别到时候姐姐吃了你的童子鸡,要姐倒贴就行。”
“听到你迫切的声音,我才觉得有告诉你的必要,不然告不告诉你也无所谓。”知道楚平在电话这头肯定没话说,甚至还有些脸红,宋丽春这才得意的笑了一下继续说,“这个消息真假你自己判断,到时候的消息费也你自己看着给。据我所知,调你的工作不是周老板的意思,是其他人的主意,具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有什么不明白的,还可以继续向我咨询,不过我这信息费,可是不便宜啊,你要想清楚。另外,就是晚上二中见面吧,我真的介绍个姑娘给你认识。”
“嗯。”李姐又进来了,楚平觉得这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反正自己晚上要去县城,就只嗯了一声说,“那我先挂了,具体的事情我来省城再商量,我得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处理。”
周老板周宪国是新来的县委书记,是南湖真正的一把手。不是周书记的意思,那说明自己这事情还是挽回的余地,在县里大事和人事任免权上,都是书记说了算,更何况这个书记虽然是新来的,可他背景很硬,在地区当过财政局长,行署的副专员都要让他三分。
宋丽春的意思很明确,让楚平直接去找周书记。
楚平心里实际也是这么想,可自己和周书记一点也不熟悉。
去了有用吗?
楚平心中仔细的掂量着。
楚平索性骑着摩托车去那个自己曾经经常去的山坡上,独自一个人点了一根大鹰香烟,思考这个问题。这几年南湖的一些没有配车的乡镇干部,特别是副乡长、乡党委这些人,都一半公一半私的配上了骑摩托车,这样下乡也方便,楚平这摩托车虽然不是乡里配的,却也没花多少钱。
坐在山坡上,一个人想着这几年自己经历的许多事情。
三年半前大学毕业,因为某人的一句话,因为某人的强势压力,没有能留在自己的母校,却也用这留校的名额,换来了一个干部身份,谁知道自己本来已经被分配到南州市委办,没想又被人暗算,抢了自己的位置,他这无依无靠的人,被打发到了南州最贫困南湖县,离自己的家西州一河之隔。
这半年时间里,自己经历了失去爱情、友情的痛苦,正当自己在县里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一怒准备辞职去深圳打工的时,县委书记夏闻天看上了他,这才成了县委书记的秘书,在南湖县整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没想到,夏闻天一走,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自己真是幼稚,无论在工作经验上,还是在政治经验上都很欠缺,还需要继续磨练,特别是在政治上,还需要深入学习。
自我批评之后,楚平又埋怨了一下白一丁,人也不能这么无耻,不让我当乡长,也不要把老子弄到农机公司和党校吧。
不过想通了之后,楚平也就只是埋怨了一下,整个县里无论哪个乡,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自己既然占着这副乡长和副书记的位置,那他白一丁自己的人就不好安排。
吸完烟盒中最后一根香烟后,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找新来的周书记,哪怕是去送点礼,哪怕是去跑官要官,也要去一趟,不去一点希望也没有,去了即使挽不回局面,也要让周书记明白自己并不如白一丁说的那样,他绝不是不尊重领导、不讲团结、没有能力的人。他要告诉周书记,他只是想努力多做点事情,多做点实际的事情,多为老百姓办点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