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们回来了…”

 大义岭九号别墅,苑红秋一进门就叫嚷起来,蹦蹦跳跳的,显得很是开心。回到家里,在单位端庄沉稳的苑主任,就回复到了小孩子的模样,经常在父母面前撒娇。

 对这个小女儿,苑忠兴夫妇自然是异常疼爱。

 正坐在沙发里看报纸的苑忠兴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笑呵呵地答应了一声。苑忠兴的爱人童阿姨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眯眯地跟女儿打了招呼,说道:“红秋和小向来了,先陪着你爸坐一会,饭菜马就好了…”

 苑红秋一屁股在沙发坐了下来,嬉笑着搂住了苑忠兴的脖子。

 向耘可不敢这么放肆,来到沙发边,恭恭敬敬给苑忠兴鞠了个躬,说道:“苑伯伯好!”苑忠兴笑着说道:“哟,向指挥长也来了,请坐请坐!”

 向耘便闹了个大红脸。他眼下可正儿八经是宁浩高速公路浩阳段工程建设指挥部的指挥长,正科级干部。不过这个官衔,自然没办法和地委委员、地委宣传部长相提并论。未来老岳父拿他开玩笑,向指挥长自然要脸红一下,不然就显得太骄傲自满了。

 自从向耘和苑红秋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之后,大义岭九号别墅是经常都来的。苑忠兴和童阿姨也并不反对苑红秋和向耘往来。据说童阿姨一开始还有点不乐意。毕竟向耘出身“寒门”父母都是普通的干部,和苑红秋才谈恋爱那会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股级干部,级别比苑红秋还低呢。在童阿姨看来,这门亲事,有点门不当户不对,童阿姨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宝贝闺女。还是苑忠兴做通了老伴的思想工作。他觉得,关键只要女儿自己喜欢向耘就行。至于职务,倒也不必太在意。

 向耘能够被刘伟鸿看中选作自己的秘,总是有几分道理的,向耘肯定有培养前途。再说了,只要向耘真和苑红秋结了婚,现放着自己这个地委委员的老泰山在,总也能够为他出一把力。太高的职务不敢说,退休之前,想办法将向耘送到副县级的位置还是有几分希望的。这不,都还用不着自己发力,刘伟鸿就将向耘提拔到了正科级的实权岗位。

 说到底,这也是沾了刘伟鸿自己年轻的光。不然像向耘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年轻,二十四五岁就想实权正科?做梦去!

 市委记太年轻,向耘这批更年轻的干部,就不怎么显山露水了。

 刘伟鸿为他们吸引了大部分的“冷龘枪龘暗箭”

 苑忠兴的性格,其实是比较随和的,尤其在家里的时候,更是完全放下架子经常和晚辈们开开玩笑,逗逗乐子。向耘来过几回九号别墅之后对老丈人这个性格,早就了如指掌,自也不以为意。

 “哟向指挥长,这都成非洲人了?晒成了黑炭头?”

 向耘刚在沙发一落座,苑忠兴便继续调侃他。

 眼前的向耘,早已不是昔日的小白脸形象,浑身下,皮肤晒成了古铜色,手臂甚至还正在脱皮,黑一块白一块的,看去颇为狼狈。

 不待向耘答话,苑红秋便撅起了红艳艳的嘴唇,说道:“爸,你快别说了。刘记就是一狠心大地主,把手下这些干部逼得像兔子一样,拼命往前跑。向耘现在啊,一天到晚待在工地,早就被晒脱几层皮了,这样下去,他早晚非得变成张飞不可。”

 苑忠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张飞没有这么秀气的?”

 向指挥长猝不及防,这回是真的红了脸。

 说起来,向耘同志的小身板是弱了点,和燕人张飞实在没有多少可比性。

 苑红秋不依了,扭着身子说道:“爸,合着不是你的儿子,你当然不心疼了。你以前啊,没有对手下的干部这么狠?”

 苑忠兴笑道:“女婿也顶半个儿子呢…狠点好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需要好好锻炼。刘记这种干部管理模式,我是举双手赞成。向耘,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人!你可千万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条路修好了,浩阳市的历史,就有你的一席之地。这一点,我都是很佩服刘伟鸿同志的。他确确实实为浩阳办了不少的实事。浩阳需要这样的领龘导丰部。”

 苑红秋吐了吐舌头,说道:“爸,这个评价可非常之高啊,要是刘记听到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苑忠兴笑了笑,没有吭声。

 刘伟鸿现在,怕是没心思听表扬了。

 苑红秋的眼睛在茶几扫了一下,忽然轻轻“咦“了一声,说道:“爸,这是《浩阳日报》的清样啊,你怎么带回家里来了?”

 说着,苑红秋便拿起了那份清样,一开始,还以为老爸在看已出版的报纸呢。

 苑忠兴是地委宣传部长,《浩阳日报》的清样,必须由他亲笔签发,才能付印。眼下浩阳地区就这么一份报纸,但党报喉舌的地位是一样的,地委宣传部肯定要严格把关。

 一般来说,审查清样的工作,苑忠兴会在办公室完成,今天却带回了家里。

 苑忠兴笑了笑,说道:“午开了个会,没时间审查,这个清样下午就要付印,只能带回家来看看了。红秋,向耘,你们也看看,帮我参谋参谋。”

 “嘻嘻,我们哪里会参谋什么呀…”

 苑红秋嘴里嬉笑着,却拿起报纸清样很认真地看了起来。她以前就在浩阳市委宣传部工作,这也算是本行了。向耘也凑过来。苑忠兴忽然让他们看报纸清样,还说“参谋参谋”其间肯定有玄机。

 难道这一期报纸会有什么敏感的内容?

 《浩阳日报》的头版,照例是新闻时事,要有敏感内容,应该会在这个头?可是苑红秋和向耘仔细看过之后,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都是中规中矩的。苑红秋忍不住瞥了老爸一眼,苑忠兴端起茶杯喝茶,脸色早已恢复了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估计是真想好好考一考女儿女婿的眼光了。

 这一下,苑红秋和向耘就有点紧张起来,相互对视了一眼。别看老爷子平日蛮随和,这种时候可是不含糊。

 若是苑红秋和向耘表现让他失望,少不了挨顿训斥,最起码也会被老爷子嘲笑一番。

 第二版还是没有发现异常,看到第三版,向耘和苑红秋同时眼中一亮,似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这里面有一篇文章,是呼吁全社会为廖小梅捐款的。当然,为了保护当事人的隐私,用了化名,有关廖小梅受伤害的详细情况也没有描述,重点谈的是精神的创伤。但向耘和苑红秋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位当事人就是廖小梅。久安那个案子,他俩肯定是倍加关注的。和刘伟鸿有了牵扯嘛。而刘伟鸿正是他们小两口的“老大”

 市委宣传部正在为救助廖小梅搞募捐活动,向耘和苑红秋都捐了款的。只是没想到会在《浩阳日报》刊登这样的文章。文章的内容编排,也大有深意,呼吁捐款只是一个方面,重点着落在久安的流氓恶势力横行面,比较详细生动地描述了久安恶势力横行的场景。

 自然,用的也是化名,只说某市,没有指明是久安。

 明眼人谁不是心里有数?

 尽管小两口都觉得苑忠兴说的就是这篇文章,不过还是仔细地将四版的内容也都看完了,这才轻轻放下报纸,望向苑忠兴。

 “怎么样,有何建议?”

 苑忠兴也放下茶杯,淡然问道。

 苑红秋就望了向耘一眼。虽然苑红秋自己是政府办主任,算得是体制内很重要的职务,但这个露脸的机会,自然要让给向耘。苑红秋很爱向耘,希望爱郎有朝一日能够到很高的位置,自己甘愿做个贤内助。

 逢到这样的正经大事,向耘脸的笑容早就隐敛不见,正襟危坐,说道:“苑伯伯,听说前两天,这个伤害案的主犯邵明正在久安的医院里死了。死因好像是旧伤复发,内脏大出血,抢救不及死亡。”

 苑忠兴眼里闪过一抹欣赏的神情。

 向耘说了这段话,证明他已经看到了这篇文章背后的内容。

 邵明正突然死亡,久安医院定性为旧伤复发,不可避免的要和邵明正在浩阳市公龘安局羁押期间的自杀行为联系起来。简单来说,没有浩阳市公龘安局的擅自抓捕行动,就不会发生邵明正自杀的事件。如今邵明正殒命,搞不好就会有人拿来做文章。

 浩阳市此时搞这个募捐活动,正是预为之所,抢先一步,将久安糟糕的治安状况公之于众。虽然久安的治安形势非常严峻,乃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口口相传和在报纸正式刊登出来,影响力完全是两回事。刘伟鸿抢了先机,久安再想拿邵明正的死做文章,就不是那么方便了,怎么看都有一种为自己洗白白的意思在里面。

 刘记这一拖,堪称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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