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宴请,自然是尽欢而散…
刘伟鸿还是充当司机,亲自送李逸风回驻地。
楚南代表团数十名全国党代表,俱皆住在京西宾馆的三号楼。刘伟鸿也住在这里。反正云雨裳还在江口,刘伟鸿也没必要住回万红山庄的小别墅去。一个人,太冷清了。
坐在车上,李逸风没怎么说话,双眉微起,似乎在想着心事。
刘伟鸿很清楚李逸风在思考什么。
刚刁在席间,大家相谈甚欢,刘成胜问到了楚南的很多情况,对省委班子里一些重要成员,都有所涉及。一开始,李逸风并未多想。刘成胜即将出任中组部长,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那么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楚南省委班子成员的情况,很是顺理成章。全国省级行政区党委班子成员,总人数在四百左右,再加上中垩央部委和国家部委重要部门的一二把手,数量更是庞大。刘成胜对这些最骨干的省部级和副省部级官员不可能每个人都进行太深入的了解,更多的时候,是通过档案和一些公开的途径来做一个大致的了解。既然和李逸风会面了,自然要听一听李逸风的意见,算是机会难得。同时,也走向李逸风表示一和亲近的态度。
因为李逸风对这些班子成员的评侩,必定会对刘成胜脑海里的印象造成一定的影响。李逸风事实上可以借这个机会向刘成胜推荐一下自己看重的干部。也就是将自己的亲信在中组部长那里拉个号。
这样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在刘成胜正式就任中组部长之后,李逸风再专程向刘成胜汇报楚南省的干部事宜便有点公事公办的意思了,效果不见得很好。而在这和类似闲聊之中谈的话,反倒有可能印象更加深刻一些。
李逸风只谈了自己对省委班子里其他同志的看法,没有涉及到省委书垩记胡高山。尽管这是一个带有明显sī人性质的宴会,李逸风也还是很注意,恪守官场规则,不轻易谈论自己的上司。但刘成胜却主动问起了胡高山的情况诸如身体状况之类的。看上去也还是闲聊。
关心一下楚南省委书垩记的身体健康嘛,任谁也不好说什么的。
刘成胜还随口提到了胡高山同志的出生时间。
正是这个询问,让李逸风“警惕”起来。胡高山马上就年满六十五周岁了。根据中垩央的相关规定,要逐渐加快领导干部年轻化、专业化的进程。省部级正职任职年龄,上限就在六十五周岁。如果现在开始落实这个规定那么胡高山呆在楚南省委书垩记位置上的时间,屈指可数了。
正省部级干部任职年龄不超过六十五周岁,如果确有必要可以延长三年。这个,规定,不是今年颁布的。但在落实的时候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事实上,部分正省级干部,尤其是省委书垩记,七十岁才退下来的大有人在。李逸风一时也没有想到这个上面去。毕竟他今年二月份才刚刚当选为楚南省长,年纪也比胡高山小了许多,就算胡高山马上退下去,这个省委书垩记的位置,不一定能够轮到他的头山。但刘成胜专程提到胡高山的年龄,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真有这个机会?又或者,刘成胜只是很隐晦地提醒他,可能有别的人要来接替胡高山的位置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李逸风的思绪有点乱。
应该说,和胡高山的合作还是比较愉快的。因为老刘家和王家的友好关系,令得他俩在大方向上没有分歧。当然,正常的工作争论是有的,也会有些小小的摩擦。但鉴于胡高山的资历远比李逸风老,而且是省委书垩记,李逸风也比较能够摆正心态,一般都是配合胡高山搞好工作。好不容易过了磨合期,如果胡高山下去,换一位新省委书垩记过来,李逸风不免又要再磨合,也是个比较烦人的事情。尤其重要的是,胡高山和李逸风都代表着楚南省的本土势力。前段时间,最高层的政治博弈正烈,大佬们对各省本土势力主要是采取安抚的政策,没有“大动干戈”如今高层博弈渐渐尘埃落定,以隋安东总书垩记为核心的新一代领导集体已经开始成型,等平衡了最高层各政治集团之间的利益纠葛之后,就该逐步清理各省本土势力了。
假如新省委书垩记是带着“清理”的使命而来,李逸风这个省长的日子,恐怕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省长…”
刘伟鸿将车子开进了京西宾馆,停稳了车,见李逸风还在楚眉沉思,刘伟鸿便轻轻提醒了一句。
“啊,到了,呵呵,下车!”
李逸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笑着说道,眉头随即舒展开来。不管怎么样,胡高山不会马上就离职,几个月的缓冲时间还是有的,现在却也不必过于焦虑。
“省长,今晚上还有别的公务安排吧?”
刘伟鸿为李逸风打开了车门,微笑着问道。
李逸风望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伟鸿,你也跟我玩小心眼了?有什么事,一起上去聊聊吧。你们地区打上来的那个报告,我也正想详细的了解一下。”
刘伟鸿嘿嘿一笑,说道:“领导英明,明察秋毫,什么都是料敌机先!”
李逸风点了点他的脑门,笑着摇摇头,双手反转,背在身后,缓步走进了三号楼。刘伟鸿自然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李逸风住在三楼的一个套间里,客厅等同于小会议室。省长在首都亓会的间隙,也会抽空处理公务。所以这个待遇不算是搞特殊,主要还是工作需要。
“伟鸿,坐吧!”
李逸风当先在沙发里落座,招呼刘伟简。
刘伟鸿笑着答应一声,却不忙就坐,先就给李逸风泡了一杯茶水,自己也泡了一杯,这在一侧的沙发里坐了下来,掏出香烟,敬给李逸风。
李逸风抽了一口,眼望刘伟鸿,微笑说道:“伟鸿,你们那个修路的报告,是你鼓捣的吧?我估计肯定是你给朱建国念叨的。”
刘怂鸿忙即说道:“省长,这个主要是朱专员的思路,我只是提了点参考的意见。”
“你啊,就别在我面前谦虚了。朱建国怎么样,你又怎么样,我心里不能一点数都没有吧?老朱这个人呢,正直,有魄力,工作能力也很不错,这都是他的优点。但他的缺点也是有的,主要是思想解放得不够,以前一直都在学校工作,主持地方经济建设工作的经验,略微欠缺了点。他能看到修路带来的好处,但像你们那个修法,朱建国肯定不敢干,一定是你给他出的主意。怎么样,我没有猜错吧?”
李逸风笑着说道,语气很是笃定。
刘伟鸿只得点头,心悦诚服地说道:“省长对下级的了解,如此深入,我很钦佩。”
李逸风说的,几乎就是事实,如同他亲眼所见似的。身居高位的人,这脑子可都不一般。
李逸风大笑道:“伟鸿,这里就咱们俩,这些奉承话,你还是收起来吧…实话说,我一看到那份报告,就知道是你的主意。我说伟鸿啊,你这样子搞可不大对头。将上级的军都将上瘾了!”
貌似刘伟鸿还真是有这个“前科…”以前在夹山区的时候,就将县长邓仲和的军,自己现在夹山修路“逼迪”邓仲和也开始修路。如今依样葫芦,怂恿着朱建国,将这一招用到了李逸风头上。
刘伟鸿便搔搔头,笑着说道:“省长,将领导的军,我还真不敢。我就在想,咱们全省的公路网要想快速建起来,单单靠省政府投入资金,压力实在太大了。如果各个地区和市县都能挤点资金出来,再向中垩央财政打点主意,加上银行贷款,省政府的资金压力就能减轻不少。这个全省的公路交通网就能曾日成型。”
李逸风再次大笑起来:“好啊,你这回不但给朱建国做主,还要给我做主啊?”
话是这么多,李逸风的心情却是很愉悦的。刘伟鸿说的在理。浩阳地区的修路报告一送到他的案头,李逸风就看到了这个事情能够发挥的影响,远远不止修一条大宁到浩阳的高速公路那么简单,如同刘伟鸿所言,开了这个先例,全省各地州市便都有了榜样。
大家齐心协力修路,省政府的资金压力确实会大为减轻。
而如果在李逸风的任期内,全省能够打造一个高速交通网,那是何等的政绩?单单办成了这一件事,李逸风这个省长就没有白干!
就算只打造出一个雏形,修筑几条联通主要地市的主干线,都是很了不得的功劳。
举债修路,这样的眼光和魄力,十分了得。刘伟鸿的胸襟气度,实在非同一般。当然,也就是刘伟鸿能够在李逸风面前坦然进言,没有太多的忌讳。毕竟李逸风很清楚他的出身来历,老刘家的嫡系子弟,眼光宏大一点,完全能够理解。
如果换一个,普通的县级市长,焉能在省长面前如此借越?
笑了一阵,李逸风双眉微楚,沉吟稍顷,点了点头,说道:“伟鸿啊,这个方案值得一试,这几天,咱们抽空去国家部委多跑跑吧。”
“是!”刘伟鸿忙即挺直了胸膛,朗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