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不知道此番拜访,是刘伟鸿主动要求的。不过他却清楚,慕新民对此事很重视,特意吩咐了他等着刘伟鸿登门。慕新民如此吩咐的时候,小周甚至在慕新民的眼里读到了一抹紧张之意。
紧张!
小周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慕新民确确实实是有些紧张。县委书记在接见属下一位区委书垩记的时候,竟然会紧张,这一点让小周很难理解。
一切都颠倒了么?
小周是一个月前才被慕新民选为通讯员的,慕新民视察夹山区的时候,小周并未随行。对于夹山区的一切,小周只是耳闻,没有眼见为实。对慕新民后来发在《楚南日报》上的那篇通讯,小周心里就没有明显的对比,不知道那是一种何等的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大凡一个人做了亏心事,在面对“苦主”的时候,都会有点紧张。慕新民也不例外。
来到慕新民办公室前,小周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
房间里传来慕新民威严的声音。
小周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恭谨地说道:“慕书垩记,夹山区的刘书垩记来了。”
慕新民点了点头。
“刘书垩记,请进!”
小周身子微微一侧,对刘伟鸿说道。
刘伟鸿缓步走了进去,脸土挂着一掠若有若无的笑意,淡然说道:“慕书垩记,你好。”
“嗯。”慕新民又微微一点头,脸色依旧很严肃。
小周便开始冒冷汗。他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火药味极浓”的一幕。刘伟鸿没有一般区委书垩记见县委书垩记的惶恐,甚至对慕新民还有点冷淡。这个就很诡异了。知道刘伟鸿牛逼,但那是在“朱建国时代”如今换了“老大”刘书垩记竟然更牛逼。实在有点搞不懂。而慕书垩记,似乎也没有装模作样,对刘伟鸿连一声招呼都欠奉,直接用鼻音回答了刘伟鸿。
这两位的性格,都不平和啊。
小周以前尽管在县委办工作,但给县领导做秘书,却还是头一遭。对于这样的事情,缺乏必要的应对经验,略略有点发呆。
刘伟鸿却不等慕新民发话,径直在待客沙发上坐了。
小周脑门上的黑线一条条浮现而出。这哪里是下属见土司的礼节?分明就是打擂台来了!
刘伟鸿还真敢啊!
慕新民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作。
小周战战兢兢地给刘伟鸿倒了一杯茶水,便垂手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慕新民重重“哼”了一声,很严厉地望了小周一眼。小周便立即退了出去,轻轻带土了房门。一到外边,小周就靠在墙壁上,伸手抹了一把冷汗。
是真的出了汗。
大冷天,小周却觉得浑身都湿乎乎的。
“刘伟鸿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
慕新民坐在办公桌后,对着“远处”的刘伟鸿,沉声问道。慕新民土任两个多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下属干部在他的办公室如此跋扈无礼。心中怒火瞬间升腾而起。
刘伟鸿背靠在沙发里,抬起头来,望向慕新民,很平淡地说道:“慕书垩记,我今天过来,是想请你对夹山区的工作,予以必要的支持!”
“你什么意思?”
慕新民只觉得气往上冲,冷冷地问道。
刘伟鸿双眉微微一蹙,说道:“慕书垩记,我想我的话说得很明白了。”
“你说我对夹山区的工作不支持?你在指责我?”
慕新民愤怒地反问道,眼里如欲喷出火来。早就听说过有关刘伟鸿的种种传闻,知道这今年轻人不是个善茬子。但慕新民万没想到,刘伟鸿竟然敢打上门来,当面问罪。
刘伟鸿冷淡地说道:“慕书垩记,你是不是对夹山区的工作支持了,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要表现自己,在《楚南日报》上发表文章,拿整个林庆县整个夹山[破晓神灵区最落后的几个村庄来做文章,表现你的爱民亲民。这个可以,我也不跟你计较。但既然你批评我刘伟鸿和夹山区的干部们对群众不关心,那就请慕书垩记拿出你关心群众的诚意来,为夹山区,为猴子背村的群众实实在在做点事情。不要一味的高高在上,指手划脚。”
“你…”一股怒火直冲顶门,慕新民满脸铁青,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死死盯住刘伟鸿,一张嘴张得老大,却说不出话来。
慕新民以前在省委宣传部做处长的时候,便以严肃著称,极有官威。处里的同事,包括两名副处长在内,谁在他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忤逆他的意愿。到林庆县土任之后,更是威风八面,县委大院里的每个人都对他恭恭敬敬,除了邓仲和、徐文浩等少数几名位高权重的县里主要领导,一般的副县级干部,谁见了他都是笑容满面,紧着上前请安问好。
谁知刘伟鸿现在却当面指责他弄虚作假,耍两面派手段。
简直是岂有此理。
慕新民混了几十年官场,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下属,公然闯到领导办公室来,甩巴掌打脸。
这什么招数?
刘伟鸿却没有像斗鸡一样的和慕新民对视,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又掏出烟来点上,脸上的神情始终很平淡,平淡中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刘伟鸿确实被慕新民惹火了。你要针对我使绊子,那没什么。尽管出招,刘二哥接着就走了。又不是没斗争过。但以夹山区八万群众的利益做“陪绑”却超出了刘伟鸿能够容忍的底线。政绩不政绩的,且放过一边再说,刘伟鸿真心实意要给夹山区的父老乡亲们干点事情,留下点念想。
也不是说慕新民使出的这些招数,刘伟鸿就化解不了。刘伟鸿今天过来,就是想给慕新民提个醒。要斗争可以,请按规矩出牌。你不讲规矩在先,就不要怪别人对你不讲规矩。
“刘伟鸿,你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格教之我?”
憋了足足十几秒钟,慕新民一口气才算是缓过来,顿时冲着刘伟鸿怒吼起来,额头山脖子上青筋暴绽,几乎就要狠狠捶桌子了。那样子,如果他现在手里有一把枪,说不定会毫不犹豫地冲刘伟鸿开上两枪。
太狂妄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刘伟鸿又抽了一口烟,望着慕新民,嘴角微微一翘,又露出了刘二哥那招牌式的不屑的笑容。怎么,刚刚拿下一个米克良,下在监狱里啃着窝头呢,这又要钻出来一个吗?
“慕新民同志,也请你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林庆县委书垩记,就要对整个林庆县的发展负第一责任。夹山区是属于林庆县管辖的,既然你看到了大山深处的贫穷,看到了猴子背那几个村子的艰难状况,你就应该采取实际的行动,帮助他们脱贫,帮助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无原则的排除异己。你的内心深处,真的想过那些群众吗?过去的一年,夹山区实现了财政自给,还有大量的盈余,工厂建起来了,道路翻修了,区医院的条件也大幅的改善了,群众的收入直线上升,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你却视而不见。慕新民同志,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指责夹山区的干部!”
刘伟鸿声音依旧平静,遣词造句却极其严厉,不再给慕新民留一丝情面。
“你…你太狂妄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在我面前摆功劳,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慕新民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重重一掌,桌面上的文件水杯纸笔之类,直跳起来。
一直站在门外的小周,几乎要吓坏了。
老式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差。慕新民和刘伟鸿的对答,以及慕新民的盛怒和咆哮,小周听得一清二楚,刚刚平息了一点的冷汗,又呼呼地冒了出来。嗯要推门进去,终究不敢。嗯要就此跑掉,更是不敢,只能站在那里,不住地抹冷汗。
牛人!
牛人啊!
“刘伟鸿,你目无领导,必须做出深刻检讨,等待县委对你的严厉处分。现在,你马上出去!走!”
慕新民完全气昏了,浑身乱抖,伸手指着门口,竭尽全力地怒吼道。
刘伟鸿慢慢站起身来,望向慕新民,冷冷说道:“慕新民,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来林庆县的,也不管你得到了谁的吩咐,但我告诉你,你现在是林庆县委书垩记,你有责任有[破晓神灵义务为全县的发展尽职尽责。上级任命一个县委书垩记,是希望你能够带领全县人民致富奔小康,而不是让你到这里来耍威风捣乱的。你首先是一个党员,是一个领导干部,不是谁sī人的走狗!如果你再一意孤行,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承担一切责任!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刘伟鸿便即大步走向房门。
“你…你给我站住!”
慕新民又是一声大吼。刘伟鸿转过身,冷冷地望着他。
“你什么意思?”
慕新民怒气冲冲地问道,眼里却闪过一抹惊恐的神情。
刘伟鸿淡然说道:“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你要是好好工作,不管你是为什么来的,我都拥护你。但你要是一意孤行,那么,希望到时候你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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