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鸿眼里讶异的神情一闪而过,脸色镇定如常,就好像压根就没听到云汉民和杨琴说的话,微笑着说道:“云伯伯,昨天是我大伯生日,我们都回来给他祝寿。”
云汉民微微一怔,不知道刘伟鸿此时忽然提起刘成胜的生日,是什么意思。不过必要的礼节,还是要讲究一下的,便点了点头,说道:“哦,成胜同志过生日,呵呵,我不知道,不然要去讨杯寿酒喝了…过完这今生日,成胜同志也该出京了?”
云汉民这句话,也是顺口说的。刘成胜即将出任江南省委记,早已不是什么秘闻。裴记的辞职报告都已经递交来了嘛,也就在这几天之内,要做正式的决定了。在云汉民想来,这样的机密大事,刘伟鸿只怕还不知道!
他年纪轻轻,一个纨绔子弟,又在楚南省偏僻的地区班,谁会跟他说起这些事情。
“呵呵,是啊,估计应该是快了,江南的裴记年纪大了,已经向中央打了辞职报告…听说,京华市委的郑记也要动一动,关于谁去接任郑记的遗缺,咱们也顺口聊了几句。”
刘伟鸿很是随意地说道。
云汉民的震惊是显而易见的,浓浓的双眉顿时扬了起来,很不相信地望着刘伟鸿。
这也太扯了!
刘伟鸿知道刘成胜要出任江南省委记,还不算什么,毕竟是一家人,有人向他通报这个情况,也不是太离谱。但京华市委郑记要调离,云汉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现在,刘伟鸿却告诉他,关于郑记的遗缺“咱们顺口聊了几句…”尤其是刘伟鸿轻描淡写的语气,更是让人无语。
这就是老刘家那个“著名”的纨绔子弟?
云汉民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
刘伟鸿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刘成胜和刘成家他们聊天的时候,说漏了嘴,刘伟鸿凑巧听到了?如果是这样,倒也说得过去。生日嘛,也可能是多喝了几杯,又是在自己家里,也就不是那么注意场合了。
但接着,疑问又来了。
刘伟鸿就算是听到了什么,干嘛这么急急忙忙地跑到老云家来,向他云汉民提起这回事?
刘伟鸿有何目的?
难道是受了刘成胜的指使,想要借刘伟鸿的嘴,向他传达某个意恩?又或者,刘伟鸿想要以此来表现自己在老刘家是有“地位”的?
不管怎么说,这倒也是个机会,探听一下刘成胜那边对京华市委记人选的属意,也是好的。
身在官场,又是副部级干部,云汉民的政治敏感性一直不低。
“哦,成胜同志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云汉民迅即恢复了镇定,不动声色地问道。
刘伟鸿微微一笑,说道:“我大伯的意见,如果能够和云伯伯搭班子,那是最好的。当然,这个层级干部的任免权在中央,我大伯也就是一个提议。最后成不成,还要看中央领导同志是个什么意见。”
云汉民差点惊得跳了起来。
再没有什么话,比刘伟鸿现在所说的更让云汉民吃惊了。
刘成胜竟然会提议让他出任京华市委记?
不但云汉民震惊莫名,就算杨琴和云雨裳,对政治不是那么敏感的,也大吃了一惊。
云雨裳皱起眉头,略带着些不悦的语气说道:“卫红,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在云雨裳想来,刘伟鸿这就是捣蛋来了。当然,想法是好的。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她嫁给贺竞强。但这样的事情,能是随便拿来开玩笑的吗?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姐,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事实,我就是觉得如果请云伯伯出任京华市委记,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才这样向我大伯建议。大伯也认同我的看法。”
这话就说得更加“扯淡”了。
竟然不是刘成胜的意见,是刘伟鸿的“提议”刘伟鸿竟然在老刘家如此重要,重要到能够在这样的事情在刘成胜面前发表自己的看法。
刘成胜居然还认同了?
云汉民就笑了,带着明显的厌恶之色,说道:“是吗?那就多谢你了。小刘啊,我们家里还有点事要商量,谢谢你来看我们。”
这就是明显在下逐客令了。
吹牛也不打草稿。
如果说,是刘成胜有这个意思,闲聊时说漏了嘴,让刘伟鸿听到了,还有三分可能。刘伟鸿却硬要将这“天大的脸面”往自己身揽,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纨绔,云汉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简直是岂有此理!
出乎云汉民的意料,刘伟鸿竟然没有“撤泼耍赖”装作听不懂他的话,而是马就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给他和杨琴鞠了一躬,微笑着说道:“打扰云伯伯和杨阿姨了,再见!”
云汉民微一点头,算是答礼。
杨琴倒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站起身来,做出了相送的样子。
“小刘啊,以后来窜门,就不要带什么东西了,你云伯伯不喜欢这样子。”
杨琴提起刘伟鸿带过来的东西,就要往他手里送。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杨阿姨,我和雨裳姐从小一起长大,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登门,不好空着手来。”
这话说得有礼有节,倒叫杨琴不好怎么说了。眼前这位,毕竟是刘成家的儿子。当真太不给脸面了,也不好呢。云雨裳虽然绝对不能和他再有什么往来,但也没必要真的往死里得罪刘成家。
“好好,那就谢谢你了。”
杨琴只好又把东西放下了。
云雨裳一直把刘伟鸿送到门外,有些埋怨地说道:“卫红,你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到伟鸿微笑道:“看看,看看就知道了。我估计,马就会有消息了。”
“什么?”
“姐,这个世界,很多事情,就是那么奇怪的,你以为绝不可能发生,它偏偏就会发生。有些人也是一样,你以为他什么都不是,有时候真的还错了!”
刘伟鸿依旧带着平和的微笑,不徐不疾地说道。
云雨裳有点听不明白。
刘伟鸿也知道她听不明白,但这不要紧。如同他刚刚所言,很多事情是一定会发生的。
“姐,我住在集团军驻京办事处,这是我房间的电话号码。”
刘伟鸿说着,将一张小纸条递给了云雨裳。
他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云雨裳肯定会给他打电话。到那时,一切都会起变化的。
云雨裳接了过来,赶忙偷偷塞进了。袋,可不能叫老妈看见了,不然又是好一阵“审问”云雨裳真的很烦这个。
目送刘伟鸿下了楼,云雨裳回到客厅,正听到云汉民在大发脾气。
“岂有此理!老刘家的家教也太不像话了!刘成家好歹也是个军长,高级干部,当了一辈子兵,就教出这么一个儿子,简直是…哼!”云汉民双眉紧蹙,背着双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脸色黑得犹如要滴下水来。
杨琴倒是比较淡煞,坐在沙发里,平和地说道:“毕竟还是个孩子嘛,你也用不着这么生气。虽然他是在微谎,但总归也是想要讨好你,何必如此?”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什么心恩?他这是不死心,就是想要缠着雨裳。哼哼,我绝不会答应的。他要是再不知进退,我就去找刘成家,看他到底是怎么管教小孩的!”
云雨裳也皱起眉头,说道:“爸,至于的吗?你怎么那么肯定卫红是在撇谎?没准他说的是真的呢?”
“真的?嘿嘿,你呀,雨裳,你是不懂政治。这件事有可能发生吗?”
云汉民停住脚步,望着云雨裳,很不屑地说道。
事实,云雨裳也不怎么相信刘伟鸿说的这话,太离谱了。只是云汉民极度不屑的神情让她也很不高兴,无论如何,刘伟鸿是她的朋,对她没有丝毫恶意。自家老子这样说人家,云雨裳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爸,你也不要老是小看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不简单呢。”
“我没有小看年轻人,我就是看不惯利伟鸿…”
“爸,你这是对人家有成见,不公平!”
云雨裳生气地说道。
眼见得父女俩又要闹个满拧,杨琴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人都走了,不说这个事了。咱们好好商量一下,把雨裳结婚的日子定下来。”
云汉民一怔,随即强压住心中火气,换了笑脸。
杨琴说得不错,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正热闹间,卧室里的电话忽然急促地震响起来,云汉民急匆匆地走了进去接电话。
杨琴和云雨裳母女俩坐在客厅里,默默地喝茶。杨琴本来想要和女儿说说话,见云雨裳手棒茶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又心有不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看来云雨裳是真的不乐意与贺竞强结婚。
大约几分钟之后,云汉民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脸神情极其古怪,似乎听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什么事啊?谁的电话?”
杨琴问道。
“刘成胜打来的,他告诉我,已经正式向中央推荐我担任江南省委副记兼京华市委记职务…”
云汉民苦笑一声,低声答道,神色很是迷惘,还有几分尴尬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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